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妖恋（十八）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诛邪——！”
“哔——！”巨大的朱雀带着慕容澈疯狂的愤怒直扑七彩追光剑，霎时，漫天的 火光映照在所有人的脸上。
慕容澈是愤怒的，对七彩追光剑，更是对自己！如果自己不那么过分自信，不那 么过分轻率，徐洛安就不会成为无辜的牵连者！
“啊——！”火光中，七彩追光剑凄厉的惨叫消散在空中，薄如蝉翼的剑身终于 碎裂成无数片，这一切，彻底结束了。
慕容澈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徐洛安，双目紧闭，还没有褪去稚 嫩的眉眼此刻安详平和，但，却再无神采。
心痛，无以加复的心痛！慕容澈从没有如此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收他为徒？至 少能让他在这种时刻能够躲开！为什么要三番五次的拒绝？难道仅仅为了自己怕麻烦 吗？
慕容澈眼眶微酸，伸手，轻轻抚上徐洛安的脸，皮肤上，还有他的余温，鲜活的 生命在他眼前消失，他无法接受也不愿接受：
“徐洛安，你个臭小子！你不是一直都那么闹腾吗？为什么不继续？
“醒醒吧，臭小子！如果你醒来，我答应你，一定收你做徒弟！”
晶莹的泪在不知不觉中滑落，慕容澈心底一片恍然。
随后赶来的青魂目睹这一切，垂了眉眼，心底叹息，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揽住慕 容澈的肩，默然。
“……师父，你真的愿意收我当徒弟？”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一个虚弱的声音带着惊喜的语气陡然在慕容澈耳边 响起，青魂和慕容澈稍一愣，继而定睛一看，不可思议的，徐洛安居然睁开眼睛醒了 ！
依旧是明亮的带着单纯崇拜的眼神，依旧是火热的带着无比仰慕的目光。
那一刹那，慕容澈清晰的感到内心的狂喜，小心翼翼的伸手探在徐洛安的心坎上 ，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在掌心之下有规律的跳动。
是真的，他没有死！他没有死！
慕容澈在失态的欣喜之后，赶紧扶着徐洛安坐起来，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吗 ？”
“嗯，”徐洛安挠挠头，憨厚的笑道：“是，我没事。”
青魂和慕容澈疑惑了，相视一眼之后，渐渐平静了，再次反问：“可我明明看见 那剑妖冲向你，你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徐洛安也有些疑惑，皱了眉，思索道：“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撞了我，然后就晕 了。”
慕容澈更加奇怪了，上下打量一番徐洛安，确定他毫发无损，心底的疑惑层层加 深，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的深意。
“啊，对了，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我似乎看到一道白光挡在我面前，不过，有可 能是我看花了吧。”
徐洛安嘟囔着解释，语气里带了焦急，他看慕容澈沉默了，生怕他反悔不答应了 。
慕容澈打量他良久，眸子里恢复了冷静，淡淡说道：“行了，没事就起来，别给 我丢人！”
徐洛安慌忙站起来，拉着慕容澈道：“师父，你可要说话算话，不能反悔的！”
“切，懒得理你。”慕容澈转身离开，不耐的有些喜悦的扔了这么一句话。
徐洛安脑子傻，没听明白，还想追上去问，却被青魂拦住了：“澈已经答应你了 。”
徐洛安眨巴眨巴眼，看青魂笑的恬淡闲适，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乐呵呵的搓着手 在青魂屁股后头跟着。
“慕容先生。”慕容澈刚想走，被白小繁拦住了。
慕容澈绽出一个绚烂的笑容，对自己的金主，他向来不吝啬笑容：“白小姐，还 有什么事？”
白小繁微微有些红脸，低声道：“谢谢你，慕容先生。”
“哟，你谢我干嘛啊？我只是受人之托，工作而已。”
“啊？”白小繁怔住，她是真没见过这样的人类，这么坦诚的……自私！
慕容澈嘿嘿一笑，又道：“其实你应该谢的人，不是我。”
白小繁还没反应过来忽听一声急呼：“小繁！”
“啪”的一声，白小繁脑袋里有根弦断了，柏轩，柏轩来了！
僵硬的身体勉强转过身，下一秒就被拥入了熟悉的怀抱：“对不起，小繁！我听 说了消息就马上赶过来，但是，这里被封锁了，警察不让进，我……”
耳边，是爱人唠唠叨叨絮絮的话语，白小繁忽然有种错觉，自己还是在家里，在 那个自己一手经营的家里，然而，现实总是让你措手不及，白小繁明白，对于自己而 言，已经结束了。
“怎么了？”查柏轩终于发现妻子的异常，沉默安静的任由自己抱着，不发一声 ，松开怀抱，目光落在白小繁的脸上，清俊的脸上忽然带了焦急和不安：“小繁，你 怎么哭了？是不是伤到哪里了？我马上带你去医院检查。”
说着就要拉白小繁，然而，白小繁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凝视他，从眉眼到唇 角，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细节都让她深深的刻在心里，也许，从此以后，我们就不再有 任何交集了，柏轩。
