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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年少天纵1931》    作者:红尘紫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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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威咬牙,平躺在山坡上,让乱草掩藏遮盖他,他不想和大哥走,这个决定在他跳楼时就下了。
  若不是露露姐姐劝解他,跳楼轻生不值得,他都不想在留在人间。若不是家里接踵而至的意外和险情,他才不会在杨家支撑这些时日。
  眼泪顺了颊边落下,汉威就觉得脚步声向山上走来。
  手电在他身边晃过,是那么心惊肉跳的紧张。汉威甚至能辨出大哥的步伐声,稳健沉实。
  夜色中那身影就在不远处驻足,紧张的四处张望。
  黄国维说了句:“听汉威说,晚些有同学来骑单车接他去城里吃小吃,是不是他们已经去了?同学们很多出去了还没返校。汉威怕是走了。”
  这些人在山坡逡巡了大概半个小时,汉威也一动不动的在冰凉的露水衰草中躺了半小时,就连蟾蜍从他脸颊爬过,都紧张得他不敢动。
  寒凉中,那身影同脚步声渐渐远去,随着汽车开远,四野又是沉寂无声。
  汉威鱼跃起身,掸掸露水沾湿的衣衫,鼻头一酸,眼泪下来。
  大哥难道就不怕他被狼叼去?都没多寻找他些时候竟然就跑了。
  荒坡上坐了一阵,漫天是寂静的星星,似是看着他笑。汉威抓起一块土块掷向天空,猛然听到一声长长的咆哮声。


第68章 暗渡陈仓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是一辆火车飞驰而过。
  车窗中的亮光如黑夜繁星,汉威不假思索地冲下山坡,迎了列车而去。
  汉威跟了火车跑了几步,寻了个合适的位置,倏然蹿身抓住了货车厢外的铁栏扶手,脚在车厢上空蹬几下,一脚踩住了一块儿窄窄的横条板,另一只脚也挪了上去。
  总算长出口气,鬼知道这车开去哪里,不过方向是去往龙城的,只有去往西京龙城方向的列车才往返这段铁路。
  风声在耳边呼啸,伴随震耳欲聋的汽笛声咆哮而过。山风刮在脸上如无数小刀削肉一般疼痛,头发都要立起来了。风衣在风中列列做响,汉威紧握住铁栏扶手,静候着列车入站。不管进入哪个小站,也能让他找到交通工具回返军校。刚才装死放走了大哥和黄国维他们,定然这些人不会再回山谷寻他,他总不能坐以待毙。
  月色下的列车就如一头周身漆黑的乌龙,肆意呼啸着勇往直前地在山谷中冲杀,而紧拉了栏杆的汉威觉得自己就是这只大龙身上的一只小虫子,随着这条他无法摆脱也不敢摆脱的龙在茫茫夜色中蹿跑。多明白呀,哪里敢松开这头“乌龙”?否则他稍有不慎一失手,被扔出去就会粉身碎骨!奶奶的!又是“龙”,怎么和“龙”纠缠不清了!汉威心里暗骂,想到大哥的乳名就叫“龙官儿”,这几天姑母就不停口的“小龙官儿,龙儿”的说个不停。一头冷汗!
  汉威头脑分神,神经也不由放松,手也自然的松驰些。他四处看看,刚一扭头,慌得“啊呀!”一声惊叫,就见贴附的列车已经呼啸着钻向一个黑魆魆的山洞,那山洞很窄,整个列车似乎贴身而过没有缝隙。
  汉威慌得用双臂紧抱栏杆,贴死在车皮上,就觉得脑后阴风阵阵,耳朵一阵轰鸣,四下漆黑如坠地狱一般。吓得汉威屏息静气,生怕一不留心触到山洞,头皮被削去一块儿。汉威不禁紧闭了双眼,待到再睁眼时,火车已经放慢了速度,眼前是一片田地。
  汉威松了口气,这个地方看来熟悉,果然他扒了一辆回龙城的列车吗?不过过往军校方向的只有西京和龙城间的列车。
  车进站的时候,汉威开始犹豫是提前跳下来还是等列车自然停稳后再下车,又一想,这里是龙城,孙猴子回了花果山还要想牛魔王的规矩吗?
  果然,火车一声长啸驶进车站,轰隆隆中停稳时,站台上的巡警拎着警棍过来,照了汉威屁股上一棍打来,将汉威打落到地上。
  “混帐东西!你打人!”汉威气恼地骂,那警察横眉立目地望了汉威笑了,又指着汉威对身后跑来吹着哨子的几个警察笑骂说:“看这个‘兔儿爷’,模样挺俊的,怎么扒车皮还这么横!”随即脸色一沉骂:“打的就是你!”
  警棍劈头盖脸再打来,汉威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狠狠地骂:“瞎了你的狗眼,不看看小爷是谁!我是杨~”
  汉威咽了话,他怎么说他是杨司令的弟弟呢?
  巡警骂道:“你就是杨司令的儿子也没用!”
