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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父子

书籍名:《宫中记》    作者:火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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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也是巧,自夏灏回到京城老皇帝的身体就不好了,像是染了风寒,咳嗽不止,严重的时候甚至喘不过气来,这两日老皇帝都只能躺在床上休息,咋一看鬓角斑白,眼神浑浊,眼袋下垂,似乎短短两日里就老了十岁,行将就木。
  夏灏对蓉贵嫔感情一般,和老皇帝却是极好的,看到父皇这样,眼眶也红了,上前握住老皇帝的手,动情地唤道:“父皇!”
  老皇帝看到最心爱的儿子来了,脸上焕发了光彩,笑道:“灏儿,又来看朕了,有心了,有心了。”
  夏灏噙著泪,道:“父皇,孩儿不孝。之前听太医说您只是偶染风寒,还以为您没事,昨个儿就没来看您……可是,父皇,您病得这样重为何都不对孩儿说?父皇!”
  老皇帝的病情似乎并没有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严重,听了夏灏的话他还能哈哈大笑,咳两声,道:“还是你这个孩子好啊……”老皇帝面上浮起一丝回忆,叹息道,“其他那些个,嘴上说的好听,说什麽朕能长命百岁,可心底都巴不得朕赶快死……你这孩子,嘴上说得不好听,这心里却是真的……灏儿,灏儿,朕没白疼你啊!这皇帝做到老还有一个孩子能真正念著自己,够了,够了……”
  若是平时,夏灏听老皇帝这麽说定当无比得意,他巴不得老皇帝讨厌死其他皇子,可是这时候他却完全没有了这种心情,老皇帝的叹息太过苍凉,令夏灏心里又酸又痛,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想到平日里蓉贵嫔的教导,夏灏连忙低头抹去泪水,强笑道:“父皇别说这种话,其实几个哥哥也都是挂念您的……”
  老皇帝拍拍夏灏的手,示意他不要说了。
  老皇帝道:“终究是看著你们长大的,你们各自如何,朕心里都清楚……不过,人老了,也不想去考虑那麽多了……这麽多孩子里我还是最喜欢你,你这孩子心眼活,但感情却是真的……唉……”
  老皇帝的叹息听上去十分悲凉。
  
  夏灏晕晕乎乎地从皇宫中走出,就在刚才,他亲耳听皇帝说要立他为储君,也亲眼看著皇帝写下遗诏……可是,夏灏却没有太多欣喜的感觉。
  望著碧蓝的天空,夏灏的心里像是压著什麽,十分沈重。
  
  回到王府,正巧碰上陆昕阳从外面回来,两人在前院碰见,夏灏扯扯嘴角勉强笑了笑算是招呼,陆昕阳微微颔首致意,正要转身离去,却又突然抬头,说:“王爷,小聊两句可否?”
  夏灏心中略有诧异,但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沿著半廊慢慢走著,陆昕阳半廊窗外的远景,开口了:“王爷,你当初给苏清的条件是什麽?”
  夏灏愣神,没明白:“什麽条件?”
  “让他停战的条件。”
  夏灏沈默。
  陆昕阳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外人不知道的东西。
  停战是苏清提出的,而不是韩式希,所以这一定是夏灏私下和苏清做的交换。况且,夏灏是康国的王爷,是军队的主帅,是未来的皇帝,他不可能大动干戈就为了换回一个人,一定还有其他,停战是可以说得通的理由,夏灏需要时间夺取皇位,他需要一个平静的边境,但是苏清不会这麽容易答应,因为夏灏已经用他换来了夏彦,夏灏一定要再给苏清其他东西。
  旁人不知道夏彦的存在,自然想不到这些,但陆昕阳知道,只是之前他没去深想,但那天夏彦的话让他警醒了一点。
  夏灏的沈默让陆昕阳再一次追问:“你拿了什麽给他?”
  “你这麽关心做什麽!”夏灏回避问题。
  陆昕阳勾勾嘴角,道:“我猜,你给的东西和韩式希有关。”
  夏灏的气息骤然收敛,陆昕阳知道自己猜对了。
  陆昕阳并不知道夏灏究竟用什麽东西去交换了,只是觉得对於停战一事韩式希没有任何反应,还很奇怪地就返回贺安了,至今毫无动静,这是实在是让人生疑。夏灏对夏彦有情,这次又特别将夏彦换回来。若是将两件事放在一起看,就让人觉得有了关联。
  陆昕阳道:“你喜欢小彦,你想让小彦离开那个男人,但是小彦是个死心眼,决计不会自己离开,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那个男人离开,所以……”
  “我给了苏清一种药。”
  夏灏突然开口截断陆昕阳的话。
  陆昕阳开始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却发现很正常,只是不知道是什麽药。
  夏灏行了两步才低声道:“那是康国的宫廷秘药,我也是听父皇偶然提起过,据说吃下的人会昏迷几日,当他再次醒来後就会忘记自己之前所爱的人,而对睁眼後看到的第一个人产生感情。我一直不信,但现在苏清停战了,说明那药确实有效。药效只有一年,一年後如果还要保持这种状态,就要继续给他吃药。”
  “你……”陆昕阳惊愕瞪著夏灏,“你太过分了!”
  夏灏皱起了眉头:“我爱彦哥哥,我要得到他,我那里过分了?!”
  “但是你根本给不了小彦要的生活!”陆昕阳低喝,“夏彦喜欢平静的生活,而你呢?你能给他吗?你是康国未来的皇帝,你的生活注定充满纷争,你现在喜欢他,护著他,那麽以後呢?新的美人出现的时候你能保证你还会保护他?看看夏彦的母亲,再看看你的母亲,你知道皇帝的爱情有多廉价!”
  夏灏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曾走入他视线的徐惠妃。
  徐惠妃後来被蓉贵嫔设计除掉了,可是任何人都知道夏彦不可能像蓉贵嫔那样心狠手辣。
  “我……我不会的!”
  夏灏咬著唇说。陆昕阳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陆昕阳猜测夏灏暂时不会对夏彦做什麽,他决定离开建兴去找一下韩式希,看看韩式希是不是真的中了那所谓的毒药。
  
  
  Erus:我觉得自己写的有点水了……




(0.64鲜币)88 夜火(1)

  老皇帝的病情越来越重了,几个皇子也都忧虑起继位的事情。老皇帝没有立太子,若是没有遗诏的话,按规矩是该由嫡子或长子继位,但这争位一事最後看的还是实力和运气,以眼下的局势,大皇子夏锦、七皇子夏烨和九皇子夏灏是最有希望的继承人。
  夏锦是长子,又是第一任皇後的儿子,可谓名正言顺,虽然不善弓马,但在政务处理上也算是无功无过,守成之君,朝中不少老臣都支持他。
  夏烨是贵姬的儿子,才思敏捷,气度非凡,不得到不少青壮文臣的拥护。
  夏灏乃蓉贵嫔的儿子,在身份上略逊前二者一筹,但他手握兵权,深得老皇帝宠爱,朝中武将都支持他,也是极厉害的人物。
  至於其他皇子,夏灏以下的弟弟们年岁都还小,不成气候,六皇子吃斋礼佛不问权势,七皇子夏凌甘做副手。
  到了这最後的时刻,只看老皇帝驾崩时谁能夺得先机,夏锦和夏烨都不敢放松,一有空便进宫陪在老皇帝身边。反观夏灏却不如这两人这麽积极,只是中午或傍晚时进来见见,若是碰到老皇帝睡了,便为老皇帝掖掖被子,静静地坐上一会儿便离开了。
  这并不是夏灏有恃无恐,只是一想到老皇帝驾崩时就要迎来一场血战,他就不由得感到沈闷。
  宫中的勾心斗角,沙场的金戈铁马,夏灏的心早已磨得坚韧了,他本以为自己也不会在意,但每次面对父皇那苍老的面容,他就会意识到:这是自己父皇,是疼爱自己二十多年的父皇!
  夏灏心中凄凄,他很清楚老皇帝真的是走到生命的尽头了,说不定下一刻便会一口气上不来而永远睡去。
  
  来到苏国的陆昕阳很容易就找到了韩式希。
  陆昕阳先是去了将军府,没看人,听下人言语交谈里提到韩式希去了皇宫,於是陆昕阳又去了皇宫。
  以陆昕阳鬼魅的身法避开宫中侍卫进入皇宫并不难,他也很快就找到了韩式希,但是他却没有当面质问什麽──
  他看到韩式希在亲吻苏清。
  陆昕阳知道自己无需再问了。
  如果韩式希对夏彦和苏清的感情没有改变,他是不可能去亲吻苏清的,苏清是他的弟弟,这是原则。
  陆昕阳竟不知道要如何对夏彦说才好。
  陆昕阳有些踌躇和茫然,他离开了苏国皇宫,却没看到自己转身离去时韩式希的一瞥。
  韩式希看著陆昕阳消失的方向似是略有所思,苏清察觉到他的走神,便抱住男人嗔怪道:“三哥,你不认真!”
  韩式希收回目光,亲亲少年的脸蛋,笑道:“清儿越来越爱撒娇了。”
  苏清满意地笑了,挽起韩式希的手,开心道:“三哥,我们回去吧,还有好多折子呢,我看得透都痛了,你帮我看!”
  