白小繁深深的吸一口气，开口道：“柏轩，我要告诉你，其实我不是……”
“我知道。”查柏轩平淡的口吻打断了白小繁的解释，只是眼睛里依然带着笑， 浅笑温润：“我什么都知道，小繁。”
白小繁长大了嘴，彻头彻尾的愕然，怔怔的看着查柏轩，心里却如打鼓一般轰鸣 声声：“你，你都知道什么？”
查柏轩笑笑，轻轻环住白小繁，在她耳边柔声道：“你的身份。”
白小繁彻底惊呆了，她不可置信的盯着查柏轩，心里却是翻腾汹涌，他知道了， 他知道我的身份了，我该怎么办？他会怎么办？
轻轻的吻带着微微的湿气落在白小繁的唇上，同时落下的还是极尽温柔的话语：
“什么都别想，小繁，你还是我的妻子，而我还是你的丈夫，什么都没变？”
白小繁更加惊诧还有一丝茫然，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变，明明一切都在变。
“可是，我是妖，你是人，你真的能接受吗？”
查柏轩顿了顿，软软的抚上白小繁的脸颊，笑：“这有什么关系，我爱的，只是 白小繁，和你是什么没有关系。”
白小繁的心柔软了，周遭的一切被屏蔽了喧嚣，耳朵里只听得到这一句话，眼睛 里只看得到他的脸。
“柏轩，……”白小繁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头扎进查柏轩的怀抱，泪如 泉涌。
……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傻瓜，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我是医生，对人体的各个构造都熟悉的不能再 熟悉了。”
“啊？”
“呵呵，其实很早以前我就发现你和人的身体构造有所不同了。”
“那你，还？”
“没办法，我爱你，我舍不得你离开。”
……
“这么说的话，难道委托慕容先生的神秘人是你？”
“嗯，我隐约察觉到似乎会有危险发生，所以找了慕容先生，请他帮忙。”
白小繁睁着大眼睛，视线从查柏轩俊朗的面孔越过，落到了后面不远处慕容澈的 脸上，在慕容澈微笑点头之后，脸上的喜悦带着无比甜蜜的温柔回归到了查柏轩身上 。
“柏轩，我觉得自己很幸福。”
是的，比白蛇幸福，比所有爱上人类却不得善终的妖类幸福。
她的丈夫很爱她，而这份爱，已经超越了所有的界限。
慕容澈看着相拥在一起的查柏轩和白小繁，眼神温柔的泛出水光，冷不丁的，手 掌被握住了，侧头看，是青魂淡笑温和的笑意，心再一次变得柔软无比。
人家区区一个医生都能如此勇敢，而你呢，慕容澈你怎么能这么懦弱呢？
这一刻，那摇摆不定的心终于朝着某一个方向倒去了，慕容澈笑了，反手握住青 魂的手，紧紧的，牢不可破！
井空伤的很重，如果不是他在昏迷之前用最后一口气保住自己的内脏，估计他早 就挂了。而此刻，他在法焱的搀扶下哆哆嗦嗦勉勉强强的站在慕容澈身旁，看相依相 偎渐渐远去的白小繁和查柏轩，浑浊的眼睛里露出惊诧不解还有一丝恐慌，溢出血的 嘴角微微张开，喃喃道：
“人妖殊途啊，这是有违伦常的，他们怎么能在一起呢？会遭报应的，阿弥陀佛 ！”
慕容澈斜眼看了看井空，嘴角微微翘了个弧度，淡淡道：
“大师，你为什么降妖除魔？”
井空在懵懂的惊讶中，还没回过神来，又听慕容澈道：
“为了你心中的正义？还是为了这个世界的和平？但是正义是什么？和平又是什 么？如果我们的努力，只是为了让一切认为对的变成对的，认为错的变成错的，哪有 何必如此劳心劳苦？毕竟，这世界早就有了规则。”
“但是，因果循环中，到底有几分是真正的人为？又有几分是真正的天理？”
慕容澈笑了，夕阳的光从他的背后断开，溢出层层光晕，落入井空的眼，有了灼 灼的亮。
这世界本没有规则，只是说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规则。
但，人人都遵循的规则就是正确的吗？
井空站在原地，看慕容澈和青魂远远离去的背影，刹那间，有了明镜般的顿悟， 浑浊的眼眸在此刻变得清澈。
“阿弥陀佛，……”
番外《小剧场之宋亚飞答记者问》
“宋警官，请问你怎么解释在南翔街发生的打架斗殴事件？”
“你是哪个电视台的记者？”
“呃，我是CJ&JQ电视台的记者。”
“哦，关于这个问题，我建议你去问当事人。”
记者：囧！
“宋警官，我得到消息称这次发生的事件，是某个居心叵测的大国对我国的一次 化学武器的实验，你怎么看？”
“你又是哪个电视台的？”
“哦，我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电视台的。”
“那你问错人了，你应该问给你消息的那个人。好了，下一个！”
记者：……
“宋警官，请问在这次灾难性的打斗中受到损失的商家会得到怎样的赔偿？”
“电视台？”
“我是‘缠缠缠’电视台的记者。”
“嗯，先纠正你一个词语，‘灾难’这个词不适合用来形容这次事件，请你收回 ，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至于你的问题，我无能为力，我只是警察，只管善后不管 赔偿。”
记者：汗！
……
送走一票死缠烂打的记者，宋亚飞擦擦额上的汗，在心里怒骂：慕容澈你个混蛋 ，要打架你也选个安静的地方嘛！妈的，害老子要给你擦屁-股！
某个角落的慕容澈：“阿嚏！”娘的，谁在骂我！画个圈圈诅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