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演唱会延长时间对凌炎说来并不困难，能成为大神的人在气氛应对的场面都有一套办法，时间在热烈的气氛和劲歌热舞下总是让人容易淡忘，因而司马燕的计划在得到凌大神的支援下很成功。
欧文看着萤幕不由自主地感叹：“看来他不是靠假唱和混音出来的。”
这句话听在李承天和司马燕耳内没有造成影响，只有后来赶上车的凌非言一脸木然的看着欧文，心说难道自家经理人对自己的表演很不满么？
“欧文……”
听见凌非言带点幽怨的声音，欧文转头看见他垂着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习惯性地拍了拍他，眨眨眼，问：“怎么了？”
“没有……”凌非言回答得有些无力。
──说起来就算欧文是真心鄙视他的唱功，作为被驯服的忠犬都是不会有怨言的。
其实欧文进入娱乐圈也有一段时间了，相比当初什么都不懂，现在他最少算是懂了一半，当然有李承天这个靠山在，娱圈内的黑暗面他是没机会见识的了。现在说这番话是事实却有大部份迁怒成份在的。
凌非言是没得罪他，但是欧文很憋屈。
明明今天是图兰多特扬言要决斗的日子，明明说过要尽全力的，可是……对方除去一开始抛出一个病毒程式出来，接下来便没有动作了……
他同样试过抛出诱饵，对黑客来说破解程式和病毒就像是剑客发现好剑般，偏偏，今天的图兰多特完全不理会他……
一直以来都是图兰多特单方面的挑衅，一次又一次的、无所不用其极的引出霜天晓和他对决，而现在欧文准备充足了，对方却不来。──简直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似的，让他感到非常憋屈。
司马燕的推理让他感觉到自己被欺骗了，心情便一直好不起来，板着一张脸看看专注于下令和布局的司马燕，再看看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哥哥，欧文心说这眼神有些可怕。
于是在场三人中，凌非言便成了最好的出气筒，也幸好本人并不介意便是。
事实上，经过几次接触和对话，凌非言面对李承天感到压力挺大的。
不是对李家大少这层身份，源头是他喜欢欧文，而欧文的哥哥似乎是欧文唯一的家人，那么得到兄长大人的认同是理所当然的吧？──凌非言并没有觉得自己想太多，这叫未雨绸缪。
后来凌非言才惊觉原来李家大少根本是表里不一，更是早把他觊觎已久的猫儿吃得一干二净，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先不提了。
“欧文，别气了。”李承天有些失笑的想起早前公司被黑客攻击，现在想来那名叫霜天晓的黑客做事前后矛盾，说话虽然气人却不失气度，不正是弟弟才会有的语气么。
──他似乎已经忘掉当初是如何的气愤，只觉得原来弟弟的关心是这么别扭的。
林叔说的果然不错，也许李家人的性子都是别扭的，不善表达真正的心意因而这么久才拿下弟弟，想必那位从小便着紧自己的长辈现在应当安心才是。
（林叔：大少，我可没说过让你拿下弟弟……）
未几，司马燕接到拆弹组的通知指场内的炸弹通通解决掉，现在剩下的只是将罪魁祸首拿下，对于这点欧文是大力支持的。
相比起他们的顺利，图兰多特这边可说不上顺利了。
他的本意被司马燕猜得七七八八，对霜天晓他仍是不放弃敌意的，只是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明正言顺脱离拉斐尔的契机。
而今天，便是他制造出来的契机。
一辆毫不起眼的国产车内，图兰多特那头显眼太过的金发染成黑色，架上一副黑眶眼镜让人难以发现那双湛蓝的眸子，膝上摆放一台笔记本，在看见文件传送完毕后不由吁了口气。
俊美的脸庞带着显而易见的疲乏，为了今天，准备的功夫令他几天未曾合眼，紧绷的情绪让他变得有些紧张兮兮的。
倏地，一阵铃声突兀响起。
张开眼，瞥向旁边的电话，蓝眸闪过一抹深色，半晌还是接了起来。
接通通话后，他并未张声，对方发出一声轻笑，“图兰多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的？”
果然祸害遗千年！图兰多特咬牙心想。
“你不敢跟我说话，我认为我给出的条件和待遇已经能满足你了。”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了，“立场不同了。”
