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对了。”
程青青道：“浪荡呢？最近都没怎么见到他。”
福唯瞥了他一眼：“挺关心他的嘛？”
程青青面露不自然之色：“也没有……前两天我和他还有庭离一起去做了个他们门派的任务，浪荡的任务物品还我这呢，正好碰到你，就要不然你带给他……”
“自己给去。”
“喂，顺路么……”
“不顺路。”
“……”
程青青愤愤了：“在晴火面前乖温顺……还以为你是好人。”
福唯切了一声。他正要说话，忽然全场暗了下来。然后两道光束在擂台中央亮起来。
福唯眼前一花，晴火已经站了台上。他穿着一身干净的青色长袍，腰间系一条腰带，外边罩一件宽大的深色滚绣长罩衫，脚踏一双长马靴。他头束高冠，乌发盘结，面目冷峻而英挺，顾盼之间，仿佛踏青而来下马的王贵公子，风流潇洒，一时无双。
“晴火！”
全场骤然爆发出史无前例的巨大欢呼。程青青撇嘴：“不就是长得帅一点……”
晴火对面的男人被这欢呼声弄得脸色苍白。他是少林的俗家弟子，没有兵器，只手上戴了一双拳套。晴火看了他一眼，等到系统提示比赛开始，就取出赤雷枪，持枪而立。一阵风飘过，晴火的宽大衣随风飘舞，他手中的赤雷枪充满灵性地轻吟，仿佛下凡而来除魔的仙人。
“开始吧。”晴火道。
对面的青年咬唇半晌，他大概心理承受能力不是很好，冷汗一直冒，最后陡然狂喝一声，随后——随后转身往台下一跳。
“我弃权！”
晴火呆住了。
程青青哈哈大笑：“不愧是晴火！”
福唯哭笑不得：“就这样？弃权了？晴火可真幸运。”
程青青道：“谁叫那个少林弟子运气不好……晴火毕竟是晴火，不是什么杂鱼高手，他穷武里的名头之大，是一般人难以想象……就像那凌云会和龙霸会，他们敢通缉你，却不敢碰晴火，也是怕晴火的名气，生怕自己被晴火的粉丝骂街……”
福唯倒是没有想到晴火竟然这么有名气：“这么夸张？”
“就是这么夸张。”程青青摊手。
“哦，对，你啊……”程青青忽然又道：“你……小心哦，晴火的粉丝团……很可怕的。虽然平时不太见，那是因为穷武地图广阔，很难聚集。现天下第一武道大会，这些粉丝很可能全都聚到这长安城之中了。”
福唯一愣：“然后呢？我有什么好小心的？”
程青青理所当然道：“姑娘们会讨厌你的！”
福唯道：“神经病。”
晴火给福唯发讯息，让他没事儿就出场去，在长安栈门口见面。福唯想了想，接下来的比赛他也没什么兴致，就对程青青道：“我先走了。”他又往西北方向指了一指：“浪荡那边第三排，你要过去找他就去那边吧。”说完捏碎了回城符，一道白光闪过，福唯回到了长安城。
城里人还不多，大多数玩家还留会场里观看比武。福唯站长安栈的门口，今天的太阳很好，暖融融的，冬日里的晴天总是令人心生懒意，福唯很没有形象地打了一个呵欠，闭上眼睛仰头晒太阳，一边盘算着等一下要干嘛。或者再去一趟白迷那里，能碰到百灵百通自然是最好了。
“你是……福源滚滚？”
福唯睁开眼睛。面前站着几个年轻姑娘，都打扮得十分花枝招展。福唯道：“啊……我是。”
领头的女孩子道：“我听你和晴火走得很近是吗？”
福唯摸了摸鼻子：“还好吧。”
“我告诉你，晴火是异性恋，而且他喜欢我们门派的大师姐庭离，如果你要点脸的话，就不要缠着晴火，真是的，一个老男人而已，长得又不怎么样，凭什么缠着晴火不放？”
福唯微微地呆滞。
“我没有……”
“没有最好，哼，回家照照镜子吧！”姑娘们对福唯做出不屑的表情，随即转身离开。
……好吧。
福唯远目。原来这就是晴火的粉丝么……
晴火从另一边走过来：“怎么了？我看见好几个漂亮姑娘和你搭讪。”
还搭讪呢……福唯撇撇嘴：“没什么。你挺厉害啊，人家看见你就怯场不敢和你打了。”
晴火微笑道：“那兄弟心理素质不佳……明天就该有厉害角色了。我看了几场比赛，收集到一些资料，这一次出现了好几个以前从没有碰到过的人物，都是些隐藏等级的低调的高手，五花八门。我不见得就能打得过。”
“阴沟里翻船？省省吧。”福唯很鄙视面前这个游戏第一人装模作样的样子：“反正你要打进前五……”
“然后拿第一，和你见面。”晴火道。
福唯摸了摸鼻子。
他忽然想到刚才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对他的话。
是啊，他是个无才无貌的老男人……
会喜欢他这样人的人，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眼睛瞎了。二：是骗子。晴火是眼睛瞎了还是其实是骗子呢？
喂……
福唯心里对自己翻了个白眼。
“为了能够和你顺利见面，我决定再去杀几个怪磨练一下。”晴火开玩笑地道：“你来不来？”
福唯本来想好，但张了张嘴，片刻却道：“……不了。”
晴火一挑眉：“不去？”
福唯道：“我去白迷那里，说不定能再炼几颗丹药出来……”
“恩。”晴火点了点头：“那丹药确实不错，就连我都能获得很多经验。”
福唯笑道：“白迷，这丹药不过是最低层次的，只是给修炼增幅，再高一品阶，就能够直接让我们增加修为。我得去缠着他，问他怎么炼制那种丹药。”
晴火只能道：“好。”
他看着福唯远去，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古怪。这许日子来，只要他们两个互相都有空，那必定是腻在一起。一起杀怪、一起做任务、甚至是一起嗑药修炼。此时此刻，大叔忽然离他而去，晴火的心中生起一些微妙的惆怅。
【私聊】【晴火】路上小心点，雇车不要怕花钱，自己雇一辆，小心被龙霸会的人盯梢。
