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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书籍名:《孤岛疑云》    作者:林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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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泪水早已经在我的脸颊上干涸了。

  另外我必须附加说明的是,我在桌子与墙壁的夹缝里还发现了一张便条。看样子本来是一封信。后来大概是写不下去,或者是其他什么因素,落进了夹缝里。纸条的内容如下:

  锁欢,你好。

  从现在起我似乎已经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了,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我觉得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这个语焉不详的纸条,我无法了解更多的内容,一开始就错了,是他的兴趣还是他的婚姻,其他?我无法知道。他有勇气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死亡,命运,爱,情欲,还是疾病?或者其他什么虚妄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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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年12月18日 天阴雨

  天上的雨似乎没有完,不停地下着,对于雨我已经厌烦了。在我的印象中,这里似乎是一个冗长的雨季。无边无际的雨。我的工作进行得很好,它到了尾声。今天早晨起来的时候,我想起了那个年轻的舞蛇人,那个金黄的小蛇在桌上的舞蹈。在回忆中我记下了那一幕,我认为那是重要的一节。由于长期的伏案,我的眼睛似乎比以前差多了,可以说完全是案头的工作大大地损坏了我的视力。但是对此我无可奈何,毫无办法。工作必须继续,生活必须继续,就像雨在继续一样。就是这两天来,我的脑海里始终盘旋着一个难以宁静的下午,我知道我正为此付出代价。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自吞的苦果,只有自己品尝。我现在坐在桌旁,却回忆着那个陌生人进门的下午。那个陌生的舞蛇人吹起了那个古怪的笛子,那金黄的小蛇便翩翩舞动。这确实令我终身难忘。然而经常使我从著述的空隙抬首凝神的始终是那一个难以平静的午后时光。我似乎又看到了一个银白色的胴体,成青的脸。那时候我们还没有搬到这儿来,这儿的空间太小了,是根本用不着清扫的。真是罪过。应该说,这一切致命的错误是从幻觉开始的。我错把那个进门打扫的姑娘看做了成青,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了。只知道她确实坐在了我的身体上,摇晃起来,像风中的树那样疯狂。

  我为当时自己的坚硬感到了无比的惊讶,如果不把她当成成青不知道会是什么效果,没有试过,从一开始就迷迷糊糊的,仿佛空气中一股诱人的气息。这股气息和着外面阴沉的天气使我不得不想起了与锁欢的第一次床笫之事。然后我看见走近我的是成青,这太让人惊讶了。随后的事情,解衣扣,裤带,褪衣都是那么自然,而又迫不及待。我今天难以说清是自己还是对方先开始的,说实话,在我这个年龄,这不能不算是一个小小的奇迹。再说我和她早就没有在一起过了。只是临离开落城的前夜,我还是有一股冲动的,但是,没有实现。她一点也没有积极性。事实上,她从来就是这样的。这是很糟糕的。可能男人都有这种需要吧,是需要一个积极的吧。或许我猜测她在那个人的身边是积极的,正如我偶有所闻的那样。一想到她的积极疯浪奉献给另外一个人,当时我就更不行了。或许正是由于她,那个被我当成了成青的人是积极的,她的主动和细致的抚弄使我获得了新的生机,就像甘露淋浇,枯树逢春。可是谁想到就在那一个下午,我为此开始付出代价了呢。几天后,我开始感到了不适,身上长出了水痘,看着那些不知从何所至的白色透明物,我开始醒悟过来她的糜烂在我的身体里开始了延续。我开始了她的糜烂。这个残酷的事实使我一度惊呆了,我感到浑身软绵绵的,仿佛身上被抽去了一根茎。我不得不为了掩饰,而坐在桌子前。我也不可能告诉小张,这是我自吞的苦果。怨不得任何人。唯一让我感到高兴的就是我在进行我的学术写作时,才感到那个可怕的现实离我那么遥远。我思,我忘却。可是每当我从桌上抬起头来,那层稀薄的空气里开始仿佛冒出了一股浓厚的黑烟,那黑烟就是我必须面对的恶果。

