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人们或趴或躺的，也不知是生是死。
还是司马燕首先回神，上前以食指探向颈侧，随即松了口气道：“没事，他们只是晕倒了而已，大概是用哥罗芳之类的，不用担心。”说完，他拎起电话便让救护员到场。
欧文闻言仍旧不能放心，自走进欧阳九日的办公室，打开门后发现一名倒下的人影，心下有说不出的失望，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他十分清楚这个人不是李承天……
“欧阳先生、欧阳先生……”
他们将欧阳九日移至沙发上，司马燕试图将人唤醒，却无奈地发现欧阳似乎是被下药了，一时半刻醒不了。
“欧文……”凌非言轻轻叫唤，在发现李承天行踪无果后，欧文便满面漠然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单看表情真会以为他一点都不在乎，但仔细观察的话很容易便会看穿这仅仅是伪装而已。
习惯以淡然来掩饰心里的焦急，凌非言觉得欧文是个很有故事的人，不然一般人家出来那来这么多心思去费劲呢，可现下不是好奇的时候，自然是不会多加询问了。
他不是个很会安慰人的人，于是……转念走到旁边的茶水间，拿起一个杯子装上满满的凉水，又走回来毫不犹豫地将水倒在欧阳九日的脸上。
“咳……”司马燕心知他在为谁而着急，只得轻咳一声示意他不厚道。
凌非言见他也没什么实质上的阻止，心说警察也真麻烦，明明想做又得假仙装正人君子，想到这些便没去理会那似是提醒的轻咳，将满满的凉水倒下去。
“呃……”欧阳九日受到凉水刺激，一个激灵的坐直了身子，睁大眼睛直直盯着仍拿着空杯子的凌非言，转头看看坐在对面的欧文，又看看站在旁边的司马燕，叹了口气，揉揉额角。
“说说发生什么事吧？”司马燕开口。
欧阳九日有些狼狈地抽了几张面纸擦拭脸上的水，点点头回想一下才道：“我跟李先生在谈话，有人突然闯进来，我吸了些他喷出来的安眠液体就不醒人事了。”
他倒是长话短说了，欧文皱皱眉，问：“他长什么样子的？”
“他是外国人，金发蓝眼的。”欧阳回答。
“果然……”司马燕嘴里说明白，心下却又怀疑，为什么图兰多特会这么嚣张的出现绑走李承天？
“你知道他是谁？”欧阳注意到他们脸上微妙的表情，当下猜想到。
“嗯。”三人都不愿多说，毕竟欧阳仅仅是扮演了受害者一角。
欧阳九日看了看欧文，“欧文，若是有什么能帮上忙记得别客气。”
欧文点点头。
话虽如此，大家心里明白欧阳九日没什么能忙能帮得上。
黑客想要找一个人，除非那个人能完全与世隔绝，否则只要有一条线索出现，拥有精明脑子的便能将人揪出来。
很可惜不论欧文怎么努力也找不出小徒弟的下落。
眼见欧文脸色越发难看，偏生死活不肯好好休息，几乎把整天时间花在电脑上头，众人急在心里，司马燕被凌非言一推不得不上前，想了下便开口打破沈默，“甩开小家伙不说，能利用街头镜头找出有可能是图兰多特的人么？”
此话一出，他立即接收到众人的白眼。
凌非言瞪眼──有没搞错！干嘛还要增加欧文的工作量！
余文甩眼──你当欧文弟弟是神么！这种事不该是警察做的！
林叔怒目──二少已经够累了！自己无能还将问题推回受害者家人身上！
司马燕一下子成为众矢之的，为此他表示非常无奈，高守要有霜天晓这等能耐，他还不乐死了。
倒是欧文开口替他解围了，“可以，不过需要点时间，而且我并不觉得有用。”
“为什么？”询问的人不是司马燕，而是从大厅上来的高守，自从他有幸得知欧文便是霜天晓后，一有机会人便趁机黏上来了，无论凌非言怎么威吓他都吓不跑，大概是追星族独有的风格吧。
欧文捧起凌非言准备好的热牛奶轻抿一口，舌尖卷起落在嘴边的牛奶，这动作看在众人眼内不由觉得这动作太可爱了，也为没有活力的欧文提供了一点生气。
为此凌非言得到余文和林叔的各一根姆指示意──牛奶、准备得好！
司马燕见状有些憋屈了，然而没等他开口便见欧文横了高守一眼，“说你是幼仔就是幼仔，你不知道黑客擅长的除去电脑还有易容么？”
高守是真不懂了，惊讶的低呼，“易容？难道是像金大叔写的那些高手一样能易容成另一个人？”
欧文喝了一大口牛奶才回答：“当然不是，换换发型、改变穿着和戴些简单的易容道具就能将一个人的印象改变，这很容易做到。”
显然高守是个不耻下问的好学生，又也许在他心目中当得知欧文本尊是霜天晓后，一切脱口而出的疑问也是正常的，于是他抱以平常心般发问：“为什么说黑客需要易容？”
司马燕心说贼怕官兵呀！这问题问得太丢人了。
欧文很是风雅的回答：“桃之夭夭。”想了想还补充，“以防万一。”
高守：“……”
凌非言：“……”
司马燕：“……”