  回去的路上陆昕阳都在苦恼要如何对夏彦说出此事。
  若是当年陆昕阳看到韩式希变心定然无比高兴,夏彦情感无所依靠,陆昕阳必能趁虚而入,虽然这件事会让夏彦痛苦,但这是事实,又不是他陆某人凭空编造活活拆散人家,他陆昕阳也问心无愧──你韩式希不要我家小彦难道要连带我也不能关心吗?
  当初陆昕阳看穿韩式希就是韩复之後,还想让借由这件事让夏彦对韩复彻底死心,但现在陆昕阳却不这麽想了。
  陆昕阳结婚之时恰逢夏彦死讯传来,他以为夏彦真的死了,痛苦之後便是联合夏灏图谋报仇之事,又身兼掌门之位,事务繁多,极为辛苦。这时陪在他身边的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兔子,而是那温柔可人又聪慧大房的倪若芝,没过几年又生下来一个漂亮健康的宝宝。时过境迁,他已为人父,说对妻子孩儿全无感情是不可能的,如今他已不能抛下妻儿,又何谈能给夏彦幸福?
  也或许当年那份感情不够深刻,以至於普通的生活就将能那份爱恋冲淡,如此陆昕阳能以一个普通大哥的身份来呵护夏彦,而不带其他念想。
  後来想著,陆昕阳决定还是隐瞒此事,不过他准备将夏彦带出康国──起码要离开天宝王府,离开京城。他只觉得认为夏灏对於夏彦来说是太过危险的存在!
  陆昕阳马不停蹄地赶回康国,深夜来到城外,却不想老远就看到城内明火执仗喧闹一片。
  建兴素有宵禁,以往过了戌时城内就基本陷入了安静,最多是青楼歌院里还能传来些许热闹的人声,晚归的官人们也不过是用气死风灯开道,怎麽可能会有火光照亮全城?
  想到近日老皇帝时日无多的传言,陆昕阳一惊,策马奔至城下,见那城楼上守门的还是与天宝将军交好的将领,便朗声问道:“将军,这城内是……”
  那将领是认得陆昕阳的,之前陆昕阳和夏灏合作,众人都知此人受王爷礼遇,故而在下面将领眼中也是地位颇高。此刻将领看了陆昕阳,当即道:“此夜凶险,大人可是来助王爷一臂之力的?”
  陆昕阳答道:“我只远远看到城内似有大乱,便急急赶来,不知道将军可否告知是何缘故?我也好助王爷一臂之力”
  将领道:“在下职责所在不便开门,不如我先放下篓子让大人上来如何?”
  陆昕阳却挥手说:“不必了,且看我上去即可!”
  说罢,陆昕阳足见在马镫上用力一踩,身体便往上蹿去,眼看去势渐衰快要下落时,他手脚并用在墙上一扒一踩,又是借力而上,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来到了城头。
  城楼上守城的将士们纷纷为此绝妙轻功鼓掌,要知这城头足有五丈高,莫说普通人,就算是江湖人士,不善轻功的也无法轻易上来。
  陆昕阳拱手应承了众人的溢美之词,便向那将士打听:“不知城内这是怎麽了?”
  将军一笑,道:“陆大人莫急,且听在下说来。”
  原来几个时辰前老皇帝驾崩了,但那时却是夏锦和夏烨在宫中,而夏灏却刚巧从王府出发正准备进宫看看父皇,没想到才走到半路,就碰到老皇帝的贴身太监。这太监是老皇帝身边的老人了,对老皇帝极为忠诚,当下竟掏出一份遗诏、一个兵符和玉玺交与夏灏手中。说是老皇帝早已将这两物交给了太监,命他贴身保管,若是碰到像眼下这样“不恰好”的时机,一定要将东西送去给夏灏。
  那兵符乃是调动禁军的要物,也是这场夺位之争里的关键。
  京城中最强大的两股军事势力就是禁军和城防军。
  老皇帝虽然在治国上并无太多建树,但在禁军上却下足了功夫,要知道这只力量是他最後的屏障,和他的生命息息相关,自然马虎不得。故而禁军都是由各地挑选出来的最优秀最彪悍的士兵组成,将领也都是只认虎符不认人,故而禁军不但实力强劲,更是皇帝最能信任的左膀右臂。
  城防军老皇帝早已交给了夏灏,这也是老皇帝让他常年在外征战却依然能在京城里安身立命的根本,仅这一样就足以看出老皇帝对夏灏极不同。
  但城防军战斗力较弱,虽数量比禁军多,但实际打起来却远不如禁军,可以说,在这京城的一亩三分田里,关上门来打,谁能掌握了禁军和城防军,谁就能获得胜利。
  所以那几个皇子总是日日陪在老皇帝身边,也是想在老皇帝死後第一时间里抢到虎符,哪想到老皇帝在死前就将兵符给了最信任的太监,嘱咐他在自己驾崩後就将兵符给夏灏,这一举令所有知情人都知道这原来大位早有了下落。
  这些事情是夏灏收编禁军时透露出的,又有人将消息通传到了城防军里,为的是收编军心、名正言顺,所以守门的将领知道的颇为详细。
  如今夏锦和夏烨还带著自己府中蓄养的家奴和门客在负隅顽抗,所以城内火光同明。
  陆昕阳可不管你什麽老皇帝小皇帝,他心急夏彦的处境,耐著性子听完,和将领道了谢,便飘下城墙,朝天宝王府奔去。
  路上不时有手执火把的士兵跑过,又听见兵器的碰撞声和尖叫惨呼的人声,寻常百姓这时候都户门紧闭,生怕惹到不该惹的麻烦。一阵乱兵经过时,陆昕阳听到有人高呼夏锦已死,虽不知真假,但想到最终结果也必然如此,不由得心里一凉,更加焦急。
  来到内城,依然是一片混乱,至天宝王府,就见府外驻扎著些许士兵做保卫的姿态,而府内则是一片宁静,仿佛全然不受外界影响。
  陆昕阳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那守门的将士拱拱手,便进去了。
  陆昕阳冲进希翠小筑时,夏彦已经睡了,屋子里黑漆漆的,那个许晨守在门外,看陆昕阳突然冲进来,他略微有些吃惊,随後不动声色地上前看似礼貌却是挡住了陆昕阳的去路,施礼道:“陆先生。”
  陆昕阳对许晨印象还可以,脸色微缓,道:“许侍卫,我要见见小彦。”
  许晨淡淡道:“彦公子已经睡下了,陆先生明日再来吧。”
  陆昕阳眉头微皱,这许晨是夏灏的心腹,只怕自己说要将夏彦带走对方绝不会同意,转念又想今晚三位皇子乱战,必然是全城戒严,自己虽然轻功卓绝,但要带著夏彦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城墙只怕也有难度,倒不如等上两天,接下去夏灏忙於继位必然无暇顾及夏彦,新皇登基城内欢庆,守城的侍卫也都放松下来,要出去也容易得多。
  思及此,陆昕阳便笑了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了,明日我再来。”
  许晨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麽。




(0.42鲜币)89 夜火(中)

  “报!将军!已抓到大殿下!”
  将士的报告将夏灏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就将几个士兵压缚著一个狼狈的男人走到面前,稍稍多看一眼,便看出眼前这个蓬头乱发、满脸污脏的男人就是平日里光鲜亮丽的大皇子。
  夏灏继位是名正言顺,有遗诏,有虎符,有玺印,手中有权,这大位的归属不是他还是谁?反而是夏锦和夏烨沦为作乱的贼党。但夏锦和夏烨却不能不作乱,今夜不乱明日就会被夏灏找机会名正言顺的除掉,左右都是死,倒不如放手一搏。
  成王败寇,夏锦也无话可说,只是恶狠狠瞪上一眼这个弟弟,随即又垂下了头。
  夏灏本想说杀了,但转念一想觉得这个命令太过冷酷只怕会寒了将士的心,便假惺惺地对大哥说:“大哥,父皇遗诏已下,您又不是不知道,又何必如此?”
  夏锦啐了一口,骂道:“用不著你假惺惺!要杀要挂悉听尊便!”
  夏灏冷笑,挥挥手示意属下将其带下去,道:“先送大殿下去地牢,犯上作乱之罪待日後再审!”
  夏锦这样便算完了,却还有一个夏烨尚未被抓获。
  夏灏有些心烦,这夏锦文质彬彬,不善弓马,要抓他并不难,可那夏烨却是能文能武,又比夏锦更为狡诈,若不是老皇帝偏宠夏灏,也许夏灏在外征战的时候就被夏烨从背後捅死了。
  当夜二王作乱到此已经基本平息,夏锦被抓,之前跟在其左右的夏凌也随之投降,只有夏烨尚不知下落,但如今建兴城门紧闭,谅他也逃不出去,被抓住是迟早的事。就算夏烨真的逃了,夏灏继位乃是名正言顺,既有先帝遗命,又手握军权,夏烨根本翻不起波浪。
  有左右谋士让夏灏先行进宫,夏灏想到自己至今还未看到父皇的遗体,心中有悲戚,当下决定入宫。
  入宫後便看到之前给自己传了遗诏的老太监就守在皇帝的尸身旁,司礼太监已经为遗体换上新衣,移至正殿。那老太监看到夏灏了,双目含泪跪拜,泣道:“殿下,您来了。”
  夏灏扶他起来,却并多说,只是做到老皇帝窗前,看著老皇帝已经完全丧失了生气却带著微笑的面容,不由得有些心酸。
  皇子们都是由各自的母妃养大的,由於蓉贵嫔的为人处事不讨喜也因为利益,夏灏和兄弟间的关系不太好,不过这样也无所谓,除了夏彦,夏灏对那些兄弟也没感情。但夏灏从小便听蓉贵嫔在耳边说什麽“夺位”“伴君如伴虎”之类的事,听得多了,看待父皇时难免带上了一点功利的想法,虽然知道父皇对自己好,有时候却也会想“不知什麽时候这样的偏宠会落在其他人身上呢?”。
  可是直到此事,夏灏才真正觉得父皇爱自己,那是父对子的爱,是宠爱,是溺爱,而不是皇帝对臣子的偏爱。
  若没有老皇帝生前就逐渐将军权转到了夏灏手里,若没有老皇帝时候的遗诏和兵符,只怕夏灏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易地登上皇位。
  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
  老皇帝的尸身要在正殿停灵七日才入柩,而此时七月已过,下葬还要等明年。
  接下去几日夏灏都忙於殡葬、登基诸事,大礼不可废,登基加冕诸多琐事令他连日都住在了宫里,虽然心系夏彦,却也只能差人回去探问,而无暇回府。
  这日夏灏正愁闷苦脸地听著几个老臣为登基大典的事情而争执,又考虑著等自己登基了要如何将夏彦带在身边──让他入宫吗?可是要以什麽名分呢?
  夏灏正苦恼著,大太监突然急急忙忙地跑来,附耳汇报道:“陛下,王、王府出事了!”
  夏灏一怔,不由得想起至今尚未抓到了夏烨,又想起夏彦还在王府,急得噌地站起来喝忙道:“怎麽回事!”
  在场的大臣们都被这一声吼吓得愣住了,那大太监冷汗直下,扫了一眼群臣,却是附耳低声道:“陛、陛下,您您府上一个姓许的侍卫说,一个叫什麽陆昕阳的要将彦公子强行带走!”
  “什麽?!他找死!”
  夏灏暴怒,一把推开大太监就冲了出去。
  “来人!把马前来!立刻通知守城军,城门关闭,不许任何人出城!让禁军统领点一百虎贲去天宝王府!”
  
