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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手捧出厚厚一堆大字，胤裪记得，六哥说，如果通过了，就带自己出宫去玩，虽然胤裪向来规规矩矩的，可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向往宫外的新奇。
原本胤祚想直接抛过去一句“再去写一百份”，只是瞥见十二略微颤抖的小胳膊，生生憋了回去，无语……这孩子，同样的帖子，都临了有上千遍了，却还是一脸真诚，随意翻弄了几下，每一张都是认认真真，丝毫不马虎。
见着六哥沉默许久，脸上瞧不出情绪，十二刚刚满是兴奋的脸蛋儿，又趋向失落难过……只是，很快，眼中再一次燃起斗志，胤祚不得不承认，相处几天下来，这十二的性子，是值得欣赏的。
苏麻喇姑自然知道这几天临帖的事儿，是胤祚故意在整十二胤裪，只是她却每每笑笑，什么都不说，她是狠不下心来教导十二，如果小六儿愿意用心，自然很快就会发现，这十二的资质绝对不逊色于其他那几个聪慧的小阿哥。
“六哥？”十二又是小心翼翼叫了一声，见六哥不说话，以为是六哥失望了。
他宁愿六哥生气罚他再临帖一百遍、一千遍，也不希望好不容易有一个关心他、愿意教他的六哥对自己失望。
“你呀！就是胆子小了点，这可不好，容易受欺负！”胤祚再也兴不起逗弄之心，倒是顺手一把将十二抱在怀里，引得十二一声惊呼。
“六哥……”有些尴尬，确切的说，十二是羞涩了，瞧那小脸突然之间红得！
除了姑奶奶，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亲近他，记忆里，就算是小时候，在额娘宫里的时候，也不记得额娘这么抱过自己。
比起胤禩那小狐狸，这十二分明就是纯得不能再纯的小白兔啊！
“胤裪的字，有进步了，不过，一日都不能松懈，要想让六哥满意，那就要不怕苦、不怕累，一遍一遍地练，知道吗？”胤祚是真心教导，他自己的字，便是如此练出来的，太奶奶在的时候，都是她老人家检查的，五台山的时候，他其实不信佛，只是，太奶奶生前信佛，他便在佛前日日苦练。
“嗯，胤裪不会辜负六哥的教导。”虽然有小小的失落，果然六哥还是不满意，然而，想起自己的书房中，六哥留下的墨宝，胤裪心下平静了，诚然，想要得到六哥的认同，必须努力再努力，还不够。
其实，胤裪的表现，已经得到了胤祚的认同，否则，他也不会如此教导，甚至，比起小八来，这十二，才是个好学生，够乖巧听话、忠厚老实，却也不是一根筋到底的“傻子”！
“主子，八阿哥……”小骆子匆匆赶来。
“不见！”没那么容易就轻饶了那小狐狸，先冷着些日子再说，省得他八爷脑子一热，什么事儿都敢干、什么人都敢算计！
“主子，八阿哥在户部办的差事出了纰漏，皇上一怒之下，将处置权交给了皇太子，只是谁都知道，就前阵子，皇太子和八阿哥之间有了嫌隙，怕是……”小骆子够忠心，也够了解六爷的性子，就算是恼了八爷，可却是舍不得让皇太子伤了八阿哥！
“……怕什么？户部的差事，是皇阿玛给的恩典，办不好，就该罚。想来由太子殿下处置，自会公平公正，怕什么！”胤祚顿了顿，却是丝毫没有着急的样子。
按理来说，胤禩的年纪，跑到户部办正差，的确是皇帝的恩典，机会难得，办好了，那就是能耐，是皇帝眼光好……至于，办砸了，本就是小小年纪，经验不足，难免。
八九成，皇帝的考验目标是皇太子，瞧瞧这老二的度量，瞧瞧这老二的兄弟情谊，该担心的，绝不是小八胤禩……若是老二连这点都不明白，还敢对着小八落井下石、下狠手，那他这储君在老康心里，就太掉份儿了！
老二，还没无能到这种地步吧？
至于，那一两成的意外可能，胤祚至少了解自己，大度之人啊，担心个P……小狐狸本该就狠狠教训一番，有人代劳，何乐而不为？
老康啊，瞧你干的好事儿，真和儿子我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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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八阿哥的面目 ...
