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殿君！你快救他，他……」寒渺面上还带着惊怒，一落地就着急地开口，但话没说完，猛然看到朗月，他一下子楞住了。
殿君这才看到他怀里抱着的人浑身是血，背后的伤口深可见骨，就一个人类来说，已经没救了。
「寒渺，他是谁啊？这么重的伤，怕是救不了了。」殿君看着寒渺，直说了。
寒渺是管理混沌之地的神，他的神力无法救人类，所以眼看晏思远危在旦夕，他无能为力，只能带他来殿君这里。
却没想到，殿君居然如此直接地告诉他没救了？
「开什么玩笑，你一定要救他！」把人放在沙发上，寒渺一把扯住了殿君的衣领。
殿君被他扯得呼吸困难，但看着寒渺紧张焦急的神色，就知道他真的很在乎这个人类。
可是，他只是掌管人界秩序的神，人类的生命不在他职权范围内。
「寒渺，我的神力有限，治愈不了这么重的伤。」就算是神，也有做不到的事，尤其天界规则繁多，他不能管不归他管的事。人类的生死由阎罗王掌管，阎罗王要带走人，他不能阻止。
「那谁可以救他？阎罗王吗？」寒渺已经有些失去理智，如果殿君现在告诉他「是」，他恐怕会二话不说地冲去地府找阎罗王要人。
晏思远是为了他才变成这样的，他绝不能让他死！
「喂，你们都把我当成透明的吗？」朗月微皱着眉，不悦的开了口。
虽然他来这里的确是来看好戏的，但被人忽略的感觉可不舒服啊。
寒渺转头看他，咬牙问：「你能救他吗？」
刚才看到朗月，他就觉得奇怪，应该在天界的他为什么又跑来人界，但是他一心要救晏思远，根本顾不上问他。
朗月是负责天界事务的上仙，更加不能救人类，那是逾矩的行为，他不相信朗月真会破戒。
但朗月却笑得一脸狡黠，「你不能救，殿君不能救，那当然只有我能救他了，不是吗？」
「难道你可以和阎罗王抢人吗？」寒渺冷冷反讽。
这家伙笑着说出来的话，十有八九是不可信的，他现在可没心思和他开玩笑。
朗月轻叹了口气，摇头问：「寒渺，你是怎么了？我从来没见过你如此关心一个人。」
别说一个人了，就算是他的好朋友，也从不曾见他如此关心，谁不知道三水神君孤僻得让人难以亲近。
寒渺听了这话，眼神一冷，沉声道：「他是因为我才受伤的，难道我堂堂三水神君，还要让一个人类为了我受伤而死吗？」
「真是不坦率的家伙。」朗月摇着头，自顾自低声嘀咕了一句，「算了算了，就当我吃亏一次，替你救他吧！」他说着，拉开了寒渺，将手放到晏思远背上。
淡淡的柔和金光从他手中冒出来，一点一点融进晏思远的伤口，伤口外翻的皮肉在金光下渐渐复原，很快，整个背部恢复原样，一点都看不出来受过伤。
朗月依然没有收回神力，不一会，晏思远的衣服也都复原了。
「好了，睡一下就能醒了。」收回手，他转头看向寒渺。
寒渺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心中还有些狐疑，「这样就好了？他的魂魄没有受伤吗？」
人类有三魂七魄，肉体上的伤口其实不会致命，一般都是魂魄受了损伤，才会真正死去。
而被那带有妖力的武器直接命中，寒渺知道晏思远的魂魄肯定会受重伤，可是，朗月似乎并没有治疗他的魂魄。
朗月双手环胸，微笑着说：「怎么，你不相信我？」
寒渺直觉地摇了摇头。以朗月的个性，自己要是敢点头，恐怕他会立刻翻脸。
朗月满意地点了点头，神色轻松地说：「放心吧，我来之前就算到会出事，已经和阎罗王打过招呼了，今天不收魂魄。」
言下之意，虽然晏思远的魂魄受了重伤，但还在他体内，刚才为他治疗伤口时，已经连魂魄一并治疗过了。
寒渺听了这话，总算松了口气，他知道朗月再喜欢开玩笑，这种事上是不会欺骗他的。
殿君也放下了心，想起方才寒渺的神色，还觉得有些担心，今天如果不是朗月正好来玩，解了围，他真不知盛怒下的寒渺会做出什么事。
朗月见两人都不再紧张，径自在椅子上坐下，说：「好了，你们可以去现场调查了，别忘记要在一小时内将那里恢复原样，还有，要删去所有目睹此事的人类记忆，我会在这里等他醒过来的。」
「我要在这里等他醒。」寒渺冷冷地开了口。
朗月白了他一眼，哼道：「这么大的烂摊子，你要殿君一个人去收拾吗？你也不想想是谁把这些麻烦带来人界的？」