  老皇帝驾崩的第二日,陆昕阳便来找夏彦,这次许晨没有阻拦。
  “小彦,我带你离开可好?”
  正在筛选药材的夏彦听到陆昕阳一进门就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愣住了。
  “离开?”夏彦很疑惑地问,“去哪儿?”
  陆昕阳不想说出真相,只说:“你的身份留在京城太危险了,我想带你出去走走,你师父当年也说过多游历一下有好处不是吗?我带你去天非门如何?天非门的後山可是被誉为宝库的,里面有需要奇珍异草。”
  夏彦不疑有他,兴奋地说:“好啊,什麽时候走呢?嗯,我要和灏儿说一下才行。”
  陆昕阳自然不能让夏灏知道此事,便笑道:“小彦,夏灏那麽喜欢你,肯定不会允许你离开,我们先偷偷跑了,再通知他就好了。”
  “这样好吗?”夏彦有些疑虑。
  “呵呵,难道你不想离开吗?”顿了顿,陆昕阳又说,“天非门就在去苏国的路上,我带你见见你嫂子和我那小儿子,他们可一直想见见你呢。等见过了,我再送你去苏国,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你的韩将军了。”
  夏彦顿时红了脸,心中那离开的念头确实愈发强烈了。
  夏彦不是不想离开,其实他隐约能感觉到夏灏试图将自己留在建兴不许自己的离开的意思,他只当夏灏是久别重逢不愿分开,倒没有往恶意上猜测。但夏彦从没有想过要一辈子都留在建兴,母後的陵拜祭过了,心愿也算了了,他更想回到韩式希身边,他这人心思简单,认定了韩式希便是韩式希,期待著那放牧关外的生活,便一心挂念著那个男人。可是韩式希这次却没有随使臣团一起来康国,令他失望极了。
  夏彦想离开建兴,想回到韩式希身边。
  “来,这两天你收拾一下东西──要悄悄的哦,不要告诉任何人,特别不能让外面那个侍卫知道。过两天我就偷偷带你离开。”
  陆昕阳像个诱拐白兔的大灰狼,而被骗的大白兔则兴高采烈地答应了。




(0.4鲜币)90 夜火(下)

  陆昕阳要带夏彦走,一出门就遭到许晨的阻拦。陆昕阳也不客气,与许晨纠缠了片刻,就将其打昏,随後带著夏彦从後门出去。
  但没走两步,就遭到了侍卫的拦截。这些都是普通侍卫,陆昕阳要杀他们并不难,但是在夏彦面前陆昕阳却不敢这麽做,只能拉著夏彦躲闪前进,偶尔出手将这些侍卫打伤或打晕,让他们无法再进攻。
  侍卫不断出现,陆昕阳知道这次的行动肯定是败露了,多半是那个许晨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向外递了消息。
  陆昕阳暗恼,拉过夏彦将其抱在怀中跳上了屋顶,道:“小彦,抱紧我!”
  “昕阳大哥……”
  夏彦也察觉出些许不对,犹豫了一下,但紧接著陆昕阳就运足了轻功抱他在屋顶上前行,夏彦不敢大意,只能抱住陆昕阳。
  上了屋顶之後阻拦明显小了,能上屋顶的侍卫不多,况且屋顶上四通八达,若是看到前方有人阻拦,陆昕阳就换个方向避过去,偶尔避不开的,他便挥动长剑将对方避开,也不纠缠,就这样突围。以至於他身後的追兵越来越多,却少有人能追上他。
  眼看著已经看到王府高强的时候,阻拦的力量中出现了箭矢。他们多从後方射来,既不会威胁到被陆昕阳抱著的夏彦,又会给陆昕阳带来很大的麻烦。
  陆昕阳皱起了眉头,堪堪避开身後飞来的一支箭。
  夏彦看的心惊胆战,忙说:“昕阳大哥,要不,要不我们就先别走了吧……”
  陆昕阳迟疑了一下,却说:“小彦,我实话跟你说,夏灏他……他对你的感情绝不是兄弟那麽简单。今天不走,他今後都不会再让你离开建兴了!”
  夏彦听得目瞪口呆。
  陆昕阳道:“小彦,信我一回!这次走了,不论你想留在天非门研究草药,还是要到苏国找韩式希,我都带你去。只是今天一定要走,今天不走,以後都走不了了!”
  夏彦咬著下唇,面上犹豫不决,却没有反驳。
  
  王府高墙就在前方,只要出了这面墙,就算夏灏神通广大也奈何不了陆昕阳了。
  可是就在陆昕阳即将踏上墙头时,眼角一道银光闪过,他虽反应极快尽可能避开了身子,然而人在空中不受力,怀里又多了一个人,任他怎麽武功高强也避无可避!
  滋!
  一支利箭插在了陆昕阳的手臂上!
  陆昕阳咬牙忍住痛,想要就此冲出去,然而目光一扫,却看到了墙外无数手持弓箭的士兵,只要他一动,那些闪著寒光的箭矢就会激射而出,将他射成刺蝟!
  “陆昕阳!留下人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带著无比的愤怒从身後响起,陆昕阳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屋顶上,同样站满了射手,而慢慢从人群後走出来的正是这时本该在皇宫里的夏灏!
  陆昕阳的眉头皱了起来,目光落在了夏灏身後的许晨身上。
  
  许晨知道陆昕阳之前是去苏国探查韩式希的情况,那天晚上看陆昕阳来了又走,心里就有了提防,今天陆昕阳再来,他就吩咐外面的侍卫如果院内有动静,就立刻带人将陆昕阳抓起来,同时去通知王爷。
  果然,陆昕阳要带夏彦走,许晨阻拦,两人就动起手来。
  许晨虽然不是陆昕阳的对手,但本意就在於缠斗,因此陆昕阳费了些功夫,这也给那侍卫留下了通风报信的机会。
  也该是陆昕阳倒霉,登基之事虽然让他在王府後院中畅通无阻,但也直接导致外人入宫少了通传。那侍卫快马加鞭奔入宫中,宫中无主,也就无人强力阻拦,被他一路冲到大殿之外,一路上并没费多少工夫。否则像之前那样层层通传,只怕等陆昕阳出了城夏灏还没接到消息。
  如今夏灏不但得到了消息,还及时派兵将这两人拦了下来。
  
