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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月掩春秋之天狼》    作者: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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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观将军,空有一身军功,却无封邑,也无禄田,他朝一日退下战场,无权无势,除了这将军府,只怕是一无所有。需要别人挂心的,只怕是你。”
  
  隗天狼始时有些微微愣忡,却并不因为他那锋利得能够割裂人心的话而难受,反而咧嘴笑了,嘴角的笑纹深得让人迷醉。
  
  “你在为我担心吗?”
  
  “……”
  
  要不是拳脚功夫显然打不过他,知无玥真想一巴掌骟过去,看能不能把这头不知是狼是牛的家伙给骟醒了!
  
  “无玥所虑,我早年也曾想过。”被眼神凌迟却不自觉的家伙一脸笑眯眯,像是松了一口气的神色,“若是有朝一日解甲归田,我便背个包袱,离开新田,找个远离兵祸的村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过一下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的生活。”
  
  知无玥挑眉:“却不知将军何以营生?”
  
  “打铁!”
  
  回答得……斩钉截铁。
  
  “……”
  
  隗天狼对于他得惊愕不以为意,从旁将他惯用的战刀拿了过来,挥舞一下,阳光反射其上,尽管早已洗净血污,然而曾舔血的兵刃,再怎么擦拭,也洗不掉刃上戾意。可隗天狼的表情,却像是一个向好朋友炫耀自己亲手做的草蚂蚱的大孩子。
  
  “我打的。”
  
  “你?!”
  
  知无玥再度无言,难道晋国的将军真这么闲吗?!军政大事,兵法演练都可以丢在一边,跑去打铁?!
  
  隗天狼咧嘴一笑:“若是不信,回头我给你也打把剑如何?”
  
  “……”知无玥瞪了他一眼,“行了,不敢烦劳将军,免得让殿上的朝臣都以为天狼将军有力没地儿使。”
  
  “我也不是常常亲自动手,不过自己打毕竟更称手些。”
  
  忽然他的话头顿了一顿,似想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拍大腿,“嗳!我怎么一直没想到!你之前隐居之地本就是个好去处,往后我也在那附近搭上间房子,毗邻而居,搭个伙什么的,也都方便照应!”
  
  知无玥实在没想到他居然真动了心思,嘴角见抽。
  
  “既是隐居之地,图的就是个清静。”他磨牙,试图相当委婉拒绝此人唐突的提议。
  
  然而对方显然并未明白他过于委婉的说法:“是啊!那里确实清静,非常适合隐居!要不是当初有你带路,我还真不知道大山之中,有如此妙地!”
  
  知无玥被他气得不轻,然而这气恼之意,却并不像之前那般郁结在胸,反而多了几分适意,他虽喜静,但此时却不禁想到,或许在静得近乎寂寞的山中,偶尔听到开炉打铁的声音,也不会太难忍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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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第二十六章兄妹谊,断相思。生怅别,何作痴。
  
  次日隗天狼将提弥明举荐与赵盾。
  
  为强晋之相国,赵盾自然有识人之目力,一眼便看出此人确是能人。
  
  堂上有舍人妒提弥明得天狼将军保荐,更甚得赵盾青睐,便提议言,要一试提弥明武功。提弥明坦言应下,后以一人之力,连下十名悍勇卫士。
  
  以一敌十,顿招满堂哗然,纷纷收起轻视之心。
  
  一旁隗天狼却不以为然,坦言先前已试其武功,百招之内未能将败之。能与人拆招过百并不稀奇,问题是对手乃晋国天狼将!万军千乘,尚难拦下这匹天狼,更何况单打独斗?
  
  赵盾长叹曰:“盾何德何能,竟得此子襄助!”当即起身下席,以相国之尊向提弥明行大礼。
  
  立下破例为提弥明安排其车右之位。
  
  更嘱下人送上一柄长剑。
  
  时天下纷乱,民间勇士有崇尚节义者,不图富贵,身怀勇力,隐于市中,赵盾为表其爱才之心,以剑相赠。
  
  此剑虽非天下名剑,却是赵盾行军杀敌所用之剑。
  
  提弥明实感意外,他本想此番虽得隗天狼引荐,顶多也不过谋个寻常护卫的差事。早闻赵盾治国以严,为人刚正如阳,人所钦佩,即便是诸侯敌国,虽对其心恨已久,但同时亦敬重有加。想不到这样的人物,居然对他这个名不经传的人行此大礼,更以宝剑相赠,一时心潮起伏,拜倒堂前。
  
  之前或是因为欠下荀玥之恩,而甘为侍卫,如今却是真真正正的心悦诚服。
  
  隗天狼自是乐见其成,他也注意到进相府时比平日更多护卫,戒备森严,看来当如知无玥所言那般,赵盾早有防范,不致束手待毙,于是放下心来。
  
  遂告辞出了相府,回到将军府。抬头便见门前停了一乘马车,他一眼便认出是公主的车驾,不由喜上眉梢,急忙入府,一问之下,方知公主已来了近半个时辰,正在偏厅等候。
  
  隗天狼加紧脚步急急往偏厅而去。
  
  “邯邱!”
  