  汉威就听到警笛声哨子声此起彼伏,一群凶神恶煞般的黑衣巡警抡着棍子打着一些扒车皮过来的流民。
  一片鬼哭狼嚎声伴着这些扒车皮的在地上翻滚,原来一路上有这么多同党,只是天黑汉威没发现。
  汉威被带去了铁路稽查大队,被推推搡搡进小黑屋前,一个巡警飞脚照了汉威屁股踹了一脚骂:“滚进去!”
  汉威趔趄向前,忍无可忍的抓住门框大骂:“你活腻啦?去喊你们铁路局的索局长来见我!你们龙城省厅机要秘书处的雷秘书长是我舅舅,还有~”
  汉威忽然目光一转说:“秘书处的何莉莉小姐是我大姐,打电话给省厅!”
  汉威说得理直气壮,就是不敢说出大哥和杨家。
  警察们被这个面容清秀俊美的年轻人少爷般的狂妄唬住了,一个人拉了前面一人的衣襟低声问:“妈呀,不是谁家的少爷被误抓了?”
  “听他瞎擂擂,我拿棒子一棒子敲了屁股从车厢上打下来的,谁家大少爷穷得扒车皮?”东北口音的人骂。
  汉威忍了痛含了哭腔骂:“好玩还不行吗?”
  这句话令众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后分析汉威的话有道理。
  一个老西说:“上次那个少爷不就是拆铁轨道钉玩,就说好玩,抓了半天是赵军长的侄儿。”
  “现在这些恶少,什么花花点子没有!”
  就这样汉威接通了何莉莉的电话,那边传来何莉莉笑得打迭的声音:“什么?扒列车,汉威,你真可以。”
  何莉莉接了汉威送回杨家,汉威一路恫吓她说:“要是敢透露出去,跟你没完。”
  何莉莉瞟了眼汉威满是不屑道:“行了,看你一脸油泥,演包公不用化妆,快回家洗澡去!”
  见到汉威回来,全家人如释重负一般。
  大姑母拉了汉威,上下端详着汉威狼狈的样子,鼻子一酸哭了出来:“乖儿,你这是闹得什么?你大哥他打你不对,你这么跑走多让人寒心呀。你哥呢?他不是去军校接你了。”
  “没~~啊!他去办点事,吩咐汉威先回来。”汉威撒谎道,他当然明白大哥的性子,八成大哥会在学校等他一夜,不是可能,这是必然。明天不见他,大哥也会找,或许大哥认定他这个小弟在耍性子赌气,真能等他两天,在学校守株待兔。
  可汉威转念一想,未尝不是好事,学校对大哥这个优秀学员念念不忘,谈到学校历史总在夸大哥当年在西南陆大如何刻苦用功,如何出类拔萃。如今让西南陆大好好招待这个得意门生吧。
  汉威洗了澡出来,姑母带了他去老宅子去见许姑爹。
  许姑爹正在屋里做画,身边站着小九哥。
  见了汉威回来,嗔怪道:“回来了?你们兄弟叔侄一样倔的性子。都是当年你们父亲性子太好,若是在姑爹手里,早就板得服服帖帖的。”
  大姑母文贤哼了一声道:“吹吧!你管得了谁?你看看你那老大老二,从头数来,几个是省油灯。我娘家这些兄弟侄儿好在个个出色的。”
  话音没落,就见许北征敲了儿子小九凌傲一个后脑瓢骂道:“蠢材!一个引首章都印不好吗?歪了!”
  “哪里?”凌傲仔细低头去看,一巴掌接着又打在后脑上骂:“歪在哪里都看不出!”
  “别看了,歪在你爹心里了。”大姑母文贤笑骂。
  坐在暖塌上,汉威贴在姑母身边,一副可怜懦弱的模样,仿佛受了大哥多少委屈。
  随行而来的大姐凤荣疑惑地问:“你大哥不随你一道回来,跑去哪里了?才到家这两天就一直呆在省厅司令部,忙不停也不着家,这么一来又跑出去了。”
  汉威有意捶揉着那条伤腿说:“军校就这两天放假,那边地气比龙城还潮,腿疼。”
  “呦,这孩子不是和龙官儿当年一样落下病根了吧?”大姑母关切地问。
  大姐四下望着屋子说:“这间房子和爹生前一般没变,有日子没过来看了。当年乖儿就是光着屁股在这靠床的床榻上爬来爬去的。”
  大姐一句取笑的话,汉威瞪眼,又被大姐瞪回来说:“你两三岁时可不是光了屁股上窜下跳的?”
