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页
十四原本冷的慌，进了屋子倒是暖和，却见胤禩等人一旁毕恭毕敬的候着，老康神色不佳。老康觑着十四，冷笑道：“你倒是也在，怎不说话？”
“儿臣倒有一句话想说？”胤禛暗暗紧张，只看着十四，怕他说错话儿。
老康抬着眉头，问道：“你倒是说说看。”
“曾读到‘如人饮水’，儿臣实在不知其中意思。”十四恭恭敬敬的问道。
老康手一颤，这话说得极好，如今他在这里气恼，这其中之苦，谁又知晓。老康苦笑几声，慢慢抬起茶杯，“你倒是会说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老康不由得心酸，他一生丰功伟绩，不想年老了却面临这些事情，尝与大臣笑话李世民，如今瞧着，竟是自己给自己打嘴。
“我也不为他们生气，不值当，你们几个是好的，陪着我用早膳。”十四一面陪着老康，一面暗自郁郁，这事情演变至今，若说阻止八哥夺位，只怕他们一伙人努力至今，也不见得听自己意见，何况那伙人岂有不把自己当成四哥这边的。且只能先看着。
胤礽被废，胤褆被拘禁，如今臣子恐慌，阿哥既是兴奋又是害怕，胤禩是最有人心的，那活动便多了起来。不说其他大臣，即便是十四和胤禛的舅舅也向着胤禩。一时之间，胤禩竟成了太子候选人。十四一面暗自关注胤禩等人的行动，一面吃惊，一来是觉得胤禩如此聪俊的人，怎在风口上如今张狂，行事半点也不小心，岂不有招揽人心的嫌疑？何况那些人进进出出的，虽是谨慎，有心人却也能寻些蛛丝马迹。相对之下，胤禛这里却十分冷清，门可罗雀，十四也不大前去，胤禛知道十四意思，每日只修身养性，参禅念佛的。
这日十四亲自到了胤禩府邸说话儿，下了马车，胤禩连忙迎接出来，“十四弟真真稀客，许久没见十四弟来做耍，再三相邀，只推有事，竟是生疏了。”胤禩握着十四的手，亲热之极。十四笑着道：“八哥这里每日忙忙碌碌的，十四来了，只怕也没空。”
“十四弟来这里，八哥天大的事也得推掉。”胤禩把十四迎至暖阁，命人备了好酒好菜，不许旁人打扰。“今日和十四弟好生聊聊。”
十四吃了几口酒，暗暗在心里面组织语言，却先听的胤禩道：“前些时候幸而十四弟机灵，没得张德明看相，如今皇阿玛为这事，还在生三哥的气。”十四叹了口气，“我也是误打误撞，该是咱们运气好。”
胤禩微微垂眸，道：“我原以为十四弟只认得四哥，不爱见八哥了，整日只见你和四哥腻在一起。”
“八哥这里热闹，比不得四哥那里清静，我最不喜人来人往的，闹的头疼，那日八哥闲了，十四弟还来叨扰。”十四慢慢的道，一面把玩着酒杯，倒是好东西，如此精致的犀牛角杯子，倒是少见。
沉默许久，十四知道胤禩不便和他说其它事情，自己只得单刀直入，便道：“如今太子被废，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圣意难测，十四还是低调些好，免得那日引火上身。”
胤禩自然省的十四言下之意，只装作不知道，“十四弟越发懂事，只是人心所向，大势所趋，八哥也是不得已。十四弟想是怕日后八哥和十四弟没空做耍。”
十四见胤禩顾左右而言他，自然知道胤禩心里面认定自己是向着胤禛的，也不便明说，只得苦笑几声，闲谈一二，便起身告辞。
胤禩挽着十四的手，把十四送至门口，胤禩细细给十四系好外面的大毛毡子，笑着给十四整整帽子，打量一二方才道：“天气不好，十四弟出门在外多包几件衣裳。”十四笑着说道：“八哥心细，我这一身裹得严实，不碍事的。八哥还是罗嗦的很。”胤禩捏着十四嫩白的脸颊儿，笑着道：“十四弟也长大了，偏还是这副讨喜的模样，叫人喜欢的很，这小嘴儿说出的话，叫人哭笑不得。”
十四笑着道：“我竟是没什么变化，变得是八哥。”
胤禩愣了一会，道：“瞧十四弟这话说得酸溜溜的，你那里只缠着四哥，也不管八哥心疼。”
十四听胤禩如此说话，便道：“八哥如今只怕不心疼十四，心疼九哥。”
胤禩含笑看了十四一眼，“你九哥自然是极好的。”胤禛揉揉十四脸颊儿，“是八哥不好，许多事放不下。”十四不知胤禩所指，只当说得是皇位的事情，便道：“那东西有什么好的，一个个念得紧。”
