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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书籍名:《身份系列之先生》    作者: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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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攸,江南和冉国,只怕是要开战了。」
  走到了自家门口,齐康忽然轻声说了一句:「父皇属意让我出征,你……要不要跟我去?」
  水无攸停下脚步,转脸怔怔看着齐康,半晌方呢喃着说出一句:「要……开战了?康儿,就没办法……阻止吗?」
  齐康无奈的摇头:「这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无攸,哪个君王没有野心?就算我今日是皇帝,可以不和江南开战,江南国也是不会甘休的,所以,这一战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那好吧,我和你一起去。」水无攸知道齐康说的都在理,低头想了一会儿,方轻声但坚定的给出回答。
  「好。」齐康欣然点头:「无攸,你放心,我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我不用你给我出谋划策,或许你不知道,这些年来,只要你伴在我身边,我就无比的安心,无攸,我只希望你在记着江南是你的故国的同时,也能记住你现在是我的爱人,是我唯一的爱人,我……离不开你。」
  「你放心,我分得清的。」水无攸苦笑了一下,聪明如他,怎会猜不懂齐康话中的意思,他是希望自己不要因为心怀对江南军队的私心,而暗中传递消息,或者干涉影响战局。
  苦笑一声,水无攸有些茫然,齐康已经提前给自己下了药,那如果到时候自己真的传递了消息,他会原谅自己吗?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投降,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天大的阴谋,是为了让他成为最成功的卧底而设下的圈套,他……还会接受自己,还会继续爱自己,说自己是他唯一的爱人吗?
  一阵冷风袭来,水无攸不自禁的紧了紧身上衣服,忽然问觉得好冷,是因为……幸福就要走到尽头了吗?这样想着的他,几乎是有些惶恐的抓住了齐康的胳膊。

  春节过后,边疆终于传来了消息,江南国比起其他不择手段的小国家,还是很有风度的。
  一个副将,八百里加急带来了江南国的战书。因为所有人都对这场战争心知肚明,所以朝堂上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齐揽很镇定的和群臣们商量计议,最后果然是派了齐康挂帅,带领五十万大军出征。
  水无攸本想将叮当留在府中,奈何都跋涉到了边疆,才发现他竟然乔装改扮混在队伍中跟了过来。无奈之下,也只得由他去了。
  站在城墙之上,视线的尽头飘扬着江南国红蓝二色的旗帜,那些旗子的后面,就是他的故国,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午夜梦回时也会悄然泪下的故国土地。
  可是他却回不去,相隔咫尺,却是远如天涯。除非他可以完成自己的使命。然而时至今日,他已经决定,就算成为国家的千古罪人,也绝不要背叛最爱自己的那个人,所以,他今生只怕是注定再也回不到那个如诗如画的美丽故乡了。
  水无攸的泪无声滑落下来,忽听身后有人问他:「公子,你怎么了?」回头一看,却是叮当,他手中拿着一块帕子,递给他示意他擦擦眼泪。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水无攸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对叮当淡淡道:「只怕这一生都无法再踏上故国土地,所以难免有些百感交集。」