  陆昕阳腹背受敌,知道难以逃脱,便将夏彦放了下来,让他站在墙上,自己则积蓄力量,寻找机会突出重围。
  夏灏的目光落在夏彦身上,面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片刻後,他咬牙道:“彦哥哥,你就这麽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夏彦张张嘴,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开始是把这件事当成一个好玩的游戏,就像捉迷藏一样的,但很快他就发现事情并非如此,如果当时他让陆昕阳将他放下,或许什麽事也都没有了,可是不知道为什麽,他没有阻止。
  夏灏面色微变,但眨眼又露出可怜的神色,哀求道:“彦哥哥,我知道我以前做了错事伤了你的心,留下来让我补偿你不可以吗?”
  “我……”夏彦想要上前说话,却被陆昕阳拉住。
  “别去。”陆昕阳附耳警告,“去了就走不了了。”
  夏彦迟疑著不知道该选择哪边才好。
  陆昕阳将夏彦抱在怀里,对夏灏朗声道:“陛下,夏彦有他自己的选择,还请您高抬贵手!”
  “陛下?”夏彦小声重复了一下这个称呼,震惊地看著夏灏:“你──你登基了?”
  夏灏忙道:“父皇驾崩,将皇位传於我。但不论身份怎麽变,彦哥哥都是彦哥哥啊!”
  夏彦张张嘴,喉咙的嘶哑让他没能说出话。
  陆昕阳却道:“陛下,您的心思您自己最清楚,这样的话说出来,您自己信吗?”
  夏灏沈了脸色,喝道:“陆昕阳!朕看在你是彦哥哥的朋友份上不和你追究,你现在挟持彦哥哥意欲何为?快将人放回来,否则休怪朕不客气!”
  陆昕阳冷笑:“你尽管可以试试!”
  陆昕阳吃准夏灏不敢当著夏彦的面杀了自己,有恃无恐。
  夏灏面色阴沈地瞪著人,夏彦目光忐忑地在两人之间转换。
  顿了顿,陆昕阳见夏灏没有动作,嗤笑一声,搂紧了夏彦,道:“陛下若无旨意,草民先走一步。”
  说罢,陆昕阳就要带著夏彦离去。
  然而就在陆昕阳转身欲走之时,夏灏突然出声叫住:“彦哥哥,你是为了韩式希才走的是不是?”
  陆昕阳暗叫一声坏了,正要阻止夏彦开口,然而夏彦已经点头。
  夏灏脸色顿时冷了下去!




(0.24鲜币)第 91 章(上)

  “通敌叛国,杀!”
  “不要!”
  夏灏大喝一声,所有侍卫立刻拉弓放箭。夏彦失声惊叫,陆昕阳来不及躲避,只能将夏彦护在怀里,一手舞剑将箭矢挡开。
  但数十人集中对著一点齐射,箭矢何等密集!箭如雨下,饶是陆昕阳武功高强也只能挡去一部分,而且他为了护夏彦周全,不免疏忽了背後,呲呲呲!一声声碜人的入肉在一片人声喧哗中竟分外清晰。
  一轮齐射结束,陆昕阳已身中十几箭,鲜血四溅,眨眼的功夫墙头已被染成了红色!
  “不要!不要……”夏彦红了眼,紧紧抱住陆昕阳,却不敢触碰那些箭矢。
  夏灏冷冷道:“彦哥哥,你回来,我……”
  “不要回去!”陆昕阳打断夏灏的话。
  “我……”
  “彦哥哥!”夏灏沈声道,“你现在离开,就是通敌叛国,陆昕阳是帮凶,罪无可赦!”
  夏彦惊愕地看著夏灏,断然没有想到对方会这麽说。
  好像!
  好像八年前的那个夏灏!
  夏彦抿著唇,从开始的玩笑到犹豫再到现在,他是真的想走了。夏灏那黑沈沈的眼睛让他恐惧,可是,昕阳大哥……
  陆昕阳咳了一声,摸摸夏彦的头,微笑道:“我没事。我会带你离开的。”
  夏灏面色阴沈:“陆昕阳,你不要执迷不悟!你现在身受重伤,你还想带夏彦走?”顿了顿,他缓下脸色又说,“彦哥哥,到我身边来,我保证不伤他,我还会让最好的御医给他医治。过来,彦哥哥。”
  夏灏伸出手。
  “别过去……”陆昕阳不松手,“小彦,他……会伤害你的。”
  “我不会的。”夏灏否认。
  夏彦看看陆昕阳,再看看夏灏,咬咬唇,轻声道:“你们……究竟在瞒我什麽?”
  陆昕阳沈默。
  夏灏嘴角微翘:“彦哥哥,你到我身边来,我告诉你全部。”
  夏彦迟疑了一下,慢慢松开了紧抱著陆昕阳的手。陆昕阳却将他抱得更紧:“别过去!小彦!他会伤害你!”
  “可是……你……会死的。”夏彦看著顺著墙缓缓滴下的鲜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不能看著你去死……昕阳大哥,我知道你一定是为了我好,可是……”
  “傻瓜,你过去他才会杀了我!”
  “我不会!”夏灏一脸诚恳,“彦哥哥过来,过来我就不杀他。”
  夏彦轻轻拉开陆昕阳怀抱著他的手臂,陆昕阳不愿意,但失血已经让他有些晕眩了。
  夏彦下定了决心:“昕阳大哥,我过去。你现在这样也不可能把我带走。而且……我想听真相。”
  陆昕阳本能地感觉不妥,但只是稍稍迟疑,夏彦已经跳下了墙。夏灏一个箭步上前将夏彦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再抬头时已是面色狰狞。
  陆昕阳突然意识到是哪里不对了──
  “杀!”
  夏灏竟然不顾刚才的承诺,断然下令!
  夏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攥住夏灏的衣襟:“灏儿,你说过──啊!昕阳大哥!”
  箭雨之下,本就身受重伤的陆昕阳更是来不及反抗,转瞬之间被射成了刺蝟,脚下不稳,从墙上摔落。侍卫立刻冲上去,一剑刺穿了陆昕阳的胸膛!
  “昕阳大哥!不要!”夏彦哭著要冲上去,然而夏灏死死抱住他不许他离开。
  “放开我!放开我!”夏彦哭喊著踢打夏灏,声音从残破的嗓子里发出变为尖锐的气音,像鬼魂的嘶鸣一般刺耳。夏灏只是承受著,面色冷峻,不做声。
  “你言而无信!你骗我!”夏彦抬手就要给夏灏一巴掌,但这次夏灏挡住了。他捉著夏彦的手腕将他按进自己怀里,冷冷道:“彦哥哥,不要想离开我!”

  随口说一句:夏灏同学已经疯魔了- -




(0.38鲜币)第 91 章(下)

  夏灏将夏彦敲晕後带回宫中,一路抱回自己的寝宫,将他轻轻地放在床上,看了一会儿,经不住那边大臣们的再三催促,才不舍地离去。
  夏彦在昏昏沈沈中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昕阳大哥带他离开了王府,到了天非门,後山郁郁葱葱,远远走来一群人,夏彦眯起眼睛想要看清那是谁,却怎麽也看不清。
  山上突然起了大雾,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夏彦无措地四下张望,却发现自己看不到陆昕阳了。
  “昕阳大哥?昕阳大哥?”
  夏彦叫著,却没有人回应他。
  “彦……”
  轻轻的呼唤从身後传来,夏彦欣喜地回头,冷不丁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
  夏灏!
  “啊!”
  夏彦猛然惊醒,惊疑不定地瞪大了眼睛,入目是不熟悉的蓝黑色床帐。
  这是在哪里?
  夏彦迷糊地想,後颈一阵酸痛,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摸摸,手一动,却感觉手腕上似乎多了什麽东西,颇为沈重。低头一看,居然是一个金属环套在手腕上,金属环上镶嵌著一条麽指粗的锁链,而锁链的另外一头隐没在床板下!
  晕倒前的那一切忽然涌了出来,一下子占据了脑海,陆昕阳插满箭矢的後背,他倒在血泊中的赤红,还有……还有夏灏狰狞的面孔!
  “唔……”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怎麽会这样!夏彦捂住脑袋发出痛苦的呻吟。他不敢相信为什麽事情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明明刚才昕阳大哥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
  我要离开!对,昕阳大哥让我离开,我要离开这里!
  夏彦仓皇地跳下床,哗啦啦的金属声让他想起自己还被锁链套著。夏彦试图将手从金属环里脱出来,但那金属环几乎是紧密的贴在他的手腕上,只留下一个指头穿过的缝隙,根本无法脱出。
  锁链,锁链!
  夏彦又去拉扯那条锁链,锁链很长,眨眼的功夫就在地上堆出一座金属小山,然而再长的锁链也会有尽头,夏彦用上全身的力气将锁链拉成了一条直线,然而锁链的另一头似乎镶嵌在什麽极为沈重坚固的物体里,任凭他怎麽用力都分毫不动!
  掌心一滑,夏彦跌坐在地上。
  夏彦愣了愣,泪水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夏彦抱住双腿,将脸埋在双膝之间,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喃喃自语:“这一定是梦的,一定只是梦的……”
  真的只是梦吗?
  然而身上的痛楚却无法忽略。
  梦是不会痛的。
  不知坐了多久,身後传来开门声,细碎的脚步在夏彦身边停下,暗香袭来,一双手轻轻扶住夏彦的手臂,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公子快起来,地上凉,会生病的。”
  夏彦茫然地抬头看去,泪水模糊了视线,慌忙擦了擦,才看清来人是个年轻女子,一身娥黄的衣裳似乎有些熟悉,这是……宫女的衣服?
  夏彦怔怔地被人扶起,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哪里:“这里是──”
  夏彦陡然闭嘴,嘶哑难听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听不下去,顿了顿,才换气音问道:“这里是皇宫?”
  宫女微微一笑,扶夏彦在床边坐下,道:“这里是新皇的寝宫。”
  新皇?夏灏?
  宫女又道:“陛下很快就会回来,请公子好好休息。”
  夏彦抓住宫女的手哀求道:“我、我不要这里,我要离开!帮我解开锁链好不好?”
  宫女抽手无奈道:“公子,奴婢只是个普通宫女,哪来的钥匙给公子开锁呢?”
  “那钥匙呢?”
  “在陛下那儿。”
  夏彦一怔,沮丧地垂下了头。
  宫女道:“公子有什麽需要可以吩咐奴婢。这条链子很长,公子可以到院子里走走,院子里的花儿开得正好,很是好看。”
  夏彦哪有心情去看什麽花,闷头坐在床上不言不语。
  宫女作礼後也退了出去。
  锁链让夏彦被迫冷静下来,慢慢回想这件事。
  陆昕阳想要带他走,开始只说他身份敏感不便在京城久留。仔细说来,那时候夏彦就隐约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只是他十分信任对方,大概自己也是想要离开吧,当时就没有细想。然後是侍卫许晨的阻拦,之後又有王府守卫一再拦截,陆昕阳带他离开的方式简直像逃跑一样,或许那时候就该看出不对了,可是为什麽自己就是没有去多想呢?
  然而就是……
  为什麽会这样?
  夏彦只觉得头疼欲裂,昕阳大哥和夏灏之间显然是有什麽事情瞒著自己,而且那件事和自己关系密切!可是究竟是什麽事?难道是……韩式希?
  夏彦一下子紧张起来。
  韩式希怎麽了?战争吗?不对,最近停战了。朝廷吗?不对,他独掌大权啊……
  夏彦想来想去想不出个头绪,在他眼里,韩式希几乎是无所不能的,没有什麽可以威胁到他。可是除了这个男人,夏彦真的不知道还有什麽事情适合自己有关还要瞒著自己的了,母後早已过世,师傅也仙游故去,还有谁呢?舅舅吗?可是舅舅不是……
  夏彦抓著脑袋,他的小脑袋瓜子向来不是思考的料。
  开门声再次响起,夏彦没有心情去看,只以为是宫女。但随著脚步声靠近了,他突然觉得有些怪异,似乎有一股无名冷气顺著脊柱爬上来,身子一颤,抬头看去,正是他此刻最不愿意见到的面孔
  夏彦猛地跳起来,锁链差点将他绊倒。来人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了他,心心念念之人靠在他怀里的温暖令他扬起了温柔的笑容。
  但夏彦并不领情。用力挣扎,用气音尖叫道:“你放开我!你──你不要碰我!”
  男人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不笑的他看上去冷酷而狰狞,强壮的手臂紧紧禁锢著怀中人不许他逃脱,沈声唤道:“彦哥哥。”
  