御书房。
“李德全。”康熙轻哼了一声，眼皮儿都没抬一下，还是专注着手中的奏折。
“奴才在，万岁爷，您吩咐？”赶忙着从外间跑进来，李德全心道，皇上终于还是憋不住了？思量着，该怎么回话？惹恼了万岁爷，还不是做奴才的苦！
“……”康熙批完手上的一份，伸手拿下一份奏折的时候，顿住了，“啪”地放下笔，这才去看弯腰垂首的李德全，哼，“太子有没有让人来回话？怎么处置胤禩的那件事？”
其实，万岁爷，您是想问，六阿哥是不是去太子爷那里搅局了吧？李德全腹诽着，脸色却是真诚无比，“回万岁爷，太子殿下遣了人来、递了折子，您看？”
“拿来！早干什么去了！”康熙没得到想要的回答，迁怒这小李子了，他可不信，李德全猜不出自己的心思？
这做奴才的，自然是不容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说几句“该死”，又不会真的被拿了性命，赶忙着递上折子，还不是皇上您说的，任何人来，都不得打扰吗？
打开胤礽的折子，康熙扫了一遍，无非是不痛不痒的几句，让胤禩自己拿了私房钱补上户部的损失，又是训斥了一番，完了责令闭门思过半个月……算不上狠，甚至带着点包庇的意思。
这事儿，就算这么过去了……康熙还是比较满意的，暂不论胤礽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至少处理得算是中庸，没什么大问题。
康熙揪着折子，皱眉，唯一不足之处……
“……爷，李公公那里传来的消息，就是这样！”小骆子不得不佩服自家主子，料事如神，太子果然不敢落井下石，八爷也就失了些面子，算是大安。
只是听了小骆子的话，想着李德全传来的意思，胤祚有些窘态，他是没料到，老康还留了这么一手？难道，是自己变得迟钝了？
老康竟是想要诱他老六出头？感情，这老子还惦记着，非得让自己快些入朝堂办差……只是，老康这也太扯了吧？
胤祚的性子，原本就在慈宁宫习惯了低调，这次，前几天为了小九小十出头了一回，到现在还悔着……怎么可能再为胤禩去和太子老二正面交锋？（作者：听六爷您话里的意思，不去正面交锋，阴着来倒是不错的选择？）
胤祚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老康算计的，究竟是什么？总觉得堂堂康熙大帝，没那么简单！若真要自己这儿子办差，一道圣旨下来，容得了自己抗旨不尊吗？
只是，这回胤祚确实迟钝了，康熙坐在御书房也正苦恼着，到底该用什么方法能诱得小六心甘情愿接了差事？
胤祚低估了他自己的无赖架势，让老康都无能为力、无计可施，偏这帝王还真不乐意用一道圣旨去强迫！
所谓乌龙，大概这也算吧！
这几日，八阿哥胤禩委屈大得很，皇阿玛拿自己给老二试炼，户部所谓的纰漏，如今想来，胤禩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但也可以肯定那是户部之中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偏得自己还不熟悉差务，难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哑巴亏是吃定了！
只是不知道，那幕后之人，是皇阿玛、是太子、又或是其他什么人？
其实，这些都算不上什么，既然生在皇家，面对这些个阴谋诡计，胤禩早就习以为常了……自己又不是没在暗地里做过什么阴人、坑人的事儿！
只是……六哥……为什么还是不愿见自己？
之前，还能去慈宁宫求见，如今，自己连出门的机会都没了？
皇太子好手段，一句“闭门思过半月”，就彻底打乱了自己在户部苦心经营、布下的局，如今倒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一场空。
“爷？”胤禩的贴身太监小康，隔着院子大门轻声叫道。
“滚！都给老子滚，滚得远远的……”这，是八阿哥？
在宫里时，八阿哥总是强忍着不敢泄露半点负面情绪，可自从半年前主子分府出了宫，这无人处的脾气是越发的大了，平日里，小康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八爷，只是，今日，自家主子一如既往的暴戾脾气一上来，小康冷汗唰唰唰地往下流。
胤祚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他倒是第一回见识，没想到，狡猾的小狐狸，原来竟还是只会怒吼的小狮子……还算他聪明，胤祚的视线扫过四周，便知道这院子是八贝勒府的偏远处，没什么人经过，自然也没人来识破八阿哥的这层面具。
可是，胤祚还是很生气，甚至他那怒气是蹭蹭蹭地瞬间往上冒，直把一旁伺候着的小康吓得僵住了身子，虽然这六爷什么话都还没说，只是这隐隐膨胀起来的怒气，小康直觉得，比起院子里的自家主子，威势更厉害！