  因为是背对着叮当,所以水无攸没有看到对方一瞬间冷冽起来的目光。
  叮当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再看一眼远方的江南旗帜,他也转身,随水无攸下了城楼。
  战斗很快便打响了,连续一个月,双方没有一天停止,但因为实力相当,所以各有死伤,谁也没占到便宜。
  水无攸遵守了承诺,他没有向齐康透露关于江南军队的一丝资讯,也没有为他谋划过一点东西。他就只在军帐里待着,平日里很少出去,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帐中发呆。不管怎么说,江南和冉国的战争,对他的伤害还是太深了。
  这一日正在帐中看书,忽然一个小校进来,手中端着一盘子点心,嘴里虽然说着参见太子妃,双眼却直盯着水无攸,目光可说是放肆之极。
  水无攸不悦,正想问他来做什么,却见那小校上前一步,沉声道:「殿下怕太子妃饿着了,所以特地吩咐我送些点心过来。」一语未完,却把手伸过去,在桌上放了一封书信。
  水无攸心中大震,呆呆看着那个小校,半晌方能勉强镇定着说出话来。
  「知道了,你下去吧。」他此时已经明白,这小校是江南国安插在冉国军队中的奸细,而这封书信,不用说,自然便是江南国主帅给自己的信件了。
  待那小校走后,水无攸忙不迭的打开信件,就见里面果然是催促自己打探军情的内容,这位主帅昔日就和他一起作战过,两人十分熟稔,因此这字迹他认得。信里还说,若是可能,让水无攸向齐康献一条计谋,最好能将他引入埋伏圈中,一举夺胜,则他亦可风光还朝。
  水无攸的手细碎的颤抖着,咬着嘴唇半晌没有做声,然后他毅然起身,燃起烛火将那信件烧成灰,又把残迹收拾了。他呆呆望着那盏烛火,心中告诉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之后几日,无论那小校怎样暗中潜进来催促,水无攸只以没有机会为借口,然后仍如无事人一样和齐康相处。他已打定了主意,自己答应过齐康,两不相帮,即便是为此背叛了江南国,也在所不惜。毕竟故国的几十万军士是几十万无辜的性命,冉国这边的又何尝不是?忠心情意两难全之下,他只有中立。
  然而水无攸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一切早就落在齐康的掌握之中。江南国在冉国有卧底,冉国在江南国又怎会没有。只不过水无攸这个奸细的身份实在隐秘崇高,除了江南军的主帅,无一人得知而已。然而即便如此,冉国的奸细也从蛛丝马迹中察觉到一点端倪,去信给齐康,让他小心身旁卧底。
  齐康接到信件后,并未怀疑水无攸,他没有忘记四年前,就是因为自己不信任爱人,害的他和自己都险些葬送了性命,更差点儿把冉国三十万大军送给伊犁国,这四年多的朝夕相处,他对水无攸早已是爱入骨髓,并且无条件的信任对方。
  然而那小校频繁出入水无攸的大帐,又怎能躲过有心人的眼睛,齐康信任水无攸,不代表谁都信任他,没过几天,就有人将这情况报了上去。齐康表面上把那人呵斥了一番,却也不禁暗暗留心,果然就被他发现了水无攸的古怪之处。書香門第
  然而今日的齐康,早不再是当日的冲动少年了。虽然心中的愤怒和失望以及恐惧快要将他灭顶,但他仍然是不动声色,每日里回去和水无攸还如往常般谈笑风生。
  一边又忍不住替他辩解,自思道:无攸是江南人,那主帅想借他之力倒也正常,只要无攸打定主意两不相帮,我又有何可气可叹的。这样一想,倒也释然。
  战事渐渐紧张,冉国军队逐渐占据了上风,江南军队败仗连连,损失惨重。那主帅急了,威逼水无攸立刻给他冉国军队的部署图,不然就要把他的奸细身份揭穿。
  水无攸心里也着急,他虽然打定了主意,也知道自己只要向齐康坦白,对方必然不会因此绝情。可江南军队这样下去,势必要被冉国军队一举击败,若只是打败了还好说,但他心里偏偏清楚,冉国养精蓄锐,处心积虑,和江南周旋了这么多年,如今忽然势如破竹,又怎肯放弃这大好机会,不占领十几座城池,焉能甘休,到时遭殃的可就不仅仅是士兵,更是那十几城的百姓了。
  然而分布图是不能给的,若给了,让江南军队清楚齐康这里的粮草方位,主力虚实,虽然可以扭转败局,但对于冉国来说,便是灭顶之灾。
