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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书籍名:《藏妖》    作者:nele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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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月琼没吃多少,倒不是因为严刹不在,而是他的肚子很不舒服。洪喜洪泰看着剩了大半的饭菜急得团团转。月琼朝两人伸出左手:「洪喜洪泰,扶我起来走走。」两人急忙左右扶着公子起来,在屋内慢步。
「公子,您想吃什么,我给您做,您晚上都没吃多少。」走了两圈,见公子的脸色不大好,洪喜担心地问,难道是因为王爷不在?
月琼不停地揉肚子,小妖在他肚子里磨牙呢?「我不饿。洪喜洪泰,扶我到床上去吧,今天小妖很不乖,一直在闹腾。」
洪喜洪泰把公子扶到床上,洪泰道:「公子,我去请徐大夫来给您瞧瞧吧。」
月琼马上摇头:「不要了,小妖每天都闹腾,就是今天时辰长了些。你们下去歇着吧,他闹了一天估计也该睡了。我躺一会。」
两人不敢耽搁,服侍公子躺下,洪喜端来热水给公子擦了手脸和脚,见公子确实有些疲乏,他们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公子怎么了?」见洪喜洪泰脸色不好,严墨问。
洪喜担心地说:「世子殿下今天闹腾了一天,公子有些不舒服。」
「我去找开远。」严墨一听就要走。洪泰拉住他:「公子已经睡下了。」
想了想,严墨道:「我在这守着,有什么事我叫你们,你们先回去歇歇。」
两人摇头,洪喜道:「公子今晚没吃多少,我去给公子煮菜粥,等公子睡醒后喝。」洪泰道:「我去烧热水,说不定公子睡起来会想沐浴。」
严墨点点头:「这样也好。」
困难地翻个身,月琼大口大口喘气,小妖这是怎么了,不仅没有要睡的意思,反而动静更大了,踢得他肚子越来越疼。忍了一会,疼痛愈加明显,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更加困难地再次翻了个身,月琼想起来,可试了几次都没成功,肚子太沉了,又很疼,左手怎么撑也撑不起来。
「呼呼,呼呼……」不停深呼吸,月琼左手抓住床柱想起身,可刚动,肚子就传来一阵剧痛,他栽了回去。揉着肚子,剧痛阵阵袭来,下身有什么流出,月琼以为自己失禁了,伸手摸摸却不是。
「唔!」咬牙忍住又一波阵痛,月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洪喜……唔!洪,洪……」
「月琼公子?」在外听到动静的严墨出声。月琼咬着唇,说不出话来,他的肚子好疼。
「月琼公子?」严墨又喊了声,见屋里半天没有动静,他急忙推门进去,没有屏风遮挡的屋内,他清楚地看到了月琼苍白的脸和他的痛苦。
「公子!」严墨箭步冲到床边高喊,「洪喜!洪泰!快来人!」他的脸瞬间变得比月琼的还要苍白。
听到喊声的洪喜洪泰很快冲了进来,「公子!」,见到公子的情况,他们吓呆了。
「你们看着公子,我去找王爷和开远!」冲两人一吼,严墨拔腿就跑,洪喜脚软地冲到床边扶起痛苦不堪的公子,洪泰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难道公子要生了?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洪,洪喜……」月琼的左手紧紧抓着洪喜,「小妖,是不是,要,出来,了……唔!」他的直觉,探到了这个可能。
