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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客 ...

书籍名:《穿回古代好养老》    作者: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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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梧县这里的河流属于上游小支流,流水量不大,能行的船都是吃水不深的小船,船上最多就是一间船舱,所以能来到梧县这里的海货很少,一般就是在下游的州城里就已经卖得差不多了,所以说是海鲜,其实最多的就是船家们在河里捕来的各种鱼、鲜贝什么的。
  梧县的县城里就有小河流直接连通了外面的河的,城里也修了个小码头,船可以直接驶进来。
  风夜他们来到码头这边时,那里已经挤满了人了。有很多船家将货物搬到两岸上沿着街摆卖,这样的情况是不多的,听说一年也就两三回,城里熟门熟路的人都早早的就来等着了,很多好的海货、河鲜一上岸就几乎被一抢而光了。
  不过陆陆续续的还是有很多船家来的,风夜来的也不是太晚,所以他一看这有价无市的局面,马上激动了,指挥着让青叔将牛车停在一边,把星儿娃娃放到他怀里,就一溜儿钻进了人群中。
  还别说,好东西还不少呢。有各色的鱼虾、好几种大小河贝、蛇一样的黄鳝、肥肥的花斑泥鳅、一篓一篓的小螃蟹(不是大闸蟹那种哈)、晒鱼干、小咸鱼……居然还有大王八和活的……乌贼?风夜也不知道是叫章鱼还是叫乌贼,反正就是那样一个东西,在大盆子里动来动去的。
  在前世,风夜是非常喜欢拿来下火锅的那种生章鱼须,就是人家市场里处理好冰冻着卖得那种,还特别喜欢吃爆炒干鱿鱼,又香又有嚼劲。不过,风夜去问了那个船家,他只愿意整只的卖,那还是算了吧。
  除了这些生鲜类,还有很多商家们专门雇了船从下游州城里带上来贩卖的各式货物,香料、华美的布料、精美的瓷器、新鲜的吃食……
  在一个小摊上,风夜看见一种脚拇指盖大小的浅黄、色的小贝,据那渔民说是产于入海口附近河段的河贝,贝小肉鲜,比其他的贝类要好吃得多,又看他拿出一个说是煮熟了的,风夜看贝壳里面的肉缩成了黄豆大小的一粒,超级袖珍的。这个看着是挺不错,不过贝类性寒不宜多吃,风夜只买了两斤尝尝鲜。
  在一个鱼虾摊上,风夜还看见了一种体积非常细的鱼仔,就跟现代超市里边卖得那种丁香鱼仔的差不多,不过却还要细小一些,葵花籽一劈两半的比它还要大些,船家管它叫“银线鱼”,一般成群生长在河水湍急的河湾、潭底、瀑布边,捕捞非常困难,而且离水即死,很不容易储存。
  风夜听得船家唠叨,心说你干脆就说这东西价钱不便宜不就好了嘛。这小东西都翻白肚了,闻起来倒是还新鲜,应该跟船家说的是今儿一早捞上来的。风夜将那一小篓都买下来,才一斤多一点就花了他二十文钱,都可以买好几条大鱼了。
  在这儿,鱼是很便宜的呢,一斤才两三文钱,不常见的也就四五文一斤,这大概是因为山里小沟溪流都有鱼,而这里近河流的关系。
  风夜在人群中转来转去,又买到了一包干鱿鱼、一小袋的核桃、一罐腌酸杏、两条大草鱼,风夜对前世的水煮鱼片早就馋了,以前起码一个月要吃一次,现在是冬天,吃麻辣水煮鱼正好暖身。
  这种鱼又好养活,放水里撒几根草就行,买回去还可以留一条养着,在地摊街上买的那几条都是鲤鱼,也可以留着过年时用。
  风夜拿着东西钻出人群,后面一个小伙子搬着一个大盆装着他买的草鱼。
  “哟,买了这么多啊。”青叔赶紧让小伙子把鱼放进车上的大水桶里。
  青叔怀里的小星儿兴奋地一个劲的叫:“蝈蝈,鱼,大鱼,七鱼!”
  “呵呵,回家就给星儿吃鱼,好吃的鱼哦。”风夜接过他,狠狠地亲了他的小脸蛋一下,坐上车,青叔赶着往肉市里去。
  五花猪肉是少不了的,既要做扣肉,也要再多弄些腊肉熏肉,开冬时风夜做的晒腊肉经过上次请客都没几块,要多备一些,风夜看村里人待客时挺喜欢用腊味招待的,所谓的腊月吃腊味嘛。
  炸猪排和叉烧肉现在也可以做一些,这里过年可能不兴这个,不过风夜前世时家里做惯了,也可以在这里发扬光大嘛。
  买了肉还要去酒肆里。
  过年时候,乡下地方各家各户都会纷纷请酒吃饭,互相走家串户,主人家待客请客总是需要酒的,而且乡村人普遍酒量豪爽,喝酒也不像城里斯文人要用个小酒杯的,都是大瓷碗直接上阵,所以风夜要准备的就还真不少。别人家在一年中多多少少总会自己酿几坛米酒烧酒果酒的,一年积攥下来,到过年是也就够了,不过风夜家只剩下一点樱桃酒了和上次请客剩的一坛子了。
  到了酒肆,风夜对古代的酒类不是很清楚,挑酒的工作就交给了青叔了。其实也不用怎么挑,乡下人实在,喝酒不用挑多好的,就普通的烧酒、米酒大家就很喜欢了,平常时候喝酒,那还是兑了水的呢,照样喝的高兴。
  说是挑酒,也就是让看看这些酒有没有被渗水什么的,青叔经过的战阵多,有没有渗假一闻就能闻出来,他那鼻子在村里时风夜就试验过了,连村里的老人都夸呢。
  最后,是挑了两坛子烧锅酒,两坛子米酒,加上地摊上买的桃花酿,都够喝过年去了。
  这个集日的任务完成了,牛车载着几人晃晃悠悠的回村了。
  ……
  话说买了这么多东西,风夜决定今晚上下厨做大餐,主菜——麻辣水煮鱼。
  不过还真应了那句话,青菜萝卜各有所好,这个麻辣的东西不是谁都能接受的,特别是蝶山村人对辣子(就是辣椒啊,风夜发现野山椒时曾经提过的)不是很感冒的情况下。
  因此,应风夜之邀来吃饭的人中就呈现了两种状态:爱上水煮鱼的,如李长生、张嫂子、高小明三兄弟、穆青大叔,当然还有风夜,一边辣的直伸舌头一边还不断的将筷子往里捞鱼片;觉得不可思议的,如高村长夫妇、张木匠、红姑嫂子这几位,则不时地看看那漂着一层火红辣椒油的大菜盆,又看看吃的唏唏嘘嘘的其他人,无语吃菜去了。
  众人都没有见过如此古怪的菜式,先不说那望之令人生畏的红油辣椒了,就是鱼片的这种做法也够新奇的,还跟白菜、生菜、香菜、香菇等等煮成一锅,可是配上辣子油,那味道真是非常的……怎么说呢,就是舍不得不吃,吃了让人还想接着吃,太过瘾了,大冬天的都吃出汗来了。
  其实关于那配菜,不是风夜篡改了人家水煮鱼的招牌,实在是这时候找不到青瓜、芽菜这些东西,反正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嘛,不一定要照搬,所以他自作主张的放了些后山挖来的鲜笋、晒干的香菇、炒香的黄豆,吃起来也非常鲜美。
  除了水煮鱼,风夜还炒了今天买回来的小鲜贝,煎了银线鱼配上从村里李旺财家买的豆腐,还炒了其他几样菜。整顿饭众人吃得欢快无比,特别是吃水煮鱼吃上瘾的几人,都嚷嚷着日后再自己做来吃,连小小的星儿看见别人热闹他也想尝,水煮鱼太辣,风夜怕他吃坏肚子,只让他尝了点鱼肉就不给他吃了,还好星儿是个乖宝宝,不给他吃他也不闹,高高兴兴的剥着风夜夹给他的鲜贝。
  饭后,青叔又烧了解燥去火的树茶让大家喝,众人围着炉火,喝茶聊天,融融的火光映照着人的脸,熏得人想睡过去,这样的气氛实在太好了,就像坐在屋里的是一家人。风夜觉得,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即使一生都窝在这个小山村里种田也听美满的。有吃的,有住的,有亲人陪伴,有朋友交往,虽然简单得近乎简陋,但是,人生难道还需要更多的东西吗?
  
  

认识

每天无所事事的日子真是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就到了腊月二十四了。

在现代城市里过惯了的人也许就是觉得这时候要快过年了,可是在蝶山村,从这一天开始,人们就是在过年了,古代人说的所谓“年节年节”,过年时节日总是特别多的。

腊月二十四这天正好是乡里人说的“小年”,是祭灶神、除旧尘的日子。

风夜在青叔的督促下,一大早就起来,洗漱吃饭完毕,就开始对家里进行大扫除。

当然,大扫除只是风夜的看法,而人家这里的人的说法是:将旧的脏的不好的统统清扫出去,迎接崭新祥瑞的开始。说法好听,扫地的扫把也特别,是用山上特有的几种据说有驱邪效果的茅草和细竹枝绑在一起做成的,那些茅草有些长得色彩鲜艳花团锦簇的,整个扫把活像孔雀尾巴。

风夜的房子是新建的,没什么尘可扫,不过节日的习俗还是要遵守的。所以家里三个人(当然包括小星儿了)都拖着把孔雀尾巴将屋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都划拉了一遍。

扫干净了屋子,然后就要做飨食,也就是招待灶神的食物。

据说灶神爷常年在家中,到了腊月二十五就会回返天上,向玉皇大帝禀报民间的事务,所以,在灶神爷上天的前一天,家家户户就会“扫榻相待”,弄干净屋子,做好吃的食物祭拜灶神爷,希望他心情好点,上天后帮自家多说好话,保佑家里在新的一年兴兴旺旺、平平安安。

风夜家按照习俗整治出了丰盛的食物,鸡鸭鱼肉齐全,还做了溜须面,这个是风夜前世家乡的习惯,溜须面就跟人们常说的长寿面相似,一碗面只有一根,长长的,风夜的姥姥说,有了这个面给灶神爷一直吸溜着吃,他就会忘记了主人家的不好,上天了不会乱说话。风夜自己都觉得好笑,这真是光明正大拿起馒头堵人家的嘴啊!

好好的款待了一天,腊月二十五,灶神爷该上天了。

风夜站在灶台前,看着纸糊的竹马、嘴唇涂着蜜糖的灶神贴和各种纸元宝被火光吞噬,心里也默默地念了几句吉祥话,倒跟他前世的姥姥有点像了。

腊月二十六,不是什么节,却是村民们做烧肉、扣肉、炸肉的日子,把年节里需要的肉类都准备妥当,风夜将一些红薯和芋头也弄来炸,这东西油炸过之后在空气中放一两天,当零嘴吃可好吃了,跟扣肉烧肉一起做成菜更好吃,是风夜前世看见姥爷做的,只是自己当真做起来还真的非常的耗油,在这里绝对是一个奢侈。

腊月二十七,是沐神节,顾名思义就是洗浴之神的节日,要用药草放到家里的井中浸泡,然后拿来熬水洗澡。

所以风夜照例一大早被青叔叫起床,厨房里已经烧了一大锅药草水,是拿来洗澡洗衣物的,风夜猜想那些药草应该都是多少具备除湿驱虫的功效的,因此他忍着大冬天大早上的寒气快速洗了澡,穿上衣服后身上都散发着一股清爽的青草味道。

这一天除了沐浴之外,还有一个重要节目就是赶大集。这一次的集日是这一年中的最后一个赶集日,从这一天之后要一直到元宵前后才会重新开集,所以有什么需要购置的就一定要趁着这个集日了。

这天的蝶山村几乎是万人空巷(其实当然没有万人),大家都携家带口往县城去。

因为在县城附近的几个村子、还有人口比较多的村子都自发形成了自己的集市,虽然规模远没有城里的大,不过人们都习惯就近选材了,所以这天的梧县倒没有被挤爆。

风夜三个人也来了县城,在街上逛了一圈之后,风夜抱着星儿娃娃进了一家小戏馆歇脚,青叔则按风夜的吩咐去置办东西。

戏馆子里面的人可不少,风夜坐在戏馆子二楼挨窗的位置看着台上依依呀呀的,兴味索然。这时候的戏曲还是很简单的,就是在台上摆上桌子两张椅子,两个人坐在椅子里说说唱唱的对话,风夜完全没听明白其中的意思,可是看别人倒是一副摇头晃脑迷醉其中的样子。

好在在这里听戏如果不点其他的吃食的话只要三文钱茶水费,所以风夜也没觉得吃亏。

歇脚歇了一会,风夜抱着星儿看街景正看得高兴时,他就感觉到自己有被人盯着的错觉,眼睛往街上四望,没有啊,奇怪了!却在抬头时就对上了对面酒楼里一个人的视线。

这人不是以前在正泰钱庄时他撞到的那个讨厌人吗?怪只怪这人是风夜见过的难得的好相貌,所以风夜只见了他一次,这次一见之下就认出他来了。

那讨厌鬼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正嘴角带笑的盯着风夜看,就像电视里调戏良家妇女的花花公子,看他笑得痞痞的,一副欠打的样子。

风夜暗中白了他一眼,心里骂了句变态变脸狂,低头看看自己的样子:衣服没穿错也没穿反,脸上也没沾了什么东西,头发也没多乱。那他盯什么盯啊!我也没撞掉你东西!

再抬头看过去,那人还是笑眯眯的盯着看,风夜皱皱眉头,抱着星儿转身要走。

“小公子不再坐坐吗?天寒地冻的,不如我请小公子喝一杯。”

小公子?叫谁呀?

风夜停下脚步,往那边看去,可不正是那个痞子男子在对他说话么!

“请问这位公子是叫我吗?有何指教?”风夜没好气的问。

“指教到没有,就是想请小公子过来喝杯酒认识认识。我看小公子面熟的很呐,我们见过吧?”萧远赫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逗逗这个小少年,以前应该是见过他的吧,印象中好像就是见过那么一个少年,看他一眼,他就像只小刺猬一样想扎人,有趣得紧,让人忍不住想逗逗他。

风夜完全是无语问天啊,这什么烂搭讪啊,搞得真就像调戏小姑娘一样,他一个奔三,不是,算上这一世,应该是已经奔四了,他一个快四十的人了,难不成还会让他占了便宜去吗?嘴上便宜也是不行的!

所以,风夜也挑眼笑道:“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公子看来身份不凡,我一介平头百姓,怕是高攀了。”

嗬!还会放软钉子啊,萧远赫笑得更欢了,“怎么是高攀呢?我也是平头百姓啊,跟小公子一样呢。”他故意把话说得暧昧,眼睛在风夜身上溜一圈,書香門第“我一看见小公子就觉得甚是投缘,小公子怎可妄自菲薄呢?我一个人喝酒也闷得很,小公子一个人看戏也没趣不是,还是大家凑一起喝喝酒热闹啊。”

合该我就是给你解闷的?!小公子小公子,我比你大呢!风夜心里愤愤的嘀咕。去就去,反正是你请客,有得吃不吃白不吃。

“那就多谢公子了。”风夜下楼,出了戏馆子往对面的酒楼过去,上了二楼就看见那男子笑眯眯的看着他。

真像个引诱小红帽的大灰狼,风夜看见他笑成那样心里就有这个错觉。

“小公子请坐!”

在男子的对面坐下,风夜点头致意:“叨扰公子了。”

酒楼的小二来倒上茶,又接连上了几样菜来。

这家伙真能吃,一个人点了满桌的菜,冬瓜鸭汤、红烧鲫鱼头、笋干东坡肉、香爆肉丝雪豆、清炒藕片、一盘荷叶包裹起来的不知道什么菜式,还有一个油果花生碟,冒着热气的菜看起来不止卖相精致。闻起来还很香,就是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风夜偷偷吞了吞口水,古代酒楼的菜,他还没机会吃过呢,看起来真好吃啊。

萧远赫看着对面的小少年一副口水快流下来的样子,心下不觉好笑:原来是只馋猫啊。

“在下萧远赫,不知小公子如何称呼?”

“……哦,我叫风夜,姓李。”

“风夜公子是此地人吧?”

“是啊,是这附近山里的。”

“山里啊,此地的山景可是不错呀,听说山里的景致更加漂亮,有四大绝之名呢。”

四大绝?不知道,没听说过!风夜无可无不可地听他扯谈,心里撇嘴。

“听闻这四大绝都是在山里,有个桃源村,村周围有桃花十里,春日时山花遍野,香气袭人;离此不远有个明霞村,村中多有水塘,遍植荷花,炎夏之日,荷花竞放,可谓一景;又有个蝶山村,山上多枫树,秋日时红枫如火,风起时似有彩蝶飞舞,甚是怡人;还有一陵原村,建于半山之上,山中遍长野梅树,寒冬之际,满山红白梅花香飘数里,煞是好看。此四大美景谓之四绝。我来此地之后,听得别人说起,却至今未能游历,他日能否请风夜公子为向导,一游胜景呢?”