  这种情况下,水无攸实难决断。叮当每日里冷眼看他独坐发呆,大概也知道他心中难过,竟意外的不来鸹噪。只是每日不知道在外面逛荡什么,水无攸也无心管他。
  江南军队又接连吃了几场败仗,不说那主帅每日一信催逼他,就连水无攸自己,也坐不住了。没办法之下,倒让他想出了一个无奈之下的下下策。
  此时已是夏末秋初,秋风渐起,水无攸知道冉国的粮草库是在东面的一个小山谷中,那里有刚运来的几百吨粮草,只要把这个方位通知江南那边的军队,把这粮草库烧了,那么冉国军队短时间内必定不会有太大的战力,调集新粮草运来的时间,就是江南军队的喘息之机。
  而且只通知粮草的方位,江南军队不知道大军驻扎的地方,也不可能贸然发动突袭。水无攸实在是没办法,思虑再三,愁肠百转,最后只好匆匆画好粮草库的地形图,交给了那个小校,言说其他消息要慢慢打探,目前只知道这些,让江南主帅好好把握机会。
  那小校走后,水无攸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一般,软倒在椅子上。一向洒脱不羁的人,此时却又是愁又是惧又是痛又是悲,浑然连一点主见都没有了。
  「总是要想个法子,让战争消于无形才是,不然我做什么,岂非都是饮鸩止渴?」他喃喃自语,只觉心中又闷又痛,忽然喉头一阵腥甜,似有东西涌出,忙拿帕子接住,果然是一口鲜血。
  水无攸叹了口气,也不敢声张,将帕子扔了,回头默默坐在床上,心里仍如油煎火烧一般,盼着齐康回来,却又害怕他回来。如此辗转反侧,真是坐立不安。
  而与此同时,在几里外的帅帐中,齐康手里正拿着前一刻水无攸让小校传递出去的那张粮草库分布图。
  他面色平静,甚至连手都没有抖一下,几个心腹将领都望着他,大气也不敢喘一口,齐康的表情,让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暴风雨前的天空。
  「那个奸细……会不会起疑心?」过了一会儿,齐康忽然开口问了一句,然后他仔仔细细的将这张图按照原来的折痕折好,他折叠的是那样仔细,好像是务求让这张图没有一丝破绽。
  「回殿下,那人现在还没醒,就算醒了,他肯定以为自己是被石头绊了一下,昏过去呢。所以应该不会有疑心。」一个将领起身恭敬回答。
  「好,将这张图仍放回他身上,让他带去给江南军队的主帅。」
  齐康一摆手,小闵子接过那张图,递给了之前答话的副将,他可没有自家主子那份定力,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
  「是。」将领答应一声,带着图匆匆出了大帐。这里齐康深吸一口气,然后抬眼,目光从每一个将领的脸上扫过,沉着道:「既然本宫的太子妃给江南军队送去这样一份大礼,贵客势必即将到来,我们可不能怠慢了,让人家说我们失了礼数。诸位将军有何提议,请尽管直言,我们务必要将这一仗打的漂漂亮亮的。」
  众将领面面相觑,还不等说话,就听齐康断喝一声道:「看什么?本宫让你们出谋划策,至于太子妃那边,本宫自有处置,你们不必理会。」说完,他亲自铺开桌上地图,大声道:「都给本宫过来。」
  「殿下,要不然,您先歇歇,究竟这事儿也不急在一时。」小闵子急了,身为齐康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他当然很清楚现在主子的心里是怎样一番翻江搅海的光景,唯恐被齐康这样强压着,日后会做出病来,因此抖着胆子劝了一句。
  「闭嘴,滚。」齐康又是一声大吼,声音震的帅帐都抖了三抖,那些将领连忙将小闵子劝了出去,心中都知道此时的太子殿下惹不得,于是一个个极尽所能献智献计,就是没人敢安慰一句。
  水无攸一直等到夜色降临,齐康才悠悠然回到府中,一回来,就吩咐人做一桌宴席,说是今夜月色正好,要与水无攸对饮几杯。
  齐康从未有过这样举动,水无攸就觉得一颗心猛往下沉,然而见齐康浅笑淡淡,他便也不动声色,稍顷酒菜上来,两人对面而坐,轻言慢语,不一会儿,已经是两壶酒下肚,桌上的菜却没有人肯动一筷子。
  「无攸,还记得我们从成亲那日起,到现在是过了多长时间吗?」齐康举着杯子放在唇边,忽然偏离了话题,问出这一句。
