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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轮回之蛊

书籍名:《惊悚游戏》    作者: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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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寞

  杜衡将车停在路边,去街边的麦当劳外卖窗口买沈若离要的加冰可乐。沈若离坐在汽车内,脸贴着车窗玻璃,看着杜衡心不在焉的样子,十月的阳光透过头顶的梧桐树枝,轻薄地筛了他一身,身上的白衬衣白得落寞,益发显出他的忧郁,虽然他总是试图把这忧郁藏得更深一些。

  沈若离的鼻息喷在玻璃上,渐渐地雾了一大片,她的左手食指停在玻璃上,然后她就看见玻璃上有两个歪歪扭扭的汉字,这种感觉非常突兀,她不记得自己有写过这两个字,但这两个汉字此刻却模糊地存在着,她张开嘴,顿字顿句地念:“小唯。”

  在回去的路上,她喝着杜衡为她买的加冰的可乐,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她怎么会在杜衡的汽车玻璃上,写下一个陌生的名字呢?

  沈若离听见身边的杜衡发出短促的吸气声,才轻轻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到书房里,杜衡的手机正放在书桌上,发出幽微的银光,她打开通话记录,在最尾一项赫然看见这个名字——小唯,最后一次通话时间是在晚上的九点四十二分,这是她每天在浴室里洗澡的时间。

  沈若离一直不愿意相信的事情现在终于呈现在了她面前,她以为她会和杜衡永远这样平淡直线地生活下去,她从来没有想过,杜衡会有第二个女人。因为她一直认为,女人之于杜衡,只是一种陪伴;很多时候,一个人呆着,会更寂寞。

  疼爱

  有一天,沈若离在半夜里醒来,借着壁灯的微光,看见丈夫杜衡正站在床边的化妆镜前仔细梳头,杜衡很瘦,但他的毛发浓密而茂盛,人们常说毛发稠盛的男人都有着很强的情欲,但杜衡恰恰相反。

  沈若离很讶异,觉得这一切都似乎在梦里,她几乎从来不会半夜醒来,她也很少见过丈夫如此细致地梳他的那一头黑发。杜衡梳完头发,便穿上外套走了出去。

  沈若离很好奇,在衣柜里随便取了一件外套,也跟着杜衡走了出去。天气有些冷,街上没有行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世界安静得像一潭死水,笼罩着一种不祥的意味。

  她抱着胸,坐在计程车里,杜衡的白色汽车在她左前方50米处,一直开得很稳,在一个转弯的路口,杜衡的车刚滑过,红灯却突然亮了起来,再转弯时,杜衡的车已经不知去向,整条街上,弥漫着一片蒙蒙的雾气。

  沈若离像突然做了一个梦醒来,发现自己正站在自己的床前,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毛呢大衣,趿着一双肮脏的拖鞋,而床上是空的,杜衡不见了。

  沈若离突然觉得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不可思议,像梦一样,亦真亦幻,迷离跌宕。杜衡如果不爱她,为什么却一直对她这么好?

  杜衡认识她的时候,她正纠缠在一场最终让她体无完肤的俗套的三角恋故事中,杜衡在认识她的第三天,就请她一起去日本。四月樱飞的东京街头,他突然掏出一只镶着硕大粉红钻石的戒指。她当时正处在人生的最低潮,觉得生活于她而言,已经了无生趣,杜衡的及时出现无疑拯救了她。从日本回来之后,沈若离便迅速嫁给了他。

  他将结婚用的新房产权划归到她的名下,并让她辞掉了那份办公室里刀光剑影的工作。只要心血来潮时,便会送礼物给她,而且每一手笔都绝不小气。那些亮闪闪的昂贵小玩意儿,遏止了沈若离心底的某种空虚。他甚至喜欢包办她一切的行装,大到裙子,小到一双袜子……这样的丈夫,即使犯了错,也该被原谅的,不是吗?她曾经以为最坏的结局,不过是杜衡爱着另一个男人。

  小唯

  但现在她认定小唯是一个女人,她认为这是她此生最精准的直觉。这时候,小唯的电话号码突然像闪电一样,从她的脑子里一掠而过。当她听见电话的拨号音在耳边响起时,才发现自己正执着手机,屏幕上显示正在“呼叫小唯”。

  她不记得她有把小唯的号码存进过自己的手机,但现在,她的电话正在拨叫这个每天晚上都要和杜衡通话的,名叫小唯的女人。

  她慌忙挂断电话,将电话扔在地毯上,冷汗瞬间从四肢百骸里渗了出来,房间里安静极了。过了五秒钟,手机突然在地毯上震响了起来,她憋住的那一口长气突然松散了下来,她感觉她要虚脱了。

  电话又开始响第二遍,她睁开眼睛,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小唯来电”,沈若离呼了一口气,心想,这真是一个沉不住气的女人,想到这里,沈若离心里突然有一种胜利感,她按下接听健。

  “喂,刚才是你打我电话吗?”一个年轻而又迫切的声音呼之欲出,沈若离豁然开朗,所有的压力在一瞬间被解除。她认定这是一个烫着金黄爆炸头,戴红红绿绿叮叮当当的耳环,穿着裤袜搭配短裙的女孩子,或者,她认为这样的女孩子根本不足以威胁到自己。

  沈若离压低嗓子,说:“我刚才拨错了号,对不起,打搅了你。”

  “没关系,反正我正寂寞着,”那女孩有点失落地说,“我正在等一个电话,已经等了一个晚上。”

  沈若离看了看表,现在是九点四十分,问:“是很重要的电话吗?”