向导?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什么四绝呢!

“我除了村子里和这县城之外就没去过别的地方,对你说的那些村子根本不知道在哪儿,恐怕不能带你去游玩啊。”

“噢,那真是遗憾了。”萧远赫面上完全没有表现出什么遗憾,看见对面的少年的注意力似乎都在桌上摆的菜上面,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几分。

他比比桌上的菜,“这都是这家酒楼的招牌菜,刚上的,风夜不妨尝尝。”

“不不不,我已经吃过饭了。你还是自己吃吧。”

风夜刚才其实是在研究那荷叶东东里面是什么,还有就是多瞟了几眼那色香俱全的菜肴,奇怪着这人点了那么多菜为什么不吃而已,绝对不是自己也想吃。

“我也是用过饭了才来的,点的菜也是为风夜,不然在下怎么好意思请风夜!”

“那我就不客气了。”风夜半句推辞没有,抄起筷子就喂起了自己和星儿的肚子。

逛了半天街,对了半天干巴巴的话,风夜也有点饿了,既然主人都发话了,尝尝就尝尝,管他呢,反正他自己又不吃,青天白日的,他还能卖了我吗!

嗯,这鲫鱼头不错,荷叶包着的原来是鸡啊,像是烤熟的又像是油炸的,味道真不错,回去让青叔研究下怎么做,藕片做的也好吃,又脆口又入味,明年咱也考虑下挖个池塘种藕,汤也好喝,一点鸭子的腥味都没有。

风夜圈着星儿在怀里,自己吃一口,喂小星儿吃一口,一大一小吃得欢快,一点儿也没理会一边的人。

萧远赫看得心里更加好笑,小少年那副有吃万事足的样儿,活像只被主人顺毛的猫,他怀里的小娃娃也是一个样,小嘴吧唧吧唧的努力嚼着菜,还要忙着发出细细的“好七,蝈蝈,好七”的声音,那大眼睛还不时地往他这边遛遛。哈哈,真是好玩!萧大狐狸喝着小酒支着肘饶有兴致的看着。

风夜吃了个半饱,最后喂小星儿喝了小半碗汤,放下了筷子。那边的小二马上递上一条雪白的帕子和热毛巾。

风夜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这是擦嘴擦手的,这里的服务水平还蛮高的嘛。

“失礼了!多谢萧公子款待。”风夜学着这里的人的样子抱了抱拳。

“无妨,能认识风夜也是缘分。不知风夜家住何处?既然我们有缘相识,也算朋友一场,说不定他日我还能去拜访一番。”

风夜正要回答,坐在他怀里的小星儿就伸出小手指着窗外:“蝈蝈,叔叔。”

风夜顺着看过去,原来是青叔在对面的戏馆子里,估计是以为风夜还在戏馆里,正在跟跑堂的问呢。

“青叔,这边,我们在这儿!”风夜站起来大声叫了他一声,楼上其他的人都纷纷朝他看过来。

穆青一看两个主子都在那边,就下楼往这边过来。

“抱歉了,萧公子,我家人寻来了,这就要告辞了。我就住在你刚才说的蝶山村,如果萧公子有兴致去游玩,我到时再感谢公子今日的款待。”风夜可不认为他真的会去那山村旮旯的地方玩,像他这样的有钱人,多半是在繁华的都市里喝酒泡花楼,就算是要游历也是去名山大川,所以告诉他也没啥损失,说什么人家也是好汤好菜地请了他一顿的。

“哦,那真是可惜了,我还想跟风夜多说说话呢,既然这样那也只得期待下次了。不过我相信我们肯定有缘再见的!”可惜了这么有趣的小猎物了,没人给他逗趣,呆在这小乡城长日漫漫的还真是无聊透顶啊,看来我还是尽快回京城吧。

“那我就告辞了。”风夜对他点点头,抱着孩子走了。

这个萧远赫,其实接触起来到没有那么令人讨厌,只不过他有时候说话的语气和神态总是做出一种不正经的调笑意味来,让人看着来气,这人哪,跟个狐狸一样,不止有九条尾巴,还有好几张面具!



新年

赶大集回来之后紧接着就是腊月二十八,村里家家户户都飘出了米麦发糕的香气。

这一天,人们都在做年糕、发糕、福寿面、芝麻饼。这里的年糕和发糕跟现代的没什么差别,就是糕上面有各式各样的花纹字印这些东西,是用特定的模子做出来的。

风夜家人手少,他又是个喜欢往热闹地方凑的,所以风夜就积极响应了高大娘和张嫂子的提议,几家合起来做年糕、面和芝麻饼,除了大娘家和张木匠家,还有高二嫂子家以及高村长的弟弟高福全家。

前期的准备工作都不用风夜操心,有青叔整治呢。到了正式开工的时候,风夜最主要的也是他最感兴趣的工作就是印模子,将成型了的年糕团拍上福印。

其实这工作看起来好玩,做起来是很吃力的,手臂要很用劲。风夜白天拍多了年糕,晚上睡觉和第二天起床时胳膊酸疼的要命,简直比上山砍了几天柴还累。

做好的年糕有白色的咸味素糕、黄/色的甜味素糕、加入了五色果仁的果糕、加入了烧肉的肉糕,单从品种上就比现代时候强多了,高大娘现炒了一些来给众人尝,味道居然还不赖。刚蒸出笼的发糕也很好吃,面糕磨得很细,酥松甜软的,还带着一丝微微的韧劲,有点像QQ糖。

其实对于风夜来说,过年吃不吃年糕没什么大不了,以前过年时年糕纯粹就是拿来摆设的,冷硬邦邦又黏糊的东西实在是不怎么引人喜欢。不过,显然的,后世的很多东西都已经失了太多先人们创立时的美好了。

做了年糕又做芝麻饼,这芝麻饼就是面粉混合着糯米粉做成的饼子,里面裹着少少的一点红糖,外面碾上芝麻,放到火上烤熟,吃的时候也是用火烤热就行了。风夜和小星儿分着尝了一个,结果牙齿都被黏住了,此物简直就是拿来考验人的耐性和牙口的。

风夜趁着面皮充足就再次包了一次云吞,让众人都饱餐了一顿。

腊月二十九,没什么活动,下午风夜兴致一起,决定做点卤味。卤汁的配料是前世时因为爱吃卤味而特意上网查的,现在也只记得七七八八,前儿赶大集时风夜就让青叔买了回来。而且风夜还收集了不少的鸡鸭肾、鸡鸭肠,都是前天在集上买肉时附送的,清洗处理干净的,现在还放在盐水里泡着呢。

风夜调了卤汁在锅里熬着,用开水烫煮了那些肠肠肚肚,又在葱姜黄酒谁里洗一遍,才放进卤汁里煮。出锅的成品卖相当然是没有风夜以前买来的那些好看,吃起来嘛还行,估计是手艺不过关,以后多练练就好了。卤完了这些,风夜又切了一块五花腩肉进去,出锅后居然很好吃,都可以当凉碟菜了。

晚上是吃火锅,风夜决定以豆腐为主料,之所以这样做,其实是想玩一把古人所谓的“浪漫”。

不是有诗说“红泥小火炉,对酒到天明”吗?烧着小火炉,上面架着一壶美酒,旁边一个大火炉,上面是火锅,翻滚的老火骨汤中,白白的豆腐浮沉不定,就是此刻风夜家的一幕细节了。

他还记得以前小学的时候读过朱自清的一篇散文,里面说的是朱大作家小时候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在寒冬的夜晚,跟父亲兄弟们围着一个小火炉点豆腐吃,困难生活中只能用白水煮着豆腐,父子几个人捞着豆腐沾着最简单的酱油吃,豆腐总是在锅里浮动,还没捞起来往往又掉到锅里去了,豆腐烫舌,因为吃到嘴里太烫,就马上吞到肚子里去,可是肚子也跟着烫了很久,吃完了豆腐,全身都暖融融的了。

风夜一直记得文章里面提到的这件事情,当时读来觉得很温馨很感动,心里就一直在想,哪一天等我回家了自己也做来试试,但是后来不是工作太忙就是忘记了,最后也没能够实现。现在却在这个陌生的时空中做着久远时空以外应该做的事情,风夜心里忽然觉得难过了,不知道他在现代的身体是不是没有了,他走了爸爸妈妈也许会伤心,但是时间久了或者就忘了他的吧,而他在这个时空中,心里却还装着那样遥远的回忆过一生,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风夜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被老天惩罚了。

“蝈蝈,蝈蝈……”感受到风夜情绪的变化,他怀里的娃娃不安的唤着。

“风夜,你怎么了?”青叔也注意到风夜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刚才明明还好好的呢。

“没什么,被豆腐烫到了,呵呵……書香門第”风夜尴尬的戳戳脸,低下头吸吸鼻子,长呼了一口气,唉,看来是朱自清大人的功力太深厚了,都这么久远的事情了居然还让人伤感,真是的!

看他这样,穆青想着也许是他想念自己的亲人了,就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己什么也不清楚,只能在往后的生活中多看顾着他点了。

……

除夕终于到了,风夜已经惦记了很久的烧烤马上就可以弄了。

你听的没错,风夜就是打算弄个烧烤Part,这可是过年守岁的保留节目啊,怎么可以缺少呢,他计划了好久的呢!二十七那天正好赶上有人宰牛卖,风夜侥幸买到了一些牛肉和牛腩,那两斤多的牛肉他都已经切好腌上了,单等着除夕这天用。

不过在烧烤到来之前还是有很多活儿要干的,家务基本不用风夜做,但是祭祀什么的还非得他做不可。

所以早上吃过饭之后,风夜就提上青叔准备好的一应祭食、祭器去宗祠和庙里。

风夜拿的祭食是这里民间典型的“一牲三畜”,也就是一块猪肉、一只整鸡、鸭蛋鹅蛋各一,另外还有代表五谷菜蔬的面条、年糕、香麦和香萝。听青叔说,如果是皇家和诸侯,则是要备上三牲六畜,谓之“太牢”,还要备齐五谷蔬菜和百果。真是麻烦啊,只是如今可不比寻常节日,祭食和祭器都要准备齐全,不能马马虎虎的。就拿祭器来说,这里的民间遵行的是“七酒五茶八筷”,也就是说要备齐一套七个的酒鐏,一套五个的茶杯,八双红纸抱腰筷子,数量上是非常严格的。这已经形成了民间的潜规则了,如果违反了是要受到指责的,严重的还会被治罪。青叔说了,曾经有人祭年时只用了三个酒杯,结果就被县官请去吃了几天牢饭。风夜心里那个郁闷啊,他原本也是准备只用三个酒杯茶杯的呢,连筷子都没想起来用(其实是不知道),汗啊,这封建迷信社会!

幸好都有青叔帮着准备,风夜庆幸,同时也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向青叔好好问清楚此间的风俗忌讳,免得哪天他就栽进去了。

来祭祀的人很多,风夜拿着东西进去,看见别人怎么做他就跟着怎么做。这是最保险的了。

祭祀回家,风夜协助青叔准备着新年的各种食物,张贴青叔写的对联,青叔的一手行书写得还真是漂亮呢,村里很多人家的对联都是青叔帮忙写的。

吃过了午饭,大家都去午睡了,晚上是要守岁的,最好多留点精神。

晚饭时候,风夜又在自家的堂屋里祭祀了祖先才开始吃饭。拿来祭祀过的饭菜已经有些冷了,而且有一股很浓的香火味道,未来几天大概会这样,风夜决定还是弄火锅好了。

晚上洗了澡,给祖宗和灶神上了供品点了长明灯后,风夜就开始捣鼓他的烧烤。可惜“除夕初一不过门”,今天只能自己家几个人进行了,要不然把高大娘张木匠他们一起请过来,大伙儿热热闹闹的才好玩呢。

古代没有烧烤酱,风夜就用酱油、蘑菇粉、蒜蓉、八角粉简单调了蘸酱,备上自己做的椒盐、、辣椒酱和买来的蜂蜜酒OK了,竹签是早就弄好了的,烧烤的主料是牛肉片、几只鸡翅尖、鸡腿、小个的鱼和韭菜。

炉火已经烧得贼旺了,风夜烤的一个鸡翅尖和一串牛肉很快就变了色,他用小勺子将蘸酱涂上继续烤,很快,鸡翅尖上就滋滋的冒起了油星,香气也飘散出来。

青叔在一边看着,这时也学他串肉烤起来,屋子里的肉香味更加浓了。被放在旁边大圈椅上的星儿小朋友闻着香气,也不愿意玩他最喜欢的气球了(那是风夜用油布和棉花做的盗版货),小身子趴在椅背上,大眼睛轮流盯着风夜和青叔手中烤的东西,嘴里嘟哝着:“肉肉,吃肉肉,香香的肉肉!”

哈哈,这嘴馋的小东西!

有人陪着说话,这漫漫长夜的倒并不无聊了,两个人吃吃说说,时间过的还算快,等风夜也开始瞌睡时,午夜总算是来临了,村里各家的鞭炮都争先恐后噼噼啪啪的响起来,一时间,整个山村都笼罩在震耳的炮竹声中,淡淡的硝烟味在冷空气中弥漫,夜空里凝了白茫茫的一片。

山上的小动物都被惊得发出尖叫声,风夜都能听到鸟儿扑棱翅膀的声音。炮竹声一响,早就睡熟了的星儿也被惊醒了过来,被风夜捂着耳朵抱在怀里,一双眼睛极是好奇的看着火星四溅、炮竹纸乱飞的场面。

放了鞭炮,大年算是迎来了,大家都折腾了大半夜,打着哈欠上床睡觉去了。




提亲

大年初一这天早上,人们虽然因为昨天的守岁还困倦不已,但是几乎人人都起的很早,因为今天要去社头拜会。

风夜被青叔叫起来的前一刻还在做着梦呢,起来梳洗整齐,换上崭新的袍子,束上头发,相貌普通的风夜倒是显出了几分斯文清秀来,到不像是乡下养出来的孩子了。

社头拜会是安州这里许多地方的风俗,大年初一的早上,家家户户的家主都会带上家里的所有人,捧着大大小小的堆成个小塔的年糕发糕,到村里的社头祭祀拜年。社头是不同于庙的一种存在,祭祀的是土地之神,跟中国古代的社日有些相似,只不过中国那时的社日有春社、秋社之分,时间实在立春、立秋前后。

但凡农业社会,土地都是人们赖以生存的基本,土地之神是大地的原始之神,就像是农人们的衣食父母一般,人们在平常初一十五寻常节日并不会祭祀它,只有到了预示着一年之头的正月初一,或者是遇上了天灾才会非常隆重的进行尚飨祭祀。

这天,平日里冷清荒凉的社头庙被挤得水泄不通,大家都想凑个热闹搏个喜庆,已经祭祀完毕的人家业没有离开,就挤在庙外的草坪上互相拜年,大人们互相给小孩子分发利是(红包),把小孩们高兴地窜来窜去的。

人们身上绝大部分都穿着颜色亮眼的新衣,妇女们穿的是一片大红大紫,爷儿们却是一色的蓝的灰的,所以当风夜一行三人到来时就更显得出众了。

风夜穿的是很久就准备好的浅蓝色袍子,本来他是更喜欢那件白色带蓝色底纹的,不过鉴于古人们对白色总是有那么些敏感,所以就选了这件,小小的少年穿着袍子就跟风夜第一次赶集时看见的城里书院的生员一般。穆青穿的是天青色的窄腰长袍,看上去就很有飘逸清傲的味道。最可爱的是小星儿,从头到脚套着的是银灰色掺白色的兔毛衣服,是风夜从堂哥李长生哪里买过来请高二婶子缝制的,他常年打猎,积攒下了好些硝好的兔皮、獐子皮之类的动物皮毛。

星儿本来就长得玉雪可爱,穿着毛茸茸的衣服,戴着毛茸茸还带个小球的帽子,脚上穿的也是毛茸茸的鞋子,整个人就是一可爱的兔宝宝,甫一进来,就首先受到村里妇女们的热情爱护,收到的利是也出奇的多。

风夜给所有的叔叔伯伯婶婶嫂子大姑大娘都拜了年,意外的是他居然也收到了不少的利是。风夜现在还不算成年,自然是不用准备利是的,他只将包好的利是给青叔带着,青叔肯定是得给的,他给和风夜给是一样。

风夜前世是南方人,过年没有吃饺子的习惯,所以祭祀每天吃饭还是准备的火锅,只炒了菜祭祀祖宗,过年祭祖要祭到正月初五,一日三餐不间断。

过了初一后,就是人们走亲访友了,新嫁的女儿要回娘家给父母亲族拜年,所以一时之间迎来的送往的好不热闹。

人们就算物质生活上并不是很富裕,但是还是将这新年过得红红火火,浓浓的年味一直弥漫到正月初七。

风夜家业请了几次客,也去别人家吃了几次酒席,互相之间吃吃饭喝酒聊天,一个年过得前所未有的充实。只出了一件事,让风夜郁闷加无奈到现在。

是这样的,有一天风夜去族里一个叔公家拜年时,众人正热火朝天的聊着,族里最年老说话最有威信的老叔婆就当着族里众人说了,

“李同这孩子长得还真快,你看一眨眼间就这么大了,想当初我去给洗三朝澡时还只那么丁点。李同啊,你看你也大了,是不是叔婆给你订一门亲事啊?”