寒渺被他一句话堵得无话可说，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殿君无奈地看着他们，知道自己在这件事里只有做苦力的份，索性也不劝什么了。反正朗月喜欢逗寒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等他们两人走了，朗月看着窗外，好心情地笑了起来。
寒渺啊寒渺，这一次，就算是你也逃不掉了。
回到事发现场的殿君看着一片狼藉、被破坏得极其严重的大街，无奈地叹了口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感觉来的妖族妖力并不强，你怎么会让他们把街道破坏成这样？」
殿君双手结印，张了一个结界将这片区域封起，免得再有人类跑来，结界布下后，人类走到结界附近就会自动绕路走，而且不会有感觉。
接着，他手臂平展，淡淡的金色神力化做一颗颗小球飘到空中，很快朝四周飞去，这些神力会找到当时所有目睹事发的人，并且消去他们这一段记忆。
做完这些，他降落到地面上，等寒渺解释。
寒淼担心晏思远，有些心不在焉，等殿君又把问题问了一遍，才回过神，淡淡回答，「我察觉到幕后黑手在监视战局，所以故意装出落败的样子，想把那个人揪出来。」
当时如果不是晏思远突然冲过来，他就可以直接杀死牛头怪，并且拉出光弧中的幕后黑手。
殿君对他这个莽撞的计划有些无语，摇了摇头，又问：「那个人类，就是现在和你住在一起的晏思远？」
寒渺没答话，默认了。
「他以为你打不过妖，所以扑上来救你？」
「嗯。」
「真是个笨蛋。」殿君感慨，居然有人类在见到妖后还有勇气冲出来，实在值得嘉奖，不过这样的送死行为实在有够愚蠢。
寒渺仍没有应声。确实，他也觉得晏思远笨透了，哪有人类会做出这样奋不顾身的事？
但这就是晏思远。那个一开始让他觉得笨，但后来却打动了他的平凡人类。
「他就是这样的人，拚死也会守护家人。」轻叹了口气，他微蹙着眉。
殿君没接话。这样的心态他无法理解，而且看寒渺的样子，似乎也不想多提这件事。
于是，他把之前朗月跟他说起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寒渺一听，脸上浮起沉思的神色。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里一定有残留线索。」沉声说完，寒渺伸出手，五指向下，银色光芒在他手上闪过之后，所有掉落在地面上的东西都浮了起来。
殿君知道他想做什么，便蹲下身，将手按在地上念了一串咒语，地面上被巨斧劈开的道道裂缝渐渐消失，受损的树木和大楼也都恢复了原样。
将街道复原后，寒渺和殿君一起查看了那些漂浮在空中的东西，那些大都是人类慌忙逃命时掉在地上的，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但是尽管如此，在两个人的仔细调查下，他们还是找到了一个特别的东西。
那是一颗金红色的小珠子，和神族的护体神珠有点像，但当寒渺用手握住它时，隐约可以感觉到它上面附着一道陌生的妖气。
「就是它，这奸诈的家伙竟能想出这种办法。」寒渺神色冰冷地捏紧珠子，咬牙说了一句。
将使用后的妖力凝成珠子，不但可以瞒天过海，还可以回收，这样的主意实在不像普通妖族能想到的。
大多数妖的头脑都很简单，毕竟他们多是从动物或植物修炼而成，本身智慧并不高，除了一些有高深道行的大妖。
但这些妖族，大都不愿与天界为敌，安份守己的过日子，早就通过混沌之地的审核，来到人界生活了。
那个幕后黑手偷袭他的方法算不上高明，这样一个妖能想出这个方法，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殿君也觉得奇怪，但他觉得这个问题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现在可以透过这颗珠子，找出那个幕后黑手。
见寒渺一脸煞气，殿君从他手上夺过珠子，无奈地说：「你再捏下去可就捏碎了，碎了就不好查了。」
「要查多久可以知道他是谁？」
「用不了几天。」
寒渺点了点头，望着珠子的目光中透着狠厉。如果让他找到那个妖，他一定会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
