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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页

书籍名:《爱似钩沉》    作者: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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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良跳起来拦车,暗自骂了一声,靠,心情不好你就出来烧胎,大晚上地玩什么漂移呀。
  这一路追来,技术难度很高,司机幽怨地看着他,孟良掏出一张红色太祖像递过去。一直到郊外一个起伏很大的土坡前才停,孟良慌里慌张地下来,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堪堪赶在最高点把车死死拽住了。
  “你疯了!晚上速降很危险!”
  焦赞正在看短信,抬起头来。借着手机的一点微光,孟良在对方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
  “为了那么一个人渣,值得吗?”
  “学长没有错,他只是......不是我的同类而已。是我太傻了,第一次喜欢上,以为直的也可以掰弯。嘿,好哥们变基友,他恨我也是应该的。”
  孟良愣了一下,初恋情结吗?气往上冲:“那你就要否定自己?”
  “怎么会?”
  焦赞把头盔系系紧:“就象大家看玩车一样,有偏见,我就证明给他们看。事情本身并无好坏,关键看做事情的人。”
  孟良想,他会记住这个明亮月光下的夜晚,草地上笔直挺立的影子,倔强的声音和湿漉漉的眼睛。
  “我要当中国最伟大的车手,搞最快乐的基。”
  戴着无指手套的手握上车把使劲攥了攥,焦赞跨坐鞍上,扭头冲着孟良吸血鬼一样龇牙示意:“闪开,you should not be here。”
  果然接得上。
  孟良松开手,伸出大拇指,然后眼睁睁看着焦赞俯冲了下去,象一道流星,划过黑暗的地面,和沉睡的内心。
  “I will fly with you。”
  无意识的追加呼唤,脱口而出后才让他惊得呆住,一手叠一手地紧紧拍在嘴上。
  下面传来紧急刹车的声音,轮胎摩擦地面,滑出了一段才停。
  夜色如烟,仿佛巨大的食梦兽,可以消融一切。
  好静。
  孟良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远远一个红点持续着定位。
  我的妈呀,他回过神来,迅速转身,头也不回地仓皇逃走了。
  


16、16 ...


  焦赞再看见孟良是差不多一个月以后。
  天气冷了,生意清淡,他见缝插针地去深圳参加了一个比赛。丁峰说,孟良来找过他好几次。可等他回来发了短信报备,却如石沉大海一样,再无回信。焦赞不知道对方在搞什么鬼,心里七上八下,难道我跟孟爸揭发我们根本就是假扮的事,被拆穿了?纠结了几天,又到了该去医院探视小岳的时间,就用这个理由吧。他难得地主动打过去,只听到一阵嘈杂忙碌的背景音,几句话的功夫里,孟良还被同事打断了好几次。
  “你这么忙?那算了吧,我自己去。”
  孟良手忙脚乱地阻止他,握着听筒小声解释:“其实我可以偷懒的,大胖子自不量力非要加入‘光伏产业联盟’,帮人帮到底,回头走人也好多个筹码。”
  焦赞松了口气,看来孟爸遵守诺言,根本没跟儿子提这个茬,大概是自己过分紧张了。
  “你先去,我今天不加班了,下了班就过去找你,”孟良顿了顿:“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上次那种话?”焦赞想要是这样,最好还是别说了,故意误解他意思:“想学车,没问题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跟着“哧”一声笑了。
  “我就烦你这个不懂装懂的样子。”
  焦赞没好气地说:“我不懂车?”
  你不懂我。孟良挂了电话在心里说。不用问,这家伙跑到外地去肯定是心虚了,现在又假装没事人一样。误会了吧?以为我对你有什么想法了吧?靠,有也不会让你猜到。
  到医院,焦赞看样子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正靠在走廊尽头的窗户旁抽烟。不知道谁家的小孩举着白纸缠他,焦赞没办法,猛吸几口扔掉,蹲下来变魔术一样折了只尖头的滑翔机,扔出来能飞大半条走廊,就掉落在孟良的脚边。
  孟良拣起来扔了回去,两个人在等待飞机抵达目标的期间有了20几秒的对视,互不相让。
  再低下头,是小孩拽住了他,也举着纸:“叔叔,你也给我叠一个吧?”
  孟良把领带拉拉松:“谁是你叔叔?叫哥哥。”把纸拿过来揉成一团,朝正走过来的焦赞扔去:“哥哥不会叠飞机,只会打飞机。”
  焦赞头一歪躲了过去,一脚踹出:“你他妈就会教坏小孩子。”
  孟良往后弹开:“我实话实说嘛。”
  两个人一边打闹着,一边对骂“你这个不力不力”,好像又恢复了往常一样。直到孟良看过小岳,歪过头问焦赞:“有没有趁我不在跟他说爱情大魔咒啊?”
  焦赞才不自然起来:“当......当然有。”
  “噢,那我要扳回这局才行哦。”
  “你......你不许说!”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孟良把头凑过来,眼睛盯着他:“你确定吗?”没等焦赞推开他,孟良自己缩了回来,严肃地点头:“行,我听你的,那就不说。”
  从医院出来,焦赞整个人都不淡定了,明显暴躁了许多:“你到底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啊?”
  孟良心里满意极了,强自压抑:“哦,就是我跟你说的团队拓展啊,计划书我带来了,你准备一下吧。”
  