“呵呵,没错,就是这个理,赶紧先定着一门亲,等过两年就可以成家了。”

“我们村的那某某不是年龄正合适吗?我看他们家也不错啊,……”

“那个不好,俩个门牙歪成那样。那某某家的某某才不错咧,姑娘长得俊,家里兄弟也有本事……”

“依我说给说个会持家的,那县城附近村子、明嫂子的小侄女就合适,听说女红和膳厨都是一等一的……”

“那个有什么好的,我听说那姑娘傲着呢,别委屈了我们小同,还是那某某家的好……”

……

风夜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儿呢,一边的三姑六婆就七嘴八舌的说开了,说到后来连问当事人都不问就直接讨论各家女孩们怎样怎样了,跟打仗似地。

风夜头上黑线直掉,大妈呀,我还未成年——未成年哪!就想给他包办婚姻了,他心里那个无语,偏老叔婆还笑眯眯的问风夜:“娃儿呀,你看大家说了这么多个,你中意哪个呀?”

我中意哪个?我哪个也不中意!风夜嘴角抽风,心里愤愤,脸上还得笑着说:“叔婆,各位伯娘婶婶,我还没有成年呢,还是过几年再说了。”

“还要过多少年呀?你看你现在已经是十五了,如果不是你这个儿——”戳戳风夜的肩膀,“实在是像个小孩,今年都可以娶亲了。你要不赶着定下一个来,等过两年你想娶的时候好姑娘都被人家娶走啦!”一个婶娘激动的好像风夜是他儿子似地。

可是,我就是个小孩啊,十五岁,才刚上初中呢,早婚是犯法的,风夜委屈的想。

“李同啊,叔婆说句不好听的,你别不爱听。你家就只你一个人了,有什么事你叔叔伯伯们少不得要帮着你点,就是各位叔伯办不来,还有叔公叔婆给你做主。终身大事要的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上头父母祖父没了,叔叔伯伯们就是你的长辈,给你做主也是可以的。你看,趁现在大家都在,你就给叔婆说说,你想要什么样儿的姑娘,老婆子们给你去说来!”

“叔婆,这个……我是真的想过两年再说的……”风夜僵着笑脸,急的挠头,得赶快找出个有说服力的理由来,要不就真被逼婚了。

“叔婆,您看,我现在还没有成年,……家里虽然才刚刚起了个房子,但是积蓄也不剩什么了,您也知道,我家的田地都卖得只剩下两三亩,养我自己一个是有余的,但是如果要娶亲的话,别说我拿不出彩礼来,就是把姑娘娶回来也没法儿让人家过上好日子不是?人家家里亲人也是不愿意的。”风夜细细的分析,看见老叔婆和众位叔伯婶娘都有点松动,書香門第“我是想着在这两年先把田地再多置上一些,把家里日子过实在了再说,人家姑娘也才心甘情愿啊。”

风夜觉得自己可以升格做媒婆了,看这形势分析得多细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谁都明白。

“现在万事还没个开头,而且,叔婆也知道我弟弟刚来,小孩子没爹没娘的就跟我一个样,我也不忍心把他往外推不是?还不知道人家姑娘愿不愿意照顾小孩呢。”嫂子赶小叔子出门得事儿古代现代都多的是,牛郎不就是个典型例子么。

“我也不是要挑多好的姑娘,实诚,肯跟我过乡下日子就行。”跟风夜前世的择偶标准相差无几,肯跟着过平淡日子的就好。“等我家熬过了这两年苦日子我再请各位婶婶伯娘帮我说一个,不会耽搁了的……”

风夜从情从理分析了一轮,好不容易总算是挡住了逼婚的大潮了,至于两年之后的事情那就等两年之后再想办法吧。

唉,真是累啊!

此次之后,虽然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人要给他说媒,都让他辞了,定亲事件也沉了下来,但是风夜还是郁闷了很久。

原来还以为自己孤儿身份挺好的,自由自在没人管,哪知道现在成了个香饽饽,谁都想冒充他老子,随时有失/身的危险啊。(巨汗)

——

年后没几天,天气就变得异常寒冷,寒风冷雨中还夹杂着片片的冻雨,黑压压的天就像是压在心头一样的让人不痛快。本来如果天气晴朗的话村民们是准备下地理理农事了的,这一场大寒到来,人们都窝在家里不出门了。

寒雨天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一,正月十二的早上,风夜一起床就发现外面阳光满地,天空由于前几天的阴雨天儿显得异常明亮刺眼。村里的人们纷纷跑出来晒太阳,被褥衣物晾晒得是一片一片的。

天气变好了,元宵夜近了,大家都说想在村里搞个篝火灯会,风夜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再提议加上个烧烤晚会呢。

其实蝶山村的元宵传统节目就是偷菜,此偷菜可不是QQ农场偷菜呀,是一种民间自发流传下来的,就是在元宵节月亮高挂的晚上,各家各户互相派人到别人的地里偷菜,谁家的菜长得最好备偷得就最多,就预示着这一年那家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大家把偷到的菜几家几家的合起来,弄一顿类似于野炊的宵夜,吃了别人家的好菜,也会预示着自己家沾上了别人的好福气,日子也会过得越来越好。

风夜不得不感叹,古代的乡下就是多这种稀奇古怪的习俗和讲究。元宵灯会本来是从古至今的传统,大商朝野不例外。

蝶山村村子不算大,起码在梧县治下是不算大的,又是在山旮旯里,元宵节晚上县城里据说会有三天的灯会,不过都是晚上才举行,大老远又大冷天的谁也不愿意走半个多时辰的路就为了去看个灯会,但是这又是个正经节日,不弄点什么活动总是不像个样的。听村里的人说,往年蝶山村就曾举办过篝火踏歌、灯火比赛什么的。看来劳动人民还是在努力的丰富自己的生活的嘛!!!




32

忙碌
过了元宵后,新年就算是完全过去了,新的一年的生活在人们的面前展开了。正月的寒潮过去,村里上山下地的人多了起来,乡里人一年的忙碌也要正式开始了。

代表着春季开始的立春过去,雨水来了,天气慢慢回升,空气中的水汽却还很浓,偶尔有那么一两天就会出现风夜非常讨厌的回潮天,屋里总是潮潮的,总有一种怎么也除不去的阴森感。

村里的人都在紧张的准备着春耕备播工作,而风夜现在的日子还是很悠闲,他就只那么三亩田,田地里的麦子还没到收割的时候,没有那么多事情可忙。大蒜已经下种,是在菜园子里选了拔完菜的地,葱姜蒜什么的肯定都得种点,没道理还去买的。

倒是那被风夜寄予厚望的土豆已经开过了花了,离成熟估计也不远了。去年的土豆下种是有些晚了,不过总算这里的气候没有多么的寒冷,反正土豆自个长得还不错,风夜计划着过个十几天天气再暖上那么一些就把它收回来,因为到了要种早季红薯和各种早春瓜豆作物的时候了。

年节时风夜大致算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进项是非常少的,而支出却是每天都需要,要不是有卖人参的那笔钱撑着,估计风夜是连年都过不好,现在也会挨饿了,更别说还能养活两个人。今年是一年的开头,他得好好地计划计划,并且及时的实施,这样,日子才能细水长流,越过越好。

打定了注意,天气一好转,风夜就带着穆青把家里以前荒废着的坡地都整理出来,翻耕埋肥。

不得不说,有了一个壮劳力干活就是快,往常风夜一个人要干两天的活,现在不用一天就可以完成了,搞得现在风夜是雄心勃勃想再弄上几亩地来种。不过,目前还是先充分利用完自有资源再说吧。

风夜把新耕的地里种了木薯和玉米,这里的气候是适合很多两季作物的声生长的,风夜也就不打算浪费。

此两种作物都是植株高大的,种植的间隔大,作物没有长大钱地里的空间还很大,风夜打算参照前世报纸上老吹嘘的各种农作物交互间种的方法,等过些日子天气再暖和些就在木薯地和玉米地的隔行里分别种上了黄豆和花生。这两种都是可榨油的多用途型农作物,等以后看看能不能琢磨着弄个石磨什么的尝试着榨油,现在这时代的油真的是不好吃又很贵的。

惊蛰时春雷带来了几场雨水,山上的竹林里又冒出了不少的笋尖。

又过了一个月,村里一汪一汪明镜似的水田已经插满了秧苗,跟那一畦畦已经结穗的麦田构成了鲜明的田景。气温也在一日一日的回升,田间地头到处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绿色,许多野菜野草都争先恐后的钻出来霸占地盘,山上的小动物们也纷纷出来活动了。

清明上了坟后没几天,淅淅沥沥的春雨就接连下了好些时候,天气是真的在变暖了。雨一消停,风夜和穆青就忙着重新整理菜园,种上各种瓜豆菜蔬。土豆已经收了,由于前期施肥充足,土豆们都长得不差,有很多适宜留种的他也已经埋在地窖的沙子里了,正盘算着是不是现在种上一季。

除了料理田地,风夜还要忙着美化美化自家的院子和房子的周边环境。

风夜想在前后院子里种上一些观赏性和实用性兼具的绿化树,去年盖房子时正是冬天,很多该种的都没种上,怕给冻死了。所以今年过年时他就已经仔细的思量过了,一开春雨水下来就开始有计划的种树!

内院原来种了棵银杏,但是自从知道这树秋天会落光叶子后,风夜就赶紧的把它移走了,改种在房子外面。这银杏树是风夜很喜欢的,前世他去旅游曾经看过一棵非常大的银杏,金黄/色的叶子好看极了,结着的果子也非常的惹人喜爱。

移走了银杏后风夜种上了从集市上买来的两棵芒果树苗,这东西据说是安州那边的商人从更南边带回来的,这里还没有多少人认识,書香門第。不过当然不包括风夜,他也很喜欢吃芒果的,蝶山村应该是属于温带气候,芒果树应该也是可以结果的吧。

内院挨墙的两边种上几丛山上挖来的矮竹子,这也算是附庸风雅吧,风夜还从别处找来好些桂花树,内院里种两棵,剩下的栽外院了。这是受风夜前世的姥爷的影响,庭院里种上桂花树,到了开花时节一屋子都盈满香气,还能做桂花糖水、桂花糕等吃食。

风夜本来还想弄个花圃什么的,但是这里乡下地方哪里有什么好的观赏花种?野花还多呢,想想还是种菜比较实际。

除了自家的院子,风夜的房子周围也是一片很大的利用空间,都是风夜家的,原来就稀稀落落的长着好些果树,盖房子时风夜就有计划的保留了几棵樱桃、梨树,其他的都砍了。这样既能够保证房子的开阔视野,又不至于光秃秃的难看。前些日子下了几场雨气温变暖后梨树就接连的开花了,粉白的一树还真是好看;没过多久,樱桃也开花了,风夜有空就抱着小星儿看花,风一吹那花瓣飘飞舞动的场面,还真有那么一点罗曼蒂克的意味。

等风夜家的绿化和地里的活儿忙完,还没过几天清闲日子,立夏跟着就来了。

田里的冬小麦和地里的荞麦有了成熟的迹象,一串串的麦穗渐渐弯下腰,看得风夜心里满是喜悦,这可是他辛勤劳作的成果啊,完完整整的是自己种出来的,这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在成长的感觉,在风夜来说很微妙,他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就是个种地为生的农夫了。

天气慢慢的热了,风夜又开始频频往山上跑了,春秋两季可是山货最多的时节呢。

这一天,天上的太阳老大,微风吹得人身上舒服极了,风夜就提议上山逛逛。别人肯定没有意见啦,穆青现在是真正当他是主子,家事都听他安排,帮着把家里整治的井井有条的;小星儿一向就听他话,小孩子也爱玩,更是爱跟着风夜往山上跑。

所以,简单的吃了早饭后,三人就出发了。

现在星儿已经正式过户到风夜家的族谱上,成为了风夜的弟弟了。当初风夜提出想认星儿为弟弟时还怕忠心的有些过分的青叔不同意,没想到风夜一提他就立马应承,还拿出星儿的户籍文牒给风夜,把风夜都蒙楞了,他原本只想着认个关系就行了呢。

经过这多半年的调养、相处、教导,星儿小朋友胖了许多,没有了最开始瘦小个儿眼睛忒大的样子了,现在小孩儿的脸庞明显的嘟了起来显出小孩子特有的婴儿肥;他的性子也变得活泼了许多,不再是整天乖乖呆着的傻宝宝了,讲话也已经很顺溜了,有时候还能跟着风夜一唱一和的。聪明劲儿和可爱劲儿都见长了,弄得村里的各位大妈大婶每回见了都要肉疼的蹂躏一番,高大娘更是疼爱他过分。

听青叔说星儿以前也是活泼好动、聪明机灵的,没满一周岁就已经会跑会说话了,只是后来受过很大的惊吓,性子就转了个弯,变得沉默安静,以至于长大一点后还是只能说那么一点贫乏的词汇。

除了星儿入了李家的族谱,青叔也将自己正式“典当”给了风夜,当着县里书记官的面签了仆约,愿终身在风夜家为仆,真真超出了风夜的预料。所以,少不得的,风夜将青叔的户籍也落到了自己家。

这里说的仆约并不是卖身契,而是大商特有的一种人员管制制度,简单来说就是没有住地和田产的平民们可以通过签契约的方式给商贾富户、官员权贵等做仆人,期限可以自由协商,签了契约的仆人的户籍就落在主人家,主人家不得将之买卖。

青叔说这是大商朝为了统计人口,防止流动人口引起的违法犯罪之类不安因素而想出来的办法。

所以,风夜家就多了一个能干的仆人了,这是村里人的说法,其实风夜也就当他是一家人,一点儿没像仆人一样待他。青叔在京城的主人家时就是内管家,对家事最是有一套,长得也不瘦弱,干活也利索,对风夜来说真是捡了一个大便宜了。

——

山上的树林现在是葱葱绿绿的一片,开花挂果的满眼都是,大片的枫树经过一个冬天的摧残,一些黄叶还挂在树上,而新枝叶也蓬勃的长了出来。各种小动物们在林子里窜来窜去的觅食、嬉戏,整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风夜背着背篓,青叔背着星儿,三人在树林间收获着惊喜。山枇杷、杨桃、酸枣、山桔都已经成熟了,前几天风夜跟着李长生去了另一边山里的一个谷地,那里居然有好大一片的野草莓,把风夜欢喜的合不拢嘴,后来他摘了好多用树叶包了几包回去,星儿可喜欢得不得了,只可惜这东西不能多吃,也放不了久,吃了那一回之后星儿还一直问着哥哥什么时候再去摘。风夜今天就打算绕着过去现场拣着最好的吃,以前他常去的那个山谷就不去了,那里现在没什么可吃的,山椒也没长成。

说起那野山椒,风夜用去年留下来的成熟山椒种子撒了种,人家插秧时他就移植种了一片了,每隔一段时间就施一次肥,现在长势可好了,有些都开始开花了。看来今年的泡椒是完全能够实现小额销售的了。

这是风夜跟城里李大叔说好的,将风夜做的剁椒、泡椒、榄角等小菜在大叔的铺子里试卖,如果前期收效好的话就正式进行山椒的大量种植,黑橄榄短期内事不可能实现量产的了,毕竟一棵橄榄树就算是嫁接成功了也要好几年才能少量挂果的。

也因此,风夜先在是非常有信心实现自己的创收计划,达到人生的最大目标的。



33

动物们
“小星儿,小心点!”