「寒渺，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如果那个人真的在监视你，也许他已经察觉到你很重视晏思远。」回去的路上，殿君神色严肃地提醒。
神族在人界活动的大忌之一就是连累人类，而他相信，寒渺也不会希望自己连累到晏思远和他的家人。
既然他重视他们，就更不会让他们因为他而受到伤害。
寒渺沉吟了半晌，面无表情地答了话，「我会离开他们的。」
殿君没接话，神色沉重地瞥了他一眼。离开就能解决问题了吗？恐怕没那么简单，如果对手真有点智慧，就不会放过他的任何弱点。
是的，也许晏思远已经成了寒渺的弱点。
殿君的办公室内，朗月正坐在椅子上，捧着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着。
身边的沙发上，脸色苍白的晏思远难耐地呻吟一声，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朗月放下了书凑近他，笑得很温柔。
晏思远一楞，惊讶地看着朗月。天哪，这个好看得宛如天人的美男子是哪来的？还有，这是什么地方？
由于殿君神力的关系，他已经被消去记忆，但因为他直接参与了这件事，所以记忆没有消除得很彻底，他脑中仍有模糊的印象。
他只记得寒渺好像有危险，然后自己就扑上去想救他。
寒淼！
猛然想起寒渺，晏思远一下坐起身，抓住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的男人，急切地问：「寒渺，你认识寒渺吗？他怎么样了？」
朗月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想笑，又怕刺激伤患，强忍了一会才微笑答话，「放心，他没事，他去处理一点事了。」
晏思远一听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轻声低喃，「还好他没事，太好了。」
朗月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又凑近了一些，问：「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抓了抓脑袋，有些尴尬地扯开一抹笑容，「其实不大记得了，只记得，他好像有危险，然后我……」
「你怎么样？」
「我好像想去救他。」
朗月点了点头，「你确实救了他，不过你为什么会想去救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就没命了？」
「差点就没命了？」晏思远惊叫一声，「天哪，有那么严重吗？我真的差点就死掉了吗？」
见对方没说话，但微笑点头，他惊魂未定的吞了口口水，拍了拍胸口，「还好没事，还好没事。」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朗月眯起了眼睛，很坚持要得到答案。
晏思远动作一僵，嘴角抽动了一下。看来，这个人不好唬弄呢，装傻都蒙混不过去。
朗月倒不着急催促，只是面带微笑地直视他，在这样殷切的目光下，晏思远觉得所有挣扎都没有意义。
低头想了许久，他轻叹了口气，答道：「因为……寒淼是我的家人。」
因为他是会拚死保护家人的人，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去救寒渺，一定是这样的。晏思远对自己说。
朗月依旧维持着他的招牌微笑，对晏思远的回答不置可否，半晌后，他站起身，指着办公室的门说：「好了，既然你没事了，可以回去了。」
「我回去了，寒淼他……」
「等他回来我会告诉他的，再说，你难道不担心弟弟妹妹吗？」
提起弟妹们，晏思远想起之前自己似乎叫他们先回家，虽然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确实很担心他们几个。
「那麻烦你了，我先走了。」急忙站起身，他朝朗月欠了欠身，快步走了出去。