  几天紧张忙碌的筹备,等真正出发的时候,一行人穿起定制的大红文化衫,齐刷刷的“聚能.亮剑”字样还是闪瞎了焦赞的眼。
  孟良看见他猛地皱起来的脸,立刻心领神会地双手一摊:“别看我,大胖子钦定的。”
  “死飞”车骑起来,要速度有速度,要刺激有刺激,线路是专门选定的,车少路平,时速易控。基本动作讲解示范完毕,强调了安全跳刹和坐刹要点,整队精挑细选出来的种子培养对象,基本年龄都在26岁以下,几乎全选了“死飞”。部门经理岁数大些,选了保守的公路车。丁峰作为领队助理,带头骑在最前面,戴上黑框平光镜,冒充起20多岁的人来,只要少说话,外表看毫无破绽。太过高大威猛,唯一的两个女性组员一左一右地追骑在他周围。
  孟良偷偷冲他扣起拇指和食指打气,意思是保持住这个“沉默寡言”的范儿。
  丁峰点点头,心里有了底气,只是被大龄女性围绕着搭讪的经历果然让人冷汗直流。
  孟良陪在焦赞身边殿后。
  焦赞还是骑着他那辆blacky,时不时穿插在队伍中,提醒和纠正。
  一天骑下来,加上中途休息,大家感情增进了不少。都市的喧嚣和办公室文化被远远抛下,水分消耗和肌肉的能量替换让身心都在疲累中获得了放松。在郊外一路前行,乡间种种,闲花异草,天蓝野阔,无不让人心旷神怡。
  晚上在旅馆休息,本来出行前还预计着会打通宵扑克的人们全体放弃,一个个倒下就着。
  孟良负责分配住宿名单,拿着纸笔纠结了很久,还是乖乖把自己划进了部门经理那间。一上床就后悔了,这一晚,在如雷的鼾声中咬着被角深深陷入痛苦的自责和对丁峰的羡慕中。
  第二天严重睡眠不足地蹬着车,脸色很难看,连焦赞好心地询问“没睡好?”也激得他竖起倒刺,目露凶光地迁怒对方。
  “关你屁事!”
  “我靠!”焦赞气地叫起来:“你大便干燥就多喝水去,不要嘴这么臭!”
  “我就嘴臭怎么了?臭死你!”孟良恼羞成怒地对焦赞哈气,看见他那个神清气爽的样子就火大。
  焦赞车把一绕就晃开了,一脸嫌恶:“有病!”
  孟良看着他在队伍里左一下右一下就到了最前面,忍不住也追了上去:“表跑!”
  “哎呀?是要飚一下?”
  “飚就飚。”
  两个人弓背缩腰地一阵猛骑,后面的众人呐喊着起哄,一时间大家都你追我赶地飚了起来,在盘山路面上占道越来越大。路过的好几辆车都按了喇叭,焦赞示意大家减速,有几个小伙子正在兴头上,却哈哈笑着毫无反应。
  就在这时,一辆载重车超速开来,势头甚猛,呼啸声中,众人齐呼“小心”。占道的几个匆忙避让,有一个晃把过度,车尾被带起,再也保持不住平衡,连人带车冲出了路面,直往山下滑去。
  一切发生地太快,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焦赞已经闪电般冲骑了下去。
  “跳车!”
  他一边大喊着,却眼睁睁看着前面的人除了惊呼无法作出任何控制和回应。情势紧急,他再顾不得许多,在颠簸的地形中强行定把,猛蹬了几下,整个人扑跳出去,堪堪抓住前面的人,使劲一拉,两人一车重重摔倒在地。
  “你没事吧?”
  小伙子张大嘴巴,受惊过度,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焦赞不及管他,挣扎起来,自己的车还在往下冲。他连跑带扑,身后各种呼唤充耳不闻,却始终离车尾只差了一指的距离,下降的趋势无法阻挡,眼见公路缓坡带就要结束了。他不知道从哪儿爆发出一股力量,一个鱼跃,抓住了车轮。飞速旋转的车轮打得手指剧痛,被车子的重量拖出了一段距离,却无论如何都不想撒手。终于在最后关头,有人拉住了他的腿。
  “你松手!”孟良愤怒到极点的声音:“你他妈疯了吧?车重要还是你重要?”
  焦赞不加思索地大喊:“车重要!”
  要不是没手,孟良真想抽他两耳光:“松手,再不松,我们俩都要掉下去!”
  僵持了几秒,焦赞的头终于深深地伏进杂草中,无比艰难地把手松开了。
  重新回到公路,焦赞两腿和手臂鲜血淋漓,全是树枝灌木的刮伤,连脸上也有几道。无论如何,没有真的出事,大家都出了口长气。众人的安抚和夸奖,并不能缓解焦赞的失车之痛。他面无表情地坐在路边的大石上,垂着眼睛对着山下,一动不动,一副沉默哀悼的样子。
  孟良对着那个背影厌恶地摇头,疯子,这绝对就是个深井冰!
  他让丁峰带着大家先走,说好了到宾馆会合,然后坐在焦赞身边,点了根烟,递给他。
  “怎样?”孟良瞪着眼睛:“要不要给白斩鸡开个追悼会啊?”
  旁边很久没有声音。
  孟良忽然叫了起来:“嗷!抬起头抬起头,这次该我给你拍照留念了吧?”
  焦赞用手臂环着脑袋,把脸压在膝盖上,死活不抬起来。
  “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孟良发狠一样把他头更往下使劲按了按,按着按着就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上去,象是安慰又象是环抱,叹了口气。
  “还走得了吗?”
  “我背你吧。”
  