风夜抢上前一把扶住要摔跤的小孩,小孩咯咯笑着应承了,甩着鞭子看着他喜爱的羊。

现在正是午后,风夜带着弟弟出来遛羊。

自从风夜买了小母羊回来后他就一直想着能喝上羊奶,现在他家的小母羊终于怀上了小羊了,所以这段时间风夜一有空闲就把俩羊牵出来吃吃草晒晒太阳,没空时就是割了嫩草回来喂的。

现在风夜家的家禽也算是丰富起来了,最开始养的那群鸡里母鸡们都已经下蛋了,公鸡们只剩了两只,其他的早成为了盘中餐了。前前后后买回来的那几只鸭子胖的不成样子,走路都像挺着个大肚子似地,所幸母鸭们也下蛋了,受过精的鸭蛋风夜已经仔细的收着,这几天凑够了三十个就让母鸭抱窝孵小鸭子。那对兔子开春时就已经生下了一窝三个的小兔崽,现在母兔有开始怀着了,风夜当初买来兔子纯粹是看着可爱,想着养养就宰了吃的,没想到还没轮到吃它们,母兔的肚子就大起来了,而且风夜听了李长生的劝告之后隔开了母兔和新生的小兔,没想到才没过多久母兔又怀上了,繁殖速度真是快速。这也算是无心插柳吧。

前两天风夜听说高村长的弟弟高福全家里的母猪下了一窝猪仔,就去订了两只,不过小猪还没有断奶所以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带回来,因此他在忙着把以前旧屋子的厨房改成猪圈。原来的屋子是泥土胚子垒的,容易被猪拱坏,得在里面砌上一层石头矮墙,屋顶的茅草也要全部换了,还要另外挖一个方便污水排放的大坑。

除了养猪,风夜还想养一头牛。现在他的田地是不多,但是如果单只靠人力翻耕还是浪费太多的时间了,到了真正农忙的时候是根本借不到别人的牛的,而且他也是有打算将以前李同父母过世后祖父卖去的田地再买回来,等那时就更加需要一头耕牛了。他自己一直在物色着,也拜托了别人帮忙留意,只是还没买到。

风夜懒懒的躺在草坡上,头上是明晃晃的阳光,天上一团一团的云飘过,让人看着直想犯困。日子过得真快呢,特别是忙起来的时候真是一晃眼就过去了,眼看着春天的脚步走远,夏天要来临,过不了多久,麦收夏稻就到了,到时候有的忙了,很多事情都要在那之前弄妥当。

风夜叮嘱了星儿在山坡上跟小羊呆着,他回家扛上一把铲子就去了山坡下的地里,穆青在那儿给玉米培土呢。现在玉米长得比人都高了,大风大雨的就容易歪跌,得给它培土,而且这样也能保持水分,玉米也长得好。

这玉米地没有像当初风夜预想的一样套种上花生黄豆,只是在玉米地的边上种了些红薯藤,幸好听从了高村长的话没有种,要不然以现在玉米的长势,长得矮小的花生就要不见阳光了,玉米的培土也不方便了,看来老一辈的经验就是正确。

“青叔,这么快你就干完啦?”

风夜来到地里,发现玉米的培土他已经做完了,现在在给木薯地除草呢。

“嗯,弄完了。顺便除除草,你看着地里的肥都让草给占了,黄豆长得也不好。”青叔指指地里长得稀稀拉拉很萎靡的黄豆苗。

到了春夏季,地里的草就疯长的厉害,往往是这几天拔了这块地的,过那么几天拔了另外的地里回头一看,先前拔了的地里的草又长高了,真是烦恼。好在拔下来的这些草还能拿回去喂羊和兔子,要不然风夜真的是要抓狂的呀。

风夜跟青叔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说着琐事边蹲在地里拔草,山坡上就传来了李长生的喊声。

“风夜,快回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风夜应了一声,走上去,“长生哥,什么事儿?”

“哎,我跟你说,書香門第”长生揽着风夜的肩膀,“前儿你不是让我帮着打听小牛犊子的事儿么?今天我去集上碰到了我堂嫂子明霞村娘家的人,他们家今年初就下了一头小牛犊子,还是母的,我跟他说好了,下一个集市他们就把小牛牵到集上去,如果你想要的就去跟他们谈,你看怎样?”

“好呀,我一定去!谢谢你,长生哥!”风夜高兴极了。

“谢什么,又不是多大的一点事儿。”李长生也替他高兴,“听说你也买了福全叔家的猪仔是吧?猪圈垒好了没有?要不要哥们搭把手啊?”

风夜笑呵呵点头,“是啊,订了两只,也不敢养太多,先试着养吧。猪圈是用的以前的旧屋子,不用另外垒了,当然是不用麻烦长生哥了,你家也忙不是。听说你快当爹爹了是吧?”

长生的媳妇听说年前就已经怀胎了,现在正是临产期,他这样年轻居然就要当爸爸了,真是不可思议。

“是啊,呵呵,我妈说可能在这月就要生了,到时候就请你们喝满月酒!”长生提起这个事儿就非常高兴。

“好,那我先恭喜哥哥了!长生哥如果有什么忙不过来的尽管说我给搭把手。”

“好兄弟!哥哥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你忙吧。”

“哎!”风夜看着消失在小路掩映的农作物中的身影,觉得男人们的友谊还真是奇妙,好起来的时候亲兄弟都比不上。

隔了两天到了集日,风夜起了个大早跟着长生的牛车去了县城,在地摊街里果然看见一位牵着小牛犊子的大叔。因为有熟人牵头,风夜以四百文钱买了这头小牛,算是比较满意吧。

因为没什么其他的东西要买,风夜买到牛后就赶回家了。

这头小牛是南方的水牛,性子温顺,风夜牵着它它就乖乖的跟着走,一点儿也没有撩蹄子。

风夜还记得前世还小的时候,他第一次看见姥姥家的大黄牛,心里兴奋地就去摸黄牛头上的小角,谁知道却被那头牛扬头掀翻在地,衣服还被牛角勾破了,他吓得都忘了哭,后来他就坚决不肯接近那些烈如马的悍黄牛,吃牛肉干还专挑黄牛肉的。风夜还曾经被凶狠的番鸭、老公鸡追得哇哇大哭,鉴于此,风夜就不喜欢养番鸭,公鸡也要趁嫩吃掉(由此可见,天蝎座的风夜是很记仇的)。

回到家,时间还早,青叔正在菜园里给开始爬藤的豆角、黄瓜搭架子,在前院里玩的星儿看见风夜牵着牛,飞快的跑出来跟上,“哥哥,这是咱家的小牛么?”

“当然是啦!”

“那以后我带小羊们吃草的时候也带上它好不好?”

“自然好啦,星儿这么能干,以后小羊和小牛都归你管啦。”

“真的?呵呵,谢谢哥哥!”小孩高兴的手舞足蹈的。

风夜看着他这么高兴,心里也开心。把小牛留在草地上让星儿看着,风夜转身继续收拾旧屋子。

原来的三间屋子现在都是物尽其用了,厨房改为了猪圈,昨儿就已经收拾好了,单等着猪仔进栏;杂物间现在是鸡鸭们的窝,旧卧室是关小羊的地方,牛当然也是跟羊放在一起;原来花了风夜不少时间搭建的鸡舍则关着兔子。

风夜拿来铁铲,将猪圈和牛羊圈之间挖的一个深坑加工结实,准备了一块木板当盖子,这坑就在菜园子边上,以后腐熟了动物尿液方便浇灌蔬菜。猪牛羊的粪便以后要每天清理,堆到以前树林子里的茅厕腐熟。

这个时代还没有化肥,作物的培肥主要是依靠农家粪,所以,在乡村里,动物粪便是很宝贵的资源,自家的牛在路上拉的一抔屎都要带回家的。

搞定了动物们的卫生问题,风夜顺带的将旧房子周围的排水沟挖深清理了一遍,快到夏天了,天时不时的就会下一场大雨小雨,把房子墙根一带都被浸湿了,看着就像是要倒塌了一样。

青叔在做饭了,风夜去了山坡下的小溪小沟边摘了一把野菜回来。

现在的野菜可多可嫩了,光风夜知道的能吃的就有十几种,风夜最喜欢的有一种叫白花菜的,甘香微带苦味,打汤或者白灼都很好吃;有一种刺头菜,是刺藤上长出来的嫩芽,苦涩中带着甘味,过水后跟腌咸菜炒很可口开胃,还有就是很有名的苋菜、蕨菜,开水中过一遍跟肉炒真的好好吃,是跟寻常种植的蔬菜完全不同的口感。还有很多风夜记都记不得的各种各样野菜,在田间地头、河沟山坡上到处都是,所以现在即使是家里的菜地完全没有空置也不用担心没有蔬菜吃。

吃过了午饭,风夜带着穆青种土豆。

土豆种是用刚收上来的那批挑出来的,前不久就在催芽了,由于时间充足,土豆呀都抽得很长了。现在种一季,到了九、十月份收上来后还可以再种一季。风夜已经从县城里走南闯北的商人那里打听过了,有人在西边的高岭国曾见过土豆这东西,他们管它叫地薯(可怜的土豆),在他们国内有些地方的市面上也有用土豆做成的吃食卖,只是种植量还少,并没有在国内流传开来,更没有传到大商这里。所以就目前来说,种植土豆是有很大的市场空间的,而且,经过风夜充当小白鼠试验了大半年之后,现蝶山村里有许多人也相信了正常的土豆是可以吃的东西了,虽然还是没有人拿它来种植,但是风夜相信,等他们看到土豆的实际价值利益之后,土豆的推广绝不是一间困难的事儿。等到那时候,嘿嘿(奸笑中),风夜种土豆的第一桶金第二桶金估计都到手啦!风夜沉浸在发财的梦中不可自拔。

“风夜,我给你送东西来啦!”一个声音打断了风夜的幻想。



34

来客
“哟,是长生哥啊,快进屋里坐!”风夜从菜园里过来,搓搓手上的泥土。

长生的手里挎着个大篮子,他掀开上面盖着的布,里面居然是满满的一篮子红鸡蛋。没的说,肯定是当了爸爸了。

长生笑呵呵拿出了三个红鸡蛋递到风夜手上,“你嫂子今早生了个胖小子,这不,我妈让我派红蛋来了,还顺便跟你们说,到满月时候去喝酒!”

“恭喜长生哥!放心,到时候一定去,我就不留你了,看你的任务还不轻啊。”风夜也替他高兴,笑着打趣。

长生扬扬手里的篮子,“是呀,还有好多人家没有送到,那我就先走了!”

“好的。”

新生儿降生,主人家给邻居亲友送红蛋是传统的习惯了,到孩子出生的第三天还要请自家亲族的人来吃鸡丝粥,称之为“三朝福”,满月时喝满月酒,一岁时还要办周岁酒,即使在贫穷的人家就算是下碗鸡蛋面也要简单庆贺的。

长生的家境不错,这又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估计是要大大的庆祝一番的,看来现在应该给孩子准备满月的礼物了,这个事情还是要请教一下青叔,他对这些最在行了。

唉,说起孩子,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有孩子呢?前世时到了二十七八还是个光棍的风夜,其实对结婚没什么概念,恋爱是谈过几次,但是每次好像都没有结婚成家的念头,就是在都市工作久了,自己一个人生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寂寞是有的,但就是没想过要找个人一起过。来了这里后,自己一个老男人的灵魂装在一个小孩的身体里,在一穷二白的境况下对结婚更是没有什么幻想。别人想给他说媒他心里就觉得别扭,这别扭不是害羞什么的,而是不想让别人闯进自己的世界里来,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了,没法容忍不熟的人亲近他,而且他从心底反感包办婚姻,将一个陌生的女人往他的床上塞,没感情基础还要朝夕相对的,这简直就是酷刑。所以,他对于有没有孩子的感叹纯属于对自己的冷感的一个嘲讽,并不是真的想结婚生孩子,现在他已经有了星儿了,跟他儿子差不多,那什么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他已经略过老婆这一因素了。

风夜感慨了一番,将红蛋拿给星儿,小孩喜爱得双手捧着舍不得放下,嘴角咧着,跟看到财宝的龙一样,就差没流下两行口水了。

到了满月酒这天,风夜带着星儿去长生家吃酒,穆青提着两份礼物跟着。

到了主人家,风夜发现这酒席办得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大,来的人除了本村长生家的亲朋好友,还有很多陌生面孔,应该是长生媳妇娘家那边的亲戚。

长生和他的哥哥、堂哥在门口迎客,胜林伯伯在堂屋里招待一些辈分较高的来客,门口进去有一个司仪台,风夜去登记了礼物和礼钱。他送的是给孩子的一双大红锦面虎头鞋还有给长生嫂子的一包红糖块,听说刚生产完的妇女喝红糖水对身体好(当然是青叔说的)。

风夜看见张木匠也在,就过去跟他凑一伙,星儿一来就被张胜小朋友拉着去看新生宝宝了。

“张木匠,有个事儿还得麻烦你。”风夜看见张木匠就想起来了。

“什么?”

“我想打两个谷仓装麦子,您现在的活计多么?”

“没事儿,活计不多,保准能给你做好。麦子是快收了吧?我看你家的冬麦和荞麦那长势,收成不会差呀。”张木匠手里搓着烟丝笑眯眯的。

“那是,多亏了当初高村长提醒了我,麦种才下得及时,收了这一季今年的粮食就不用愁了。”

“那不是,想当初……”

两人正在那闲话家常,上午的酒席就开始了。

上的荤菜几乎都是长生上山打回来的猎物,山猪腊肉、炖野兔、红烧山鸡、山鸡蘑菇汤、獐腿烧、老鼠腊丁,长生真不是一般的能干啊。风夜听到邻座有嫂子他娘家的人在由衷感叹。

“那是,嫂子嫁给我们长生哥肯定是错不了,今年抱了大胖小子,明年再把千金抱!”风夜这一桌坐着的长生的好朋友站起来大声的起哄赞成,把别人都逗得笑起来。

风夜看长生的岳母看着女婿的那眼神,是满意加得意的,心里更是觉得好笑,正应了那句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啊。

——

长生家的酒席过去之后,蝶山村里恢复了平淡,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天气开始炎热起来,人们纷纷穿起了单衣短打来。

田野里是一片金黄夹杂着青绿,此时已经是农历五月下旬,水稻已经扬花结穗,麦子开始渐渐成熟,有些播种早的人家已经开始收割了。风夜家的播种稍迟,但是应该在芒种前后也可以收获了。

现在这个季节就是好啊,什么都长得好长得快,风夜的地里种得最早的一批红薯、黄豆也将在麦收后成熟,黄瓜豆角丝瓜倭瓜扁豆什么的早就不知道吃了多少茬了。风夜腌制了不少的瓜皮書香門第(黄瓜切开晒成的),还用前世的方法做了不少的酸料给大家尝鲜,还弄了一些在县城李大叔的铺子里卖。

元宵刚过没多久时,风夜曾经用现代韩国泡菜的腌制手法做了一批十几罐的咸菜交给李大叔试销,结果居然反响奇好,还没过一个月就已经卖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城里人在过年吃多了肉腻了想改改口味还是咋的。

李大叔还叫风夜接着做,只是,那种卷心芥菜只适合于气温比较低的秋冬天生长,春夏季也就没法做了,所以后来风夜只能在村里收购了一批芥菜再弄出来二十多罐。

春天之后,风夜送去给李大叔寄卖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小菜小吃了,有豆角黄瓜四季豆蒜头荞头做的酸料、酸笋黄花菜蕨菜做的开胃小菜、加了叉烧肉丁和爆香鸡骨丁的辣椒黄豆酱,都是风夜在这个时代现有的农家积累技巧上再加工过的。

现在天气渐热,人的胃口变差了(特别是城里不干体力活的人),味道浓重的小菜比其他时候更得顾客的青睐。

如今瓜果豆类作物正是旺季,原材料充足,风夜拿来卖的小菜小吃也就定时定量了,而且那个辣椒酱还非常畅销,在县城东城一带已经小有名气,许多来这里的商人也都非常喜欢,跟着的就是将辣椒酱带到其他地方去。风夜出于产权意识的考虑,参照了现代老干妈给取名为李老爹牌辣椒酱,还别说,这个举措让李大叔的铺子杂货生意更好了。

虽然李大叔很愿意让风夜把东西摆在店里卖,也从中得到了好处,但是风夜还是从收益中分出了两成给李大叔,算是风夜借用了他的店铺货架的租金,如果以后风夜捣鼓出来的货品太多的话在另外立字据协商收益分成好了。

……

五月底,村里很多人家开始收割麦子了,人们在田野里忙成一团,麦田相连着的人家一边干活还一边大声的侃着大山,小孩子们跟在大人的身后追逐着田里的蚂蚱,在田沟里挖泥鳅掏塘虱(田里、山沟野生的一种塘角鱼,喜欢藏着田沟的石头缝里)。

一捆捆金灿灿的麦子堆在田埂上晒个半天去了湿气就被挑回去,平铺在扫干净的晒坪里,让牛拉着沉重的圆碾盘反复碾压直到麦粒全部脱落。所以现在村里的几个集体晒坪都分外紧张,脱粒的、晒麦子的都要一家一家的排着队来。