朗月微笑着点头回应，等他走后又来到窗边，几分钟后，晏思远的身影出现在饭店楼下。
他一直目送晏思远过了马路，走到车站、上了公车，这才离开窗边。
「大哥，你回来了，没事吧？」
一进家门，小哲就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脸担心的小南和哭花了小脸的小柔。
见到弟妹们，晏思远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总算落地，蹲下身把他们搂进怀里，连声说：「太好了，你们都没事。」
「哥，寒叔叔呢？」小柔把鼻涕眼泪都擦在他的衣服上，闷声问。
晏思远亲了亲她的脸颊，微笑着说：「他也没事，别担心。」
因为三个孩子都有些受惊，所以晏思远给他们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等到一点多寒渺都没有回来，晏思远想他可能有什么事在忙，就招呼弟妹们先吃。
吃完饭，孩子们要午睡，晏思远为他们铺好了床，在床边守着直到他们都睡着，这才悄悄地退出房间。
在桌边坐下，他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
朗月问他的问题不断在脑中缠绕着，他失神地一遍遍自问，究竟为什么会为了救寒渺，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他想了很久，答案似乎就在眼前，但就是无法抓住。
餐桌上还放着留给寒渺的饭菜，想着他回来如果饿的话，马上就可以热来吃。
「喀」的一声，大门突然打开了，晏思远一下子站起身，欣喜地叫道：「寒渺，你回来了！」
伴随着他的话音，房门开到最大，但门外空无一人，是他之前回来忘记关好，现在风把门吹开了。
心中生起一股浓重的失落，他有些沮丧地走过去，关好门上锁。
一转身，看到客厅的窗台上放着一盆植物，绿色的茎叶上开着紫色小花，是之前寒渺接小柔回来时买的。
还有墙上挂着的一幅拼图，图案是一大片绿色草坪，有三个孩子坐在草坪上玩耍，那是小哲看中的，寒渺买回来之后，他们五个人一起拼起来的。
还有冰箱上放着的装饰品，是寒渺说快过年了，买回来装饰家里的。
还有房间里的空调，寒渺说他老是睡地板，天气渐渐冷了会着凉，某天不顾他的反对装的。
相处虽然不过一个月，可这个家里，已经处处都有他的影子了，就好像他从一开始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晏思远走过去，看着那些寒渺带进这个家的东西，回忆着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面容上的平和渐渐崩溃。
其实自己最清楚的，对他，早就不只是家人那么简单了。
从寒渺决定留下开始，自己的视线就会不自觉地追随他，从那晚他在自己面前提起烦恼，自己就总是在想着他的事。
这样的变化那么明显，明显到他根本无法欺骗自己。
应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这样的感情呢？晏思远靠在墙上，觉得心脏传来一丝丝隐痛。
是喜欢吧？就算他没有经历过爱情，他也知道，这样想着念着一个人，见到就很开心、见不到就有些失落的感情，是喜欢。
他喜欢上寒渺了吗？这个从天而降，带着一身谜团的男人。
这个暂时成为他们的家人，却不知道哪一天会突然离开的男人。
这个表面看起来有些淡漠，其实很温柔的男人。
他可以喜欢他吗？如果寒渺知道了，会有怎样的反应？
男人爱上男人……他怎么会让自己落入如此荒谬的境地？但感情这种东西，向来是最无法控制的，不是吗？
胸口的疼痛，在这样的想法下渐渐变得鲜明，晏思远揪紧胸口的衣服，用了很大的力气，却丝毫舒缓不了那样的心痛。
「喀哒」一声，门锁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他僵直了身子，楞楞地看向大门。
打开的门后，一身黑袍的寒渺站在那里，手上提着大包小包，是他们早上去买的衣服。
四目相对的剎那，晏思远觉得胸腔中的疼痛更加鲜明了。