「公子!」洪喜洪泰吓得魂飞魄散,公子看起来好痛苦。
「月琼!」黎桦灼带着安宝赶了过来,他脚上穿着拖鞋,显然是慌乱中奔过来的。月琼疼得只能喘气,黎桦灼见此阵仗也快吓死了,他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让自己冷静。
「安宝,你去烧水。」安宝转身就跑。
「洪泰,你去找徐大夫。」
「严管事已经去了!」
「那你去找白布,越多越好。」
「是!」
黎桦灼踢掉拖鞋上床:「洪喜,再添两个炭火盆,屋里要热热的。」
「我马上去!」
黎棒灼撕下自己的一只袖子卷起来塞到月琼的嘴里:「月琼,看样子小妖是要出来了,你一定要坚持住,你答应过我会平平安安地生下小妖。」
「唔……」紧咬着袖子,月琼的左手握紧黎桦灼,他会平平安安地生下小妖。眼神瞟向关着的房门,他想见那双绿眼睛。
古飞燕仍在屋内惨叫着,难产加上有孕的这几个月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她根本没有力气生下孩子。徐开远从岛上找了一位经验丰富的稳婆,他是男子,对方是公主又是皇上的女人,他自然不会亲自为古飞燕接生,只是隔着屏风和稳婆一起商量对策。古飞燕不能死,如果可以的话她肚子里的孽种最好也能留下。
严刹坐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古飞燕的每一声惨叫都会让他想到也快要生产的月琼。其他人守在这里一是想知道古飞燕生下的究竟是不是怪物,二也是陪着王爷在这里自虐。如果这时有人间严刹他后不后悔让月琼有了孩子,他会说「后悔」。
天上飘起了小雨,李休出声:「王爷,您,要不要先回去。」
严刹坐着不动,李休叹了口气,若不是他很了解王爷,他会以为王爷是在担心公主。王爷这又是何苦呢?这生孩子哪有不疼的,与其在这里听古飞燕的惨叫折磨自己不如早些回去陪月琼。
「啊!啊!」
「公主,您要省着力气,还要一会孩子才能出来呢,您这么叫待会没了气力只会更疼。」
「啊!啊啊!」
「王爷!」
一道比公主的叫声更凄惨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严刹猛然站了起来。
「王爷!」严墨的脸色煞白,隐晦地说,「您快回去!时辰到了!」
只见严刹巨大的身子晃了晃,他冲进屋内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徐开远就往外奔。李休、周公升、任缶也不管公主生下的是不是怪物,跟着王爷就跑,熊纪汪慢了半拍,跟在他们后头直喊:「怎么了!怎么了!什么时辰到了!」
任缶一把抓过他,低吼:「月琼要生了!」
「什么?!」熊纪汪脚下一个踉跄,要不是任缶拽着他,他定会摔个狗啃屎。
「砰!」
门被撞开,一直看着房门的人眼里闪过心安。粗糙的大手很快握住了他温凉的右手,月琼吐掉嘴里的袖子,勉强笑道:「严刹……小妖,好像要,出来了……」
「不许说话!」粗糙的大掌在颤抖,严刹扭头就吼,「开远!」徐开远已经上床了。黎桦灼从床上下来快速道:「徐大夫,热水已经烧好了,白布也准备好了,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去拿白酒!」
洪喜跑了出去。
「洪喜洪泰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徐开远掀开被褥,当严刹看到床上的血水时,他的脸色沉得骇人:「除了开远,都出去!」徐开远惊愕。就听王爷道:「我给你打下手。」徐开远明白了,洪喜洪泰立刻退下。和刚刚在秋院不同,在外间等候的诸人各个心急难耐。
「王爷,脱掉月琼的裤子。」
