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双手紧张的忘掉放下，紧紧扣住欧文的肩膀，深深凝视着那双眼睛，凌非言很希望这双漂亮的桃花眼能一直看着自己，彷佛无论做些什么、只要这个人愿意一直看着他，那他便能无所无能了。
欧文被他捏得肩膀有些生疼，觉出凌非言紧绷着脸似乎很紧张，抬眼瞅住他，说：“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尤其是那个故事，不过我觉得有一点很奇怪的。”
怎么样有意思啊！真是不解风情！──凌非言哭笑不得之余，还有点泄气，仍是问：“什么奇怪？”
欧文眨眨眼，“为什么说是你主动的？不能是我么。”
由狗仔队主编的爱情故事大体是说……凌非言对二少惊为天人，后被二少独特的优雅气质给打动，在一系列的猛攻下，二少终是被改过自新的凌非言感动，最后两人发展成恋人关系。──欧文前前后后看了两篇，怎么看都觉得自己被写得很傻很天真，于是不满了。
凌非言沈默半晌，心说看你这么可爱如猫儿的表情，别人写你被动是正常的呀！
想归想，他只能干巴巴道：“……大概是他们觉得你看不上我。”
欧文摸摸下巴，“你挺能干呀，而且听话又好用，你该对自己多点自信么，再说你已经是大明星了，要有自信呀！”
嗯，比起李承天，想起来凌非言要好多了，什么都听他的。──显然这是非常危险的想法，亦为李承天添了不少障碍。
当然欧文是永远不清楚凌非言是在担心什么，但不可否认，凌非言近日一直在挂心的问题在听见欧文的话后放下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爬了把头，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莫名的失落，如此矛盾的感觉让他无措得只能求救地看向欧文，希望对方说点什么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欧文见他活似一头摇着尾巴的大型犬、眼巴巴看着自己，忍不住提醒，“我说你与其担心那些绯闻，倒不如想想怎样应付近在眼前的情况吧？”
“……”凌非言转头打量，发现那些众在大厅的记者不知不觉围在他们四周，却不靠前，镜头直直对准他们，显然是在等待两人发生些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同样无奈。
看样子他们想要替司马燕套取点什么情报也难呀！
想着，两人转头开始寻找司马燕的行踪，今天他的打扮非常特别，应和派对的要求换上一身暗橘色格子的长外套，在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人群中却不显突兀，反倒显得有些平凡，他正周旋在人群当中，从他带着锐利的表情看来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在应酬，而是在审问……
凌非言挑起眉，“欧文，看来我们被当作烟幕了。”
欧文咬牙了，“这个司马！”
看来从一开始他们就被司马利用了吧？──绯闻缠身的两人非常惹眼，在场的人们或多或少都被分散了注意力，而此时利用他们作为话题开端再继续套话便非常容易了。
凌非言心下没有多少不悦，侧头看了看欧文，要不然……在李承天的严密看管下，很可能这个月也不会看到欧文了，之于额外的麻烦？──他可以选择性地忽视。
“算了，我们别管他了，自己玩？”语气轻快地询问并朝他伸出手。
欧文转头，见那张不适合笑的脸挂起轻快，应了声，握上去，有些犹豫的问：“说起来……你是在扮演什么？”
凌非言低头看了看，一身黑色的及脚披风将衣服完全掩住，也难怪欧文看不出来，他伸手拉下挂在脑后的面具，“现在再看看？”
欧文被他逗乐了，“原来如此，开瞠手杰克和福尔摩斯么？你怎么不扮华生？”
想到福尔摩斯，下一个想到的人物自然是大侦探的助手华生，怎么也没想到凌非言竟是选择十八世纪最出名的连环杀人犯之一，开膛手杰克。
凌非言耸耸肩，语带深意弯腰与他平视，“福尔摩斯又不是你。”
欧文有些纳闷的眨眨眼，心想他的眼神怎么这么眼熟呢？就好像是……
而凌非言久久等不到欧文的反应，心里感叹──看样子欧文倒有一点不像猫的，那便是没有经过发情期！
……
这两位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举动显得太亲密，狗仔队看得双眼发亮，镜头更是闪阿闪的，作为主角的两人也不知是不在乎、还是没有注意。