  水无攸的眼睛一下子酸涩起来,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涌出,仍然带着笑回答道;「不记得了,这种事情谁去记它?我只知道每年的三月十六,你都会让我喝一壶美酒,算是微微的能尽点兴。」
  「我可是记得的。」齐康呵呵一笑:「我们是三年前的三月十六成的婚,时光荏苒,到今日已是整整三年零一百二十四天了。」
  「你记得倒清楚。」水无攸摇头笑着,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绵厚醇香的美酒,此时却是如此苦涩。
  他心中亦在苦笑,暗道果然不该做亏心事,谁想到现世报这样快的就来了,老天爷也忒残忍,这一顿过后,还不知有没有喝酒的机会,怎能在此刻如此折磨他呢。
  「自然记得清楚,你的事情,我有哪一件不上心?」
  齐康也将酒一饮而尽,忽然慢慢收了面上笑容,伤感道:「我只以为,你对我其实是不怎么上心的,但到今日,我才知道自己错了,原来你也是这样的关心我,甚至犹胜于我关心你,不然,那粮草库的位置,除了我最心腹的亲兵和几名将领,没人知晓,你是怎的就知道了呢?」
  饶是水无攸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这时候亲耳听齐康说出这句话,也不由得是晴天霹雳一般,他抬起眼,看向齐康,却见对方的面容虽然强自平静,但一双手却抖的连杯子都几乎无法握住。
  心中一股尖锐的痛楚蓦然袭来,喉头又有一股腥甜涌上,却被水无攸狠狠吞了回去。他苦笑一下,放下自己的杯子,低头轻声道:「康儿,我以为你总该让我吃点饭,才会挑破的。不过也好,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早一些晚一些又能如何?我……终究是不能长长久久的自欺下去。」
  齐康沉默,半晌,他也放下了杯子,深深呼出一口气,静静道:「其实,我真的很希望你会辩解一番。哪怕只是胡言乱语,哪怕那辩解是那样苍白无力,哪怕我根本就不会相信。可是,这样我总有一个相信你的理由,有一个相信你的台阶可下。但偏偏,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我知道,你的性子,是那么骄傲。你是一个奸细,却也是一个真正的英雄。」
  水无攸的泪光终于在眼角闪烁起来,他唇边却泛起一抹笑:「康儿,我哪有你说的那样伟大,奸细就是奸细,别玷污了英雄这两个字。」
  齐康点了点头,然后慢慢的,颤抖的举起手:「来……人,带下……去……」他的声音也终于不再平稳,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被分作了好几截。
  有两个士兵走了进来,水无攸平静的站起身,他从齐康的身边走过,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到门口,最后跨出去,慢慢走进院子,又跨出大门,走进那个专门为他预备的牢房。
  齐康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直到水无攸的身影消失在院中,他才又拿起酒杯,眼泪一滴滴落下来,他用破碎的不成调子的声音断续道:「知道……我……为什么不给你……再长一点的……时间吗?因为……因为我知道自己……就快忍不住……这眼泪,我……我怕我再等,就会心软,心软的……将你……拥到怀中,假装……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就忍不住伏在桌上放声大哭。
  夕阳收起最后一丝余晖的时候,叮当也被两个士兵押进了这特殊的牢房中。虽说是牢房,其实只是一个稍微简陋些的单人房间罢了,房子四周全都是守卫,但是水无攸的手脚上并没有禁锢的镣铐,在这间房子内,他还是自由的。
  「公子。」叮当大叫了一声,扑了进来,水无攸抱住他,微笑道:「傻瓜,别担心,都是我不好,连累你受苦了,你放心,不管如何,我总是会护你周全的。康儿虽然恨我,但这些年的情分,换你一条命还是能换的出来。」
  「不,我不用公子救,我要凭自己的本事走出去,风风光光的走出去。」叮当忽然倔强的站起来,他就那样直盯着水无攸,目光看上去,竟是那么的陌生。