把那只袖子重新塞回月琼的嘴里,严刹脱了他的裤子,红色的血水从月琼的双腿间流出,染红了严刹的双眼。拿胡子扎了月琼的眼睛一遍,他粗声道:「若想小妖活命,你就给我平安生下他。」
大大的眼睛里浸满了因疼痛而涌出的泪水,月琼吐掉袖子:「不许,伤害,唔,呼呼,我的,小,妖怪……」
「你给我专心生孩子!」
「是,小,妖怪……」
「你给我专心生妖怪!」
一盆盆血水被严刹端出卧房,洪喜洪泰、桦灼安宝、严墨严牟严壮、李休周公升和任缶在外递水、递白布、递屋内所需的一切物什,熊纪汪也想帮忙,可他只能帮倒忙,所以只好去一边待着干着急。男人产子之事只有古书上记载,月琼可谓是第一人。本来徐开远是打算按照古书和那位老者的说法在月琼的肚子上划一刀,可他刀刚拿出来就差点被王爷的眼神给杀死。疼得要命的月琼更是连连摇头,他怕疼。
「小妖,自己,会,出来……」月琼说什么都不要徐大夫划开他的肚子,多疼啊。他这么一说,严刹的眼神更吓人了。徐开远手上的刀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严刹……」月琼疼得快晕过去了,「我想,上,茅厕……」他忍不住了。严刹一听就要抱他起来,徐开远急忙出声:「王爷!万万不可!」
大眼祈求地看着严刹,他不想弄到床上,太,太丢人了。可他憋不住了。严刹伸手捂住月琼不住流血的下身,宽大的手掌完全包住他的私处。徐开远在王爷的瞪视中转过头,月琼咬住唇,用力。扎人的胡子落下,接着他的头被人按在坚实的怀里。月琼咬住严刹的衣服,使劲。
「唔──」他从来不知道上茅厕会这么痛苦。
「呼呼……唔──」小妖怎么还不从肚脐里出来。
「呼呼呼……唔──」好疼好疼。
绿眸突然幽暗。「开远!」严刹拿开手,徐开远回头,他手上的柳叶刀掉了,差点划破他的腿。
「呼呼呼呼……唔──」月琼还在使劲,压根不知道有什么要从他体内出来了。徐开远手忙脚乱地找到柳叶刀扔到床下,冲同样紧张的人大喊:「王爷,世子要出来了!」
嗯?疼得要晕过去的月琼脑袋里闪过无数疑惑,他的肚脐还没张开呢,小妖怎么就出来了?好疼,他想上茅厕。
「月琼,再忍忍,快了,就快了。」分开月琼的双腿,徐开远两手揉按月琼的肚子催生,「用力!」
「唔──」
「再用力!」
「唔──」
「快了,快了,用力!」
「唔──」
严刹的大掌把月琼的脑袋紧紧压在自己怀里,绿眼瞪着月琼的腿间,不止他的眼睛瞪着,徐开远更是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声音发颤地大喊:「用力!月琼!再用力!」
「唔──!!!」
屋外的人听到徐开远的叫声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要不是严刹有令,洪喜洪泰、桦灼安宝早就冲进去了。四人跪在地上向上苍祈祷,保佑月琼平安生下孩子。
疼痛到了极限就变得麻木,月琼只觉得有什么要从他体内出来,耳边是严刹强有力的心跳声,不过这声音比以往快了许多。脸被蒙着,他什么都看不到。小妖怪要从他体内出来了,说不害怕是骗人的,可搂着他的大掌,贴着他的宽厚胸膛却让他心安不少。这是严刹第二次让他感觉到如此心安,只是这一回听着严刹的心跳,他的心怎么跳得比严刹的还要快?
「用力!用力!」
「唔──啊!!!!!」
月琼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感觉到有什么从他的后穴滑了出来,还不等他去细想,耳边传来了婴孩的啼哭。
「哇!」
「王爷!」徐开远双手颤抖地捧着刚刚出生的孩子,泪花朵朵,「是世子,是个结实的小世子!」
绿眼幽深,搂着月琼的大掌用力,瞪着徐开远手上的那个啼哭的,还带着血的孩子。洪亮的哭声充斥在整个屋内,屋外的人欢呼雀跃,生了!他们的小世子出生了!