  我这么想到,等我的著作一完成,其他的已不奢望,那个时候的我大概只欠一死了。

  我抬起头来,晚上又如期降临,我没有觉得它的来到是一个什么可爱的现实,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灾难。此刻,我写这一些话的时候,我内心平静多了。我的心死了吗?我不知道。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其实我还没有完全感到巨大的悲哀。我只是内心超乎寻常的平静而已。我现在要剿灭那些在稀薄的空气中,雾霭中渗透过来的那个下午的场景。那样的话,我的心才会安一点。我必须不去理会那个糟糕的下午。真的,有时候,它的干扰还不小呢。我现在明白了,我最好的办法就是工作,工作再工作。因为这样,我才会得到解脱。

  97

  张禹对上述的这一则日记感到无比惊讶。他一点也不知道教授患上了性病。他感到惊讶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教授什么时候染上这个脏病的,在他的记忆中他似乎没有怎么离开过那个小屋,即使当初住进的房间。他几乎没有什么作案的时间啊。张禹开始了一番推理。他在逐一地排查时间,这就像他们当时两个人坐下来为那个消失的布囊所困扰一样,他感到千丝万缕,困难重重。他一层层地分析,哪一天哪一天干什么的,在他的脑海里他过得很细致。一幕又一幕。紧接着,他又觉得有一丝好笑,可是很快他又觉得在这个时候露笑显然不适时宜。他抿住嘴唇,开始继续想着这个问题。最后张禹不得不承认他有一段时间经常外出游荡,他当时的心思正在那个神秘的幻想通道上。至今他都没有搞清那个无法进入的荒草的庭院对于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世外桃源?隐逸?遁术?幻境?他说不清楚,也弄不明白。事实上,问题就是在那个时候产生的。

  这时候张禹的内心充满了自责,他想起了教授曾经好言规劝过自己,要远离幻想,人要实际一点的。他记得很清楚的,当时他为什么没有适可而止,悬崖勒马呢?或许当时他不仅仅意识到我的问题,说实话这个耽于幻想的问题并不是一个小问题,而且还可能意识到他的精神和肉体上的因素呢。教授的劝告旨在要他回到身边来,那样的话,他的肉体或者说他的欲望也就无隙可乘了。张禹想到这儿,仿佛觉得这就是问题的最终答案,他想到了教授的死。教授的死是不是因为这个而最终送了命的呢?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应该算是一个难辞其咎的元凶。问题开始缠绕着他,他感到了一丝喘不过气来的沉闷。之后,张禹开始说服自己事情并不是这样的,他不停地和自己较量着,慢慢地他开始平息下来。他开始继续翻动他的手上那个笔记本。他的视线停留在日记上,日记上确实可以看到教授一时酿错后的心情。他甚至说他只欠一死了。张禹看到这儿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以前倘若排除这一因素在外,他可能会轻松一点,内心里面至少不会这么不堪重负。他感到了生活的压力。这就是,而且真切地落在了他的肩上。

  已经是深更半夜了,要在平常这个时刻,他也离开了桌子上了床,他慢慢腾腾地钻进被窝,然后躺下来,等待疲劳卷过来。疲劳迟迟不来时,他总是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他小心翼翼地将脚慢慢地贴上那双冰凉的冷脚。教授睡得很安稳,忽高忽低的打着鼾声。他感觉到了那一刻的美好,尽管有冰冷的脚。但是他想,那个时候有确确实实的鼾声,以及生命的呼吸。而现在,张禹忍不住伏案哭了起来。他哭着哭着,声音愈来愈大,像是不能控制,伏在桌上的肩膀跳动了起来。他甚至看见自己嘴角的晶亮而又透明的液体,毫无挽留地落在了桌子上。

  过了很久很久,他的声音小了下去。他停止了伤心的哭泣。

  他上床后很快就睡着了。伤心的啜泣似乎使他累坏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窗外的亮光跑到了天花板上,他一张开眼就看见了那团摇晃的东西,他仿佛看见了水面的反光。可是他躺在床上不愿起来,他觉得自己被泪水泡酥了似的,他想就这么躺着吧,就这样,眼睛盯着天花板……

  但是他还是不得不起来了,因为有人嘭嘭地敲他的门。

  他被那个意外的敲门声几乎吓了一跳,除了画家这里应该没有其他人光顾的,张禹确实感到意外。他躺在床上问了一声,谁呀?

  张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里还有一丝颤抖。门外的声音却很陌生。他想不起来这是哪一个人的声音,凭着他曾经为找朋友光顾过一个又一个房间的记忆,他也毫无办法。

  门口的人说,快一点。找你,那个画家出事了。对,就是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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