拉斐尔又笑了，“我怎么忘了你那位小家伙呢，”语气一转，轻柔的声音变得深沉，“你以为你得到了救赎？别太天真了！在那位教父面前，你以为你算什么？”
图兰多特以同样冰冷的语气道：“别将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我跟你不一样，小家伙也跟他不一样，这是我的选择。”
……
他本以为这番话会惹怒拉斐尔的，出乎意料外，拉斐尔在沈默了一会后，竟道：“是这样吗，那从今天起你自由了。”
“什么？”图兰多特非常错愕。
“是的，你没有听错，条件是……在我需要你时，你不能拒绝。”
拉斐尔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往常带有的轻柔语调，只是在平静地陈述着一件事而已，图兰多特心下一狠，毫不犹豫道：“我答应你。”
拉斐尔很干脆地将电话挂断了。
盯着电话半天，久久的，久久的，图兰多特心说：“他这样算是放我自由了？”
突然，心中百感交杂，在认识那个说话令人无语却又可爱十足的小家伙前，他跟拉斐尔一样厌恶着这个世界，虽然没有什么征服世界的雄心壮志，却也享受将恐惧和混乱带给别人。
在认识小家伙后，感受过从未有过的柔软和温暖之后，他觉得自己必须从拉斐尔的局抽身出来，自由身才有资格跟另一人争夺，所以他才会作出背叛的行为。
计划是把拉斐尔引到警方面前，接下来忙着与警察周旋想必没有时间去计较自己的存在。
至于为何要独独选司马燕这个刑警而不是国际刑警，原因只是他是霜天晓的战友。
而经过观察后意外发现司马燕是个非常聪明的刑警。──既然是霜天晓的朋友，那么将麻烦带给他也不会有问题。
“这样就能回去了……”图兰多特低语，脸上的疲乏被兴奋所取代。
对拉斐尔意料之外的举动，他仍旧完全不懂。
也许他从未弄懂过拉斐尔，也罢……那个心机深沉、阴晴不定的人还是留给别人就好。
那个面无表情的李承天，我真同情你。
不过同情归同情，接下来图兰多特觉得没自己的事了，对霜天晓对他咒骂不断的行为，要让他知道可能只会暗爽不已而已。
图兰多特经过上回便一厢情愿地认定拉斐尔看上了李承天，那么事实到底如何呢？
事实是……在情况得到控制后，李承天便借故离开了。
离开后，李承天步上候命在附近的车子，旁边还带有几名保镖，这些保镖全部都是退役军人，身上充满煞气与干练，显然他们也觉出此行目的不单纯。
车子转入大路，很快来到目的地，李承天此行的目的地竟是……诊所。
待车子一停，李承天便步了出去，脚步不停，直直往诊所上去。
这间诊所正是欧文常来的那间，经过上回的事件后现在仍未正常开业，石质地板在皮鞋的扣动下传出躂躂的轻响，彷佛是为待会的事件而敲响了警钟似的。
一眼看去，这里完全没有开业时的热闹，只有冷清清的气势。
李承天走到会诊室门口，旁边的保镖伏在门边作倾听状，一会才将门轻轻推开，几人握枪内进，其中一名回到李承天面前点了点头。
重抬脚步，李承天目不斜视地落坐，彷佛完全发现不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似的，眉眼间连些微跳动起伏皆没有。
这副模样的他就像是古希腊神话中高高在上的神只般，终于也让等待已久的人发出感言了。
“你看起来完全没有不请自来的自觉。”
李承天冷冷瞥向对座的灰瞳男人，“对你没必要。”
拉斐尔显然理解他的想法，玩味地挑眉，“因为是将死之人，所以没必要？”
李承天沈默，亦是默认了。
“那么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杀我的话没必要亲自来吧？”拉斐尔毫无危机感的发出询问。
“理由。”李承天似乎是打定主意要惜字如金了。
“哦？你是想问我针对欧文的原因吧。”
拉斐尔一如既往地体贴，往后靠向椅背，他微微地弯起唇角，无视对面传来那股越来越强烈的寒气，半晌才道：“其实我很喜欢欧文的也没打算对他怎样……”
语毕，他便因为李承天拉下的脸色而失笑。
没打算怎样便给欧文带来这么多的危险，这番话简直是个笑话，李承天很不悦。
拉斐尔没有理会他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下去：“越是给他评估我越发现惊喜，他的反应根本不像是报告说的，你知道一个人无论忘记什么也不会改变的是什么吗？──是天赋。”
“……”李承天蹙起眉还是不作声。