「呜呜……公子,公子……」洪喜洪泰相拥而泣,桦灼安宝相拥大哭,每一个人的眼中都涌出了泪水,就连严墨、严壮和严牟的眼角都湿润了。
眼前还是什么都看不到的月琼大口大口喘着气,他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耳朵里混杂着嗡嗡嗡的杂音,头晕目眩。他想看看孩子却有点害怕。小妖怪出来了,会长得什么模样?是人样还是妖样?应该是人样吧,既然是转生成人那绝不会多出两只角,一只眼睛。
把孩子清洗干净收拾好之后,徐开远把不哭的孩子用最最柔软的蚕丝绸布包好,再裹上小被子抱到王爷跟前。刚出生的孩子脸上皱巴巴的,还看不出像谁。严刹就那么瞪着绿眼,下颚紧绷地看着孩子,不吭声,也不伸手去接。
「王爷,」徐开远的心情依然没有平复,声音发颤地说,「您要不要抱抱?」绿眼动了动,严刹开口:「拿热水。」声音异常沙哑,却没有抱孩子的意思。徐开远把孩子放进床边早已备好的小床内,放下床帐遮住月琼,转身走向房门。
打开门,把大家的焦急关在门外,徐开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洪喜洪泰,快去端热水,王爷要给月琼擦身。」
洪喜洪泰又哭又笑地跑了出去。
「开远,辛苦你了。」周公升和任缶把徐开远扶到椅子上,徐开远两手捂着脸,弯着身。大家谁都没有出声,等着他平复。
屋内,严刹放开了月琼,大大的眼睛睁开,适应了光亮后他还没来得及去找小妖怪,嘴就被胡子扎了。启唇,让对方进来,月琼又疲惫地闭上眼,看样子小妖怪很健康,没有多出两只角一只眼。当扎入的胡子离开后,筋疲力尽的月琼枕着严刹的胳膊睡着了,真是累坏疼坏他了。粗糙的大手拂过他额上的汗水,握紧他的右手。
屋内暖和极了,仅穿了件褂子的严刹拧干布巾给昏睡在床上的人最后擦了一遍身子尤其是刚刚遭受到重创的地方。擦完了,他又给那人换上清爽干净的衣裳,然后抱起他。
「进来。」
洪喜洪泰进来了,跟着他们进来的还有李休、周公升、任缶、熊纪汪、严墨、严牟、严壮、桦灼安宝以及闻讯而来的严铁、严金、严银,还有管家严萍。可以说凡是在江陵的严刹的亲信都来了。他们进来后就跪在地上,小声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你们也辛苦了,起来。」示意洪喜洪泰换被褥,严刹下令,「马上送出满月帖,严萍,布置王府。」
「是,王爷!」
严萍瞅了眼躺在小床里正在睡觉的小世子,乐颠颠地跑了。
洪喜洪泰手脚利索地换好了床褥,严刹把月琼轻放上床,给他盖好被子,发出第二道指令:「严铁,挑选死士保护世子。」
「是!」
严铁瞅了好几眼小世子,急吼吼地跑了。
「严牟严壮,虎奶可有?」
「回王爷,四只母虎有一只三日前刚刚产了小虎,奶水很足。还有一只这几日就要生了,不会断了世子殿下的奶水。」
「让他们侯着,小妖饿了就要喝。」
「是!」
严牟严壮瞅了好几十眼小世子,不舍地跑了。
「王爷,」李休出声,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这个……」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隐约可见「契约」两个大宇。
「再加上几句。」
李休愣了,王爷来真的啊。
熊纪汪看看王爷,再看看月琼,还有那张小床,终于忍不住出声:「王爷,您还没给世子起名呢,这可得让李休和公升好好琢磨琢磨。」
严刹走到小床边,凝视床里的孩子,他的孩子,月琼为他生下的孩子,「叫小妖,严小妖。」
「啊?!」所有人都傻了,王爷不是来真的吧。
有人敲门,众人看去,是去而复返的严萍,不过和刚才的欣喜激动不同的是他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甚至有点白。