  “这炕还是我建议龙官儿他爹打的,宽阔得像北方的炕,让人看得心里豁亮,又不像那些砖石的土炕硬冷。多少檀木板打造出来的,到现在都是上好。守了窗,光线明亮,太阳出来时暖洋洋的一照,这才舒服。”
  凤荣迎合说:“爹在世时,对大姑母的话是言听计从。当年爹总同龙官儿过不去,我们实在拉劝不开,就给大姑母去电话,百试百灵。”
  文贤大姑母得意地摸着汉威的头说:“乖儿,别和你大哥赌气,你大哥小时候那苦吃得比你多。你爹脾气不好,那年你大哥从家里跑去了天津,被抓回来是两条腿被生生打断了。你这还是自己赌气跳楼摔的,你大哥那是活活被打断了腿。说没错也是大错,说错,又情有可原。总之呀,那句老话‘父子之间不责善’。这理是讲不通的。”
  凤荣嘴一翘骂道:“我爹那才是胡搅蛮缠不讲道理,倒像龙官儿不是他亲生的。记得龙官儿卧床,死去活来的,我都为他难过。我爹倒好,都不来看一眼,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他老人家请来了,他老人家倒是好,不是打翻了娘给龙官儿偷偷热的一碗补身子的鸡汤,不许龙官儿将补,就是让弟弟们看龙官儿那伤腿。有一阵我都想,不如给龙官儿吃包耗子药,让他早去托生的好些,省得在杨家受苦了。”
  看了大姐说得动情,用帕子擦了眼泪,看来也不是假的。
  汉威动动嘴唇,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姑母说:“凤丫头,你可别把这些话学给他媳妇听,多丢人呀。”
  文贤姑母又拍拍身边的汉威说:“乖儿,下次赌气不兴去跳楼舍命的,再不就离家出走了。有什么委屈姑母给你做主。你大哥若是不讲理欺负你,姑母替你去打他。你哥小时候呀,哎,也要比你大了,不也被你爹扒了裤子没脸地打,不比你委屈?”
  见汉威撇撇嘴不信的样子,姑母指着大姐凤荣对汉威说:“你问你姐姐,那年你哥同你爹扯谎,被拆穿了,就在这屋里,你爹急了眼当场就掀了他抄了鸡毛掸子就要揍,还好我拦住了。”
  “鸡毛掸子还是娟儿那个小油头拿了递她外公的呢。”凤荣在一旁笑了接道。


第69章 妙计安天下
  许北征搁笔,踱步过来,整理一下白色府绸短衫,捶捶腰,赞赏地上下扫了汉威几眼道:“乖儿,你这点小心眼呀,和你七叔小时候还真像。你大哥回来这一多方对质,才搞明白你这小鬼头设的局。什么给七叔办祭辰,什么请姑爹来龙城散心,你当姑爹真看不出你那小心思?不过就骗骗赵二狗军长那些老粗吧!”
  姑母抚摸着汉威一头松软的头发,端了汉威那俊朗可人的脸心疼地说:“你大哥出了这么大的事,真是难为你了。你哥回来听说你做的这些事,都惊呆了。什么时候听你大哥轻易夸过人?那天吃饭时真是夸赞我们乖儿长大了呢。且不说你们这些打打斗斗的事,就是在孙家小姐那丧事上折梳子,你就做得好,体面,是杨家孩子该做的。”
  凤荣捏捏汉威柔嫩的面庞道:“你哥平日没有白调教你,还知道了金融危机,还知道让你姐夫把钱挪出外国洋行。姐姐后来才明白,储家倪家若真从龙城撤资,这龙城不就掏空了?呵呵,谁来当省长也是空壳了。”
  “所以朱委员当然不敢来龙城了。”许姑爹接道。
  大姑母疑惑问:“不是因为他五姑爹来了龙城,稳住的大局吗?”
  “你看你,还没个孩子明白。这是威儿的障眼法!他五姑爹伸手龙城,何总理如何也要给这位元老薄面,哪里再敢伸手?乖儿这孩子又从我那里调来这些飞机,我当时就明白了,运什么东西要轰炸机,不就是威慑这龙城老赵他们蠢蠢欲动的军队嘛!”
  大姐凤荣啧啧赞着,捏着汉威的小脸道:“想不到这小脑瓜还挺灵光的。”
  “你大哥直担心你,动作大了,也太冒险,不过真是帮他稳住了龙城这边的大局。哎,话说你大哥也不容易。”许北征端过茶啜了一口,又感叹说:“当年小七也是个好样的,那年你爹在北平被扣,那就是小七上下去周旋。当时那情形比这次严重恐怖多了,黑云压城城欲摧呀!还是让小七给做活了一盘棋。”
  文贤大姑母叹气说:“那又怎么样,委屈小七娶了那么个破落户为妻当条件,让他憋屈了一生。小七好,那当年小七回龙城救难,你不帮他,还火上浇油去打他?我后来一看小七身上的伤呀,都几个月那,那伤口让人一看就落泪。”
  许北征道:“这点焕豪就比你明白,一码是一码,小七坏了规矩就该打。目无尊长,我就讨厌他那目空一切的样子,和于远冀一样的猖狂。若不是看了他大哥那天也杀红了眼,我还想好好教训他呢。”
  汉威听得忽闪了睫毛望大姑母怀里贴,大姑母揽过他拍哄说:“看乖儿这样子,和他大哥当年一样的惹人疼。”
  “乖儿,你把豹牙给了业儿了?”大姐问。
  汉威看看大姐,不知道业儿是谁?
  “你大哥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允业,业儿,说是让他继承杨家大业。偏你还起哄给他挂个豹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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