胤禩也不说话，只是敲敲十四脑门，“快回去吧！这里冷的紧。”十四听了这话，上了马车，又道：“八哥，你只记住十四还是原来的十四，只望八哥幸福就好。”十四进了马车，方才回去。
且说十四除了胤禩府邸，心里面不安的很，想是因为说服不了八哥，十四竟也没有在意，只是到了自己宅子，却见门卫上了弄马车，一边道：“才四爷来找主子，来的不巧，主子正好去了八爷那里。”
“这也太不巧了。”十四让便吩咐小厮不必卸了马车，他直接去四哥那里看看究竟什么事情如此着急。且说十四到了胤禛府邸，却不见胤禛回来，正自奇怪，加上弘晖去世后，四福晋身体也不太好，不便麻烦，十四便又回去了。
十四到了半路，却遇着胤禛坐着暖轿回府，连忙下了车，却不见胤禛说话，那轿子径直从自己身边过去，也不停留，倒叫十四摸不着头脑。胤禛去后，十四独自站在那里许久，又不明原因，只得摸摸鼻子回去。
第二日，十四实在放心不下，又觉得奇怪，特地约胤禛在茶楼见面说话儿，偏是额鲁来回的话，只说四爷忙碌，竟是不得空。这倒是十四头一遭约不着胤禛，素日里胤禛再怎么忙碌，也会抽时间来见自己，何况近来休沐，也是在家闲着，反而不来。十四想起昨儿的事情，便问道：“你们主子昨儿去我那里？”
额鲁知晓一二，只是不大明白自己主子为何生气，只得道：“昨儿主子道十四爷府上送皮子，却说十四爷去了八爷那里。”额鲁不明白的是自己主子分明绕道八爷府邸，见着十四爷和八爷在门口说话儿的，却只是沉着脸不说话，在街角发了许久呆，才命回府。“四爷经过八爷府邸时，却见着十四爷和八爷说话儿，不知四爷怎的，发了许久呆，在风地里站久了，今儿有些不适，且心情抑郁，有些起热。”额鲁老实的交代事情经过，反正四爷也没有说不许说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赶稿啊，赶着上网啊，全部赶在一起，错误难免，见谅见谅
74
74、怄气 ...
七十四、怄气
十四听说胤禛病了，连忙道：“既是如此，我和你一块回去。”十四心里面担心，一路走得极快，倒叫额鲁不放心，连忙道：“十四爷，这里不大好骑马，你素来又是坐惯马车的，别太急。”十四只不听额鲁说话，急忙到了胤禛府邸。
“我要见你们主子。”十四对着雍亲王府邸的管事说道。
不多时，管事的回来，恭敬的道：“我们四爷不便见客。”
“这是什么话，我常来这里，又是你们爷的亲弟弟，什么时候和我讲究这些。”十四猜测，许是胤禛见自己去胤禩那里，有些气恼，只是素日虽然吃醋，却不似如今气性大，竟连自己也不见。十四瞪大眼睛，不由得生气，“我偏要见他。”十四推开管事的，进了胤禛素日常住的屋子，却听见里面娇声软语的，正是年侧福晋的声音。
十四在外面站了会儿，这屋子素来是胤禛和十四常聚的地方，胤禛素来不许女人进出，只留几个粗使丫环，如今？十四呆愣了会，在外面高声道：“四哥，是我。”半响，却见年素言款款走了出来，笑着道：“十四阿哥吉祥，四爷方才歇息，不便见客。”
十四不知如何反应，只得愣在那里，半响竟说不出一个字，好容易才挤出一句话，“四哥如今不见我，日后还见不见，何必？”年侧福晋微微一笑，柔声道：“我竟也不知道四爷想法。”十四说的高声，胤禛自然是听到了这话，却依旧没有答话。“四哥，你好歹说声话。”十四越发拔高声音问道。约有一炷香功夫，屋子里面才传来胤禛的声音，“十四阿哥请回吧。”十四当下愣住，“四哥这话，日后也不见十四不成？”
“我这里庙小，还请十四阿哥另寻高明。”胤禛言语赌气。却不知道十四站在外面，心里面十分纠结，反而露出极为奇怪的笑容，“如此意思，可是四哥要与十四绝交不成？”十四问道，胤禛却不答话，十四赌气道：“我知道了，从今以后，再不用四哥管我。”十四转身离去，心底极为凄切，闷着一口气在胸腔里面。
十四到了门口，额鲁方才赶到，见十四走路微微摇摇晃晃的，连忙伸手去扶，“十四阿哥这是怎么？”十四看着额鲁，嗓子一热，竟是吐出一口鲜血出来，十四赶路过急，又憋了半日气，心底极为委屈，如今吐出血来，身子便软了下去。额鲁半抱着十四阿哥，对着门口的小厮说道：“还不快叫大夫？”十四神思尚有一丝清明，连忙阻止额鲁，“不必麻烦，我自己回去便成。”十四强撑起身子，也不牵着自己的马匹，竟是摇摇晃晃的回去。额鲁心下担忧，连忙一路跟随。