「王爷……」严萍的嘴唇发抖,「公主……生了。」
「啊!公主!」熊纪汪拍了大腿一巴掌,「我说忘了个什么事,想起来了!严萍,公王生的是男是女?」
严萍的嘴抖得有点厉害,支吾道:「王爷……公主……生了个,妖怪……」
「唰!」众人齐齐看向小床里的孩子。
严萍舔舔发干的嘴唇:「是,是真的妖怪……」
月琼是被疼醒的,但他又好像是被饿醒的,可似乎又是被渴醒的。醒来的他第一感觉是疼,第二感觉是饿,第三感觉是渴。睁眼的剎那,有人扶起了他,紧接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灌进了他的嘴里,在他苦得直皱眉时,一碗加了蜂糖的水又灌了进来,接着是一勺接一勺的粥,让他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大眼看看对方,月琼避开下一勺粥:「水。」马上,一碗蜂糖水凑到了他的嘴边,月琼咕咚咕咚喝下。
「还喝?」
「够了。」
刚说完,粥又喂上了。月琼没有拒绝,浑身都疼的他实在没有力气去拒绝,就当天上下银票吧,反正下了好几回了,他也习惯了。
喝了一碗多的燕窝粥,又喝了一碗人参鸡汤,吃饱喝足的月琼体力不支地再次睡下。一直守在他床边的人把他吃剩的半碗粥喝下肚,拿过翻了几页的书继续看。刚刚翻过一页,屋内响起婴孩的啼哭声,他放下书看了过去。小床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只要伸出手就能碰到孩子。
黎桦灼拉开孩子的裤裆,尿了。安宝拿来干净的尿布,黎桦灼给孩子换了,又哄了一会,孩子这才不哭了。洪喜拿来了虎奶,黎桦灼抱起孩子,和洪喜一道用竹勺喂孩子喝虎奶。从今天起,黎桦灼和安宝正式升任为厉王世子严小妖的「奶妈」,这是月琼生产前就答应的事,对此严刹并无异议。
小妖很能吃,刚生下来的他足足有五斤重,小胳膊小腿结实极了,一看便知在他爹的肚子里拳脚练得有多好,每次他都要喝下一大碗虎奶。幸好严铁抓来的四只母虎身体非常强壮,有三只已经生了。加上整天大鱼大肉的伺候,那三只母虎的奶水足够小妖喝,就连喂自己生下的虎崽都绰绰有余。
喝饱了,小妖就是一口都不会再喝了。黎桦灼很是熟练地让小妖打出奶嗝,然后把他放回小床。到了晚上为了不打扰月琼歇息,他会把小妖抱到自己屋里去,昨晚他和安宝就搬到了月琼的院子里。幸亏王爷同意让他和安宝照顾小妖,不然他可不放心把小妖交给别人照顾。
不过有一件事却是令所有人都不解的。从小妖出生后,严刹就没有抱过他。诸人都不敢问,没有人会怀疑王爷对小妖的期盼和疼爱,不然屋子里不会有小床、吊床、摇篮……可王爷怎么就不抱小妖呢?
孩子的脸还没长开,也没有睁眼,目前仍看不出孩子像谁。不过单从孩子的睡颜上看,暂时没发现哪处像严刹的,也没发现哪处像月琼的,看得熊纪汪心里直嘀咕,这孩子像谁啊。
到了天黑时,月琼又醒了过来,身上还是疼得厉害,严刹喂他喝了药、喝了粥。肚子饱了,月琼小心翼翼地查看四周:「小妖呢?」
严刹看了眼黎桦灼,黎桦灼把孩子抱到月琼的身边,见到孩子的那一剎那,月琼险些泪涌,小妖长得是人样,没有多出两只角,一只眼睛。
「这就是小妖啊……」左手轻轻摸上孩子的小脸,小手,月琼很是激动,「你这只迷糊的小妖怪,还好把你平安生出来了。」站在一旁的黎桦灼和安宝险些笑出声。严刹略一抬手,两人悄悄退了出去。