17、17 ...


  焦赞身形结实,背起来不是很重,孟良两手抄在他膝盖下,一心看路,大步向前,只是偶尔瞥见扣在胸前的两条胳膊有点惨不忍睹,忍不住抱怨:“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为一辆破车,把自己搭进去,你知道什么叫因小失大吗?还好我眼疾手快。”
  可随便他怎么说,焦赞就是一言不发。
  孟良自觉无趣,背着人还要唱独角戏,顿感双重疲累,站住喘息了一下,耸耸脊背。
  “......喂,我这救命之恩,你要怎么报答我?”
  其实是没指望回应的,没想到脑袋旁还真的答话了,声音很低,气息很热,散在耳朵边,痒痒的。
  “你想我怎么报答?”
  孟良脑海一片空白,肯开口了就行,接下来的心情大逆转神马的,就包在我身上了。
  “以身相许......你就别想了,你先天不足,就这一身小排,斩碎了还不够塞牙缝的。”
  焦赞开始生气,有人提头四个字吗?这完全就是自说自话,你见过有谁长一身小排的?
  “钱嘛,你也没有,就趁一个破买卖,里面一堆废铜烂铁,除了你们几个当宝贝,变现率极低。怎么办?你看你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房没房......我想想看我还能从你这划拉点什么呢?”
  焦赞看着他真的仰头思索,一阵牙痒。可下一句,他就惊讶地脸都抽痛起来。
  “不如,你来当我的合伙人吧。”
  “嗌?”
  “我爸逼着我创业,你是知道的,象我起点这么高的人,出门不配两三个打手怎么说得过去?你可以兼职我的合伙人,保镖,和菲律宾女佣,三位一体,既符合你的身份又符合你的外形,士为知己者而死,这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我这份恩情也不为过啊......”
  孟良信口开河的胡扯,终于如愿以偿得变成了连成一线的呼痛声,脸颊被扯住了向外被动延伸。
  焦赞过了一会才松开手,阴森森地说:“你信不信,士为知己者而掐死?”
  孟良不说话了,开始不停地倒吸冷气。
  焦赞没好气地说:“你要背不动,就放我下来。”
  “背得动,你手比你人还重,快帮我揉揉。”孟良顿了顿:“我没手。”他明显感觉背上僵硬了一下,不由得嘴边露出一丝坏笑。可真等对方的手迟疑着在脸上摩擦起来,又忽然完全丧失了恶作剧的兴致。
  “哎,白斩鸡......就那么重要吗?”
  这个问题一定很难回答,你想得越久,就揉得越久。
  焦赞果然隔了很长时间才说:“它是我玩的第一辆车,跟我到现在。好的坏的,成功失败,血和泪,都是blacky陪着我。不要以为车没感情,你对它好,它会对你更好。永远忠诚,没有鄙视,没有欺骗,还能带给你最棒的激情。你知道撸管的人对右手的感情吗?那是一样的。那就是我的一部分。”
  欧卖嘎得,孟良无意识地张大了嘴。别人的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右手,只有四个字:又爱又恨。可是,后面的笨蛋刚刚都是在说神马呀?又是车又是撸管,你这样不是要害我联想起你在车上撸管的画面吗?啊,脑补奔腾,不要再揉了,要流鼻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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