好容易十四挣扎着到了自己府邸，便有小厮前来扶持，“主子这是怎么啦？”
十四眼前晃悠，看着小厮，露出古怪的微笑，“我到家了。”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十四府邸着急，忙命人去请大夫。
额鲁见十四阿哥平安到家，方才回去，心里面暗暗纳罕，四爷历来最疼十四阿哥，几乎是百依百顺，如今怎会如此生分？额鲁叹了口气，这也不是该他们这些奴才想的。
“这许久才来，四爷找你。”额鲁在正发呆，却见温达在一旁说话。
额鲁进了屋子，却见胤禛煨在炕上喝茶，额鲁连忙行礼，“奴才给爷请安。”
胤禛靠着大靠枕，慢悠悠的喝茶，像是在思考问题，半响没有一句话，额鲁也不敢打扰，只在一旁候着。
“十四阿哥走了？”
“回主子话，奴才才把十四阿哥送回府邸。”额鲁连忙答话，又道：“十四阿哥看起来不大好。”
胤禛斜着眼儿扫了一眼额鲁，他如今心里面也憋着气，在户部受着那些人气，得了好处，巴巴要去给十四，偏见着十四亲亲热热的和胤禩一处说话儿。心里面极其憋闷，虽然知道十四在这次争夺皇位事情上极不热心，不愿意偏帮那边，只愿保持中立，然而想着自己这里孤掌难鸣，虽有十三弟，却比不得那边，自己越发艰难，他倒是巴巴跑到敌对那处说笑，岂有不叫自己寒心的。胤禛叹了口气，今个儿自己气急了些，年侧福晋来这里，也是因为年羹尧那里的急事，这些事暂时不和十四说，先将就看着，缓些时间再去找十四说个明白。
胤禛尚未和十四和好，八贝勒爷胤禩的危机正在升级。对于太子事情的发展趋势，实在出老康预料之外，八贝勒爷胤禩的支持率让老康下了一跳。支持胤禩的大臣佟国维、马齐先后被老康严惩不贷。老康估摸形势不好，便缓缓语气，对着李光地、张延玉等大臣说道：“这次废黜太子，乃朕一人独断专行，并没有和你们商议，如今想来是操之过急，胤礽素来行事，朕自然清楚，不至于如此糊涂。”康熙慢慢踱着，道，“当时情况，乃等知道，实出于无可奈何。然对于胤礽罪状，有些确实，有些却是捕风捉影如今朕见他大好，这是社稷的福气。日后朕严加教育，只怕也是来得及的。”
老康一面命张延玉准备复立太子事宜，一面准备惩处老八一伙人。老康命李光地去乾清门宣旨，说道：“你且传朕的口谕：八阿哥胤禩系辛者库贱妃所出，办理政事殊少劳绩，断不可立为太子。且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誐等人，党附胤禩，收买人心，希图争夺皇太子之位，罪状难书，日后由宗人府勘后定罪！”
十四等阿哥在外面听着，胤禩等人当场颜色大变，尤其胤禩，听到老康如此糟践自己出身，越发容颜惨绝。其他人尚自忍的住，胤禟第一个发作，怒道：“皇阿玛岂能如此做事。”
老康这里方才召见胤礽，与之说话，言语十分亲热，却见的张五哥急急忙忙进来，颜色大变，又听得外面喧闹，连忙问道：“外面何故喧哗？”
张五哥跪在地上，甚为忐忑不安，“九阿哥、十阿哥和四阿哥、十三阿哥吵作一团，实在拉不住。”老康当下冷了脸，气的浑身发抖，“朕出去看看。”老康急急忙忙走向乾清门，胤礽连忙跟随。
到了乾清门，却见一堆人闹做一团，朝臣们正挤在那里看热闹。只听得胤禟在那里挖苦胤禛，“如今八哥遭难，四哥自然最得意。”胤禛冷笑道：“九弟这话说得奇怪，我有什么事情可得意的。”胤誐却是和胤祥打成一片。
老康冷哼一声，朝臣连忙请安，众阿哥听了，连忙禁声。老康怒声道：“谁带头闹事？”
众阿哥互相看看，竟是不敢说话，十四不由觉得好笑，嘴角微微拉扯，才一个个群情激昂，如今倒都成了缩头乌龟。十四轻蔑的看着这场闹剧，身临其境，方觉可笑可恼可气可怜。老康一眼觑着十四表情，“十四你来说。”
十四原本是漫不经心的站着，见老康点名自己，只问道：“皇阿玛叫儿臣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