  
  
  ERUS:我虽然更新很慢,但是我有认真在写……




(0.48鲜币)第 92 章

  夏彦停下动作费力地喘息。
  夏灏觉得他是挣扎累了,刚有所放松,哪想夏彦突然抽手,狠狠一巴掌扇在夏灏脸上,夏灏毫无防备被打得偏过脸去,稍稍一怔,就被夏彦猛然推开。
  “你──你不是灏儿!你这个恶魔!你放开我!”夏彦不顾真音的嘶哑难听尖声叫出来,从袖中拔出一把短匕首,刀尖直指夏灏,“你是个恶魔!你杀了昕阳大哥!你、你和你的母亲一样,都是恶魔!恶魔!”
  夏灏沈默了一会儿,突然冷笑出声:“你以为你的昕阳大哥又是什麽好东西?你问过他你的舅舅如何了吗?他怎麽告诉你的?”
  夏彦瞪大了眼睛。
  夏灏冷笑道:“你以为以游天琪那样的身手怎麽会轻易被人暗算?”
  夏彦面色惨白,咬著唇,狠下心道:“就算是这样又如何!你杀了昕阳大哥,是你杀了他!”
  “是啊,是我杀了他,那又如何?不杀他你就跟他走了,杀了他我反而能得到你了,这就够了!”
  “你要干什麽!你放开我!”
  夏灏将夏彦一把扛起丢到了床榻上,跨坐上去压住了夏彦的挣扎,轻易地捉住对方的瘦弱的手腕压过头顶,铁链子一缠,就将他的双手绑到了床头柱上。
  夏灏扯松自己的衣领,居高临下地欣赏著夏彦的挣扎,轻笑道:“彦哥哥,从小我就喜欢你,以前是我做的不好,你疏远我,我认了。自重逢之後我就在想,我要温柔点,再温柔点,你就会慢慢爱上我。可现在我却明白了,我对你再好你也不会爱上我。没关系,等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也可以。温柔有温柔的爱法,粗暴也有粗暴的爱法。”
  “你──你这个变态!你快放开我!”
  夏彦尖叫著,夏灏不理会,不紧不慢地解开夏彦的腰带,看衣襟松散,慢慢滑落在身体两侧,露出白皙而单薄的胸膛,上面遍布著七横八竖的伤疤。
  夏灏目光痴迷地看著,指尖轻轻抚摸过这些伤痕,喃喃低语:“彦哥哥,你真美……”
  夏彦的身子在指尖下颤抖著,扭动,避让,夏灏仿佛看到了对方攀上高潮时的愉悦,二这粉红色的伤疤就像是情欲晕染开的颜色,豔丽而美好。
  夏灏轻轻笑著,附身吻上自己渴望已久的粉唇 ,当夏彦扭头逃避的时候,他捧住对方的脸颊,强迫夏彦接受自己的深吻。
  “唔!”
  夏灏吃痛地低呼,面对身下人一脸不屈的倔强,微微勾起了嘴角。
  “很漂亮的眼神,我很喜欢!”
  拭去唇角的鲜血,夏灏将战场转移到了夏彦的脖子上,双手按住对方的肩膀,单薄的身躯在他强有力的大手下毫无反抗之力,战栗著,颤抖著。当夏灏咬住皮肉啃咬出一个鲜红的印子时,夏彦喉间发出一声呜鸣,像是疼痛,又像是绝望。
  如果温柔无法征服,那麽就用疼痛来让他屈服吧!
  鲜红的印子从脖颈一路蔓延到胸膛,每一个都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乍一看丝毫没有情欲的淫靡,只有血淋淋的斑驳。夏彦咬著下唇不愿意屈服,然而疼痛的泪水早已溢出眼眶,顺著眼角没入发鬓,落在被褥上,留下一片水渍。夏灏像是完全无视了这些,一路啃咬著、亲吻著,直到来到了夏彦的小腹,面颊贴在柔软的肚皮上能够感受对方急促的起伏,夏灏磨蹭著,微微发笑。
  “彦哥哥,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你这个变态……我是你哥哥!你、你不能这麽对我!”
  夏彦哭叫著,他不能想象,怎样的人才会对自己的哥哥萌生情欲,他们是有血缘的兄弟啊!
  夏灏充耳不闻,舔吻著夏彦的肚脐,像平时和女子交欢时一样挑逗著对方的感官,一手按住夏彦的身体,一手拉下了对方的裤子,握住玉茎开始上下套弄。
  夏彦本就不喜欢情事,只是一颗心交给了韩式希,才接受了对方给予的欢愉。而眼下同样的动作由夏灏做来,夏彦不但感受不到丝毫快感,心中只有巨大的屈辱和羞耻,甚至是恐惧!
  夏彦不顾私处被拉扯的疼痛,拼了命挣扎,铁链被抖得哗哗作响,将夏彦瘦弱的手腕勒出一道道的血痕,似乎会直接将手腕割断似的!夏灏怕真的伤到他,不得不松了手。
  夏灏有些无奈地说:“彦哥哥,你乖乖听话,我像之前那样对你很好,好不好?”
  “你、你做梦!我绝对不会、绝对不会接受这种事情的!”夏彦扯著沙哑的嗓音尖叫著,“你是我弟弟!你是我弟弟!我们不能做这种事!”
  夏灏撇撇嘴,不以为然:“我从来就没把你当成过我的哥哥。”
  “我们有血缘关系!”
  “那有怎麽样?我不在乎!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不管你是我哥哥也好,弟弟也好,就算你是我儿子,我喜欢了,我就是要得到你!”夏灏说的斩钉截铁,顿了顿,又换上温柔的神色,轻声道:“彦哥哥,你又何必这麽倔强呢?跟著我不好吗,韩式希对你多好,我一样对你多好,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照样给你!彦哥哥,你别生气,也别想著逃,乖乖的,过几天我就将你的锁链去掉好不好?”
  夏彦涨红了脸,趁起不备猛然抬脚将夏灏踹了个踉跄,大声道:“你做梦!我、我不会喜欢你的!我会逃出去的!政──韩式希会来救我的!”
  夏灏一怔,面露凶光,冷笑不止。
  “来救你?我倒要看看他怎麽来救你!只怕他现在早就将你忘记了!”
  “你胡说!”
  “我怎麽胡说了?你也不想想,韩式希若是没忘记你,怎麽都没来找你?”
  “他、他……他定是有什麽事才……”
  夏彦底气不足,本就不太坚定的信心被夏灏这麽一提更是分崩离析。他不会认为韩式希这麽快就忘记了自己,可要是韩式希出了什麽事怎麽办?夏彦越想越是忐忑,泪水又在眼眶边打转,但嘴硬道:“他不会出事的,他很快就会来救我了……”
  夏灏笑道:“这话你自己都没有信心吧。本来不想告诉你,不过为了让你死心,我还是实话跟你说了,我给了苏清我们康国的一种秘药,给人俯下之後这个人就会忘记之前所爱,只会对醒来後看到的第一眼的人产生感情。想来韩式希这麽久没有消息,怕是苏清已经得手,他早就将你遗忘了……”
  “胡说!”夏彦瞪著血红的眼睛,尖声道:“你胡说!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这种药!我是学毒的,我知道不可能有的!”
  “你就自己对自己说吧。”
  夏灏不再多说,无视夏彦的挣扎,将对方的膝盖按在身体两侧,迫使夏彦双腿大张,露出了嫣红的後穴。
  恐惧再次笼罩在夏彦的心头,身子止不住地战栗,却被压迫得动弹不得,“你、你……”
  “彦哥哥,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反正,你现在是我的了。”
  夏灏微微一笑,像是那日站在甲板上阳光下的笑容,明明灿烂,却莫名的阴冷碜骨。
  “不、不、不要──啊!!!”