“欧文拥有画画的天赋，但我发现出院后他的失去这份天赋，别说是提起画笔，就连欣赏艺术的角度亦和从前不再一样，你还记得我说过的人格分裂吗？”拉斐尔越说越兴奋，到现在已经无视李承天的反应了。
“他的性格与际遇令他拥有人格分裂的条件，我原来的推理是这样的，里人格会在表人格遇上打击时出现取而代之，但里人格作为副人格理应知道表人格的一切，可是……没有！欧文完全没有表人格的记忆，就连习惯和思维都是截然不同的。”
拉斐尔微微眯起灰眸，加重语气、一字一语的问：“这样你还承认这是你的弟弟吗？”
他带出了欧文整个人被取而代之的信息，即使他不往奇幻的方向想到重生，也相差不远了。当欧文其实不是欧文，而是一个说不清的存在时，李承天会回答什么？拉斐尔异常期待。
李承天面无表情回答：“无论他是谁，都是我的弟弟。”
其实他早就猜到结果很大可能是这样，只有这个说法能把欧文后来表现出来的怪异一一说通，比如说画画的天赋莫名其妙成了黑客技术；比如大门不出的他与司马燕的交情；比如面对自己时的态度……
一切一切疑点加起来，外加欧文从未在自己伪装，顶多是回避着自己，答案早在心中了，但那又怎么样？对他来说，喜欢上的人正好是欧文而已，仅此而已。
他只担心过欧文有一天突然变回从前那个欧文而已，除此以外，别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只要两个在一起便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对于李承天的回答，拉斐尔感到些微困惑、些许不满，原来他以为李承天会面色大变、会质疑……不过这个回答却让他欣赏。
带有少许遗憾似的感叹：“我还打算让你以为自己喜欢上一个怪物，到时我就能将欧文带走。”
“……”李承天回以冷眼，半晌后道：“这就是你的理由？”
拉斐尔点点头，“我从未遇见过这么奇特的例子，虽然我最擅长的不是心理分析，还是忍不住想要仔细研究。”
“……”显然李承天更为不悦了，就这样的理由让欧文一次又一次身在危险当中？
“请相信，我的原意只是研究人性而已，S市是一个过程，我的终点并不在此，今后我没打算将麻烦带给你们了，毕竟我也希望能在别人身上看见美好的。”
拉斐尔语音刚落便换来李承天的冷笑，让他相信这种理由是不可能的。
“你希望看见美好？我以为答案是正好相反。”
拉斐尔有些苦笑，“你说话总是如此一针见血么？”
半晌，他又点点头，难得老实道：“你说对了，我讨厌美好，一切的美好都令我感到难以忍受，我这样说也许太虚伪了，但请相信我曾经也有过美好的，只是一个人将我的美好破坏掉，他把属于我的一切都抢走了，而今我还在寻找当初能令我感受到美好的他。”
他说的是他？即是一个人？
李承天皱了皱眉，心想差不多了，再不回去欧文可能又要担心了……既然无法理解神经病的想法，那就到此结束吧。
想着，他站直身子，冷冷丢下一句话便往大门走去。
“交给你们解决了。”
……
没有说再见，也没有打招呼，因为对他说来拉斐尔是个将死之人，死人是没必要说再见的。
独自离开的李承天因而没能看见接下来的发展。
“看样子李先生也不如传闻中那样么……”拉斐尔毫不慌张，只是轻笑几声摇摇头，就像对待老朋友般无奈。
几位保镖同时举枪指向他的脑袋，拉斐尔缓缓转头面对身后几人，眼底闪了闪。
这一瞬间，不知为何，他们被那双泛着萤芒的灰眸所吸引。
原来这个世界上有这么特别的眼瞳……脑里不约而同的想到这点。
……
在李承天关上诊所大门前，“砰、砰、砰──”几声怪响钻进了耳膜。
如此这般，噩梦结束了。
回到大宅，打开大门听见弟弟似是撒娇的抱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嘴角忍俊不住，走过去将弟弟整个抱住，轻轻呢喃，“我回来了。”
今后的路，他会和欧文一起走下去，守着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情感。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正文到此下面还剩些番外补充正文…筒子们有想看什么特别场景么？没有的话就按我想的了能到结文…非常感谢一直追文的亲亲抱一个于是我能抽身去写新文了…如无意外应该是写那个文了…虽然我突然有想写外星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