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赵开宁的话再加上两人打情骂俏的模样让杜子枫心下皱眉得几乎想马上离席，但赵开宁再无用也是帝君，他再怎麽看不起也不能得罪得太过直白，免得虽然不会掉脑袋，但要惹出了不愉快总不是什麽好事，他还是尽量少惹点麻烦比较好。
於是便略有些僵化地说著公事化的话，道：“为陛下分忧是微臣的分内之事，自当尽心竭力。”
赵开宁听了哈哈一笑，装作对他的话很满意，道：“杜卿家真是深得朕心，这样，卿家今晚就留宿宫中，你我君臣同榻夜话，效仿那先帝名贤，留下一段佳话，如何？”
杜子枫当然不想跟赵开宁来什麽同榻夜话，正要拒绝，却见那赵开宁似是看出了他的犹豫，皱眉道：“怎麽，杜卿家不能给朕这个面子吗？”
向来庸君只要所行的事没有触到底线，最好都顺著为好，免得抵触了对方会瞬间恼怒起来，於是杜子枫只得领旨，道：“承蒙陛下厚爱，就怕微臣职低位轻，不配与帝君行古人佳话。”
赵开宁笑道：“朕说你能上朕的床，你就能，配与不配，也是朕说了算吧。”
赵开宁颇有些暧昧的话让杜子枫想起另外一事：这帝君好男色，不会对自己起了什麽邪心吧？
他容貌俊秀，从上学堂起就经常遇到分桃断袖之类人的骚扰，近年来更是经常碰到这类事，所以当下就想著赵开宁会不会借同榻之名，对自己如何如何。这样一想，便不免有些戒备，转而一想，又放下心来，想著，如果这个赵开宁真对自己如何如何，且看近日对自己行那苟且之事的畜生怎麽看待这个事，是要继续支持赵开宁，还是会对赵开宁起杀心。
如果是继续支持赵开宁也就罢了，对他不会有什麽损失；如果对赵开宁起了杀心，那麽势必又会寻找新的帝君，到时，朝廷定会动乱一阵子，趁著动乱，他们杜家也许就能浑水摸鱼了，如能借机扶个新帝上位夺得拥立之功，并打垮吴公让等人的势力，此後不需要用身体交换权力就能安享荣华富贵，自然比眼下强。
原来，杜子枫虽然为了权势不得不屈从吴公让，出卖身体，但骨子里那份贵族的自尊以及多读了几年书所带来的隐隐约约书生傲骨，还是让他对身体交易有相当的不舒服感，一旦出现了不需要用身体交换就能得到荣华富贵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这样想明白了，他甚至开始期望赵开宁会对他做些分桃断袖的事情来，好方便他有借口行事。
於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杜子枫已做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当下便领旨谢恩了。
杜子枫固然这样算计，赵开宁何尝不是。
赵开宁对杜子枫当然没有那些桃色念头，他安身立命都成问题，况且对情事向来清淡，怎麽会对杜子枫有什麽邪念，只不过是想故意示宠於洪成量的人，看看洪成量是喜欢自己重视他的人，还是不喜欢有别的人得到帝君隆遇，如果是前者，洪成量会对自己更加放心；如果是後者，洪成量只怕会觉得杜子枫想夺君宠，疏远杜子枫。赵开宁是想，如果洪成量疏远了杜子枫，杜子枫会不会有倒戈的迹象。
两人各怀鬼胎，洗漱过後进了寝宫。
杜子枫最开始的担心显然是多虑了，进寝宫後，赵开宁并没一丝一毫那方面的表示，只说了一堆的闲话。
比如，赵开宁问道：“卿家容颜俊秀，想来家里还有不少佳人吧？可否为朕介绍一二，朕後妃正稀，能得卿家这样大家族的名媛为妃，既有才艺又有容貌，才貌双绝，想来是人间至幸之事。”
杜子枫心里暗骂了声混蛋，想著像他这样的荒淫之君，还不知道能浪荡几年就会一命呜呼，谁家有好闺女愿意送给他糟蹋！杜家历史上虽然也有後妃，但一般还是挑人的，像上代跟这代这样的荒淫之君，一般都不会送女子入宫，以内宠博得荣华富贵，一来不想被人鄙视，二来也怕这样的帝君因为纵欲活不了几年就要换人坐龙廷，白让杜家女子糟蹋了，三来杜家也有规矩，让杜家代代荣华是男人的事，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女子交换这些，除非君王不错，那样送进去，就是受了宠，也不会被鄙视，只会有面子。
根基久远的贵族之家都这样，既想要面子，又想要荣华，说出去，别人提起来得是书香世家，而不是佞幸世家。
不过赵开宁既然这样问，杜子枫便不得不回道：“陛下，真是不巧，家里年龄合适的都已出嫁，剩下的还是些垂髫稚女。”
原来，这代帝君跟上代帝君一样，都是荒淫之辈，杜家怕子女会被强征入宫，男子还好一点，女子一律年满十三就嫁了出去（太平法定婚龄女子是十三岁），免得被召进了宫受糟蹋。
赵开宁其实就是故意装著好色的模样逗杜子枫的，看看面对好色君王这种想娶杜家女子的暗示，他准备怎麽办，所以此时听了杜子枫的话，便装作遗憾地叹道：“那看来是朕无福了。”
“杜家女子皆年幼，但男子有不少还没成亲，陛下……可有兴趣？”看赵开宁对他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杜子枫突然有些唐突地道。
赵开宁转头看时，便见那杜子枫似乎比先前吃饭时清秀的模样更添了一层妖媚，不由心下一动，想著，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杜子枫是在勾引自己吧？难道──看似是高岭之花，清高，目下无尘，其实这厮是喜好男风之辈？要不然没法解释眼下杜子枫的表情啊！
赵开宁心里盘算开了，想著如果自己碰了杜子枫，以後三五不时就找杜子枫嘿咻嘿咻，比自己无缘无故宠爱杜子枫，更有理由让洪成量相信，他对他多麽宠信了，看，连他的人他都收下了，反正洪成量不是巴不得给自己送些他手下的美人麽？要跟杜子枫那样了，相信洪成量会很喜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