ERUS:下午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到我一直在写宫中记一直在写一直在写一直在写……就是写不完,写的我差点精尽人亡……好吧,各位催文的怨念我收到了,现在写文进度顺利,大家敬请期待结局吧~~




(0.54鲜币)第 93 章

  “陛下,太後请您去一趟颐宫。”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宫女低著头慢慢倒退地走出了房间了,轻轻地掩上门,不敢多看一眼。刚才凄厉的叫喊他们都听见了,进屋时不过是余光不小心从床榻上滑过,就被陛下冷冷地瞪了一眼,若是再多看一眼……
  纱帐垂落在床前,威风掠夺,轻轻舞动。
  夏灏注视著身边的人,指腹轻柔地抚摸过对方的腰线,这才惊觉这具单薄的身躯已是遍体鳞伤。锁骨、肩膀、胸膛,指印和咬痕遍布,青红的印记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惹眼,视线顺著腰线往下,红肿的臀瓣间鲜血混合著丝丝白浊凝固在大腿和床榻上,淫靡而凄惨。
  “你不该反抗我的……是的,你不该反抗的……”
  夏灏喃喃自语,夏彦已经昏迷,听不到这样的控诉了。
  “韩式希不会来救你,你也不可能逃走的……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你乖乖的,我也会对你很好……”
  夏灏静默了片刻,慢慢坐起身,穿上衣服离开了寝宫。
  他要去母後那里走一趟。
  
  贵妃榻上的女人似乎老了些许,眼角的皱眉深了一些,嘴角的纹路明显了一分,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华贵和豔丽。不过将从贵嫔荣升太後的她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嘴角紧紧抿著,面色黑沈。
  “见过母後。”
  夏灏恭恭敬敬地施了一个礼,但女人并没有让他平身。
  !啷!
  上好的青瓷杯子被主人狠狠地掷在地上,在夏灏脚下摔成了碎片。
  夏灏抬了抬眼,不动声色道:“母後为何发怒?”
  蓉贵嫔蹭的站起来,拔高的声音尖锐得像是两片瓷器在相互摩擦:“你还敢问我为何发怒!你自己做了什麽你自己清楚!”
  “孩儿不懂。”
  “你不懂?好一个不懂!我就说给你懂!”蓉贵嫔指著他的鼻子,尖声道:“你以为你在寝宫里干的好事我不知道?你竟敢将那个小贱人接到宫里来,还与他、与他──行那苟且之事!你要什麽女人没有,你竟然要和他──你将皇家的颜面放在什麽地方!这件事传出去,你还要不要当皇帝了你!”
  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心中几番挣扎,夏灏终於还是忍耐住,没有和母妃当面争执,垂眉敛目淡淡道:“母後,孩儿自有分寸,不劳母後操心。”
  蓉贵嫔暴怒不已:“你有什麽分寸!立刻将那个小贱人赶出去,不然我就替你杀了她!”
  夏灏嘴角一抽,就算他不愿意与母亲起冲突,面色隐隐有了些许冷意。
  夏灏沈默了一下,道:“母後,您累了,改休息了。”
  “你!”
  夏灏直起身,大步走出颐宫。
  “孽子!”
  蓉贵嫔愤怒地扫下桌子上的东西,乒乒乓乓,各种东西摔了一地。伺候在一边的宫女们不由得惶恐跪下,低著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蓉贵嫔跌坐在榻上喘著粗气,细长的手指紧紧握住扶手,青筋暴起,似乎恨不能将这扶手捏碎一般。
  柔纱叹了一声,这时候也只有她这个蓉贵嫔最贴心的大宫女能上前说两句了。
  “娘娘请息怒。”柔纱轻柔地说,“陛下还是不懂事,不懂得娘娘您的用心良苦。”
  蓉贵嫔用力拍打扶手,怒道:“他哪里是不懂本宫的用心!他分明是被那个小贱人迷了心志!他也不想想,那是他的哥哥!是个男人!还是个丑陋的男人!”
  柔纱叹道:“眼下这情况,越是这麽说他,他就越是听不进去,只怕刚才还是在心中怨恨娘娘这样说他的心上人呢。娘娘勿恼,改明儿将那人从陛下眼前带走了,过些时候陛下也就会忘记了。”
  蓉贵嫔喘息片刻,扭曲的脸色终於慢慢平静下来,心腹宫女说的不错,与其在这里生气,不如想个方法将那人除掉。
  “柔纱,你让人去将那个小贱人除掉!”
  
  夏彦躺在床上,默然地望著床顶。
  一次次得到希望,再一次次被摔碎希望,一次次触碰到幸福,再一次次被伤害。命运似乎总在原地转著圈,一次次回到起点,看到熟悉的景色,尝到熟悉的滋味,夏彦觉得自己似乎有些麻木了,可以在清醒後平静的母语,平静地躺下休息,平静地回想身上每一处疼痛的来历,瞬间的恍惚甚至让他觉得昨天的一切已经可以忘记了。
  夏灏的所作所为,不是最痛的一次,更不是最绝望的一次。
  不过是些许痛楚而已……又有什麽关系呢。
  “我会来接你,一定会!”
  离别前的话语犹在耳边,政说过的,若是自己回不去了,他就会来接自己。
  什麽能够忘情的秘药,这样的药是不可能的存在的……
  夏彦在心中不断回想这些年所学的点滴,他的师傅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毒师,若真有这种药,师傅不可能不知道,哪怕暂时没能教他,也一定会记录在笔记里。夏彦从未听闻过这种药方,那定是不存在的!
  夏灏在欺骗自己,想让自己死心──一定是这样的!
  夏彦咬咬牙,用刺痛来坚定自己的信心。
  疲倦地闭上眼睛,虽然睡不著,但也完全不想动弹,眼皮能够感觉阳光在慢慢移动,暖洋洋的光线落在身上,似乎能让人的灵魂也一起飘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微弱的交谈声将夏彦从恍惚的半梦半醒间惊醒,睁眼看去,之间夏灏带著笑容走到床前。
  夏灏在床沿坐下,轻轻握住夏彦放在被褥外的手,柔声道:“彦哥哥,你醒了,饿了吗?我听下面的人说你醒来後还没吃过东西。”
  夏彦沈默了一会儿,淡淡道:“饿了。”
  夏灏面露喜色,立刻叫人端来粥食,扶著夏彦坐起,殷勤道:“彦哥哥,我喂你好不好?”
  夏彦摇头,伸手索要碗具,他要自己吃。
  夏灏也不在意,笑了笑便要将粥碗递过去,只是递到了一半突然想起了什麽又收了回来。夏彦不解地看著他,忽然有些忐忑:难道他要饿死自己?
  夏灏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彦哥哥别著急,先让我试试毒。”只见夏灏自己舀了一勺吃下去,等了片刻没有异样,这才将粥再次递到夏彦面前,似是解释地说:“怕是有人看不得我们这样的友爱,这段时间不妨小心点。”
  夏彦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一口口吃著,心里想著是谁会对自己下毒,他对夏灏身边的情况本就不了解,更何况离宫这麽多年,皇宫中的是非也都淡忘了,想来想去,好半天才想起夏灏的母妃蓉贵嫔一直很讨厌自己,若是被蓉贵嫔知道了……当年自己的母後也是被那个女人害死的……
  夏彦的动作顿了顿,静默了片刻,又端起了碗慢慢吃起来。
  不论怎样他都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他要等著政来接他,解开他的镣铐,带他离开这个监牢。
  夏灏大概是见夏彦如此柔顺,满面笑容,道:“彦哥哥,以後你就住在这里,我每天都来看你好不好?”
  夏彦不说话,根本不想和眼前这人多一句交谈。
  夏灏像是没有察觉到这种沈默的抗拒,依旧笑眯眯地说:“彦哥哥,再过半个月就是我的登基大典,到时候你来也看好不好?”他忽然“啊”了一声,拍手道,“对了,彦哥哥,不如你暂时穿上女装,我封你做妃子好不好?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夏彦忍不住了,咬牙骂道:“你做梦!”
  夏灏没有丝毫不开心:“呵呵,彦哥哥不喜欢穿女装吗?也罢,我也喜欢彦哥哥穿这样素雅的衣裳,那些後妃的衣服太过豔丽,反而污了彦哥哥。”
  夏彦不理他,闷头吃粥,他觉得夏灏有些疯了──唔,他本来就是疯的!
  夏灏心情很好地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些琐事,夏彦根本不搭腔,等粥吃完了,将碗具放到一边,重新躺下,拉上被子,翻了个身──眼不见为净。
  夏灏怔了怔,随後一阵轻笑,俯身亲了亲夏彦的头发,随後轻手轻脚地离去了。




