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电饭锅跳起，拔下插头，文衍宇盛出饭，把菜放好，倒扣了碗放在桌上，再回头把锅洗干净。
都是做惯了的事情，文衍宇手脚很麻利。
想了想，离开之前，他把买来的解酒药放在饭桌上。
深夜，薛寻驱车回家。
拉下车窗，身上烟酒味很快被风吹散，眼瞳依然漆黑，车窗外的灯光丝毫倒映不进他的眸中。
车停进车库，薛寻下了车，却没有急着进房间。
在车前盖坐了好一会，才上楼。
一打开灯，就看见摆在正中桌子上的饭菜，用手指触了触，还带着余温，人只怕没有走远。
顺手拿起解酒药，薛寻拐进厨房，干干净净，空空旷旷，只有隐约未散去的油烟味证明刚才有人来过。
他又来了，昨天的，应该也是他吧。
倒了热水，挤出一粒药吞进胃里，薛寻靠在门框边，静静看着桌面，眼睛里露出迷惑的神色。
想喝醉很容易，如果不想醉，把他灌到神志不清也不容易。
那天之后他和文衍宇便没有再联系过，文衍宇在拍摄，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文衍宇让他相信，就是这个么？
薛寻不由自主咧嘴笑了笑。
揭开碗，半凉不热的温度，明明肚子里一点也不饿，薛寻还是用筷子夹着菜一口一口的吃着。
——
第二天，桌上照旧，只是多了一只苹果。
第三天，菜色变化。
第四天，桌上照旧多了一只梨子
第五天，菜色变化，多了一根香蕉。
第六天，……
一连二十来天，每日薛寻晚上回家，都能看见桌上摆着温热的饭菜，但也只有饭菜。
他没有想过早点回家，就像文衍宇没有想过迟点离开。
从第三天后薛寻就再也没去过酒吧，自欺欺人的日子实在不好过。
取而代之的地方，是钟健的录音棚。
他的音乐总监对于他这种整天以准备新歌为名赖着不走的态度感到十分无奈，但是碍于薛大牌家中刚刚遭逢大变，又不敢明言，只好尽量把其他歌手的录歌房改到隔壁次一点的录音棚。
但薛寻的名气实在太大，录歌的明星录音间隙总忍不住朝他这边张望。
几次后，出乎钟健的意料，还真有胆子大的小歌手去找了薛寻。
“薛前辈。”
隔了一会，薛寻才取下戴着的耳机，只扫了一眼，又垂下头继续看手里的曲谱：“凌阡陌，有什么事情么？”
语气很平淡，完全像是看见一个陌生人。
凌阡陌意外之余，心里的担忧也稍稍去了一些：“薛前辈，之前的事情是我的错，我道歉。”
“哦，我知道了。”
“我不是故意拖到现在的，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见你。”
薛寻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美少年新人，淡淡道：“你也得到教训了，没必要再和我道歉。还有别的事情么？没事的话，出去吧。”
逐客令下了，凌阡陌却没有动身，反而大着胆子说：“薛寻，其实……”
“我没兴趣。”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不知道，也不感兴趣。”
薛寻的平静里并没有愤慨或者黯然，凌阡陌霍然开口：“难道你和文……”
“什么？”
凌阡陌刚想继续，却在看见薛寻的眼睛时住口。
那种眼神，让他想起那次噩梦般的遭遇，在路上被人绑票，醒来便是兜头而下的冷水，而后是更加恐怖的薛寻。
“你吓到他了？那可是景成最近炙手可热的新人，说不定过了十来年就能取代你了。”
钟健看着几乎落荒而逃的少年背影，对薛寻调侃。
薛寻勾勾唇，没说话。
丢给薛寻一罐王老吉，钟健坐在薛寻对面，微笑：“歌有没有选好啊？”
薛寻无语的看着手里红色的罐子：“有啤酒没有？咖啡也行。”
“伤嗓子的东西我这都没有。王老吉好，清热去火。”扣了扣桌子，“别转移话题，虽然你是大牌，但是我这间国内数一数二的录音棚也不能给你这么浪费。”
薛寻把手里的本子递过去，指了几首歌：“先这几首吧，其余的我再看看。”
钟健接过一看，嘴里喝了一半的王老吉差点吐出来：“咳咳……薛寻你有没有搞错啊，怎么全都是慢歌？你是打算走情歌王子的路线吗？”
薛寻抬眉：“有问题么？”
“你就不怕这专辑亏死？”
拉开拉环，只喝了一口，薛寻就忍不住皱眉：“我的专辑怎么会亏？”
明明是问句，出口却给人一种肯定句的味道。
钟健没附和，而是认真道：“薛大牌，虽然你的人气是很高，但是你也不能完全靠吃人气啊。对别人来说能卖到白金就算不错了，但对你……只能算是及格线吧。
薛寻拍了拍他的肩，笑：“相信我，不用担心。对了，我上次那个单曲《守候》，帮我也收录进去。”
“薛寻，你开玩笑的吧。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啊！你走的不是这个路线啊！薛寻走苦情抒情路线……哦，我的老天，谁信啊！”
放下王老吉，薛寻已经出门走远。
