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孩子还是要教育…
沉香这孩子……谁说他是老实孩子来着？黄天化一把推开近在咫尺的刘沉香，捂着嘴唇，以电视剧女主角最标准的姿势泪奔到了杨戬家。临进门时，他又犹豫了，以任何一个正常人的脑子来理解，也不会相信他被沉香亲了这种事，更何况是沉香他亲舅舅？再说，要让人知道他道德天尊的亲传弟子丙灵公黄天化被一个啥都不会的小孩给占了便宜，他可就真没脸活了。
他在宿舍门口犹豫了半天，还是没鼓起敲门的勇气，垂头丧气地就要回家去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结果下到二楼时，一家防盗门“吱——”地打开了，从里面传出一阵送客声，出门的那个人脸还朝着屋里，说着“别送了，我屋就在楼上。”黄天化一听这声音就激动了——这不是杨戬是谁？
向杨戬告状，不向杨戬告状，两个念头在黄天化心里天人交战，时刻不歇。但杨戬出门的速度远比他交出结果的速度快得多，一扭头就看见他捧着脑袋在那苦思冥想，于是笑盈盈地叫了一声：“天化，你怎么在这？我听说你带沉香玩儿去了，还砸坏了我妹妹一扇门？沉香呢，没跟你一块儿过来？”他虽然是笑着说的这话，黄天化却听得心里一阵阵发凉：对啊，人家是亲甥舅，我一个外人，疏不间亲，就算说了这事，难保他舍不得说外甥，拿我当那个出气桶。
黄天化咬着指甲哆嗦了半天，终于是一狠心，扭头又泪奔回了河湾广场找沉香去，打算自个儿解决了这个问题。结果回到原地去，发现沉香已经不在了，跟周围跳舞的一打听，说是他走了之后，沉香躺地下就睡着了，后来有人好心，把他送到救助站去了。
坏了！亲一口那是小事，把人孩子弄丢了可就是大事了。黄天化打听半天，终于从一个老太太嘴里问出来，沉香是让人送到市救助站去了。他赶紧几步跑到大街上，打了个的去接沉香。去到救助站时，沉香酒还没醒呢，也没登记，黄天化只好跟工作人员解释，说那孩子不是外地流浪儿童，是他一朋友的外甥，他带出来玩儿的，没想到喝了点酒就睡地下了，他刚去买点醒酒药，孩子就让人送这来了。
工作人员把他教育了一顿，又看了俩人的身份证，让他登了记，终于点头放他们回去了。黄天化急得汗都下来了，好容易等到人家松口，赶紧扛着沉香出门打了车，回到自己宿舍去了。回到家，把沉香往小屋床上一扔，给自己收拾好沙发，就开始反思自己和沉香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孩子怎么就亲开他了呢？
可惜他黄天化不是杨戬，他脑子里除了打架一向没搁过别的东西，感情什么的自然更厘不清，直到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五彩竖条，他也没想通问题究竟出现在什么地方。因为想不通，所以睡不着，于是他去卧室看了看沉香。沉香睡得倒是很沉，脸上还微微带着笑意，一点也不似做过亏心事的人该有的表情，反倒像是正做着美梦。
也许根本就不是沉香对他有什么感情，而是沉香把他当成了别的什么人吧？这孩子喝了那么多酒，醉得让人送到救助站还没反应，很可能都认不出他是谁了。再说，之前他们俩说话时，沉香也挺正常的，还说尊敬他，不敢打他，沉香分明是当初让他打怕了，哪可能一下子就变成喜欢上他了？说不定是他站在那时，让沉香错当成喜欢的女仙了？
想到这里，黄天化又去厕所照了回镜子，希望看出自己是不是哪长得像某个和沉香相过亲的女仙。事实证明，他认得的女仙里是一个和他相似的也没有的；可是他也不能不承认，他黄天化长得面如羊脂，骨秀眉清，又留着一头长发，大晚上看着确实有点像女的，更何况沉香喝醉了认人不清，把自己当成相亲的女仙也是很有可能的。说不定，他其实就是冤枉人家孩子了，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呢。
他自己胡思乱想，折腾到了天亮，终于劝得自己想通了，想开了，不和沉香计较，看看到了八点半，就去叫沉香起床。沉香这一宿不仅喝醉了，连衣服都没脱就被黄天化扔床上了，自然睡得不舒服，挣扎了半天也没起来，抱着头小声说着：“头晕，难受。”黄天化只好又走到他床边上去把人抱了起来，出去倒了杯水给他喝：“没事吧沉香，你昨晚上喝醉了。待会儿起来咱俩上楼下吃早点去，然后黄大哥带你看电影儿去，咱俩学学人家怎么演的，好好对对戏行吗？”
“嗯，黄大哥，我不饿。你歇会儿吧，别管我。我自己起来就行。”
沉香喝完了水，晃晃悠悠地去浴室洗了个澡，裹着浴巾就出来了：“黄大哥，我衣服都有味儿了，你有干衣服吗，借我一身。”
“行。”黄天化从柜子里翻出一身没穿过的，低着头别开眼递给了沉香：“快换上去吧，我空调开得低，别冻着你。”
“嗯，谢谢黄大哥。”
沉香这一天都保持得很正常，丝毫没有昨天借酒撒疯的样子，黄天化也放松了警惕，以为他就是喝多了，把自己错认成了什么人。晚上带着他去小电影院看了一场《哈利波特》第一集，又请他吃了顿肯德基，就带着他坐公交车回了学校，又把孩子送到宿舍楼底下，让他自己上去，还很周到地叫沉香替他给父母道个歉：“我上回来时，把你们家门砸掉了，你到家替我跟你父母说声对不起吧。明天早晨九点我来接你，咱俩去小礼堂排戏，咱们好好练两天，后天正式开拍，争取一条就过，好吗？”