  待他推门而入,便见邯邱坐在厅内,一名侍女伺候在她身后,对面的地方坐着知无玥。想必是仆人知将军外出未归,怕怠慢了公主,便请来府中知先生相陪。
  
  邯邱大概也没有料到隗天狼不在府中,本想改日再访,岂料仆人请来知无玥,有心慕之人相伴,她居然盼着隗哥哥能更晚些回来。故而看到隗天狼入屋的瞬间,一时着急,不由泄漏出一丝失望神色。
  
  隗天狼来得匆忙,也没有太多心思,自是没有注意那一点违和之色。倒是知无玥见他回来,总算是暗地松了口气。
  
  面前坐着的女子容貌娇俏可人,兼有王侯贵气,非坊间寻常女子可比,知无玥早年周游列国,见识不凡,亦不禁心中暗赞其貌之美。然而只是女子貌美如花,有时却是一种灾难,想那幽王为博取褒姒的一笑,不惜于骊山点起烽火,大戏诸侯,乃至国破家亡。
  
  尽管公主并无任何罪过,然而她又确确实实令他与隗天狼吵闹一场,若非他二人互信无嫌,只怕日后难免因此心生罅隙,相处尴尬。
  
  公主眼神中毫不掩饰思慕之情,知无玥无从避让,如坐针毡,但隗天狼迟迟不归,他也是无法告退。如今见隗天狼归来,他连忙起身,迎上前去:“将军,公主已久候多时!”烫手山芋,还是归还给喜吃热食之人吧!
  
  隗天狼见状,多少也明白过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此事本就勉强不得。心中感激非知无玥虽是为难亦无冷面相待,于是不着痕迹地拍了拍他的侧臂。
  
  知无玥略略点头,露出笑容。
  
  从隗天狼口中得知公主对他存有一份心思,知无玥虽被仆人拉来作陪,但事事细心留意,彬彬有礼,只是态度上却带了几分轻淡。邯邱心思玲珑,却并非全无所感。如今见他露出笑容,却非因己而发,心中不免失落。
  
  “隗哥哥,你可回来了!”
  
  “让你久等了。”隗天狼落座,知无玥则择他下手之处坐下,而这个位置显然离公主更远了。
  
  “何事需劳隗哥哥亲自出马?”
  
  向赵盾举荐护卫虽非隐秘之事,邯邱从不涉政事,隗天狼无意让她身涉其中,便就道:“琐事而已。”
  
  “哦……”邯邱亦知军政要事,并不能尽数悉告,于是也不多问。
  
  “倒是邯邱今日过府寻我,有何要事?是不是你的婚事……”
  
  邯邱可不知隗天狼早已将此事露底与知无玥,在喜欢的人面前有那个女孩会愿意被提到另嫁他人的事?慌忙打断:“隗哥哥!那日生辰筵上收了隗哥哥的贺礼,方知是无玥哥哥特意挑选,故此今日前来,便是要亲自多谢无玥哥哥!”
  
  隗天狼连连点头:“确实亏得无玥从旁指点。”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知无玥淡淡看着邯邱耳垂上那对漂亮的赤玉耳饰,正如他先前所想那般,鲜红如血的颜色衬在腮颊边上,更显得少女皮肤白皙仿若凝脂,平添几分艳丽风情。只不过此时,他却极为懊悔那日耳朵发软,居然替隗天狼挑拣公主的贺礼,以至如今又多种下一份不该存在的牵连。
  
  他态度略见冷淡,邯邱略是尴尬,只好道:“其实今日乃我娘忌日,本就打算出城祭拜。时候不早了,邯邱告辞。”
  
  隗天狼才注意到她青衣素颜,鬓上也是白丝裹发,便点头道:“你娘亲的坟修在东城郊外,不若我送你一程吧?”
  
  “不麻烦隗哥哥了。”
  
  “近日听说东城外有流寇作乱,我不放心。以前你去祭拜也是由我护送,这回还是我来送你吧?”
  