余文：“……？”
林叔：“……？〞
显然这三人皆被欧文难得风雅的八字真言给砸得大脑转不过来，最后两位则是对欧文弟弟可能是黑客这条公式给怔住，反应不过来了。──对此，连同欧文在内没人打算替他们解惑。
但也不能怪欧文回答得如此婉转，毕竟黑客便是他的本业，而说白了，不就是黑客大多是干些不能见光的工作，得罪人多、称呼人少。如非是好友、知己，不得已是绝对不会让人念记相貌好逃避可能有的追杀。
虽然避世、保密这点于欧文的性格有些不符，但成为大神等级的黑客后，如同古代的知名剑客般，定是有一定的傲骨与自尊心，因而往日欧文在得知司马燕会替他掩饰时表现出来也没有特意偷偷摸摸去干。
莫名的沈默让欧文感到纳闷，眼睛眨眨，明显不知刚才的话给予别人的冲击。
见状，忠心护主的凌非言当下给出反应，很是赞叹道：“才思多艺。”
司马燕其实很想赞美他进步神速的四字成语，可惜骨子里并不认同凌非言的话，生生憋住反驳的欲望，沈默：“……”
倒是高守难得与凌非言站同一阵线，“说得好，霜天晓不愧是霜天晓。”
司马燕几乎憋不住，心说过往那个清傲的高守如今已然堕落，推了推眼镜转移话题，“我对一件事很在意……”
“什么？”
成效是好的，三人同时转头等待这位侦探将脑子里的想法分享出来，现下毫无线索，各人自是寄望这颗聪明的脑子了。
司马燕也没卖关子，直接点出重点来，“24日那天的事发地点会在那儿？”
“对啊！但这跟大少的失踪有什么关系？”余文或是不解或是挑衅的提问。
“等等，这事该不会又跟拉斐尔扯上关系吧？”凌非言直觉地指出。
“聪明。”司马燕赞赏地看向他，点点头说：“是的，我想这件事跟拉斐尔有关系。”
“又是那家伙。”欧文面色不善地咬牙，随即想起什么的问：“等一下，上回图兰多特不是出卖了拉斐尔了么？难道他还笨得不知道？要继续和他合作？”
“有趣的地方就在这里。”司马燕一笑，见众人毫不例外地送给自己一枚白眼，不由有些苦笑继续解释，“我认为这次是拉斐尔的布局，特意配合图兰多特的行动，恐怕这次是打算将人处理掉了。”
“窝里反……？”
众人包括欧文在内都为这个猜测感到半信半疑，不是对司马燕不信任，而是这个猜测太令人难以置信，毕竟两个都不是好人，合夥起来并不需要理由。
事后他们才认清一个事实，那便是──大侦探说的十之八九都是可信的。
市内，一处残破、甚少人烟的住所，李承天醒来便发现自己的处境。
耳尖听见若隐若现的躂躂声，转念眼，他便决定不让对方注意到自己的清醒，没有睁眼，仅是略略蹙眉，感觉到双手被绑住，凭触感猜想是被绑在木椅上，除去脑袋有些晕眩外，身上并无别的伤痕。
如此一想，便知道绑匪没有伤害他的意图，最少目前是这样。
不着痕迹地扭动双腕，知道无法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挣开，李承天很干脆地坐定不动了。
躂躂的脚步声伴随老旧木板的咿咿声，似乎是来察看他的，见人未醒，冷哼声钻进耳膜，就在李承天怀疑是否对方看穿他的伪装时，那人自言自语般开始喃喃说话。
“没醒？”
似是觉出李承天久久没清醒感到奇怪，来人的话仍旧没让李承天主动反应，毕竟这种敌我未明的情况下，装晕摸清底子是比较聪明的做法。
“想来拉斐尔为何偏偏要抓你？该不会是看上你吧……？”
边说，他边转了转李承天的头试图打量清楚他的长相，未几又为自己的好奇心或是点出的“真相”而感到恶寒。──拉斐尔怎么会看上长相这般冷峻严肃的人！？
难道是说他本人属性是个贱受么……
想到这层，他忽然沈默了，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放开，末了，手还胡乱地抹了抹，显得相当不自在。
“……”这般奇怪的反应，李承天却仍然不动声色，也许该说他只能沈默。
好半晌，他似乎回神了，话锋一转，“嗤、算了……我只要管好霜天晓便成！这回我绝对不会再饶过你的……！”
选择性忽视前半段话，听见后半段的，霜天晓？──明白他指的是欧文，李承天突然很庆幸被抓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欧文。
此时，木板再一次传出咿响，估摸着对方快要走回原处，忽然大门被打开了。
“是谁？”低哑的声音以英文发问，语气中不无警戒。
“是我。”
“你怎么会来？”相信是一直针对欧文的图兰多特冷冷问。
“若不来，我能跟你说话？”
“……”
“你把这里的通讯都干扰了。”
来人以轻柔但说不出危险的声音缓缓说道，随之而来的是轻轻入门的脚步声。
李承天微微睁开眼，眼底划过寒芒。
──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