风夜家的麦子开始收割的时候刚好错开了最忙的时段,村里其他人家的已经收完了,麦子也晒得差不多了。

风夜收了旱田里的荞麦后小麦田里的水分已经排得半干了,正好下田割麦。风夜和穆青都是第一次亲自体验收割,开始时也像小麦播种那时一样弄得小腿被割了好多血口子,后来就学着村里其他人下田扎着裤腿的样子,每天踢着两条藏裤褪去山坡下的小河里洗澡。

虽然穆青很能干很强壮,他们两人还是忙了将近六天,才把三亩小麦、七分荞麦收完。晒干除去杂质浮粒,风夜家的麦子总共装满了两个一米高、比他的大床还要大的谷仓,还装了十几个麻袋,把储藏室堆得满满当当的。即使如此,按照风夜看来,这产量还是很低的,毕竟如果是在现代在化肥农药还有高产优质的种子的保证下,三亩多的田肯定不止这么点产量的。

收了麦子,风夜并没能轻松下来,田地的翻耕、施肥以及水稻的育秧、旱田的二季作物下种、红薯的收获和再种植等等忙得他和穆青都没多少时间能喘口气。

当秧苗长到一个手指的长度时,村里夏稻已经收完了,秧苗长到两个手指长时,村里所有的田地都陆续耕翻完毕,大家都忙着插秧了,田野里到处都是挥汗如雨弓腰劳作的身影。

此时,村里却来了两个陌生人。

其实说是陌生人也不恰当,至少风夜认得其中的一个人。

——去年在县城碰到认识的那个萧公子。

另外一个应该是他的随从,赶着一辆马车来了蝶山村,据说,是来游玩。

……游玩。村里人知道后对这两人的到来都非常的冷淡,毕竟,自己忙得两脚如梭头昏脑胀时听到看到有人在一边悠闲的享受,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这个城里来的贵公子实在是不懂得挑时间,起码在农闲时人们对这样衣着华美(在蝶山村的人看来),气质高贵,明显还挺有钱的外来人还是很有八卦式的欢迎的。

现在这个不怎么受待见的公子客人就住在风夜家里,理由有两个,一是风夜家的房子是村里最好的——那位萧公子说的,二是风夜家的房子有充足的厢房——这是高村长说的。

于是,风夜在死忙活忙着农活时还要照顾那位尊贵的公子主仆俩的饮食,他非常郁闷,而这个郁闷最多的就体现在饮食上。



35

烦恼

风夜现在看一个人非常不顺眼。

这个人当然就是借住在他家里的那位萧公子。

原因当然是多多的。

第一天吃饭时,某人尖着筷子头慢悠悠挑菜,肉片不鲜了,清蒸的塘虱肉太少,鲜笋片还应该多炒一会,凉拌的蕨菜怪怪的,丝瓜鸡蛋汤的鸡蛋煮老了……整一顿饭风夜就听到他在不断的挑骨头,心里火气就蹭蹭的往上冒,这什么人这是!

当初愿意让两个陌生人住进自己的家里去,是看在他给的一天50文的房钱的份上才同意的,租出一间房给他们,包他们一天三顿的饭食。

可是,明明说好的是风夜自家吃的是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按照风夜自己的想法,他家的伙食已经是不错了,平常每顿两菜一汤,现在为了照顾客人是城里人,每顿又加了一个菜,要知道在乡村小地方,七八口人的人家寻常也是三个菜而已。

现在他挑来捡去的是怎么回事儿?!嫌弃乡下人的饭菜还干嘛到这儿来呢,有钱了不起啊,我还不想伺候你呢!风夜一家三口(好像有点暧昧啊)默默吃饭,极度不想理睬他。

往后的几天,萧大公子几乎每顿饭都要评判一番。

某一天中午,风夜干农活回来,某人就拉着风夜非要跟他聊聊乡村田园的美丽风光,风夜累得手发酸脚打颤眼睛直瞌睡,哪里有精神听他唠叨什么狗屁风光啊,他天天就住在风光里。所以风夜磕着眼睛半睡着的让他在一边说,一直说到青叔做好了饭。吃了饭,某人又拖着风夜出门,美其名曰:散步消食,风夜好不容易挣脱了他回身进屋子,把门砰的撞上,爱散你自己去,他要抓紧时间休息!

某一天傍晚风夜刚从小河里洗洗干净脏污的衣服回来,某人就拉着他说请他品评一下他带来的极品云雾茶。风夜那个气啊,他身上的衣服还在滴滴答答的滴水,黏着身体已经是不好受,忙了一天累了个半死,先填报肚子是正经,谁有那个闲情去品他的茶啊!

某一天,风夜和青叔正在地里种芋头,小星儿就哇哇的叫着来找他说是住在家里的那个叔叔把水缸里养的泥鳅全捏死了,干完活回去果真看见那些被剁了头被拍扁了的泥鳅散落在厨房的地上,血迹弄得到处都是,也不知道是鱼的还是有人割了手。某人在一边无辜的说:我想帮你们做个泥鳅粥嘛!风夜一家没有语言了,这人纯粹是来添乱的。

……诸如此类的“恶行”实在是太多了,风夜最初还敬他是个客人,不好说他什么,可是后来就不得不说他几句了,说着说着那人的脸皮就变得越来越厚了,在他的家里添乱还不算,风夜干活时还跟着去在一边指手划脚的,让风夜有自己在给雇主干活的错觉。

好几次,风夜暗示着他该离开了,奈何人家就是没明白。

好不容易夏季农忙结束了,风夜也终于能从双重疲劳中缓过气来了。

所以,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风夜约了房客萧公子在自家的院子里喝茶——当然比不得萧公子的云雾茶,是自家摘的银花茶。

“萧公子是哪里人士?”赶人还是要慢慢入手的。

“风夜就不要总是公子公子的叫了,你看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大家都这么熟了,我都叫你名字了,你也叫我名字吧。我是京城淼都人士。”萧大公子笑眯眯的,一副你问吧问吧我知无不答言无不尽的样子。

果然是厚脸皮啊,风夜心里暗翻白眼。

“那萧……远赫公子就是出远门啊,家里父母一定很担心了。”所以你还是回你家吧。

“我家老头老太太云游去了,都两年没回来了,不会担心我的,风夜放心,我住多久都行。”

放心?放什么心啊,你行我不行啊(貌似这话有歧义哈),风夜再翻了一个白眼,这什么父母啊,光顾着自己去玩了,也不看看自己孩子长成了怎样啊,真是的!

哈啾!是谁在说我们!——远在他乡的远赫家老头老太太齐齐打了个寒颤。

“远赫公子定是出身大家族吧,父母不在家里不是会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做主吗?”

“这个更加不用担心了,我家就是做点小生意的,有哥哥在打理呢,这些事情用不着我操心的,我就是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就好了。”

呃……完全看的出来,“那公子不打算去其他地方游玩一番?我们这里乡下小地方是没有什么好玩的,现在还没到赏秋枫的时候。”

“呵呵,我就是看着这小地方清净,民风纯朴才留下来的,我还想再多住些时日,风夜不会不欢迎吧?”萧远赫还是笑眯眯的打着太极。

“怎么会呢?書香門第”风夜觉得自己再说下去会忍不住骂人了,这人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听不懂人话啊。“萧公子喜欢住多久就住多久吧。只是乡居简陋,招待得可能不周到啊。”

“怎么会呢,我这些天住的非常舒服满意啊,这还要感谢风夜的热情相待。”

好吧,风夜承认自己穿越了嘴也笨了,打太极居然打不赢这个厚脸皮的,白喝了一个上午的茶水跑了几趟厕所。

……

村里的人闲下来之后,对来村里游玩的这个贵公子的注意力终于像探照灯一样霎时亮了起来,八卦话题少不了围着他转。

这不,风夜给高大娘家送甜瓜回去的路上,聚在硕果累累的梨树下的一群大妈大婶就在议论着“整天在村里村外晃悠的那位有钱少爷”,看见风夜走过,一个老妇女叫住他:“哎!风夜啊,住你家的那位公子怎么样啦?”

怎么样?就那样呗。“没怎么样啊大娘,他好得很。”都乐不思蜀了。

“那他啥时候会走啊?”

“大娘你得问他去,我也不知道他啥时候走,他没说过。大娘嫂嫂们,我回家了,有空来我家串门啊!”

“好咧!”一群女人高兴的答应。

回到家,风夜就看见八卦的当事人倚在堂屋门口慢腾腾的咬着甜瓜吃,耀眼的雪白衣衫被夏季的风扬起衣摆,长长的黑发有几丝轻轻飘起来,脸上是柔和的笑意,神情惬意中带着满足。

风夜的眼睛不由眯了下,不得不说,这人不死皮赖脸的时候还真是一幅清贵俊公子的模样,有几分小说里描述的古色古香的美,举手投足是优雅得风夜看不惯,特别是说起气人的话来风夜更加看得牙痒痒的。

“风夜,你回来啦,那我们开始做酸辣粉好不好?你昨天答应的,我想吃了。”萧远赫一看见风夜回来,马上笑着迎上去。

就知道吃,这个饭桶,风夜心里嘀咕,面上却不理睬他,径直走进屋里。

天气越来越炎热,家里几个人的胃口都清减了很多,于是昨天风夜就仿陕西凉皮试着做了些酸辣粉,青叔和星儿都很喜欢,而房客主仆两没见过这种吃食,当然吃起来也当仁不让,而且就这个萧远赫吃得多,星儿吃得慢,后面想吃都没有了。风夜虽然也是不想让小孩子吃的太多,不过错的当然是某个不知趣的人,风夜就尹诺了星儿今天再做好吃的,小孩子才高兴的去喝米粥。

风夜走进厨房,烧水和面。

今天他想做拉面,就像前世超市卖的那种方便面式的拉面。用糯米粉、粳米粉、面粉、适量的盐和葱苗压出的汁掺匀和面,学着曾经看过的拉面师傅一样不断的将面团拉细,让拉好的面缠成一团,下到油锅里炸,等到面条外脆里酥后捞出来。这就是风夜发面的这个世界原始的方便面团了。

让炸面团晾在空气中散去燥气,风夜重新烧水,去鸡窝里抓了一只母鸡来杀了,在砂锅里慢火炖。辛苦了一个农忙了,慰劳一下自家人也是应该的,至于某两个人,算便宜他们了。

风夜在厨房里忙活时,萧远赫一直倚在门口静静看着,除了问风夜要做什么好吃的,到难得的没有像平常那般荼毒风夜的耳朵了。

炖鸡汤期间,风夜还抽空到山坡下摘了几个玉米回来,现在的玉米很嫩,吃起来刚好,煮熟了晚上可以当宵夜。这个时代还没有甜玉米,而且这里是叫苞黍不叫玉米,品种是前世时的硬皮玉米,嫩的时候吃还行,不是很甜,玉米老了皮就很硬,煮整整一天也未必会煮熟变软,只能打成碎粒或者磨成粉煮粥。

炉子上的鸡汤香味慢慢溢出来,在屋里睡午觉的星儿醒过来就闻到了。

“哥哥,你在做什么还吃的?”穿着短褂汲着草鞋的星儿伸长了脖子往炉子上看,小鼻子一吸一吸的动着。

“是面,星儿没吃过的,马上就可以了,星儿快去叫叔叔回来,在后面菜园里。”

“好!星儿马上去。”小孩一溜烟跑了。

风夜把炸面团在滚水里烫软,捞出来凉水洗一遍,盘在大海碗里,碗底卧上鸡蛋,面上放几根白花菜和香菜,捞出砂锅里的香菇、玉米块和鸡肉,撒上葱花浇上滚烫的鸡汤,看起来就卖相极佳。

风夜吃得满意,吃客们也都非常给面子,一边大口吸溜着面一边不住发出好吃的赞叹声。

面条泡开之后有点半透明,像是银丝粉,面里因为掺进了葱汁,经油炸后有一股特别的香味,配合着浓浓的鸡汤,味道确实很不错,反正几个人吃得都是汤汁都没剩下,放下碗就相继找地方歪着去了——肚子撑得厉害。




36

夏游
夏游

夏日的天气是越来越热了,每天就算是什么也不做窝在通风的树底下依然是热得人焦躁,不过总算是没有现代时那样变态的酷热的。

作为一个农夫,风夜是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田里的作物有些要定时施肥,除草几乎是每个月就要大循环一次。

“哎,把你那边的笋递过来一下。”风夜指指萧远赫脚边的篮子,示意他帮忙,反正现在跟他也熟了,劳动一下他也没什么。

萧远赫躺在竹椅上用一只脚的脚尖把篮子拨拉过去,手上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动着。

现在正是午后,风夜今早去山上的砍了几根笋回来,这个时节正是夏笋很多的时候,吃也吃不完,风夜就把它们晒成笋干。

太阳很大,熬煮过再撕成丝的笋晒个两三天就可以收到袋子里储存起来,冬天做火锅的时候吃,平常也可以做菜。

萧大公子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震天的就赖在风夜家里了,风夜收了他的房钱也不好意思赶他走,反正现在他总算是不再给风夜找这样那样的麻烦了,只除了一样——招蜂引蝶。

萧远赫现在在蝶山村成了香饽饽了,特别是家里有待嫁姑娘的人家,村里的大妈大婶们经常找各种借口到风夜家来串门,直接导致的就是风夜家成了相亲的茶馆,家里常常多出许多瓜啊果啊的。

风夜懒得理会了,反正那些三姑六婆一来,他就把萧远赫推出去应付,自己乐得不用到山上摘果子。

说起果子,现在山上的稔子开始成熟了,前天长生去打猎摘了好多回来,给风夜送来了一些,很甜很好吃,哪一天自家也去摘吧,还可以用来浸泡稔子酒。还有风夜想念着的馒头果也是熟得最多最快的时候,听长生说今年的野山鸡繁殖非常多,在蝶山的几个支脉都发现了比往年更多的山鸡脚印,连小后山这里也来了一些,说不定可以捡到山鸡蛋呢,去年发现的那窝山鸡不知道还在不在呢。

风夜一边撕着笋丝,一边在心里计划着,冷不丁的,一只削了皮的青梨递到眼前来。

萧远赫。

风夜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接过了梨子。

相处了将近半个多月了,这个人也没有当初的那么讨厌,风夜觉得他的性格甚至跟自己有点相似,都是内心有点漠然,但是却绝不冷感的人,脸上经常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偶尔会现出深沉严肃的一面。

风夜有时候看他应付那群精力无穷的八卦大妈大婶应付得游刃有余的,就觉得这人不去当地方父母官真是可惜了,连村里的大小伙子都被他哄得愿意三不五时的替他跑腿。

风夜也算是跟他友好相处了,无聊时也常常问他一些外面的事情,他用赞美的语气对风夜描述外面五光十色的广大世界,神情间却好像并没有多少留恋向往的样子,跟他给人的印象一点儿也不相符。不过看得出来他是个游戏人间的人,世间很多事在他眼里或者就像烟花吧,绚烂之后就什么也没留下,这样的他应该是寂寞的吧,就像以前的风夜,而且说不定是因为家庭的原因,他从来没提起过的家事……

嗯,想的太多了。风夜甩甩头,说不定人家就是喜欢这样,自己没来由的发什么神经去同情人家呢,唉,果然热得头脑不清晰了。

未时刚过一刻,萧远赫的小厮青山就赶着马车从县城回来了,青叔从马车里跳下来,把一包包的东西拿下来搬回屋里。

风夜把吊在井里冰镇着绿豆汤端了两碗出来,今天一早萧远赫让青山去县城里送信,青叔就跟着便车去采买东西。

“谢谢李少爷!”青山端起碗西里呼噜的就喝光了。

“这里还有很多,你自己盛吧。”风夜把装绿豆汤的陶罐推过去,“你们吃了午饭没有?”

穆青连着喝了大半碗,解了点暑气,看了一眼萧远赫答道:“吃了,是正泰钱庄的管事请的。”

青山在一边机灵的补充:“王管事说了,是谢李公子对我们家少爷的照顾。”

风夜看了一眼萧远赫,没说什么。

“风夜,李叔说这些日子店里的小菜销得很快,问能不能多做些,特别是那个腌酸笋芋头苗,说是城里鸿雁酒楼下个月想定一批去。書香門第”萧远赫把青山叫出去问话后,穆青对风夜说到。

“那李大叔有没有说酒楼那边要定多少?李大叔应了没有?”