(0.46鲜币)第 94 章

  明明是正午,天色却阴沈得像傍晚,大雨淅淅沥沥地下著,雨水顺著瓦楞从屋檐边上留下,织出一片密集的雨幕。
  容貌俊美的男子静静地端坐在书桌後,无形间现楼的优雅贵气总是会让每一个人进来的人误以为这边是当今皇上。
  男人似乎正在思索什麽。面前的书桌上摆放著一本摊开的奏章,上面白纸黑字清楚地写著“康国新王即将登基”的消息。
  片刻後,韩式希站起了身推开了房门。
  沁凉的雨丝迎面扑来,将暖炉带来的气闷一扫而空。
  禁卫军统领於门外施礼:“叩见王爷。”
  “免礼。”韩式希淡淡应了一声,望著遮天的阴云,似是随意地问,“都准备好了吗?”
  “禀王爷,都准备好了。”
  韩式希却没有马上下达命令,沈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去将清儿叫来吧。”
  “是。”
  不久,苏清便蹦蹦跳跳地来了。
  “三哥,你找我有事呀?”
  苏清开心地跑到韩式希面前,将他最亲爱的哥哥一把抱住,明明已经是渐渐脱去稚嫩的青年了,在韩式希面前却依然像个孩子。
  韩式希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像是个疼爱弟弟的好哥哥,但随即他就轻轻拉开苏清抱著自己的手,苏清满心不解,不等他开口询问,旁边已站出两名侍卫将他反手押住!
  苏清吃了一惊,大声呵斥道:“你们干什麽!放开朕!你们这是犯上作乱!”
  侍卫并不理他,手上丝毫没有松劲。
  而这时韩式希再次开口了:“你不必费劲挣扎了,是我命令他们这麽做的。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会放开你。”
  苏清呆滞地看著男人,满眼都是惊讶和不解。
  “三哥,你这是……”
  “三哥?”这个听惯的称呼似乎让韩式希感到很可笑,自鼻腔中发出一声嘲弄的冷哼,“你还是别叫我三哥的好,有你这样的弟弟,我真的是会短命的。”
  苏清急了:“你在说什麽呀,三哥,我──”
  “苏清,”韩式希打断他的话语,“我真的对你是太纵容了,哪怕是小彦对我做出这种事情,我都不敢保证我会不会在愤怒之下杀了他。可是你,我却始终下不了手。每次萌生杀念的时候都想起你还小的时候,父皇一骂你的时候你就跑到我身後,等父皇无可奈何地走了,你就撅著嘴跟我撒娇。那时候你真是可爱极了,每次见到你都会想,这麽可爱的弟弟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只可惜,我这人大概还是不适合做个父亲,这麽多年,自以为疼你、宠你、教导你,却还是将你教坏了。”
  苏清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三哥,你是嫌我不认真上课吗?我……我以後会乖乖听夫子的话的……”
  韩式希无奈地笑了笑,看似毫不相干地说:“苏清,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死不可能存在什麽让人忘记爱人的药的。”
  苏清猛地睁大了眼睛。
  “康国的秘药‘忘情’,与其说是让人忘记所爱之人,倒不如说是将一个人原有的记忆完全抹去,让他变成像初生的婴儿一样,一张白纸,任人涂写。”韩式希依旧是笑的,平淡而疏远,“不过这种药对功力深厚的人效果不大──除非,你下的剂量很大。”
  苏清惨白了脸,期期艾艾地吐出声音:“骗、骗人……“
  韩式希摊了摊手:“我觉得我现在什麽都记得就是最好的证明。”
  苏清抿著唇,静默片刻,哑声问道:“那为什麽之前你──你对我那麽好!如果你记得,你为什麽之前不走!”
  韩式希欠了欠身,双手抱胸,平静道:“第一,刚醒来的时候,我的记忆确实有点模糊,哪怕到现在有些事情我也没能全部记起来,不过这不妨碍我知道你是我的弟弟,而我的爱人是另外一个。虽然对你的行为我感到很愤怒,但是我无法对你下杀手,可为了防止你日後继续骚扰我,我决定布个局,让这件事彻彻底底地了结。”
  苏清垂下了脑袋。
  “你……你准备对我做什麽……”
  韩式希微微一笑:“别担心,我会让你好好活下去的,但以後这个国家的皇帝不再会是你,我已经安排了一个很适合接替你的人。”
  苏清怔了一下,猛地挣扎起来:“你不能这麽做!”
  “为什麽不能呢?父皇驾崩前将这个国家托付给我,而我选择了你,但既然你不稀罕这个位子,让我就换一个稀罕它也愿意好好打理它的人,这很好不是。”
  “我、我不是的!我……”苏清开始颤抖,对方依旧温和的笑意第一次令他如此恐惧,“三、三哥,不要,不要这样……”
  “你不用担心,等会儿会有人喂你吃下足够分量的‘忘情’,我挑选的人不会介意多养一个什麽都不知道的废人的。”
  “不!不!你不能这麽做!你不能──”
  苏清的尖叫韩式希充耳不闻,他将目光投向了屋外渐停的雨势,像是想到了什麽,微微一笑。
  “我必须离开了,因为你的自私,夏彦应该已经吃了许多苦,我该接他回来了。”
  
  夏灏每日都与夏彦同吃同住,任何夏彦入嘴的东西他都要自己先吃一口,晚上睡觉便将夏彦挡在里面,夏彦又从来不出院子,院子里侍卫重重,令蓉贵嫔的人始终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今天是个好天气,晴空万里,司天监特别选出的日子,最适合新皇登基。
  大点正在进行,大家都在前殿忙碌,各宫的主子们也都观礼去了,後宫显得格外宁静。
  夏彦靠坐在宽大的躺椅上,闭著眼睛,懒懒地晒著太阳。
  夏灏不许他触碰任何和草药有关的事情,连院子里的花草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最普通的杂草,这让夏彦每日除了看书便找不到事情做,也只能晒晒太阳了。苍白的面色,连嘴唇也没有太多的血色,蜈蚣一样的伤痕在明媚的阳光下更加显眼,从右侧看去还多少有些病美人的剔透美感,从左侧看去却不免被这几道大伤口吓一跳。
  夏彦抚摸著伤口,如果可以,他倒希望自己这时候能够丑陋一些。
  政,你什麽会来呢……
  夏彦觉得有些累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这样似乎看得见希望却怎麽也抓不住的日子。有时候夏彦也不知道韩式希是不是真的会来,又或者是来了是不是还愿意接受自己。以前没有期待,也就不会去想这种事情,现在有了期待,便不由得在乎起来。
  叹了口气,夏彦迟缓地坐起身,下体隐隐作痛,或许是因为他总是在抗拒,夏灏在情事上远比韩式希粗暴得多。
  慢慢地走回屋子,就在他即将跨过门槛的那一刻,忽然一只大手从後伸出,以一块湿帕捂住了他的口鼻!
  迷药!
  脑海中只来得及闪过这麽一个讯息,夏彦便陷入了昏沈,在意识完全失去之前,他隐约感觉到有人砍断了他手上的铁链,将他扛起快步离去。
  是谁……




(0.62鲜币)第 95 章 大结局

  ……叮!……
  ……锵!……
  金属碰撞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夏彦迷迷糊糊地捂起耳朵,这种尖锐的声音令他耳膜生疼,不舒服地翻了个身,却没想到身下一空,扑通摔了下去。
  “唔!”
  夏彦痛呼,这才渐渐清醒过来,睁眼望著低矮的天花板,忽然惊觉自己正在一个马车里!
  挣扎著坐起,昏迷前的记忆潮涌而至,夏彦想起自己是被人迷昏了,然後就被……带到了哪里?
  马车外传来打斗声,夏彦不由得探头看去,没等他将帘子完全撩起,刀光倏地舞过,吓得他又缩了回去。
  这是怎麽回事?
  惊鸿一瞥只让他看清周围的环境已经不是在皇宫,两方人马在打斗,却没看清双方是谁。
  怎麽回事?
  难道是政来救我了?
  夏彦心中一喜,随即又忧虑起来。这里是康国,韩式希他能顺利将自己救出去吗?
  想了想,夏彦又觉得不对:如果是韩式希来救自己,为什麽在皇宫的时候要将自己迷昏?
  忐忑不安地坐在马车里,夏彦不知道改怎麽办才好,本能地觉得呆在这里很危险,可是出又出不去。
  思绪翻腾间,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停息,夏彦攥紧了衣袖,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麽。
  车厢外传来脚步声,一步步靠近,最後登上了马车,车厢一沈,夏彦的手又紧了一分,指尖几乎要刺穿衣服扎到肉里,可这时候他无心去注意这样细微的疼痛,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那面薄薄的车帘上,目光紧紧地盯著,眨也不眨。
  一只手伸了进来,慢慢地,拨开了帘子。
  一张银色的面具在阳光下泛著银白色的光芒,面具後,一双深邃的眼睛显露出来。
  夏彦愣住了。
  不是熟悉的面具,却是熟悉的眼睛。
  来者弯著腰走了进来,在夏彦面前跪下,眼睛微微弯起,像是笑了,轻轻握住了夏彦的手。夏彦木讷地低头,自己的手被对方宽大的手掌包裹著,格外苍白小巧。
  “彦,我来接你了。”
  