  这个女人的声音里透露着沮丧,她说:“是的。”

  她正欲挂断电话,这个女人突然追问她说:“你还会打电话给我吗,在我寂寞的时候?”

  沈若离愣了一下,直觉地答道:“当然会。”

  电话被挂断,传来忙音。沈若离呆了呆,拨丈夫杜衡的电话,传来“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

  幻梦

  最近沈若离的眼袋越来越严重,再昂贵的眼霜也无济于事,她总是在重复做一个相同的梦,总是梦见自己跟踪杜衡,却总是在一个十字路口被红灯阻住,虽然每次梦醒杜衡总是不在枕边,但她宁愿相信这只是一个梦。

  这天晚上,她又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正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睡衣外面依然套着大衣,脚上的拖鞋仍然肮脏不堪。

  她突然觉得恐惧,仿佛掉进了一个巨大而又虚妄的阴谋里,但她却无法自救,这时候,她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她抱住那只电话,电话铃声此刻给予她无比的真实感,她说:“喂喂。”

  “原来你现在也没有睡着啊!我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最寂寞的。”沈若离听见电话里是小唯年轻而莽撞的声音。

  沈若离突然踏实起来,她问:“你为什么还不睡?你在等人吗?”

  小唯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我等的那个人总是让我伤心。”

  沈若离冷笑着,仿佛听见心里有个声音恨恨地问,是否要他和你结婚,你才会不伤心?她遽然一惊,这个声音,不像是从她的心底发出来的,她捧着电话,张望着四壁,除了月光,这房里什么也没有。

  小唯的声音继续在电话彼端响起:“他一个月过来看我一两次,剩下的时间,他总是让我空等待。”

  沈若离吃惊道:“他现在不在你那里?”

  小唯吃吃笑了起来,她说:“傻姐姐,如果他现在在我这里,我还会浪费时间和你通电话吗?他从来不在我这里过夜,他很爱他老婆,这才让我觉得伤心。”

  阴谋

  沈若离的黑眼圈越来越重,并且开始出现幻听和幻视。

  杜衡浑然不知她的病因,只切切地叮嘱她多注意休息;小唯则建议她去练瑜珈,因为不仅能塑形健身,最重要的是可以交到一些朋友。小唯认为沈若离是因为朋友太少,所以才会失眠。是啊,自嫁给杜衡,沈若离已经收敛得不似人样,朋友越来越少,其实她只是不想让杜衡知道自己的过去而已,所以与以前的朋友都断了联系,如果让她开始交新朋友,她是愿意的,所以她决定就在楼下业主俱乐部的瑜珈馆办一张会员卡。

  当她换好练功衣从更衣室走出来时,一位女学员突然走过来向她打招呼:“叶小唯,你今天居然没有迟到,稀奇稀奇。”

  她微笑说:“我叫沈若离。”

  “对不起,原来我认错了人,”那个女人歉然道,“但你们实在长得太像,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沈若离再一次坠进了自己的阴谋论里,这种恶劣的情绪让她觉得无依和恐惧。叶小唯竟然是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这太不可思议,也太可怕了,而且,小唯居然选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瑜珈馆,每天招摇来去,她一定是故意的,或者,她早已经认识自己,她在电话里对自己说过的那些,可能通通都是假话。

  但叶小唯来上课,看见沈若离时,表现非常吃惊,而且很兴奋。这是一个普通人的正常反应,在突然遇到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时。沈若离发现她的确是个简单的女孩子,只是穿衣打扮太过淑雅,像是硬生生被人包装出来,并不适合她。当叶小唯得知沈若离竟与自己住在同一个小区里时,她快乐得简直要爆炸了,她把沈若离带到自己家里。

  叶小唯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沈若离的头差点炸开,这不是幻视又是什么?不然在同一个小区内,怎么可能存在着两套一模一样的房子,从墙上的照片,到家具的摆放,完全一模一样。

  她看着在厨房里忙着洗水果的叶小唯,仿佛看着另一个自己。她突然打了一个激灵,明白这一切都不是幻觉,她突然觉得,在她不知晓的地方,应该还有一处与这一模一样的房子,还有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那一个,才是杜衡真正的爱人。