“说了,是暂定二十罐,听说是作为早市配餐的小菜。李叔还没应承,他说让我问了你再说。”

“二十罐,应该是没问题的。加上要放在大叔店里卖的,三四十罐总能做出来的,就是寻芋头苗麻烦了些。”

酸笋芋头苗是风夜前世南边家乡一种夏天的应季菜,介于泡菜和咸菜之间,是用鲜笋片、鲜芋头苗做成的,酸酸甜甜的微带辣味,当咸菜送粥下饭都可以,跟烧肉、扣肉煮更是一道美味,在炎热的夏季吃起来很让人开胃。

风夜家现在种了三分地的芋头,芋头苗长得非常茂盛,割去一些也有利于地下的芋头成长,不过也不能割的太多了,不够的芋头苗可以从野外去寻。现在的溪边河沟边山涧里近水的地方都长着很多野生的小芋头苗,这种芋头苗是光长苗不长芋头的,平常村里的人家也割了来煮猪食,它长得也快,割了一茬又一茬还是没见少。

风夜进厨房里起火烧水,青叔这次买回来了鸡爪和鸡翅尖,风夜又可以做泡椒凤爪了,现在家里的几个人包括两个住客都喜欢泡椒凤爪,有时还拿来下饭,要不是很难收集到足够多的鸡爪,风夜完全有信心将这道吃食卖到县城的酒楼去。之所以只说县城,是因为风夜不想做太麻烦的事儿,只要能赚点小钱,过幸福美满的日子就够了,他没什么大野心的。

第二天一早,风夜一家三口各自背着自己的装备,上山,后面跟着萧远赫主仆俩。

此次上山当然是为了风夜肖想已久的稔子和各种野果,其次还可以砍些笋,蝶山里的竹林有更多更好的鲜笋。

一路上小星儿和青山叽叽喳喳不断的问风夜山里的事情,萧远赫和穆青轻松的交换着话题,林子里的雀儿和小动物都被几人的说话声惊得逃窜。

风夜在前头走的兴致勃勃,他的身体经过这半年多农务的锻炼已经变得结实多了,上山爬坡也不像最开始那样动不动就腿酸气喘个不止。

小星儿也是一样,走路就像在玩一样,倒是青山走的气喘吁吁的,被星儿嘲笑。

风夜回头看萧远赫,他倒是走得轻松,头上没见汗脚上也还是步态闲雅,根本不像是养尊处优四体不勤的少爷,眼里不由得就有了一点欣赏。

其实风夜不知道的是人家萧远赫从小练武,爬个山根本连热身都算不上。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的,不时在路边停下来扯把草药采个果子吃,热闹的就像是春游。

终于爬上了长生说的那个山顶,一阵凉爽的风吹过来,带着松树和青草特有的清香,爬山爬得汗流浃背的几个人都是疲态尽去,神情带着惬意的坐在松树下歇脚。

这个座山处于蝶山支脉的群山之中,离蝶山村也是不远的,山顶上面居然是一片狭长的平整草地,草地上都是不过脚背的矮草,开满了各色的小野花,蝴蝶们在花间轻灵的飞舞着。

草地里间或长着一小片的松林,夹杂着一些野果树,而草地上长得最多的就是一丛一丛的稔子树,有长的高及成/人肩膀的,有及腰高的,还有刚到小腿脚踝的。树上藏着一颗颗的野稔子,有青色的刚长出来的,青中带红刚开始成熟的,红中带紫半熟的,还有很多紫色的成熟了的,一颗一颗饱满可爱,还有一簇簇开放的粉色稔子花,花间还藏着很多小小的花蕾,有蜜蜂在花间嗡嗡的采着花粉。

站在山顶上凝神远望,远远近近的墨色群山层叠环绕,山外还是山,触目皆是深深浅浅的树海。偶尔从远处吹来一阵风,山间的浓浓密密的树木缓慢的摇摆着发出簌簌的声音,这时候,放佛能够感受到从群山之间升起一股清凉之气,缓缓地随着风飘散在天地间。

心旷神怡,说的应该就是这样的情形吧,风夜微笑着站在草地上,阳光还是那么烈,炫目的光线里犹如有精灵在跳舞,轻轻地唱着梵音,燥热无形中就减了几分。

青山和星儿已经欢呼着扑进花丛间互相比赛着抢摘稔子了,孩子清亮的笑声盈满了一天一地。

风夜和青叔也在慢悠悠的摘稔子,一边摘一边吃,这个时候的稔子浸着的露水刚好被太阳晒干,尝起来特别清甜。

“想不到这里竟有如斯美景啊!”

萧远赫挑拣着熟透的稔子放进嘴里,摆弄着他的破纸扇感叹着。

“那不是!要不是托了我们的福,你八辈子也难得见到这样的美景,你们城里人老说去游历名川胜景,却不知道最美丽的景致就蕴藏在平凡的地方。你说,你看过的那个有名地方有我们这里好看?”风夜笑着回他。

“那是那是,多亏了风夜公子啊,小生这厢多谢了。”萧远赫挑起眉眼来,笑意盈盈的说,“不知小生是否有幸长住得赏美景呢?”

小样!不就是想赖着不走么!

“当然可以,只要你还是每天交足50文钱,保管你住到何年何月也没人说你。”

“哈哈,真的?那说好了你不准反悔哦!”

“只要你不赖着我的房租就行,还有你不准再挑食,不准给我找麻烦,不准……”

“哎哎,我哪里挑食了?更没有找你麻烦……”

“谁说没有!你刚开始来的那几天不就是……

“那是因为……”

“喂,你不要摘没熟的丢进来……”

穆青看着两人乐此不疲的斗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没过多久,几个篮子就装满了稔子,没人的肚子里也装饱了,看来回去得每人灌一大碗的盐水啊,这东西吃多了是会便秘的,只要喝一碗盐水就没事了。

几个大人坐在草地上休息了一会,就把疯玩着的星儿和青山叫回来,要下下面的山谷去砍竹笋了。

一大一小两个小孩的篮子里除了大半篮的稔子,还有其他一些小花小果子,风夜看着都是没有毒性的就没管他们。

这座山的山下是一片茂密的竹林,下去后才发现山谷里是一大片草坡,整个地形就像一个巨大的锅底,在锅底的边缘长着很多的竹子,挨着一边的山一直长到山腰上。

草坡上的草有牛羊啃咬过的痕迹,地上有散乱的笋壳,还有一个石头围成的火灰堆,半只烧焦的木薯还扔在里面,应该是村里人来这里放牛砍柴时弄的。

青山和星儿又在草坡上玩开了,风夜上山之间就给他们擦了防蚊虫蛇蚁的草药汁,也不怕出什么意外,就让他们玩去了。

风夜和穆青在竹林间寻笋,砍了拖出来堆在草地上,再慢慢给笋剥壳去掉老的部分,一直装满了风夜和青叔的背篓为止。

今天的收获还不错,时间也不早了,几人收拾好东西就开始回家了。




37

神奇
神奇

从山上回来,吃了饭午睡起来后,风夜带着非要跟去的萧远赫去割芋头苗。

沿着溪流走,溪流两边都是各种野草野菜,割芋头苗的同时风夜也没忘记摘几把野菜。风夜在前头割,萧远赫抬着大宽篮在后头跟着,风夜看他穿着长袍衫蹲在田野间还不忘挥着他那破纸扇的样子,心里就觉得有趣。

割了满满的两大篮子,风夜正打算自己提一篮让萧远赫帮着提一篮,还没开口,萧远赫把纸扇往腰间一别,两手提起两个篮子就走。

风夜看的目瞪口呆,这人的力气真不是盖的呀,真是真人不露相,两大篮子的生芋头苗也是很有些重量的,人家居然两手提了还走得那样轻松潇洒!

“小呆子,还不走!”那边萧远赫回头看见风夜愣神,笑着提醒他。

风夜回过神来,快步赶上去。

回家将苗子去了叶只留下杆,摆开晾晒在院子里,风夜又将鲜笋切成薄片。

萧远赫进了厨房,自己拿了今早摘的稔子坐在一边吃。

风夜瞟他一眼,“你可别多吃了,这东西吃太多不好的,你明天上厕所的时候就知道了。留着做酒吧,稔子酒很好喝的。”风夜故意恶心他。

“那以后做好的稔子酒你要给我多留点。”萧远赫半认真半玩笑的说。

“那有什么?只要你来,保准有你的份。”

“那我记住了。哎,你昨天不是做了泡椒凤爪吗?现在可以吃了吧?”萧远赫复又嘻嘻笑着说。

好吃鬼!风夜瞪了他一眼,“在厨房里,碗柜上面的那个陶罐。”

萧远赫自进去拿盘子盛了些出来,风夜捻起一块放进嘴里,嗯,好吃,自己的手艺是越来越精进了,风夜臭屁的想着。

“风夜,那窝鸡子有小鸡孵出来了。”穆青从门外进来,高兴的说。

“真的?出来了几只?我去看看!”风夜丢下菜刀就往外冲。

“出来了五只……”穆青跟着追出来。

风夜跑进关鸡鸭的屋子,里面有两只母鸡一只母鸭在抱窝,看见风夜冲进来,母鸡和母鸭不安的在窝里动着,一只母鸡还发出“咯咯咯咯”的喉音,像是在威胁他。

风夜蹲在一边看,追过来的穆青指着其中的一只母鸡,“你看底下,小鸡们不断地伸嘴出来。”

风夜仔细看着,果然在母鸡的肚子下小鸡嫩黄小尖椽从中伸出来,母鸡挪动的时候,有细微的唧唧声传出来。

“刚才我把母鸡抓起来看了一下,孵出来了五只。这母鸡凶着呢,你别动它!”看见风夜想上前掀开母鸡瞧一瞧,穆青赶紧阻止。

“欸,看来过不多久就是一群小鸡啦,哎呀,想起来就高兴啊!”风夜高兴得嘴咧到耳朵上去。“羊也快生了,到时候咱家的牲畜可够多的。”

刚知道母羊怀孕时,风夜就用碎米混着木瓜和切碎的红薯藤煮粥喂它,为的就是期待已久的羊奶啊。木瓜粥催奶,这是这里乡下的土方法,风夜前世时也看见姥姥给家里的母牛做过的。

风夜现在是一天两顿木瓜粥外加新鲜的嫩青草伺候着母羊,把它养的肥肥壮壮的,圆圆的肚子更是突出老大,肚子村里经验丰富的老人都说以后生下来的小羊肯定是很健康壮实的羊宝宝。

风夜走到猪圈门边,里面的两头小猪吃得肚子圆滚滚的,现下正在哼哼哧哧的用鼻子在地上拱着,要不是有先见之明的用石头砌了一层内墙,现在屋子肯定被拱坏了。

这小猪能养在他们家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了,别人喂猪是用红薯藤、老菜根带野菜的喂,最多拌点糟糠。可风夜家喂猪是借鉴现代的饲料催长法,玉米粉、家里吃的糙米帅下来的小碎米和着糟糠、红薯藤顿顿煮着喂,养到现在比同一窝生的其他人家抓去喂养的壮多了。虽说长大的猪都逃不了被宰杀的命运,但是给它们一个美好一点的过程总是没错的呀。

不过也就是风夜家的人口少,要是都像别人家五六七八口人,留下的主粮够自己一家吃已经是不错了,至于如玉米、小麦、木薯这些是拿去换钱支撑家用的,可不会拿来给猪吃,在他们传统的观念里,猪就是吃野草草根也一样长,犯不着浪费了粮食。所以,在这里没有出现养猪场这样的概念是理所当然的了。

接下去两天,风夜一家依然是上山,摘稔子、砍竹笋、捡柴。

摘回来的稔子太多,风夜除了给村里别人家送去,省下的就晾在簸箕里晒一天半天,然后用坛子装了起来,加上白酒浸泡,半坛稔子半坛白酒,泡上一年两年的再拿出来,就是具有保健功能的稔子酒了,泡上几个月的稔子酒也可以喝了,酒里已经有很大的甜味。

风夜热衷于酿酒已经有半年多了,从最开始拿家里种剩下的高粱、玉米,后来成熟的樱桃、梨,按着村里老人教的土法子或酿或泡,需要酒曲的话去村里李胜全家拿一点。

他家是祖上传下来的酿酒老行当,家里有个酿酒的小作坊,家里老几辈的就以酿酒为生。现在他家的两个儿子都在县城一家有名的酒作坊里做师傅,一个十三四岁的孙子也在做学徒,家里的作坊已经闲了下来。

李胜全老夫妇俩在家里也经常做些酒自己喝,也卖给村里乡亲,所以他家是常年有酒曲的。老夫妇俩人和蔼,也不藏私,哪个人去讨酒曲都乐呵呵的给,看着风夜对酿酒有兴趣就教他怎么配料怎么蒸酒怎么发酵,什么样的酒用什么样的酒曲……风夜很喜欢这两夫妇,他们跟风夜的父母是同一辈分,风夜很乐意将他们当成亲长辈看待,之后送东西的时候也没忘了送他们一份。

忙活了三四天,总算是把笋和芋头苗凑够了,切好腌制,剩下的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一天,午觉起来后风夜突然想去捉鱼。

这里的山沟小溪里有很多野生的鱼,味道比以前风夜在超市里买来的不知好了多少倍。家里也很久没吃鱼了,星儿昨天还念叨着呢。

于是,风夜去菜园里挖了几条蚯蚓,放在一片大菜叶包着,拿上小竹簸,提上小木桶准备出发。

萧远赫从屋里出来,看见他挽着裤腿拿着的东西,问他:“你去干什么?”

“捉鱼!小溪下面,你去不去?”

风夜只打算问问他意思意思,谁想他笑嘻嘻的答应:“去,当然去啦!”还接过风夜手中的小桶率先出门了。

蝶山村里的小溪其实也不小,水是从山上汇下来的几股大泉水,先流经坡上的田地,从田地里又排出来的。

溪水只到人的小腿处,两岸的青草长得飘到溪水里,清澈见底的水下是长着青苔的石块和干净的细沙,小鱼们就藏在水草和石头缝里,把竹簸的口放进水里,脚拨动着把鱼儿赶进竹簸的底兜里就成了。

捉鱼很容易,就是弓着腰久了很累。风夜埋头捉鱼,萧远赫就提着小桶跟着,开始他还只在两边的岸上走,后来也走到溪水里来了。

“喂,你不要走前面啊,鱼都被你赶走了,走后面走后面!”这没见过世面的,到底懂不懂怎么捉鱼的啊,老是走到上游去惊走了鱼,让人不埋怨都不行。

“哈,我在帮你赶鱼啊!書香門第”某人笑呵呵的说道,脚还故意拨拉着水中的石头。

“我说你不要搞破坏就好了,还帮忙……”风夜还没说完,就看见乐极生悲的某人一个歪身,踩到青苔上看着就要跌倒水里去了。

我的鱼……啊!风夜心里的哀嚎还没发出来,就看见萧远赫脚尖点了水里一下,身体一下拔高,像只大鸟一样飞到了岸上。

天那!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啊——轻功,神话和小说里的东西呢,此人居然是传说中深藏不漏的高手吗?!居然就让我看到了,是运气太好了吗?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有内力呢,会不会降龙十八掌之类的啊……

萧远赫掸掸身上的水珠,回头就看见风夜张着嘴,傻兮兮的盯着他,眼里还有某种奇异的光芒。

他笑着走过去伸手弹了风夜一记脑门,“怎么?傻啦?”

风夜回过神来,笑眯眯的看着他:“你才傻呢,我在感慨我的运气呢!……喂,我的鱼没泼出来吧?”

“就我这样的身手还能让它泼出来吗?你还是担心你自个吧,小心脚下了啊,别自己也摔一跤!”

“哼,我才没有某人那么笨呢!哪,问你个问题啊。”风夜笑嘻嘻的一副咱哥俩好的架势。“你有没有……那叫内力的东西啊?”

萧远赫听了斜眼看着他:“东西?内力可不是什么东西。你问这个干嘛?”

“没干嘛,纯粹问问嘛,好奇呗。话说,你真的有……呃,会使内力?能不能让我看看!”

风夜两只眼睛晶亮的看着他。

“怎么让你看?”

风夜指着溪边一块头颅大小的石头,“拍那个看看!”

萧远赫哭笑不得,他的内功什么时候沦为马戏团表演的了!

不过对着某人闪闪发光的眼神,他也不忍拒绝了,凝神运气,聚起一成的内力往石头上拍去,石头立时碎成了一堆小石子。

天啊!真的是内力耶!传说中的肉掌碎石、隔空取物、摘叶飞花、草叶皆可为利器的内功耶!真是神奇啊,我居然穿到了一个神话中的世界来了。

风夜再次受到震撼,心里华丽丽的感叹。

风夜看到萧远赫在一边很是拉风的吹吹自己的手掌,仿佛那上面真的能冒出火花来一样。

其实事实是萧远赫觉得自己傲人的内功没有收到想象中的赞扬而觉得郁闷而已。要是让他知道风夜心中想的是什么那还不更郁闷死,他使得只是内功,不是传说中拉风唬人的那些虚东西啊!