他扯了扯嘴角，用此刻能表现出最平静的声音说：「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你没事吧？」寒渺看到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不禁担心地问。
他连忙摇摇头，「我没事，小哲他们也没事。」
寒渺放下心，进了门，把手上的袋子都放在椅子上。
晏思远趁他没注意，贪婪地看着他。心里忍不住想，能这样看着他的日子，不知道还剩多久。
过了会，他走过去，微笑着说：「对了，你还没吃饭吧，我帮你热一下饭菜吧。」
寒渺抬头，本来想说自己吃过了，可一看到晏思远的笑容，那句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啊，谢谢。」不忍心拒绝他，这样的心情，好像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了。
话出口，寒渺也在心里叹了口气。
晏思远立刻拿起饭菜去热，没一会，热腾腾的菜就重新上了桌。
吃饭的过程很安静的，寒渺心事重重，想和晏思远道别，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晏思远一直看着他，说不出话，因为担心一开口，压抑的情绪就会爆发出来。
这样过了近二十分钟，寒渺放下了碗筷。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压得让人有些呼吸不畅。
「我去洗碗。」
「我洗碗。」
几乎异口同声，同时站起身的两人都去拿碗，指尖就这样碰在一起，剎那间，晏思远如同被触电一般把手缩了回来。
心脏开始狂跳，他咬紧牙关，低头趁寒渺也楞住时，一把将碗抢了过来。
来到水槽边打开冷水，那冰冷的水冲到手上，才把他几近沸腾的情绪压了下去。
身后，寒渺诧异地看着他，指尖刚才接触的地方，似乎也着了火一般热烫。
这是怎么了？他楞楞地想着。
晏思远洗完了碗，用冰凉的手贴了贴自己的脸，感觉脸颊的温度已经正常了，心脏也不再跳得那么剧烈，这才转过身面对寒渺。
寒渺还站在餐桌边，在心中转了几圈的话，面对着晏思远，似乎就是说不出口。
晏思远也没办法很镇定地面对他，只得绞着手说：「我去打工了，等小柔他们醒了，麻烦你照顾他们一下。」
说完，也不等寒渺回答，他拿了自己的背包，急忙出了门。
到了门外，寒风迎面吹来，他抬头看了眼天空，深吸了口气，这才朝车站走去。
「小远，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在发呆？」
临近傍晚，正坐在吧台边出神的晏思远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过神，转头看到来人是一起打工的好朋友狄杰，重重叹了口气，「没有啦，我只是在想事情。」
狄杰好笑地看着他，趁现在店里没人，也在吧台坐下，「想事情？从来没见你这么悠闲地想事情啊，刚才客人叫你你都没听到耶。」
只要是和小远一起打过工的同事都知道，小远工作起来可是勤快得很，老板也知道他家里情况不好，看他工作认真卖力的份上，常常会给他一些额外的奖励。
像今天这样一整个下午都恍恍惚惚的，实在不像他。
晏思远又叹了口气，眉头皱得死紧，半天后才答话：「小杰，你恋爱经验丰富，你告诉我，如果喜欢上一个不应该喜欢的人，应该怎么办？」
狄杰被他问得一楞，眨了下眼睛，这才搭住他的肩膀，「原来你是恋爱了啊，真不简单，对方是谁？」
「你别打岔行不行啊？回答我的问题。」晏思远拍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
狄杰却挂着一脸狡猾笑意，似乎坚持要打探出细节，「不应该喜欢的人，这个范围太大了，你说详细些。」
「就是……明知道对方不可能回应，还喜欢上了，怎么办呢？」
「什么叫不可能回应呢？一般只要对方不是特别讨厌你，你加倍努力的话，总能打动她的吧？」
晏思远听着这句话，嘴角勾起一丝苦笑，转头看着好友，苦涩地开了口，「我想，我是喜欢上了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