第39章 祝你愿望成真 (1)
“以前有个朋友告诉过我，每当教堂里有人在做礼拜的时候，天使们就会透过云层来观看，只要在这个时候诚心的许愿，天使们就会听到，然后许的愿，也就特别容易实现。”
“我才不信这个！”
“我以前也不信的，可是，现在我信了。”
“……”
“狄千雪，你相信世上有天使吗？”
“……”
“圣经上说，只要真心爱一个人，就会成为那个人在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守护天使。所以，从现在开始，让我来做狄千雪的天使吧！来，请许愿……”
“白痴啊你，我……”
“乖，闭上眼睛！”
“…… ”
教堂里，轻灵的音乐曼舞在空气中，牧师与修女们虔诚地吟唱着《圣经》。
狄千雪坐在第一排，她没有像其他信徒那样闭着眼睛祷告，她只是……只是安静地凝视着那些在壁画上飞舞的天使们，脑子里盘旋的都是他第一次带她来这里时的场景。
今天是周末，一早她就从宿舍里出来了，一个人无聊的在街上闲逛着，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何时就走到了这个广场，不知何时就走进了这里……
“呵呵……听夏……你这个守护天使……可真是不负责任……”
慢慢地微笑着，她很轻很轻地说。终于，曲终人散，坐在她身边的人都陆续地离开。微微地叹息了一下，也许，这个世界真的是这样吧，再美好、再神圣的事情，也还是有完结的时候，比如，所有人对神的祷告，比如，她与听夏的爱情……慢慢地站起来，凝视着十字架上的耶稣，渐渐停止了表情……转过身的时候，看见了那个坐在最后一排的男人。
他，刚好也站了起来，也看见了她，然后，礼堂里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
很安静，很安静……默默地看着彼此，眼睛一眨不眨……
“许了什么愿？”很久以后，她忽然开口，这样问他。
“我希望，自己能够尽快地忘了千雪……”他微笑起来，如是回答。
她也缓缓地笑：“我也是，也希望自己能够尽快地忘了听夏……”
“……祝你愿望成真！”
“……祝你愿望成真！”
不约而同地，他们这样跟彼此说，于是，又不约而同地笑起来，都笑成了很开心的模样，然后，默契地迈动脚步，她走向后门，他走向前门，身体交错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默契的同时消失……
……眼泪，大片大片地落下来，然而，脚步的速度依旧不变，背脊仍然挺得直直的，只有心，拼命地抽搐着，手指紧紧地攥在了一起，指甲陷进肉里，很疼很疼……
“上帝啊，若你真的无所不能，请让我永远记住那个叫莫听夏的男人，让他忘了我吧，求你不要让他痛苦，请你给他幸福……”
后门闭合的刹那，狄千雪默默地祈祷。
“上帝啊，若你真的无所不能，请让我永远记住那个叫狄千雪的女人，让她忘了我吧，求你不要让她痛苦，请你给她幸福……”
前门闭合的瞬间，莫听夏悄悄地许愿。
礼堂，终于彻底的安静了。明媚的阳光透过几扇气窗温暖地照耀下来，金色的光束美好地交织在一起。
微尘与小虫自在地纷飞着，说不出的宁寂与悠然。
一个月后，星光学院渐渐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周四，下午的第一节课是星光学院特有的选修课——高等美术。这次的课题是人像素描，也是听夏最擅长的画式之一。于是，晨读的时候，指导老师就专程到班里来邀请他，希望他能做全校的绘图示范。
本来，这种有些过于热闹的活动，听夏照理是不会参加的，但是当苏悉说想要做他的模特的时候，他还是微笑着同意了。
“千雪会去吗？”
转过头，看着独自坐在他们身后的狄千雪，苏悉的笑无害而美丽。
“我……”
狄千雪犹豫着，换作从前，她是绝对不会去的，每次这种时候，她都会用一个理由避开这个活动，就连班导，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她的缺席，只是……
“千雪一定还没见过听夏画画的样子吧？一起去吧，好不好？”
苏悉的声音带着笑意，然而狄千雪却依然能够看清她瞳孔里的冰冷。
只是……看着那个人，虽然他此刻的目光根本没在自己这里，但狄千雪似乎根本抗拒不了他的温柔，尽管，那美好的温柔已不再属于她。
“若，别人有自己的生活，你何必勉强人家。”