38

惊语
惊语

今天的商场里真是人满为患,风夜挽着妈妈手臂穿行在人群中挑选礼物。

今天是妈妈的生日,风夜老早就尹诺了要陪妈妈亲自选购她喜欢的东西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人却特别多,好像全天下人的妈妈今天都过生日一样。

风夜陪着老妈一路逛,从商场一楼逛到五楼,从这一个商场逛到另一个商场再逛回到那个商场,总算妈妈相上了一个打制精致的凤翅纯银镶金丝手镯和一条套着转运珠的莲花纹样的银脚链。母子俩高高兴兴的正要回家,商场门口却涌过来一群人,大声呼喝着要干什么,风夜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他和妈妈就被挤散了,人群推来桑去的,他就跟一条严重变形的面包一样……

“喂,小猪,起来了,到地方啦!”

一个满含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风夜挣扎着张开眼睛,朦胧中就看到萧远赫放大的笑嘻嘻的脸在眼前晃。

“小猪做什么美梦了,看,都流口水了!”

风夜茫然的下意识抬手擦擦嘴角下巴,旁边的人猛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来。

“哈哈……小猪真可爱!”一只手伸过来拧了拧风夜的脸蛋。

风夜受痛,头脑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身体有一种微微的摇晃感,是在车上,对了,是萧远赫的马车。

今天吃过午饭萧远赫就说要来县城的正泰钱庄一趟,风夜因为要跟李大叔商量酒楼定小菜的事儿,还有卖掉家里已经成年的四个肥兔子,就搭着便车一起来了。

因为刚吃了饭,又是炎热的午后,上车没多久风夜就睡着了,还做了关于前世的梦,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以前了,不知道这次是为什么居然梦到了前世的妈妈,即使是在前世,工作后的风夜也很少陪着老妈逛街的。

想明白身处何地,风夜看向萧远赫,一看,才发现自己正歪枕在萧远赫的肩头,两只手还紧巴着人家的胳膊。

风夜赶紧放开当了他抱枕的那只胳膊,坐正身体,整整自己的衣裳,眼睛偷偷瞄了萧远赫的衣服一眼,没乱,证明自己睡梦中没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也没湿,所以应该也没流口水。

“咳咳……那个,到县城了。”风夜指指外面不好意思的说。

马车车厢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应该是到了县城了。

“是啊,到了,我不是提醒你了吗?小猪,这一觉睡得好不好?”萧远赫还是把脸凑过来笑嘻嘻的盯着他,说出的话又让风夜有种被调戏的感觉。

“呃,还好。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没有妨碍到你吧?”风夜指指他的手臂。

“没有妨碍,我随时欢迎风夜来借用我的胳膊!”萧远赫眨着眼睛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风夜无比黑线,这人,刚觉得他是个挺不错的人他就马上做出让人郁闷的事儿来,真是……

风夜不理他的取笑,挑起车帘探头看出去,是已经到了东市了。

青山坐在车辕山牵着马缰绳对风夜说:“李公子,就快到鸿雁酒楼了,先载你去那里卖了兔子吧。”

“嗯,好。麻烦你了青山。”

“不麻烦,绕一点路而已。那家酒楼往常我们少爷也去过几次,里面的菜是做的不错的,李公子把兔子卖给他们,价钱应该比在外面卖强得多……”

“青山,到了没有?書香門第”青山还没说完,就被萧远赫的声音打断了,可怜的小厮立马回到:“少爷,就快到了。”

风夜坐回马车里,就看见萧远赫盯着他似笑非笑的,感觉在打着什么坏主意。风夜狐疑的看着他,这家伙不是这么小气吧,跟他小厮说几句都不行啊。

到了上次遇见萧远赫的那家鸿雁酒楼,风夜跳下车,让萧远赫去办他自己的事情,他提着四只绑着腿的兔子走进酒楼。

长生说城里的很多家酒楼饭庄都是经常收些野味的,这家鸿雁酒楼是他常来卖猎物的,给出的价钱很公道。

掌柜的应该是跟长生认识,听风夜说是长生介绍来的,很爽快的买了风夜的四只兔子,每只一百文钱。

“掌柜的,我还想跟你说个事儿。”收了卖兔子的钱,风夜笑着对那位中年大叔的掌柜道。

“嗯?还有什么事?说吧。”

风夜将背篓解下来,从里面拿出了几个大土豆来。

“掌柜的,这是我们山里的一种土作物,叫马铃薯,也叫土豆,既可以做菜也可以做饭食。我是想跟掌柜的做一笔生意。”

掌柜诧异的看了风夜一眼,接过他手里的土豆,市面上没见过这东西,他再瞥了风夜一眼,仔细看着手上的东西,形状跟芋头倒是相似,皮却是光溜溜的,拿起来还挺有分量,这小少年说可以做菜,嗯,像石头一样的东西怎么做菜呢?还可以做饭食?那么好的东西怎么以前没见过呢。

“小兄弟,你说这个……土豆,是吧?可以做菜?怎么做?老朽以前可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呀。”

“大叔,是这样的。这东西只是在我们山里有少量野生的,知道能吃的人也很少。土豆做菜的方法是很多的,削去皮后可以切片、切丝炒,可以切块跟肉一起炖,像这样热的天气,还可以切丝浸泡,在滚水里焯煮一下,捞出控干水分,跟香油、精盐、葱末、香菜稍稍拌匀也可以,或者加入醋和辣子油凉拌,也是很爽口开胃的。还可以剁碎了做成饼,当然也可以拿来油炸、煎煮随您想怎么弄都可以,吃法太多,我也没琢磨透,做饭食的话您把它当成红薯一样来做就可以了。”

中年掌柜听了半响没做声,沉吟了一会才问:“小兄弟是从哪里知道这个土豆可以吃呢?”

就知道你是担心这个。

“我听说在西边的高岭国,人们以土豆为食,在他们国家也有些地方贩卖土豆,在更西边一个叫美利坚合众国的地方,土豆更是这个国家最喜爱的粮食。我去年曾听来城里的外面商人说起过,后来就去将这东西从山里挖回来吃,已经吃了有七八个月了,并没有什么问题。如若掌柜的不相信,我可以现在做出来给您看。”

“嗯,那就麻烦小兄弟演示一番了。”

厨房里,风夜将带来的几个土豆削去皮,一个放到锅里蒸,另几个切丝,又在他们酒楼的食材里切了些肉丝拌粉备用,然后快速的做了一个香油土豆丝,一个肉炒土豆丝,一个醋溜土豆丝。

菜做好时里面蒸的土豆也熟了,风夜拿出来用刀子一剖两半,嫩黄的土豆冒着腾腾的热气,看着就很可口。

风夜拿起筷子率先尝了起来,自己的手艺还是不赖的,起码能让人吃出土豆菜特有的风味来了。

风夜将几个菜都尝了一遍后,又拿起一块蒸熟的土豆来吃,正好,连午饭都省下了。

酒楼掌柜和厨房的两个师傅看着风夜吃得爽快,也没出现什么异样,也纷纷拿起筷子来尝,片刻之后,两个师傅脸上都露出赞赏的笑意来,这个土豆做出来的才确实是不错,特别是这个醋溜土豆丝,在此时节吃更是适宜。

掌柜领着风夜到酒楼后面的一个厢房里,里面似是一间书房。

“小兄弟方才说,想跟老朽谈一笔生意?”

“是呀。掌柜的您看这土豆如何?”

掌柜拿起茶盖碗喝了口茶,“小兄弟的土豆确是不错,看今日的几个菜做得如此娴熟,小兄弟该是经常在家中做吧?若果这土豆真像小兄弟说的一般能做出多种菜肴来,那不失为一种好食材。不过,小兄弟不是说这东西只在贵乡里少量野生么?如何有多余的来供应我们酒楼呢?”

“不瞒掌柜的,我去年秋天就已开始移植土豆,今年春天收了一季之后现在已经是在种第二季了。我这次来只是想问问掌柜的意思,如果掌柜的有意做这笔生意,那么我自是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掌柜的,不说是在梧县,就是在大商,土豆也还是个稀罕东西,掌柜的能占了先机,您看……如果掌柜的还不放心这个土豆的话,您尽管找外面来的行脚商人问问,反正我卖土豆也不差这些时日……”风夜尽量拿出前世时舌战奸商的本领说服酒楼掌柜。

“那好吧,小兄弟,你让老朽思量些时日。两个集日,两个集日后我给你答复怎样?”

“那行吧,我就等掌柜的好消息了。”风夜留下了几个土豆,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还有李大叔店铺的地址就走了。

风夜慢悠悠的走在街市两边房屋的阴影里,今天不是集日,街上的人不多,太阳太大,站在阳光下没一会就满头的汗水,炫目的光线耀得人眼睛直想眯起来。摆摊的小贩少了很多,大家都选在树荫下、屋檐底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偶尔听到的几声叫卖也是有气无力的。

风夜沿着街道买了些零碎东西,又拐去药店里买了些石膏粉,现在他家做豆腐经常用到。

自从家里的黄豆开始收上来,风夜去磨了豆浆,想着自己做一次豆腐,谁知道调的石膏粉不好,失败了,却稀里糊涂的做成了豆腐脑。

风夜把豆腐脑放到井里冰镇了,再煮了糖水调上,就变成了前世时的豆腐花,小星儿和青山喜欢得不得了,萧远赫和青叔居然也是十分爱吃,风夜送了些给村里交好的人家,他们也很是惊奇,想不到调稀了的豆腐还能做成这样又鲜甜又嫩滑的吃食,往常大家都只知道做成豆腐吃呢。

风夜家现在几乎是隔一两天就会做一次豆浆豆腐,对石膏粉的需求量是直线上升,不过这样也有好处,没能喝上羊奶每天能喝豆浆也是不错的呀。为了配合豆浆搭配出优良的早餐,现在风夜跟青叔都能做出不错的包子馒头来了,不能不说是一件一举多得的好事儿啊。

风夜去到李大叔的店铺里,跟他商量好了事情,正要出去再逛逛,就听到了青山在外面叫他的声音。

“李公子!”

“哎!就来了。”风夜跟大叔告了辞,走出门就看见青山驾着马车等在街道边,萧远赫穿着一身白衣笑吟吟的站在马车前,阳光照在他身上的白衣,仿佛有一层金色的光晕绕在他的身周,他头上束发的晶亮银环也闪烁着刺目的光。

风夜暗翻了一个白眼,这家伙,真是臭屁啊!才过了半天就换了一身新衣裳,还打扮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相亲哪!

“走了,回去了。你们还要买什么吗?”风夜搭着萧远赫伸过来的手上了马车,解下背篓放在车厢里。

“没有了。你还要买什么吗?”萧远赫掏出块白帕子递给风夜,示意他擦擦汗。

风夜接过帕子,真像是女孩子用的东西,看看雪白雪白的帕子,风夜在头上脸上一阵乱擦,帕子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说不出是什么样的香。

这家伙,骨子里还有点娘娘腔啊,不止用女孩子的巾帕,还洒香水,难道这时代有钱人家的贵公子就是这样的?不会还有像魏晋时候涂脸抹粉的吧?风夜瞟了萧远赫几眼,在心里想象着萧远赫脸上搽着香粉,脸颊涂着两团胭脂红,唇上点着朱砂的样子,心里觉得搞笑十足,就非常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笑什么呢?看把你乐得。说说,有什么好事儿也让我高兴高兴!”

“呵呵……佛曰:不可说。哎,你是要去娶我们村的姑娘了吗?怎么一转眼就打扮得这样漂亮呀?你的彩礼呢?”风夜偷笑着说。

“漂亮吗?你应该说我很英俊,玉树临风。你怎么知道我是去娶姑娘?谁不定是去娶个傻小子呢!”萧远赫凑近风夜的耳朵,低笑着说。

热气喷在风夜的耳朵上,痒痒的,风夜不禁缩了缩脖子,伸手搓了搓耳朵:“谁知道你呢!不过你说什么?娶小子?这里也可以娶男人么?”

“那当然可以了,本朝律令,男男亦可结为夫妻,只是这样的事儿不多见而已。”萧远赫一本正经的说完,又痞笑着凑近了风夜,書香門第“风夜是不是打算嫁人啊?”

风夜缩了缩身体离他远了点,“谁说我要嫁人的,我当然是要娶老婆的。倒是你,”从头到脚瞟了瞟,“长得这样漂亮,不嫁人可惜了。”

“呵呵,我长得很漂亮?”

风夜点点头,就像是现代时漫画上经常让女主角一见钟情的潇洒贵公子,俊逸的长相在古代的飘逸长袍、长发装点下简直能用古典的漂亮来形容,再加上那坏坏的痞笑,在现在简直就是人见人爱的超级男星啊。

“那我嫁给你好不好?”

噗——嗤,风夜听到自己和坐在车厢外面的青山同时发出了呛咳声。

“哈哈,真好玩!”罪魁祸首的萧远赫抚掌大笑起来。

“萧远赫!你这混蛋!!!”

风夜的咆哮声将寂静山路上的鸟雀惊走了无数。




39


平淡
平淡

“喂,左边,上去一点,再上去一点,嗯,就是那里了。右上角那里有一个很大的,你左手边也有一个……”

萧远赫爬在树上,非常无奈的按照风夜的指示摘梨子,忽然一下东边忽然一下西边,又是上面又是下面的,要是被他师父知道他引以为傲的独门轻功给他用在了摘果子上,他老人家非气得跑下山来拧他耳朵不可。话说,要是让他的爹娘兄长和京里的朋友知道堂堂的风流少公子居然为了几个梨子不顾形象的在树上窜来窜去的,他们怕不是要惊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相比于萧远赫的郁闷,风夜的心情非常的愉快。

后山的果树是野生的,当然是每个人都可以来摘,现在沙梨还没有成熟,青梨却刚好是时候。这棵梨树非常大非常老了,低矮的、容易摘的梨子都被摘走了,留在偏高偏远一点的树枝上的梨子都是个儿大、熟得久的了,村里爬树没一个像萧远赫一样厉害的(人家那是轻功厉害好不好),多细的枝条他都能瞬间跳上去摘到果子。

哎呀,果然有个会武功的劳力就是好啊。

风夜站在树下眯着眼睛喜滋滋的想,站在树上摘着梨子的萧远赫无端的打了一个寒颤。

摘了满满的一篮子青梨,风夜施施然的掉头回家了,篮子当然是萧远赫在掕着,穿过后山的竹林,顺便拣了别人砍下来剩在林子里的几段竹筒,很久没有吃糯米饭了,今晚上就做竹筒糯米吧。

回到家,风夜就看见星儿和张胜在门外的稻草堆上玩。

“张胜、星儿,回来吃果子。”风夜招呼两个小孩。

小孩儿欢呼一声,跑过来围着萧远赫。

“我要个大的。”

“我要个最甜的。”

“大人才能吃大的,小人吃小个的。”

“那我吃小个的,大个的留给李奶奶。”

“我也是。萧哥哥,给我个小的。”

风夜笑着听着两个小孩的争论,看萧远赫给他们一人塞了一个梨子,风夜去拿了一个篮子出来,挑出来一些梨子装好给李胜全家送去。

他们家只有老夫妇俩在,儿子媳妇孙子孙女都在城里住着,风夜跟他们来往多了熟了,每次摘了果子、打了菜也习惯给他们送一份了。

“大娘,在不?”风夜走到院子外朝里喊了一声。

“哎!在的,是小同啊,快进来!”李大娘从屋子里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苞谷棒。

“大娘在剥玉米哪。”风夜将手中的篮子放到屋里的桌上。

堂屋的地上散放着几个箩筐,里面装满了玉米粒和没剥粒的苞谷棒子。

“是呀,趁着没事儿做就剥了,过几天三儿回来就拉去城里卖了。”李大娘笑呵呵的说。“你又送果子来了,都说了不用送这许多了,我和你大叔两个老头哪里啃的了这么多哟!”

“哪里多?过几天三哥回来也可以带回城里去给小侄子侄女吃嘛。大叔呢?”

“老头子去你二婶子家串门去了,这几天天天都是一吃了饭就往外跑,也不知道他咋回事!”老太太一边剥着苞谷一边轻轻抱怨。

“呵呵,大叔可能是有事情跟胜林伯伯商量呢。听说三哥要接大娘和大叔进城里住了是吧?”