小康站着，不知所措，不一会儿，门内又传来了主子摔东西的声音，六爷刚刚皱起的眉头，此刻消去了，只是，那环绕着的气势，越见浓烈……小康根本没胆子劝说一句，也没胆子跟里面的八阿哥知会一声。
“小康，既然八爷就在院子里，主子们有事儿相谈，咱们这做奴才的，还是退远着些。爷，奴才告退。”也不等小康反应，胤祚身后的小骆子很是识相地拽了小康的手就退了好几步，站得远远的，看着。
胤祚站在门口，像是没注意小骆子的动静，死盯着大门，他在调整情绪，他怕现在就这么一脚踹了门进去，忍不住想要把这小兔崽子剥光了、吊在树上、用鞭子狠抽一顿！
只是……
“小康！小康！死奴才，哪儿去了？还不快给爷滚进来，给爷上酒，酒……”院子里的胤禩，这个时候，显然还没有危机意识，一个劲儿地喊着小康要酒，听那声音，感觉已经有点喝多了。
这下倒好，胤祚刚刚强行压下去的怒气，再次“轰”的燃了起来！心里想着，难怪刚才隔着院门，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酒香味。
“啪”地一声，院门还是没有逃过被踹的命运。
“小康！小……”下面的话，被卡在喉咙里，难上难下，相当难受，胤禩摇摇晃晃站直了身子，迷蒙的双眼眨了眨，终于找到了目标，“六……六……六……”六不出个所以然了！
视线对上胤祚那满是怒火的眼神，胤禩一个激灵，像是大冬天被泼了一桶子冰水，透心凉，“六哥！”
难说，这声“六哥”，包含着怎样复杂的情感？有欣喜、甚至是狂喜，有忐忑、甚至是心惊胆颤，有委屈、甚至是浓浓的哀怨，似乎还有……
“还认得我是你六哥？”每一次，胤祚都会被他那眼神中的复杂看得心软了，不过就是个半大的孩子，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的复杂？看着这样的胤禩，胤祚绝不是第一次，可还是会心疼。
吞了吞口水，其实胤禩本就还没有大醉，这下，听到六哥压制着怒气的问话，更是清醒了八九分，才发现吞下的口水中，满是酒味儿，再瞄一眼六哥的怒容，懊悔不已，“六哥，胤禩怎么会不认得，忘了谁都不能忘了六哥……”这样讨好的话，脱口而出。
少年的脸，有些清瘦，因为喝了酒，双颊染上了几分红晕，再加上那潜意识里讨好的笑意，倒是别有风情，和平日里那小狐狸又有几分不一样，自然，和刚才隔着门时那会儿的小狮子，就更不一样了。
胤祚看着小八，倒是闲情得很。
见六哥盯着自己，沉默，胤禩心里直打鼓，到口的辩解之词，怎么也说不出来，胤禩总觉得，在六哥面前，被他深深地看一眼，就像是什么秘密都被窥去了……
小八紧张、心虚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将腰杆挺得特别直，只是这么多年，他自己似乎还没有发现过这样一个习惯，胤祚暗下感到几分好笑，却不敢摆在面上，虽然心里已经原谅了之前小八的算计之事，只是，该教训的、还得狠狠训一回！
“我让你回府里好好反省，你说说，这几天都干什么了？啊？把我的话当是耳旁风，是不是？我说的话，对你这八阿哥、八爷，都不顶用了，是不是？”六哥温和的笑容没了，一副狠心训斥的样子。
这时候，胤禩哪儿还顾得上心里的什么委屈、不痛快、不甘心？皇阿玛、太子老二什么的，一溜烟儿地扔到爪哇国去了，那腰背越挺越直，心里却越来越慌张，六哥生气了、六哥真的生气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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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训之初 ...
“我让你回府里好好反省，你说说，这几天都干什么了？啊？把我的话当是耳旁风，是不是？我说的话，对你这八阿哥、八爷，都不顶用了，是不是？”
“没、没有，胤禩不敢。”结巴着，脑子顿了顿，然后又低着头飞速地转起来，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平息六哥的怒气？
胤祚没理会，直接越过了胤禩，四顾着看了看，发现小院虽小，倒是一应俱全，抬步进了书房。
再回头，小八还杵在那里，胤祚稍稍提高了声音，“进来！”
被六哥一声厉呵，胤禩不由得脚下一颤，赶忙着跨步跟着进了书房，还是第一次见六哥这么火大……前些年，六哥还没去五台山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地提点教训几句，可是，今天，怕是恼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