“好，黄大哥，你放心，明天见吧。”沉香乖巧地答应了，转身往楼道里走，黄天化也想走，想了想仍是没迈腿，留在下面看沉香上楼。过了一会儿，从二楼传来沉香幽幽地叹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门开了又关上，沉香终于是回到自己家里了。黄天化走出楼道，看着头上明月的微光淹没在两侧路灯明亮的光辉中，又想起自己和沉香之间的各种尴尬，也文艺地叹了口气：“这孩子连诗都会念，没事请我当什么家教。”
时间过得太快。第二天黄天化和沉香对词时，他就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沉香每次对面看着他就忘词，说着说着还就脸红，他扳了几回都没扳过来。倒是旁边来看热闹的龙吉公主和洪锦实在看不下去了，拉过黄天化说：“你就这么惯着他，将来轩辕部长真要换角，倒楣的可是你。这孩子我看除了跟你，跟别人对戏也不这样，你要不干脆假戏真作，打他一顿，让他恨上你，先把这出戏演过去了，回来再赔罪？反正当初他跟他舅舅闹得那么大，现在也是当一家子过了。你跟他舅舅辈份都一样，交情也不差，就算是现在感情不好，大伙劝个几百年不就劝过来了？”
龙吉公主真劝到了黄天化心里去了。那天他被沉香亲了之后就一直惦着狠揍这小子一顿，可惜因为身份所限，不敢动这个手。如今有龙吉公主给他撑腰，他也算师出有名，又能出自己一口恶气，何乐而不为呢？可是他这么大年纪，这么个辈分，要真打了沉香，他还算什么人哪。虽然不能打，骂两句想来还是没问题的，干脆台词也不对了，拉着沉香进了男厕所，堵起门来，脸带阴笑，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沉香的脸。
“刘沉香，你可知我为何把你带到这儿来？”
“黄大哥，你，你要干什么？”沉香看着黄天化诡秘的笑脸，脸颊烧得通红，声音也有点发颤，扶着洗手池台子，半靠着身子，只觉得脚也有些发软。
“沉香，你也大了，也该懂事了，我一直拿你当小孩子哄着，是我小瞧你了。”黄天化细细观察沉香的面部表情，斟酌着用词，“你看，咱们领导排这个《哈利?波特》，你是个主角，我呢，也算是主要配角。你每次和我对手戏时都拍不好，严重影响了拍摄进度，领导们都不高兴，但是大伙都想着你还是孩子，也没把这事告诉你，而是把问题推到了我的身上。咱们俩要是再拍不好，那我就要下岗，还要负起这次拍摄失败的全部责任……”
沉香的脸从嫣红慢慢恢复了原色，不一会儿又过度到了雪白，眼里薄薄地挂了一层泪光，带着几许惊惶问道：“黄大哥，你是不是怪我演得不好？我是真心要演好的，我不是故意的，你想信我，我就是……我真不是故意不好好和你演对手戏的。”他口中不停地解释着，手也顺势抓上了黄天化的衣襟，紧紧地绞了起来。
夏天的衣服少，黄天化里面也没穿背心，沉香的手绞了几下，手指就蹭上了他柔软的，毫无肌肉的肚皮。黄天化自从那天晚上出了意外，看到沉香都不自在，何况被他直接摸到要害上，手一抖摸上了沉香的胸口，然后不小心劲力一吐，就把沉香吐到了对面窗户上。
玻璃哗啦一下碎了满地，还有些小碎片直砸到沉香身上。沉香虽然是神仙，不至于一下就砸着、扎着，却故意作出伤得不轻的样子揉着脑袋，眼一眨一眨，泪就要掉下来。黄天化也被自己这一下吓着了，腿一弯就要跑过去看沉香，可电光石火之间又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和龙吉公主的劝说，生生停下了脚步。沉香等了许久，不见他过来安慰，只好自己站起来委委屈屈地叫他：“黄大哥，我身上好像扎破了，你帮我看一下。
没等他走出几步，黄天化却已掏出手机，冷冷说道：“别过来，你就站在那儿，听我说完话！”沉香从未见过他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一时也被震住，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听着。
黄天化打开手机，放出了那天晚上，他趁沉香酒醉骗录下的那段话，见沉香听完毫无反应，便干脆说开：“后天就是校长在会上定的三日之期，你既然不好好跟我配戏，到时候我也只好把这段放给大伙听，先把我自己择出去。到时候，不仅是你，你们一家恐怕都要担起拍摄失败的责任，向陛下和娘娘交待。沉香，我话说到这里，你好好想想自己该做什么！”
说罢依旧耷拉着一张帘子脸，扭头出了卫生间门，只留下沉香一个人蹲在窗户下面，咬着牙吐大气。直到宿管主任月下老人带着玻璃和工具箱进来修窗户，沉香还在门口埋着头生气。月下老人刚一开门，就看见一个黑色的脑袋顶在自己腰前，吓得“嗷”地一声往后一跳，撒手放开大门。他一放手，这门就弹了回去，正打到了沉香头上，发出咣地一声，之后就轮到沉香在门里“嗷”地一声叫起来。月下老人吓得扔下工具箱就往回跑，到保卫处叫了李天王来解决小礼堂厕所闹鬼问题。
不过，李天王一行到厕所时，沉香早已抱着受伤的脑袋和心灵回到家了。他们仔细搜了几回也没见异样，只好回去了，只剩下月下老人留在厕所里边修窗户，边抱怨自己命犯太岁，老是在学校里遇到不干不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