“是呀。其实说起来去城里也没什么好的,还不如在乡下自在,种种地养养鸡也好,进城里就被拘在小房子里整天光能看着天了。唉,这家里的田地没有人料理可怎么行呢?享福也享得不安心呀,光记挂着乡下了。人一老啊就是这样,容易恋着旧地方。不过说到底这也是两个儿子的心意,去帮着带带孙子孙女也还行……”

大娘唠唠叨叨的说着琐事,风夜也在一边默默的剥着玉米听着,老人家没个儿孙在身边心里不舒服,总想找个人说说家常,风夜想,以后自己老了是不是也是这样呢,那时候不知道陪在自己身边听他唠叨的人又是谁啊。唉,想想人生几十年,其实也就是一眨眼就会过去了,但愿老来之时能有个人陪着自己说说话。想到这里风夜又想起族里的老人给自己说媒的事儿,其实也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吧。毕竟,才那么几十年的功夫,谁有把握一定能找到自己心目中喜欢的、与自己心意相通、能够心甘情愿和和美美过一辈子的那个人呢?娶妻啊……风夜不由得想起那天去县城回来时萧远赫说的男男成婚的事,他还说想嫁给我……天啊,我究竟在想什么,难道我真是冷感?还是是隐性的gay?风夜拍拍发烧的脸,他、悄悄地叹了口气,唉,算了,不想了,越想越乱,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风夜陪着李大娘发了一阵呆,听她说了一通话,天近酉时了才回家。

“小风夜,你去哪里去了那么久啊?我跟小星河都等了你很久了,快做饭吧,我饿了!”

“哥哥,我想吃豆腐脑!”

风夜刚一进院门,托腮坐在堂屋门口台阶上像两条忠犬的一大一小两人就齐齐向风夜炮轰。

风夜满脑黑线,这才什么时辰啊?怎么一个两个就嗷嗷待哺了呢?!

“哥哥……”

“好了好了,哥哥马上做饭,明天再吃豆腐脑好不好?今天哥哥给你做竹筒饭!”

“竹筒饭?好吃么?”萧远赫眼睛闪亮亮的追着问。

“耶!竹筒饭!好吃好吃,哥哥快做!萧哥哥,竹筒饭可好吃了,又好玩,哦,不过现在很热,可能不好玩了。書香門第”小星儿郁闷的说着。

风夜哈哈大笑,这小鬼头!“今天这竹筒饭跟以前做的不一样,不会让你们烤火的!”

拿回来的那几段竹筒足有大人手臂粗细,风夜指挥着萧远赫用砍刀和小锯子将每段竹子剖开一个长长的口,就跟给圆柱形的竹筒开一个门一样。

洗干净竹筒的内部,在放在滚水里泡上一会,风夜快手的淘米剁腊肉准备配料,把混了碎腊肉的糯米填进竹筒里,放上几块咸鱼、几片熏灌肠、两根香菜和一小勺豆瓣酱,然后将剖下来的竹片原样盖回去,然后放进架了竹网的锅里蒸。

这种竹筒饭是风夜曾经在上大学时在一家瑶族餐馆看见过,借鉴的无非也是乡下火烧竹筒饭的原理,不过那个餐馆用的竹筒不知道多久没有更新换代了,蒸出来的竹筒饭吃起来完全没有一点竹子的清香味,竹筒用具更是难以看出原来的本尊了。

猛火烧了半个多小时,锅里开始溢出丝丝的香味儿来,风夜用另一个锅煲了一点鸡蛋枸杞叶汤,锅里飘出来的竹筒饭香更加浓了。

“好香啊!哥哥,快好了没有?”

早就跑到外面不知道干嘛的萧远赫和星儿闻到香味一齐跑进了厨房,贪吃的星儿小鬼盯着不断冒着蒸汽的锅急切的问,萧远赫没说什么,但是眼巴巴盯着锅里的眼神也像是一只大贪吃鬼。

风夜好笑的赶着他们出去,“就快好了,别呆在这儿,热死了。去院里石台上坐着吧,好了我马上端出去。星儿去看看叔叔回来了没有!”

“哦,好的,哥哥。啊!叔叔回来了!”星儿指着门口高兴的说。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穆青走了进来,看着他们笑着问。

“竹筒饭!哥哥做了竹筒饭,叔叔快洗手吃饭了!”星儿勤快的摆着碗筷对叔叔道。

刚说着就看见风夜将一堆圆咕咕的竹筒放在篮子里拿了出来,给每人盛了汤。

萧远赫迫不及待的拿出一个竹筒,掀开竹板盖子,一股米香肉香混合着竹子特有的清香直扑鼻子,尝了一口,好烫,没吃出味儿来,接着吃了几口,嗯,好吃,真是好吃,有一种特别的乡野清爽的味道,嗯,要吃快点,等会儿还可以再吃一个,萧远赫一边埋头吃一边不忘看着篮子里的另外几个竹筒,幸好今天青山不在,他心里偷乐着。

那边萧远赫吃得起劲,星儿也是一副饿急了的样子。

众人一顿狠吃,六个竹筒饭,星儿和风夜各一个,剩下的都是萧远赫和青叔分着解决了。

饭后,各人端着汤慢吞吞的咪着,都惬意得不说话。

太阳还未完全落山,从院门看出去,远处碧绿的稻田上阳光照耀着被风轻轻抚动的稻禾,绿色的浪渡上了一层金色的边向更远处荡去,炙热的气息渐渐消停下来,整个山村慢慢笼罩在安宁的黄昏中。

第二天上午,风夜正在菜园子里给韭菜松土,去牛圈里给牛羊们清理窝棚的穆青就惊讶的发现:母羊生小羊了。

“风夜,快来看!羊生羊了!”他走出牛圈那边的院子,对着菜园子里的风夜喊了一声。

风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就飞奔着朝羊那里跑。

进了牛圈里,风夜看到铺了稻草的房子一角,一只小狗一样的小羊羔正卧在那里,母羊在旁边轻轻的舔着小羊羔的身子。

居然没怎么注意就给生下来了,还真是顺啊,看母羊和小羊羔的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他们两人不懂怎么照顾,穆青还是飞跑着去请了村里的李五叔来,上次就是他看出风夜家的母羊怀了小羊的。

李五叔很快被穆青拉着来了,看了羊母子的状况,教了清理地上的污物,重新铺上新稻草,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这小羊健壮的很,母羊也很好,应该是你们平素照顾的好,以后是没什么问题的了。现在小羊还是吃奶,你们注意照顾着母羊就是了。没多大问题!”李五叔笑吟吟的说。

“多谢多谢,真是麻烦您了,来家里坐坐吃顿饭吧。”风夜高兴的邀请老人家。

“呵呵,多谢什么,又不是什么事儿。吃饭就不用了,老头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哎,您慢走。谢谢您了!”穆青送老人家出去。

风夜乐颠颠的去拿了煮好的木瓜粥来,蹲在一边看着母羊吃,心里想着自己离喝羊奶又近了一步,等小羊再长大一点,羊奶就是我和星儿的了(哦活活活,暗中奸笑)。

作者有话要说:再更了一章,补上5号的份




40

意外 ...
意外

恬静的乡居日子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在晨昏交替的不经意间,七月鬼节来临了。

大年春节、三月清明、五月端午、七月鬼节、八月中秋、九月重阳、小年冬至,这几个节日是大商民间一年中最重要的节庆,各地的百姓们在祖祖辈辈的积淀中形成各自独特的庆祝方式。祭祀、驱鬼是南边诸州庆祝鬼节最主要的活动,因此,从鬼节的前一天,蝶山村里又开始准备祭祀各个庙里的神灵了。

穆青是一向认为礼天敬佛不可废的人,所以在鬼节到来之前就准备着一应的食物了,他买来了很多的用于做冥币的黑黄白蓝青各色纸张回来,发动了家里所有人动手裁做纸衣衫、纸元宝、纸银钱等等一大堆祭祀用的东西。

风夜在内院二楼的走廊里按了一张长桌,众人搬了竹凳来,围坐成一溜折冥币,除了穆青,风夜、星儿和萧远赫、青山都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刚开始还兴致勃勃的跟玩儿一样边聊天边动手,可是过了那三分热度,各人对那些纸糊纸叠的玩意儿都失去了耐心。

外面的太阳热辣辣的烧着,空气像是沉滞了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风,人就算是坐在屋里、树荫下还是不住的冒汗;可恶的是一些小小的蚊虫绕着人的耳根嗡嗡的叫,偶尔叮咬一下就让你痒个老半天,拍又拍不着,让人烦不胜烦。

风夜捧着一碗镇凉的绿豆汤不时咂一口,觉得心里的暑气总算是没有把人逼疯了。他瞟瞟歪躺在屋里竹塌上的萧远赫,那家伙正坦着胸膛睡午觉,星儿躺在他身边呼呼睡得正酣,青山坐在塌边的凳子上,手拿大葵扇有气无力的给他主子打着凉风,自个的眼皮都快磕上了。

风夜真是不明白,这人明明可以回家或者去随便哪个大城市里享受,却死皮赖脸的一直呆在这个破小山村里忍受酷暑,真亏他还忍得下去啊,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看来有钱人就是有点古怪。

坐在风夜对面的穆青还是在努力的做着冥衣,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做几套意思意思就好了嘛,唉,还是动手帮忙吧,要不然地下的祖宗该怪自己这个主人都没一个仆人有孝心了。

黑色的鞋子要用硬纸和细竹片和着米糊粘贴,衣衫要钉上不同颜色的扣子,纸钱要用线穿成长长的一串,黄纸白纸叠成小船一样的金银财宝……

穆青说,这样我们地下的先祖才有足够的银钱使用,在冥府里打点上下关节以保佑子孙兴旺富贵,平安喜乐。

这其实只是一个精神安慰吧,就像是人们去祭祀去拜神一样,已经习惯了,虽然明知道这样做并不一定能够达成自己的愿望,可是还是有了慰藉,虔诚的履行着。

鬼节这天各家都做了灰水粽,是用竹叶或者芦苇叶包成的细长的粽子,里面放了土碱水,没有放馅料。煮熟出来的粽子呈浅浅的金黄色,吃起来居然有点脆口,因为没有放馅,人们是煮了浓稠的糖水来蘸着吃的,在炎热的夏天倒也没觉得腻味。

因为鬼节是众鬼出来肆虐狂欢的日子,据说人们是要用这样的粽子招待请回家的神灵和先祖,让他们护佑着家里不受鬼怪的侵扰。这一天,人们都是安安静静的呆在屋里,不能上山下水出远门走远路。

所以,鬼节这天傍晚,举行了隆重的祭祀,把花费了好些时间的纸钱冥衣堆在搭好的台子上烧掉之后,风夜终于松了一口气,鬼节的折腾总算是完了。至于剩下的驱鬼活动,据说是很有趣的一项娱乐来着,听高小明的意思大概就跟去山上踏青差不多。

风夜对驱鬼没多大兴趣,但是对上山是情有独钟,因此,鬼节的第二天早上,早早的整理好东西,风夜就带着家里的几个人跟着众人上山了。

村里除了老弱走不动、不想动的人之外,大家分批往村周围的几个山进发,风夜跟着长生他们一拨去了上次他们摘稔子的那个山头。

几个山头之间相隔不远,登山了山顶之后风夜就听到了对面的一个山头遥遥传来了唤人的声音,另外一个山头有人在遥声呼应。风夜他们这一拨的有很多是跟长生一样的年轻小伙子,这时听到别人率先发出了呼声,有好几个人也忍不住向对面大声吆喝起来。其他山头的人接着也纷纷回应,霎时间,山谷里回荡的都是小伙子们你骂我一声、我笑你一句的中气十足的声音,到后来干脆就拉起了山歌来。

风夜看得十分有趣,原来这就是驱鬼啊,这么大声的对骂吆喝的声音确实足够把鬼怪们吓走的。

风夜对这些没兴趣,就提着篮子摘起稔子来,萧远赫春风和煦地随着风夜漫步其间,飘逸的段青色衣衫衬着如花容颜,手挥纸扇意态闲雅,确实很有一番飘飘临仙的模样。很多小姑娘也嘻嘻哈哈的摘着稔子,看到萧远赫就红着小脸跑开,一副扭捏羞囧又暗带情窦的样子。

真是祸害啊,招蜂引蝶的祸害!风夜无语的看着他装潇洒的样子。

星儿和几个小朋友在草地上玩得高兴,完全没理会家里的大人,穆青坐在树荫下跟几个村里的大叔聊天聊得高兴,还不忘看看草地上玩得忘情的星儿。

当风夜摘了大半篮子的稔子回到树荫下休息时,刚才还互相对轰的小伙子们、玩闹的孩子们也偃旗息鼓了,大家都坐在树荫底下吃着带来的午饭茶水,享受着难得的集体野餐时刻。

因为这次鬼节驱鬼,风夜家又增加了两坛稔子酒。

鬼节之后,大家的生活恢复了平淡。

一日午后,风夜家来了两个客人。

两位客人几乎是前后脚来的,其中之一是李大娘在城里酒坊做事的大儿子,另一个却是从京城来的姓萧的贵公子。

风夜一下判断出前者是自己的客人,后者肯定是来找萧远赫的,因此,打过了招呼后,风夜就将新来的萧公子推给了萧远赫。

“李大哥,您是有什么事儿找我么?”风夜将李大引到内院子二楼的回廊里坐下,端了绿豆沙来给客人,拉了一会家常才问道。

“是呀,有点事想跟你说。”李大喝了几口绿豆沙,書香門第“我看李同兄弟也是个爽快人,我就直说了,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跟你说说田地的事儿。当年你父母双双辞世时你祖父卖了好几亩家里的田,我家里就买了两亩。当时我是想攒多点田地以后就算不回来种地,收租子也足以养老了。不过你也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城里,家中只有老父老母,田地都顾不过来了,这次我回来是想将家父母接到城里去,这里乡下家里更是顾不过来了。我听说兄弟你有意买回当年你祖父卖掉的田地,因此想来问你一问,若果我你家的那些田卖回给你,你可愿不愿意?”

李大一口气说完,微笑着看着风夜。

风夜心里稍稍吃了一惊,他是有意想把自家当年的田地买些回来,让家里以后多些依仗,他还在为难该怎么向别人开口呢,没想到现在倒有人上门来说起了。

他眉开眼笑的说:“愿意,怎么不愿意!我还要多谢李大哥亲自来跟我说这事呢,真是谢谢您!”

李大微笑着道:“也不过是顺便罢了,我家里的田地本来就已经难以照料了。这次回来我也想尽快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回去做事,兄弟你能那么爽快的答应是帮了我的大忙呀。”

果然不愧是在城里做事的,顺水人情送得及时,风夜很承他的情。

“既然兄弟答应了,那如果这两天得空的话你看是不是去城里过一下手续?价钱就按照当年我买进来时的价,你看怎么样?”

虽然时空变换,但是物价上涨总是不变的,十年前的价格跟今日相比当然不可同日而语,显见人家是让了风夜一个大便宜的,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这么点钱不在人家的话下了。

“既然李大哥这么说,那我也不客气了,多谢大哥!明日我就进城去办手续您看成不?”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这些日子家里老父老母多蒙兄弟你照顾,日后若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尽管来找你李大哥,能帮得上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谢谢李大哥,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大叔大娘也帮了我不少忙呢。”

“呵呵,那我就先走了,家里的不少粮食还要拉去城里。你家里的那位客人看着可是贵人啊,兄弟你还是去招待吧。我走了!”李大说着就起身下楼来。

风夜送他出了院门才回去。

他乐呵呵的走进堂屋,就看见青叔和萧远赫陪着那位叫萧远图的来客热络的聊着天,看见他进来都笑眯眯的看着他。

“呵呵,你们继续聊吧!我就坐坐而已。”风夜高兴的摆摆手。

“小风夜,看来我要离开你了。”萧远赫笑嘻嘻的说。

风夜愣了一下,看了萧远图一眼旋即笑道:“是么?是要回家吗?”

“怎么风夜好像很想我走啊?我这么不舍得离开你,怎么你都不留我一下?!我好伤心呐!”萧远赫肉麻兮兮的装可怜。

萧远图“嗤”的笑了出来,风夜暗翻了一个白眼,又来了,这家伙的间歇性痞子毛病。

“怎么会呢?我也是很舍不得你们走啊,不过你们总归不是我们家的人,不好强留你呀,要不然你家里高堂该找我算账了。你走了我家还是随时欢迎你来的啊。”

“呵呵,那我可就记住。小风夜啊,我这次要去安州几天,还会回来的,不要担心,也不要想我哈。”

真是无耻!谁担心你想你啊,郁闷,风夜忍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

当天下午,萧远赫主仆俩和萧远图就走了。

家里一下子又清静了回来,少了平常插科打诨的萧远赫,家里似乎显得有点空荡了。萧远赫在家里住了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家里人都习惯他的存在,现在一下子走了,还真有点不习惯,让人无端生出戏已散场的冷清来。

风夜小小的感叹了一下,看来他还是喜欢热闹的啊,但是人生无不散的宴席,过客终究是过客,还是守着家人过自己的小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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