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彼岸(64)
更新时间:2010-12-9 12:44:24 本章字数:3130
前面两句话是令人惊愕的柔和，而最后一句，则是失控了的怨毒！
少年几乎是咆哮着嘶吼出口，除了憎恨之外……还有悲哀。
那种心灰意冷的悲哀。
“就像当年一样，在五帝三堂会审彼岸花妖叶妖的时候，你毫不手软地断定我们有罪，然后诅咒我和他生生世世两不相见一样，你现在打算
继续这样对我吗？！”
玄天念珠勒得很紧，奋力地拉着他那几近溃乱的理智。
否则，曼珠就不仅仅是质问这么简单了。
往日的记忆如铺天盖地地席卷了他的脑海，清晰得让他记得每一个细微的细节，让震天的怒气愈演愈烈。
与之相反的却是赤发纷飞的鬼帝，看着这样的曼珠，他竟收起了全部的情绪和鬼力，淡淡地望着他，任他发泄，眸底浮现起了和曼珠一
样的悲哀。
“神荼，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究竟有什么错？！”
要受这种以爱为罚的的折磨，相爱相思相念却无法相见，曼珠沙华究竟做错了什么？？
千万年前，那个绿纹白衫的黑发少年，沙华，也是奋不顾身地挡在他面前，对着审判的鬼帝如此质问着，声音中满满的都是泣血的心碎
。
他夜空一般的双眸都化作一片鲜红，仿佛随时都会泣出涓涓的血泪。
那时的神荼，就像现在这样，神色冷淡，不为所动，目无一切，带着所谓的慈悲的悲天悯人，却是残酷得没有一丝众生的七情九欲，漠视爱
恨情仇。
大雨，在一声惊雷之中倾盆而下。
云层瞬息万变，变幻了一次又一次，黑压压地沉重。
两人的身体上似乎都带着无形的屏障，雨水在接近的时候，飞快地被弹开。
我们，究竟有什么错？
神荼记得，当年，这句话让他在一刹那失去了全部的语言。
万年之后，从另一个人的口中听到一模一样的质问时，他还是禁不住沉默了片刻。
许久。
“沙华……”他叹息一般念出了这个名字，雨水模糊了他的声音，分辨不出其中带着怎么样的情绪。
蓦地！
一株彼岸花猝不及防地击破雨幕，带着破空的呼啸之声从他的肩上掠过！
一朵嫣红的血花在那里绽放，和赤色的衣衫交缠在一起，艳丽却惊心。
曼珠的妖异张扬的面容狰狞扭曲：
“你没有资格提他的名字！神荼！你没有资格！！！”
当年，遥远的当年，还有多少足以让他不堪回首的记忆？
身为五方鬼帝之一的鬼帝神荼，在彼岸花诞生开始，他就和叶妖沙华为蓝颜好友。
严苛肃然的性格，注定没有人能够走进神荼的世界里。
但是他和沙华的交情比起其他人，却是显得略为不一般。
后来，曼珠和沙华相遇相识相知，所以两人行变成了三人的把酒言欢。
不管时光过去了多久，曼珠依旧可以想起那时候三人在一起的细碎的过往。
往往是曼珠沙华在谈天说地，而神荼在旁边聆听着，神色冷清，但是很认真，偶尔会插上几句话。
那时的他，眼神很柔和，对着一年才聚在一起一次的另外两人格外纵容。
后来，曼珠沙华的恋情被揭发，五方鬼帝三堂会审，他们曾经以为，至少，还有神荼愿意帮他们……
可是，他却翻脸不认人，甚至是五方鬼帝中最为决绝的一个人，勒令他们从此不得相见，沙华愤而质问，和神荼在神殿之上几乎大打出手。
最后，神荼以违反天道为罪，给他们下了最为严苛狠厉的诅咒！
花开不见叶，叶盛花不开。
花开千年，叶落千年，除非他们不再相爱，否则，生生世世，轮回不改。
他们不能相见，不能相念，甚至不能唤出彼此的名字，连相互思念，伴随着的都是撕了心肺、碎了骨血的疼痛。
花叶两不相生，注定有花无叶，有叶无花。
所以，当日，那枚彼岸花的叶子从司浅旭身上掉落下来的时候，曼珠才不得不离开！
除非彼此不再相爱……
这便是破咒的方法。
犹然记得，当年听到这个方法的时候，沙华那张总是挂着明亮的笑容的脸庞上的癫狂和讥讽。
他说：“神荼，真是如此的话，不若你亲手毁了我们吧；”
沙华是那么的自信，相信他们的爱能够永恒不朽。
曼珠知道，永恒不朽这个词太过虚无缥缈。
但是，他却坚信不疑。
因为，千万年后的现在，他仍然可以站在这里，骄傲地向神荼宣布：
“神荼，我们依旧相爱！”
没错，是依旧。
因为我们不曾有一分的不爱。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身赤色的男子闭上了眼睛，掩饰了眸子中全部的思绪翻涌。
他也害怕，自己会像曼珠那样，明明那么骄傲，眼睛却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似的难过。
即使相爱，也不能在一起。
他们都不知道，严苛冷淡如神荼，也是会动情的。
当年，沙华问：“神荼，因为你是没有心的神，所以才如此残忍么？”
那个少年也不曾明白，那时的他有多么悲哀。
他飞身前去，接过了曼珠瞬间瘫软的身子。
昏迷了的少年卸下了那份阴沉，妖异张扬的容颜上沉淀着一股难言的安静。
大雨如注，暴风肆虐，却影响不到一醒一睡的两个人。
冷隽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久久隐藏在面具之下的浓浓的痛苦之色，不复之前的肃然冷清。
他牢牢地盯着眼前的少年，目光却是透过他，不知道看到了虚空里的何处。
簌簌的雨声，让他低声的呢喃也变得有些模糊：
“沙华，你从来不曾明白，我有多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