坐上车，打开副驾的柜门，从里面翻找出自己的那张EP单曲，插进CD机。
音乐声很快飘了出来，而后是自己的声音。
“我不懂你的心跳\为何总弱不可闻……”
那是的心境依稀还记得，文衍宇还没有正式答应他，防线却已经被自己攻陷的所剩无几，隐隐甜蜜却又不敢遐思太多的心情，简直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工作的缘故，无法陪在文衍宇身边，然而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
尤其看见情侣的时候，那种心情格外的强烈……如果再扭曲一点，他说不定会真的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恍如隔世。
开车回家，照旧在车库里呆了一段时间，薛寻才上楼。
打开灯，桌子上空空如也。
一瞬间，薛寻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失落有，茫然有，但很快清醒……文衍宇不会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他不会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吧！
想到这里，薛寻站不住了，夺门而出，扶着扶手飞快的下楼。
将将拐弯，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对方预料不及，眼看要顺着楼梯摔下去，薛寻眼疾手快的抓住对方的手腕，硬是把他拉了上来。
踉跄两步，对方扑跌进薛寻的怀里。
薛寻下意识的揽住，怀抱里的气息很熟悉，甚至让他觉得怀念。
像是时间静止，两个人保持着这个姿势，都没有动。
直到有塑料袋落地的声音传来，两人才像是如梦初醒。
薛寻松开揽住文衍宇的手，文衍宇同样退了一步，离开薛寻的怀抱，正想说什么，薛寻已经先一步道：“进来吧。”
捡起地上的菜，文衍宇跟在薛寻身后轻声说：“今天杀青，他们要庆祝，所以有些迟。”
薛寻微回头，方才没发现，文衍宇的头发微乱，衬衫衣领没有翻整齐，衣袖上也沾着些许奶油的痕迹，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衣领没弄好。”
“啊？”
文衍宇的手还没抬起，薛寻已经先一步把文衍宇的领口重新折好，手指不经意的划过文衍宇脖颈的肌肤，两人都是一怔。
咳了两声，薛寻才重新带着文衍宇进屋。
看了一眼文衍宇手里的菜，薛寻伸手就要从他手中接过，说：“今天我来吧。”
文衍宇却没让他接：“还是我来吧。”
僵持了一下，薛寻松手。
“你做，切菜我来。”
文衍宇记得薛寻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刀工，想了想，终是点头。
好在薛寻家的厨房够大，两个大男人也不显得挤。
有节奏的落刀声一下一下，听着这个声音，莫名觉得心安，文衍宇站在另一边朝锅里倒着食用油，顺便按开火。
“切好了。”
“放在边上吧。”
“这个西红柿用切么？”
“切两刀剁成大块就可以了，这是准备炒鸡蛋用的。”
“好了，还有别的么？”
“额，方便的话，你打两个鸡蛋搅匀了放在一边可以么。”
“好。”
鸡蛋倒进玻璃碗里，澄透的清液和蛋黄搅拌在一起，很快变成了淡黄的色泽。
薛寻修长手指握着筷子飞快的转动，眼睛却不自觉地望向在电磁炉前忙碌的身影。
心里无端的平静下来。
似乎一切都理所应当，似乎他们一直就是如此。
没有争执，没有分手，没有社会的不理解，没有许许多多的隔阂，他们只是彼此相爱着。
相爱。
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
文衍宇把锅里的酱汁收干，用漏勺捞起已经被侵染出漂亮色泽的鸡翅，放在一边的白瓷盘子里摆好。
低垂下的发丝被他微侧头的动作扫到了一边，露出了一侧白皙的脖子。
从薛寻的位置，能清楚的看见文衍宇纤细的血管和不时上下移动的喉结。
文衍宇身上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白色衬衫，没有穿外套，衬衫的下摆遮盖在休闲裤上，从衬衫侧面轻薄材质可以大致的勾勒出腰身的位置，以及向下微翘的臀形。
薛寻低下头，看着碗里的淡黄的鸡蛋液，脑子里却乱麻一般，无法冷静。
“薛寻……能不能把西红柿拿给我。”
“薛寻？”
忍耐不住了。
放下玻璃碗，薛寻迈开长腿，两步走到文衍宇身后，手指一点，关掉火，紧接着张开双臂从背后紧紧抱住文衍宇。
声音叹息般从他的口中传出。
“文衍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