  直觉

  沈若离从叶小唯家里走出来,步行不过十分钟,便到了自己家的楼底下,入户大堂里站着两个壮年男人,他们向她出示证件,然后将她带走。

  沈若离浑浑噩噩地坐在警车里。警察跟她说了些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觉,睡醒之后,可能会发现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杜衡自杀了,躺在医院的太平间里,脸上依然有忧郁色,但非常平静。他浓密的睫毛依然翘着,梢尾已经有些发黄,可能因为长得太长,所以呈现疲态,这样的一双眼睛,如果哭泣的话,该是多么让人心痛怜惜?但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哭过,亦很少在她面前笑,一直以来,他的表情都是那样单一,但他把自己赚来的钱都花在了她身上,替她买房子,买香水,买衣服,买珠宝,买一切能让她觉得开心的东西。

  确认完身份之后,她再一次地坐上警车,办案的年青民警似乎好奇她的冷静反应,或者在这样的时刻里,她该嚎啕大哭,但她哭不出来。她不知道警察要把她带去哪里,她只是呆呆地坐在车里,挺直着背脊。在某个十字路口,警车突然停了下来,她看见红灯亮了起来,梦中的情形再一次出现,她精神不由得一震,她有一种直觉,这辆警车要带着她去探寻一个秘密。

  她跟着警察来到那间房子里,在一栋高层住宅的第18层里,警察推开门的一刹那,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她已经不再惊讶,这次她看见的,是另一间一模一样的房间,连木地板的材质都相同。

  “你说你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但这墙上挂满了你的照片。”那个年轻的警察貌似随意地问了她一句。

  她也看见了墙上的照片,杜衡也为她拍过一组与这相似的照片,挂在她自己的家里,但这个照片里的女人不是她,虽然她们的确长得很像。

  浴室作为案发现场被保护了起来,里面有刑侦人员在取样。她走进那间卧室,看见那张熟悉的大床,只想躺下来好好地睡一觉。这时候,窗纱的一角突然被风掀起。

  一架望远镜正支在窗台上,她走过去,对着镜头看了看,这架望远镜,正对着对面那幢楼里一间窗帘密闭的房间。

  轮回

  沈若离又从那个梦中醒来,这次,她穿上外套,去车库里拿杜衡留下的那台白色汽车,她开着车,顺着已经熟稔的那条路线,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她没有煞车,而是直接冲了过去。

  电梯停在18楼,她用钥匙打开房门,里面空荡荡的,徒剩四壁,杜衡的案子结束之后,她让人搬走了所有的东西。

  她走进主卧室内,白色的窗纱正在风中轻拂,窗外似有微明的月光。她拂开窗纱,窗台上放着一架立式的望远镜,她望着取景口,那户人家的窗帘已经拉开,一个女人正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手里燃着烟,脚步缓慢而寂寞。

  沈若离仿佛又看见了另一个家,另一个自己,但这个女人不是她,这个家也不是她的,她心里很清楚。

  沈若离迷上了用望远镜偷窥这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一半是因为好奇,一半是因为妒忌。她心里明白,杜衡真正爱的,其实是这个女人,她和叶小唯,不过是这个女人的影子。杜衡用心良苦把她们包装成这个女人的样子,天天陪伺在他左右而已,但他并不爱她们。

  白天,那家的窗帘总是密闭着,有尘封的感觉,仿佛很久没人住过,只有晚上,窗帘才会被拉开。她渐渐了解,这是一个寂寞的女人,永远在等一个不回家的男人,沈若离从来不曾见过她等的那个男人,至少每天晚上直到窗幔落下,那个男人都没有回过家。

  这天晚上,沈若离又看见这个女人坐在客厅里抽烟,显得很愤怒,她不停地拨电话,电话接通之后,总是没说两句便很快被挂断;然后她又能开始不停地拨号,直到电话再被挂断,这样重复了不知多少次。终于,她绝望了,走进浴室里,放了满满一缸水,这个女人坐进浴盆里,一动不动,沈若离看见浴缸里的水被染成了红色,渐渐的,红色越来越浓稠。

  沈若离不由得抖了一下,身体和心同时都抖了一下。镜头拉远,她看见一个男人冲进了房间,一间一间房搜寻,狂乱无比。当他跑进浴室时,沈若离听到自己的尖叫声。

  这个男人的脸,沈若离再熟悉不过,他曾许过沈若离一切美好的念想,她曾以为再没有别人比自己更了解他,但是,他怎么会出现在今天的这个画面里?

  两年前,他的太太割腕自杀,死在自己家中。他辞掉所有职务,没跟沈若离说再见便只身去了英国,从此杳无音信,她顿觉被人抛弃,正觉了无生意时,却遇到了杜衡。

  沈若离突然将镜头拉回,原来那房间的饭厅墙上一直挂着一只可以显示日期的钟,但她以前从来没有留意过,她将镜头对准那只钟,突然昏了过去。

  那只钟显示的日期是2006年4月21日,这是两年前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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