盯着孩子看了一会,月琼抬眼,眼里是喜悦。绿眸看着他,眼神深邃。接着人脸压下,月琼的嘴被胡子扎了。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和以往每一次的激烈不同,这一次严刹吻得很平淡,虽然他几日未剪的硬胡子把月琼的嘴扎得红肿,可这一吻却差点把月琼的心给吻得跳出来。放开月琼,严刹呼吸不乱,很是平静,可月琼就不同了,喘得厉害不说,脸更是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进来。」
桦灼安宝,洪喜洪泰进来了。黎桦灼抱走了小妖,洪喜拿了干净的衣裳,洪泰抬着冒着热气的木盆。床帐放下,严刹给月琼擦拭了仍在出血的地方,再给他换上药,换上干爽的衣裳,然后脱衣上床。
门关上了,屋内只剩下两人,躺在严刹宽厚的怀里,月琼问:「小妖是男是女?」他只记得疼,还有小妖出来。
「是儿子。」
月琼有些失望:「怎么不是闺女?」
「我喜欢儿子。」
怦怦怦,怦怦怦。「小妖……」不是你的儿子,这句话不知为何月琼说不出口,只是又道:「我还是喜欢闺女。」
反正都已经是男的了,严刹没有再应声。他要儿子。
「严刹,小妖的名你想了吗?我觉得小妖很好听。」
「严小妖,待他长大后若他不喜欢再给他起大名。」
大眼里闪过欢喜,月琼闭上眼睛。好半晌,在严刹以为他要睡时,他听到月琼说:「严刹,谢谢你,谢谢你接受小妖。」
绿眸深沉,大掌收紧:「睡觉。」
看着睡在他身边的小妖怪,月琼深信自己被娘骗了。孩子根本就不是从娘的肚脐里出来!害他在严刹的面前丢脸不说,还差些让他以为自己那时候是要上茅厕,险些误了小妖出生。还好还好,小妖顺顺利利地从他肚子里出来了,还好还好,他执意没有让徐大夫给他肚子上来一刀,不然多疼啊。
「严刹。」
坐在床边看书的人放下书。
「公主……生了吗?」
绿眼冷厉,月琼赶忙道:「我都生了,公主也该生了吧,不知是男是女。」
「是妖怪。」
「啊?」大眼睁得更大,「公主也生了个小妖怪?」
什么叫「也」,严刹直勾勾地盯着月琼,月琼垂眸去看小妖怪。过了会,他听到严刹「嗯」了声。
「那是男是女?」最好是个闺女。
绿眸幽深:「你对她太上心了,她与你有关吗?」
月琼明显打了个激灵,喏喏地说:「她很可怜……有了孩子,会,好吧。」
粗糙的手指抬起月琼的下巴,不许他逃避,月琼紧张地咽咽唾沫。「公主生的是男是女、是死是活,是人是妖都与你无关。再为不相千的人操心,我就送走小妖。」
「不许送走小妖!」原本还有些哆嗦的身子瞬间绷紧,大胆的公子就差双手又腰了。
「不许再提公主!」放开月琼,严刹下令,「睡觉!」
「我不困。」
「不困也得睡!」
闭上眼睛,月琼的脸贴在小妖的脸上,公主生下的孩子是真妖怪还是假妖怪?他有了不好的感觉。
「睡觉!」
「睡了。」
闻着孩子身上的奶香,月琼不一会就睡着了。粗糙的手指撩开他脸上的发丝,手背极轻极轻地蹭了蹭小妖细嫩的小脸,生怕弄伤了他。
小妖出生已经半个月了,这半个月他几乎都在睡觉,偶尔睁开眼睛也似乎生怕被人看到,瞇一瞇就闭上了,让月琼不得不怀疑这只小妖怪是故意的,故意不让他看到他的眼睛。这半月个,月琼也是整日在床上躺着,严刹整日在房里看书、给他擦身、给他上药喂他用饭。月琼一点和桦灼安宝、洪喜洪泰聊天的机会都没有,他很想跟他们说说生小妖的奇遇。
小妖的脸慢慢长开了,严刹看书的时间逐渐减少,看小妖的时间逐渐增加,看得月琼的心怦怦怦直跳,不是因为激动,而是不安。先不说眼睛,小妖的脸没一处像严刹的,更不像月琼,像一只彻头彻尾的小妖怪。
为何这么说呢?你看,小妖的眉毛弯弯的,那是标准的月眉,有点像月琼,不过月琼的眉没那么弯;小妖的鼻子小巧挺秀,不像月琼的毫无特色,更不像严刹的大鼻子;小妖的嘴小而薄,唇形明显,喝奶的时候勺子都含不住,更是不像月琼和严刹;脸型也不像月琼的长脸、严刹的方脸,而是鹅蛋脸,若是个闺女,那是绝对的美人胚子。不只熊纪汪嘀咕,就连徐开远等人也在心里嘀咕,月琼生下的不会真是妖怪吧,怎么漂亮的一点不像王爷和月琼呢?