  水无攸叹了口气,低下头不再说话。半晌,方喃喃念道:「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
  「公子,你这时候不说想办法,在那里嘟囔什么呢?」叮当随意在一张椅子上坐了,言语间全无往日的亲热与恭敬。
  水无攸却仿似没有察觉般,淡淡解释道:「这都是历来的名句,战争的残酷,远非你这个年纪可以体会的。也许,等将来哪一天,你也被战争伤到痛彻心肺,便会明白我心中的无奈与辛酸了。」
  叮当心头一跳,没有说话,转过头望向另一边,窗外,暮色已临。

  在单人牢房中过了两日,齐康对水无攸,看来仍有情意,吃穿用度一点儿也没有减少,在战火连天的沙场上,能这样过着日子,哪叫坐牢,分明是享受了。
  然而水无攸却过的并不好,一时觉着自己愧对齐康,一时又担心江南军的命运。两日来,竟只睡了两三个时辰。心神俱疲之下,这一日方在半夜的时候睡熟了。
  一时间就听见外面喊杀连天,水无攸只当自己是做梦,这里是冉国军队的后方,即便是有偷袭和战斗,又怎会波及这里。
  然而过了一会儿,身子被剧烈的摇动,他方茫然坐起,只见叮当站在面前,淡淡道:「打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江南的军队,公子,我们逃出去吧。」
  水无攸一骨碌起身,来到门前,果然只见到处都是战斗着的人影和火把,这间房子的守卫也参加了战斗,因此房门大开,并没有人看守。
  「是……是江南的军队……江南的军队……怎可能会打到这里来?」水无攸就觉着身子发软,扶着身旁的叮当,他猛然想起齐康,不由得高叫道:「康儿……康儿,你在哪里?」
  回答他的是远处一阵震天的喊杀声,十几个身穿黑衣的人从围墙外跳进来加入战圈,将那些参战的江南士兵如砍瓜切菜般杀的一个不剩,然后迅速围住了整间屋子,虽然他们都蒙着面,但水无攸还是一眼认出来,其中那个首领就是杨青。
  杨青只是看了他一眼,然而这一眼却让水无攸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冰冻起来。那是混合着厌恶,不屑,仇恨的眼神,他和杨青素来交好,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会换来他这样的眼神,如果只是一个被识破的奸细的身份,是绝不会让对方如此仇恨的。
  除非……除非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让冉国军队遭受了重创,所以……杨青将这一笔账算在了他的头上。
  水无攸的手紧紧抓着门框,很奇怪,这一刻他的大脑几乎是停止了运转,但他却能迅速的就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目光转向叮当,却见他的眼中夹杂着一丝兴奋。他悲哀的低下头,一只手紧紧抠住门框,粗糙的门框将细嫩的手指都磨的发红了,他却恍然未觉。
  天明的时分,齐康过来了,他肩头包扎着白布,看向水无攸的眼神是那样的锐利而森冷。
  「先生,你真是绝顶聪明,没想到到最后,我还是被你摆了一道。」齐康冷冷的看着水无攸,话语比冬天的冰雪还要冷冽,几乎冻住了水无攸身上的所有血液。
  水无攸不语,在齐康看来,对方已经无话可说。可是他有话要说,他的愤怒,他的伤痛,他的绝望和悲伤需要有地方来宣泄。
  「你派人给江南国送了一份图,标明了我粮草库的位置。我不得不承认,你真是太厉害太小心了。我带领十万精兵埋伏在山谷里,想着瓮中捉鳖。可谁知,你竟然还有一份我没有截到的消息,在那份图里,便是我大军的部署图吧?厉害,真是厉害,江南军队便是抓准了这个时机,一举突袭我毫无防备的大营,先生,你真不愧是神机妙算,再世诸葛啊。」
  水无攸面无表情,齐康的褒奖听在他耳里,是如此的讽刺,他很想仰天长笑,可是他发现,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除了这样如石头般站着,似乎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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