他轻轻地开口，柔和的语气依旧如风。
“别人这个词应该是形容自己不在乎的人啊，千雪真的是别人吗？”
苏悉无辜地皱了皱眉，可那样的自言自语却同时刺伤了两个人的心。
“我是真的想让千雪去啊，再说……”
“我……会去的。”
看着听夏，狄千雪淡淡地说。
于是，当班导象征性地询问她时，她给出了那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真讨厌！她怎么也去啊？是因为夏夏吗？”
“那还用说！哼！被甩了还这么爱跟，真是不知羞耻！！！”
“就是就是，我要是她早就一头撞死了，简直不要脸到家了！！！”
……
班里的女生这样议论。
“吵死了！你们有完没完？”
听夏不耐烦地看了看她们，于是，教室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班导询问的时候，才有人说话。
“听夏心疼了吗？”苏悉微笑地看着他。
“我没有，只是……觉得烦而已。”
“真的吗？”
“嗯。”
……
狄千雪没有去听他们的对话，此刻，她正专注地看着外面。乌云遮盖了整个天空，一缕阳光都没有。
不要脸了又怎样？只要能看到他，就算失去一切，也没有关系啊……罂岚哥哥，千雪没有错，对不对？
凝视着灰灰的天，她仔细地笑着，笑容美好而灿烂。
“千雪，可以帮我在SLEUTH订个位子吗？”
“哦，好啊。”
“……”
“跟她去吃晚饭吗？”
“嗯，今天是她生日。”
午休的时候，餐厅里，莫听夏两个月来第一次主动跟狄千雪说话，虽然跟她说话的原因是为了别人，虽然很快就又从她面前消失了，但狄千雪，仍旧很高兴。
下午，星光学院的圆形礼堂里已经坐满了人，听夏此时就站在礼堂中央的那块画板前，手里拿着画笔，凝视着坐在画板前那个少女的眼神，是专注而温柔的。
“苏若真是太幸福了！！！”
“是啊！！！我要是她该有多好！！！”
……
女生们都在艳羡地讨论着。最后一排，狄千雪坐在那里，手里也拿着画笔，望着那个远处的男子，清清浅浅地笑着，洁白的画纸上，是她仔细描摹的痕迹——
一张男生的侧脸，很简洁的线条，却意外地突出了他光一般夺目的气质。
大约一个钟头后，礼堂中央的听夏与最后一排的狄千雪一起搁笔，望着自己的画，狄千雪不自觉地笑，异常的好看，而听夏，望着自己的画，他忽然皱起了眉头，满眼的困顿与悲伤。
至于那个一直端坐在椅子上的少女也走了下来，站在他的身边，看着那张画，唇角忽然慢慢地轻扬起来，似乎，这是个她很满意的答案。终于，当指导老师把那张画通过投影仪映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清了画面的内容：
狄千雪！！！听夏一直看着苏悉，画出的却是狄千雪的样子！！！
那张画，它所呈现出的感觉，是那样脱俗而美好，在他的笔下，她原本就清丽的五官变得异常淡漠，眉宇间透出的皆是疏离与冷然，尤其是那一双眼眸，画得极其传神，平静深邃得如同湖水一般，闪着谜一样的忧愁……
“这画中千雪同学的眼睛，简直可以望穿人的灵魂啊！听夏同学不愧为天才！好画！真是好画啊！！”
指导老师激动地夸赞着，盯着那画的眼睛流光溢彩，他自是个懂得赏画的人，当然也就知道这是听夏用心画出来的，这画上的每一笔，似乎都充满了灵性，仿佛都流淌着血液似的。
“若，对不起……”
转过头，听夏无所适从地看着苏悉，声音里充满歉意，他真的搞不清自己了，一开始明明画得好好的，画面究竟是从何时起改变的呢……好像……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我不怪听夏，我知道，听夏所画的，是我以前的样子吧，是听夏心里永远都无法抹去的那个影子。”
苏悉安慰似的跟听夏说，声音却足以让很多人都能够听到。
“苏同学，你的意思是……照片上的人并不是千雪同学？”
第一个发问的，就是距离他们最近的指导老师，于是，苏悉缓缓地笑了起来，笑得从容而美丽。
“是啊，照片上的人的确不是千雪同学，那是我以前的样子！”
她这样说完以后，所有人都发出了惊讶的呼声，苏悉却依然笑，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中的模样：
“一件悲伤的事情让我改变了容貌，也因为这样，在一开始的时候，听夏才会误把千雪同学当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