「哇!」
小妖醒了,奶妈黎桦灼和安宝迅速上前,黎桦灼抱起他,先摸摸裤裆,没湿,该是饿了。
安宝转身出屋去拿虎奶。
「桦灼,小妖饿了?」没有睡的月琼出声,床边的严刹起身让开地方。黎桦灼抱着小妖来到床边把孩子抱给月琼看。「没有尿,该是饿了。」
月琼左手摸摸孩子的脸,指头伸进孩子微张的小手里,立刻的,他的手指被握住了。虽然孩子的脸让月琼瞧得心慌,可这是他生下的小妖怪啊,怎么能不喜欢。月琼摇晃孩子的小手,不自禁地笑了。
严刹站在床脚处一直盯着月琼和孩子,绿眸幽暗。察觉到他的注视,月琼抬头,两人的视线交汇,月琼的脸变了变,放开了孩子的手。这时安宝进来了,黎桦灼担心地看看月琼,又看看王爷。
「到隔壁去。」严刹出声,黎桦灼顿了顿,但他不敢耽搁,抱着孩子和安宝去隔间喂小妖喝奶。人走后,严刹在床边坐下,月琼低着头不敢看他,心里嘀咕:这人要做什么?
粗糙的手指抬起月琼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你在怕什么?」
月琼的嘴动动:「没有怕什么。」
「想让我把小妖送走?」
「不许!」
紧张地看去,月琼咽咽唾沫,心怦怦直跳,怕的。「不许送走小妖。」
「那你怕什么?」
小妖长得太好看了。月琼又咽咽唾沫,磨蹭了一会道:「你……不喜欢小妖?」
「何以见得?」
「你……」垂眸,月琼憋了半天,「你好像……没抱过小妖。」
绿眸闪闪,严刹放开月琼的下巴:「他太小,等他长大了我自然会抱。」
咦?大眼瞪大。他不是没发现严刹不抱小妖,就是碰都不碰,他还以为严刹其实还是怕小妖,毕竟小妖是妖怪。
「他是厉王世子,我的儿子,就算他是妖怪他也没有法术,我怕他作甚。不许胡思乱想!」似是不高兴了,严刹低头就拿多日未刮的硬胡子扎了月琼的嘴和脸一遍,直到对方气喘吁吁了他才放开。
大眼里是欢喜,揉揉自己发疼的嘴,月琼咕哝:「你不抱小妖,我以为你不喜欢小妖。」
「他太小了。」还是这句没头没尾的解释,严刹捧起书,不打算再谈这件事。
盯着严刹,想着他说的原因,月琼的眼睛越来越亮,过了许久,他笑了,左手拽拽严刹的袖子:「严刹,抱抱小妖吧。」
绿眸幽暗。某位公子不怕死地继续说:「你说小妖是你的儿子,你抱抱他吧。」说不上来为什么,月琼就是希望严刹能抱抱小妖。虽然小妖和严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他喜欢听严刹说小妖是他的儿子,很喜欢。
大眼里是渴望,是欢喜,是期待,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严刹的大掌一揽,拿胡子把月琼还没消肿的嘴里里外外扎了一遍。晕晕沉沉间,月琼猜测:这是抱呢,还是不抱。
当黎桦灼抱着吃饱的小妖进来时,就见月琼的嘴唇红肿异常。假装没看见,他把孩子放在脸色潮红的月琼身边,嘴角含笑地带着安宝退下了。
门关上后,月琼才抬起头。绿眼凝视着他,他的心怦怦怦乱跳。左手拽拽严刹的袖子,月琼瞅瞅小妖,示意严刹抱他。
舞着两只小手,哼哼唧唧的小妖打了个哈欠又要睡了,可严刹只看着月琼,不伸手。月琼叹了口气,拍拍小妖,不抱就不抱吧。两只大手伸了过来,月琼的双眼瞬间浮上喜色。严刹的手停在半空中,瞪着孩子也不说抱,也不说不抱。