  清晨蒙蒙亮的天色下,马车悠悠地行著,车轮在湿漉漉的青石路面上咕噜噜地转动著,带起两道小水花。车厢轻微晃动的频率像是母亲的怀抱一般,吱吱悠悠地哄著人入睡。
  看似普通的马车里却拥有一个宽敞的车厢,车厢的中央的炭炉上放著一只小铜壶,带著茶香的热气将整个房间烘烤得暖烘烘的。俊美的男人靠坐在软榻上,左手捧著一卷书册,右手轻轻抚抚摸著枕在自己大腿上的年轻男子,闲适地看著书。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金色的光辉照亮了大地,鸟儿们叽叽喳喳地叫著,天空终於是放晴了,露出万里无云的蓝天。沈睡中的青年似乎也感觉到了太阳公公的呼唤,一声嘤咛,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揉著惺忪的睡眼。
  男人抚摸过他的脸颊,温柔笑道:“醒了?”
  “嗯……”
  青年从喉间发出一声含糊的应答,似乎还有些浑浑噩噩的,蜷起身子在男人大腿上蹭了许久,才慢慢坐起来。掩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双颊浮起些许红晕,这让他白皙得过分的面色多了几分豔丽。
  床单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亵衣滑落,露出了白皙的胸膛,青年似乎毫无察觉,还在迷迷糊糊地抓著脸蛋。
  男人眼中的颜色似乎深了一点,伸手将青年的亵衣拢了拢,同时将他搂进了怀里。
  “别著凉了。”男人说。
  “嗯……不会……”
  青年嘟囔了一句,又像孩子一样缩进了男人的怀抱,撒娇一般地磨蹭著。男人微笑著,搂著他,轻轻抚摸。
  “快到下一个城镇了,等会儿到了客栈我们就下车,你先穿上衣服吧。”
  “嗯,好。”
  青年终於是清醒过来了,穿著衣服,慢吞吞的动作说是从容不迫却又似乎有些笨拙,男人看著,眼中满是宠溺的温柔。
  “我们是会在那个城市停留吗?”青年一边穿著衣服一边好奇地问,气音不怎麽大声,但刚好能让对方听到。
  “嗯,停一天,补充一点干粮和衣物再上路。”
  男人说著倾身在青年绯红的脸颊上偷香一枚,随後起身在青年面前单膝跪下,拿来外裤给对方套上,等青年站起身了,他将裤子拉好,系好了腰带,又弯腰为对方将亵裤的裤腿拉好。做好这一切,又让青年坐回去,这回是为他穿上袜子。
  青年的脸蛋红扑扑的,虽然不是第一次接受这样的“服务“,可每次都令他感到害羞。他的腿脚不好,穿脱裤子鞋袜时比普通人多了几分不便。男人说心疼他的僵硬,便每日为他穿脱裤子鞋袜,虽然有时候也会趁机做点”坏事“,可是体贴的心意总是令人甜蜜又羞涩。
  起床後的伺候并没有到此为此。穿好了裤、袜,男人又为他轻揉小腿,内力透过肌肤在经脉中流转,将清晨雨露带来的阴冷完全驱赶出去。轻微的痒麻让青年忍不住蜷起了脚趾,面上潮红一片。
  “今天的脚还疼吗?”男人轻声问。
  “不疼了,天晴了就不疼了。”
  “不疼了就好。”
  男人笑著说,又揉了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才收回内力,整好了裤腿,这才拿来鞋子给爱人穿上。
  城市街道所有特有的喧闹声透过帘帐传来,青年撩起帘子向外张望,雨後微冷而又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令他不由得深深吸气。马车虽然暖和舒服,但待久了还是有些气闷。男人没有阻止他,只是细心地为他加上一件披风。
  没多久,马车就在一家客栈前停下了。
  先到的侍从已经打点好了房间,行李什麽的自然会有人收拾,两人下了马车,回客房少做梳洗随後来到二楼享用热腾腾的早点。
  二楼虽然不是雅间,但在掌柜只许斯文人上来的规矩下还是比三教九流汇聚的一楼大堂来的清净许多。
  青年捧著碗小口小口地喝著热腾腾的豆浆,忽然听到旁人说了一句:“听说康国皇帝正在找一个美女,悬赏可高了!”
  另一人接话道:“哪跟哪儿啊,你从哪里听说是个美人的,分明是个脸上带伤的男人。估计是什麽歹徒吧,不是说前段时间建兴发生一场大案呢,几个大内侍卫死在了胡同里,估计就是在抓凶手呢!”
  之前说话的人大概也只是从哪里道听途说而来的,听朋友这麽一说,讪笑道:“这样啊,这以讹传讹的事还真是……”
  青年怔了怔,不由得摸了摸眼角,多亏下楼前男人谨慎地让他涂上了易容膏药,不然一时惫懒的他就要暴露出脸上的伤痕了。交谈的两人渐渐转向了其他话题。青年低头抿著豆浆,这些日子来是眼前这个男人用温柔而细致的照顾让他放下了过往的阴影,可是如果两个人……
  青年沈不住气,担忧地轻声道:“政,他们会找到我们吗?”
  男人浅浅一笑,握住青年的手:“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而且这里是苏国,夏灏的手伸不到这边。更何况,那个女人也会阻止他。”
  青年“哦”了一声,终於是想起了还有那麽一个人物。当日将自己打晕带出皇宫的并非韩式希的人手,而是蓉贵嫔的侍卫。蓉贵嫔打得好主意,将人带出皇宫杀死,到时夏灏若是追问,就说是韩式希做的。却没想到韩式希真来的。这下倒好,连诬陷都不用了。说起来韩式希还要“感谢”蓉贵嫔将人带出了皇宫,省去了他潜入皇宫的麻烦。
  青年眉宇间的忧虑终於是散去了,眼睛眨了眨,转而又问:“政,等到了小镇我就当一个大夫,你呢?”
  “嗯……猎户?”
  “咦?那我要要努力行医了!”
  “嗯?为什麽?”
  “因为猎户都很穷啊,所以我要努力赚钱养你呀!”
  “……”
  男人摸了摸鼻子,活了小半辈子,自己养过的人是多了去了,被人养却还是第一次,这感觉……唔,真是与众不同……稍微有点郁闷地想要说明自己还是拥有养家能力的,开口之前却捕捉到了对方嘴角那一抹窃笑,顿时恍然大悟:唔,他家的兔子也会调皮了。
  於是转念间,出口的话也就变成了另外一番:“那以後就要靠你养我了。”
  “嗯嗯!放心吧,一定不会饿到你的!每天馒头三个咸菜一碟!”
  青年拍拍胸脯,信誓旦旦。
  男人笑著,别有深意地补充:“还有每天一顿红烧兔宴。”
  青年红了脸,扁著嘴分辨:“只有馒头没有兔子!”
  “呵呵,有没有兔子猎户说的算。”
  “才、才不是呢!养家的说的算!”
  “养家的说的算?”
  “养家的说的算!”
  “那好吧,养家的说的算。”
  男人笑眯眯地妥协了,青年狐疑地看著他,但短暂的疑惑後还是得意地认为自己终於是占到了上风,却不想没过多久他就悲哀地发现,那个自称猎户的家夥分明是个大地主,养家的,终归还是对方。
  庄园的下人们时常能在晚上听到他们的大公子和二公子重复著这样的对话:
  “大兔子,今天你要红烧兔子还是清蒸兔子?”
  “我、我都不要!”
  “那好吧,那就糖醋吧。”
  “啊!你、你这个大色魔!”
  
  全书完




後记

  坑了将近两年,终於是填完了。
  其实写到後期的时候我对这篇文已经很无力了,前文的一些情节写的时候因为不喜欢太过狗血的情节而刻意压制,结果反而导致情节各种崩乱,以至於到了後期我就失去写完它的动力了。
  近日终於动工填坑的动力来自一个噩梦,醒来後我就特地开机开始码字,拖了两年挤不出来的结局在一个晚上搞定了。
  (一脸坚定地说)当然,噩梦这种凝聚了坑底冤魂所有怨念的东西是无法让我屈服的,主要是冷汗淋漓地醒来後突然灵感迸发了。
  其实本来是打算BE的,韩式希真的忘记了夏彦,许多年过去了,夏灏终於愿意让夏彦到大街上走走,於是非常“巧合”地遇见了韩式希,对方与苏清亲密而行却对自己视而不见,於是……可怜的夏彦在饱经磨难之後终於还是没能得到幸福就挂掉了。
  後来心一软,还是写成了HE。
  虽然BE肯定会让时隔两年还在坚持不懈追文的亲们喷出一口老血,很长时间里都会对此文念念不忘怨念结局顺便诅咒一下我……但想了想觉得就这麽BE掉似乎也很没意思,除了折腾一把读者似乎没有多大意义,倒不如Happy End来得完满。
  
  非常感谢花钱买了本文的读者,这篇文写的不好,但是你们还是用钱包投资了。至於看盗文的读者,如果你也属於蹲坑两年的那一拨冤魂,那麽难为你这麽费力地在盗文贴里追更新,我摸摸你的头说,说:“恭喜你,你可以圆满投胎了~”(如果你想听“壮士,辛苦了”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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