【私聊】【福源滚滚】知道了，保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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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白迷住处，福唯下了马车，后边果然看见有几个跟着他的玩家，倒是一路没有放弃，颇为坚持。他回头对那几个玩家笑了笑，然后走进白迷的院子。白迷的住处是不可随意进入的，那几个玩家外头转了半天，进不去，只好悻悻然地走掉了。
白迷依旧是坐院子里发呆。他虽然说要去找谛宁，但总是没有行动。派了别人去寻，他就自己坐这里，仿佛等着谛宁迟早有一日会自动飞回他的手掌心。但那又怎么可能呢？没有付出，难道就想获得回报么？
福唯道：“白公子。”
白迷回过神来，看了看他：“你来了。来炼药？”
“是。”
白迷发了一会儿愣，片刻站起身道：“今天不行，改日吧。”
“公子……”福唯想这其实不管他的事，但还是问出来：“谛宁……有消息了吗？”
白迷怔了一怔，道：“没有。”
“其实，其实如果公子肯放下身段，亲自去寻，谛宁未尝不能够感动……”
“胡说！”白迷怒道：“我是什么身份，我愿意出来寻他，已经是给足了天大的面子。不管如何，他终究只是我的奴仆！”
他一挥衣，大踏步折返回房间，重重关上房门。
“不用理他，许多日没有谛宁的消息，他已经生气了。”福唯的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他转过身，发现然是百灵百通。
“百先生！”
福唯高兴了：“终于见到你！”
百灵百通笑道：“哦？有何事？”
福唯道：“是关于你的那个任务……我实在打不过那只獂，实力相差太大，之前贸贸然接下百先生的任务，也是我思虑不周。我想把这个任务取消，百先生自可以去寻好的人选……”
“取消？”百灵百通却是面色一变：“难道你说取消就取消？那我的面子往哪里放去？”
福唯没有想到百灵百通会说出这样的话：“那……百先生的意思是……”
“取消自然可以，你们外来者，有自主的权力。”百灵百通冷冷道：“不过，得要付出代价，我一代灵仙，总不能被你耍着玩吧。”
“……代价？”
福唯心里哀嚎一声，嘴上道：“那请问百先生，是什么代价？”
百灵百通一字字道：“任务取消惩罚：十万两黄金，等级自动掉落五级，NPC好感度下降10%。”
听到这可怕的惩罚，福唯当即真的就嚎出来了：“百先生，你这是玩我呢！”
福唯和NPC交流都十分顺畅自然，其实大部分是由于他的NPC好感度非常高。这一下降10%，任何人都无法接受。何况还要掉五级的经验，甚至上交十万现金！这不就是坑人吗！
百灵百通道：“当然了，如果你继续做这个任务，就算任务失败，我也不会惩罚与你。最起码，你尽心做了。”
“任务失败不会有惩罚？”
“哦，就小小地降五级而已。”
“……”
福唯这才明白，他是上了贼船了，根本就退不得。百灵百通还摆出特别正经的脸孔对着他说：“福源滚滚，你可要想好了。这事儿，在你。不在我。”
还能不在你吗！
福唯叹道：“是，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尽心力地去完成百先生给我的这个任务。”
百灵百通笑道：“恩，这才对嘛。”
福唯出了白迷的住处，很有点恍惚。这下子，他是非得要再去一趟天山，去看那头獂兽，或者说不定獂正好发疯或者正好重伤，让他捡个便宜……当然这种可能性不足1%。
他看了一下系统提示。距离任务期限，不算今天，还有四天。
四天……这四天怎么让他一瞬间变成可以去打五阶妖兽的超人啊！
福唯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要……告诉晴火吗？
福唯一愣，然后马上摇头。不行，不能告诉他。这四天里晴火得要参加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与其了让他担心，不如自己一个人悄悄地去。反正，任务取消也是掉级，失败也是掉级，他现级别也不算是很高，重练不难，大不了吞聚气丹，修炼两、三天就能够回来。
大叔忧伤地想，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他叹了口气，准备回长安，忽然系统通讯面板狂震。他调出来一看，是魏川发过来的信息。
【私聊】【浪荡工胡】阿福，你惨了！现在下线！立刻！马上！
福唯囧了一下。
【私聊】【福源滚滚】干吗？发生什么事了？
【私聊】【浪荡工胡】凌云会和龙霸会来堵你了……你的那个小镇坐标，发布在了论坛上，现在镇口已经聚集了几百个玩家，晴火也不可能救得了你！快点！下线再说！
福唯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那两个帮会还真的如此大动干戈。他伸长脖子往镇口看去，果然黑压压地一片，镇口守卫的两个士兵在这帮玩家里面完全被淹没。
【私聊】【福源滚滚】城里又不能PK……
【私聊】【浪荡工胡】那是大城市，这些小地方是准许城里斗殴的！最多去坐个几小时的牢。不然你以为怎么会有轮白这种说法！
【私聊】【福源滚滚】那，那我今天下了线，以后呢？
【私聊】【浪荡工胡】你管什么以后，现在不下就来不及了，等着他们来砍你呢！
福唯仰天长叹一声。镇门口的那些玩家似乎已经聚集完毕，纷纷朝着福唯所在地涌来。福唯灵机一动，转身踏回了白迷的住处，阖上门，然后潇洒地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