小小的妖怪,严刹两只手就能把他完全盖住,他是那么的小,那么的脆弱,只要稍微用力,他的小胳膊小腿就会受伤。停在半空中的大掌突然被一只纤细的手握住,然后放在了一个脆弱的小生命身上。
绿眸看向大胆的公子,对方却眼角含笑。绿眸深邃,双手在孩子的身上放了一会,严刹学着黎桦灼抱孩子的姿势,很轻,很小心地把孩子抱在了他的臂弯里,然后手臂缓缓抬起,就像抱着一个极易破碎的瓷娃娃。月琼不知道,他的笑看起来有多傻,本来就模样普通的他更显平凡,可那双闪闪发亮,充满了温柔的双眼,却让他看起来十分不「无奇」。
小妖动了动,严刹的手抖了抖,立刻放下了他。月琼还在傻笑,看得严刹拿胡子扎了他的嘴好几遍。舔舔肿肿的嘴,月琼扭头去看小妖,大眼差点掉出来。严刹跟着去看,绿眸瞬间幽暗。小妖睁开了眼睛,大大的眼睛左右转转,也许是还看不到的关系,他打了个哈欠,挥挥小手,又闭上了。可就是这短短的一会功夫,月琼和严刹看清了小妖的眼睛,一双神似月琼的墨绿色眸子,有着月琼的神韵,严刹的眸色。
怦怦怦,怦怦怦,月琼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小妖的眼睛为什么是绿色的?木然地抬头,月琼的耳边突然响起一句话:他是厉王世子,我的儿子……
过了许久,月琼假装困了,拉上被子要睡觉。严刹仍盯着已经睡着的小妖,不知道在想什么。月琼暗呼幸好,幸好小妖不算太糊涂,让自己的眼睛长得像严刹,严刹会把他当成亲生儿子吧。会吧。
粗糙的手指极轻地摸了下小妖的眼睛,严刹看向迷迷糊糊已经快睡着的人,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撩起月琼左耳处的头发,对着耳垂处早巳长住的耳洞扎了下去。
「啊!」
月琼被疼醒了,大大的眼睛里是疼出的泪水还有疑惑。
拇指抹去耳垂处的血水,严刹粗声道:「不许摘下。」
「嗯?」咧着嘴伸手去摸,月琼愣了,冰凉的东西挂在他的耳朵上,那是他还给严刹的耳饰。
「不许摘下。」又是粗声一句,严刹很不温柔地抹去月琼额上疼出的汗,「睡觉。」
怎么可能睡得着,很疼。耳朵火辣辣的,月琼不敢碰。拿过药膏给月琼抹了抹耳朵,严刹起身脱掉外衣上了床。
「睡觉。」
怎么可能睡得着。
身子被搂紧,月琼闭上眼睛,心里乱乱的。他和严刹,算怎么个事呢?至今他也不明白严刹为何一定要让他戴这个耳饰,为此他的耳垂上多了个耳洞。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个耳饰不值什么钱。不过严刹不说,他也不会问。但是真的很疼。
「小妖会掉下床。」
严刹犹豫了一会,轻拿轻放,把小妖放在了床内侧。
月琼深深叹了口气,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闭了眼睛,睡觉。银色的耳饰挂在月琼的耳垂上,贴着他的脸侧,这是严刹十二岁离开家时,身上唯二带的东西,另一样东西是杀人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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