  邯邱却露出为难的神色,欲言又止。
  
  事关邯邱安危,隗天狼自是不敢大意,坚持要亲自护送,邯邱沉默半晌,终于说道:“其实……其实范将军已在东城门外等候。”
  
  隗天狼一愣,显然是没有料到,一时说不出话来。
  
  范繇这个天虎将军再若不济,由他精心训练的那队武骑也是强弓利刃,盔甲齐整,虽说上战场不一定行,但对付一般的流寇算是绰绰有余。
  
  “那……我送你出府吧。”
  
  将军府外,邯邱与隗天狼、知无玥道别之后,正要由侍女相扶坐上车驾。
  
  忽然远处马蹄声促,一队武骑穿过闹市疾驰而至,好不威风。一时间道路两旁是鸡飞狗挑,百姓纷纷走避。那领头之人,骑了一匹膘肥体壮的白马,盔甲明亮,英姿飒爽,与车驾前一牵马缰稳稳停住。
  
  “公主!”来人正是范醒之子,天虎将军范繇。
  
  他在东城门等了许久不见公主车驾,心里着急,派人到宫中一问,才知公主先转道天狼将军府,不由心中生妒,立下率兵前来示威。
  
  邯邱也知早该离去,只是一时留恋与知无玥相处的时间而忘了范繇候在城门多时,此时见他赶来,还带来大队人马,就像来抢人一般,不由神色尴尬。
  
  “范将军,久违了。”
  
  隗天狼向马上之人拱手,那范繇鼻头冷哼,视而不见,只看向公主,微微屈身,道:“时候不早了,公主还是及早启程吧!”
  
  邯邱不愿见他二人有所冲突,便就点头,坐上车驾。
  
  车驾上尚未下帘,邯邱正欲与隗天狼、知无玥话别,岂料那范繇牵马踏前,挡了窗,断开了视线。
  
  “公主千金之躯,岂容俗人亵渎。”他声调温柔,自马上半弯下腰,为邯邱放下车窗上挂着的竹帘,然而挺身而起,吆喝一声:“走了!!”
  
  车夫岂敢不从,连忙扬鞭,车驾在众黑盔黑甲的天虎武骑护送之下,摇摇晃晃地驶离。车厢侧的竹帘,模糊地看到女子娇小的影子,难辨真容。
  
  车驾远去,淡出了视线。
  
  隗天狼此时才真真正正地感觉到,邯邱已经长大了,她……要走了。
  
  纵然不是范繇,也会是别的什么人,既然他不可能与邯邱共偕连理,便总有一天,会看到邯邱偎依在别人怀抱。
  
  然而此事实在难于说清究竟,夫婿是好是坏,邯邱愿是不愿,已不是他隗天狼可强行干预之事。
  
  心里一块沉甸甸的东西被生生挖去,虽然空空的,但却忽觉轻松了不少。邯邱若为他人之妻室,他再心存思慕,便是亵渎。
  
  他——会永远是她的天狼哥哥。
  
  恍惚之中,肩膀骤然一重。
  
  回头,是知无玥温和淡然的眼神,默默无声地注视着他,仿佛了然一切,却又并不刻意挑明。他就站在那里,似乎只要一回头,便一定会有这么一个人陪伴在侧。空虚的地方仿佛填进了一块暖玉,带了几分强硬却不失温柔,让人无从抗拒。
  
  隗天狼抬眉一笑,心中坦然。
  
  “明日休沐,不知无玥可有空闲与我同往西郊田猎?”
  
  知无玥定定凝视着他,似乎在确定他的心意,然后,在完全明白他已放下心中纠集时,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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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第二十七章
  
  古时田猎乃为猎野物而果腹,自殷商之后,农耕渐兴,田猎已不再为猎而狩,或作为田除害,或作宗庙祭祀,或作军事演练。周礼有制,分作四时,曰之春蒐、夏苗、秋獮、冬狩。并有礼规,不捕幼兽,不采鸟卵,不杀孕兽,不坏鸟巢。围猎之时,需作围而不合,不可妄杀,不可杀绝。
  
  田猎乃天子、诸侯遇农隙无事,行围射猎之为。至于臣子等,往往喜事游猎,晋国之内有奢靡之风者,大多兴建华丽苑囿,放养珍兽,以作游猎玩乐。而似隗天狼这般,常年不在邑中,便是建了也是荒着养野草的将军,便只有到郊外野地一过游猎之兴。
  
  此时乃春深见夏,正是麋、鹿、兔、兕、狐等野物待贫冬过后,万物复苏之际四出活动,正是野猎的好时机。
  
  清晨微光初绽,西郊平原上,两人两骑,一前一后,策马飞奔。
  
  前者玄衣赤马,精壮彪悍,马上策骑矫健无比,犹如出海蛟龙。
  
  后者素袍白驹,飘然素雅,从容自在一派潇洒,仿佛天降仙家。
  
  两匹骏马或先或后,彼此追赶,马蹄踩过刚刚从寒冬中复苏的草原,刨起碎花飞叶,好不自在。
  
  按理说,大将军要到西郊游猎,少不免要有大队人马跟随。先列阵布兵,以木相贯穿为栏校,以遮禽兽。后于猎场四周设驱逆之车,以防野兽逃出外圈,以便主将射杀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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