此时，旁边传来略带惊喜的声音，“欧文，是你！”
打闹中的两人同时转头看去，再次面面相觑。
来人的打扮很简单，一身白色的复古衬衫和紧身长辈，带着一股书生气，只不过被他直直盯着欧文却奇怪了，心说这人是谁？
来人对欧文久久没反应显得奇怪，幸好解围的人很快便来了。
“欧文，这位是你的朋友徐笙。”来人边说，手边搭在欧文的肩膀，一切显得非常自然，犹如真正疼爱弟弟的好哥哥般。
“李先生，很久不见。”徐笙有些生硬的打招呼。
李承天微颔首示意，视线扫过凌非言时露出些微凶光。
欧文想要挪开，满面不自在的，他下意识想要避开这种亲密接触，李承天却不让，看似轻巧的动作偏生挣不开，无可奈何之下，他转头看看旁人，心说李承天太讨厌了！
偏偏，由于欧文和凌非言的绯闻，围在他们旁边的都是眼利的狗仔队，虽然碍于李承天的面子不敢近来逼问，但镜头却是没有挪开就等着拍下更和谐的画面登上头版。
欧文瞪他几眼，李承天却只是挑眉，表现得不以为然。
这人怎样变得这么无耻呀！欧文心里直急，也没有注意到凌非言询问的表情。
倒是徐笙非常善解人意，看了看围在周边的记者，提议道：“这里人多，要不我带你们去看这次的拍卖品吧？”
三人皆知这里狗仔队太多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便顺应如流的跟随徐笙转入偏厅。
……
欧文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一路无语，徐笙在他旁边领路，边走边时不时瞥向他。
终于，欧文只得开口了，“你有话就说吧。”
徐笙有些不好意思，视线落在地面，“我们几乎半年没见，一直没有在别的展览遇见你，现在看到你好像有些改变。”
欧文想了想，转念便明白这人应当是艺术界的朋友吧？他从来没遇过李欧文从前的朋友，还当他没朋友的，想来想去反正他也不会知道应该以什么态度和语气跟他说话，只能睁眼说瞎话，“也许是你想太多了，这半年发生了很多事。”
徐笨的眼神有些闪烁，似是同情，声音低了下来，“对不起，我不是想要指责你什么，只是很关心又联络不上你。”
这下换欧文不自在了，心说难怪艺术家都是这么感性的么，这句台词只是从凌非言的剧本看来的呀！但看看对方诚恳的眼神，只能扯下去了，“谢谢你的关心，我很感动。”
“不需要感谢我的……”徐笙抬头瞄了瞄他，想起什么似的高兴起来，拉起欧文往前走，“不提这些了，我带你看看我最新的作品，我应该是我毕生最好的作品。”
欧文无奈的被拉着走，跟在他们后头的两人没有加快步伐，反倒有意无意默契地放缓速度。
待距离拉远，一路沈默的两人终于说话了。
“这次的绯闻令我很不高兴，你说过的无法做到。”李承天指的是当初凌非言说要照顾欧文。
“我很抱歉……”凌非言嘴里说抱歉，实质他也是无辜的，狗仔队怎么写怎么编跟他无关，但他心里知道李承天会不喜欢是肯定的，只是……
“希望你今后注意行为，别再随意对待欧文。”冷冷地抛下这句话，李承天加快脚步便要追上去。
“欧文不是小孩子，他需要的不是一个严父，而是理解他的人。”
踏步倏地一顿，李承天转身回望。
凌非言见他的目光转变成冷然，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对欧文来说我可能只是一个工作伙伴，但我对他的关心是真的，我只是希望他能过得快乐些……”
“欧文跟我一起很快乐。”李承天打断未说完的话，面无表情地侧目睨住他，心下知道这个人是喜欢欧文的，单从表现和上回舍身相救便能看出来了，这让他不痛快，然而理智却制止他作出不成熟的行为……
话虽如此，凌非言还是充分感受对方眼底的冰冷。
李承天皱起眉，表情不怒而威，久久没有说话。
就在凌非言以为他不屑说话，或者说是他没有对自己解释的必要，毕竟李承天就是公认的天之骄子，然而，出乎意料外，他忽然给出答案。
“我对欧文……无关亲情。”
更该说属于李承天的、亲情的部份早在孤独的成长期中被消磨始尽，剩下来的只有责任，而欧文在不知不觉间吸引住他、勾起他的感情已不是亲情、而是爱情了。
“……”凌非言一愣，心说这句是什么意思？抬眼看见李承天认真的侧脸，喉咙有些干涩，问：“你想暗示什么？”
李承天轻挑嘴角，“我没必要跟你暗示什么，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说罢他转身便往欧文离开的方向跟去。
凌非言静静地站在原地，没再试图再询问下去，望着李承天的背影，心下有说不出的复杂。
他刚才的意思是在指对欧文没有亲情？──那他对欧文的疼惜便是出于……
垂眸，凌非言深吸几口气，努力消化着这个讯息，紧紧攥住的双手却透出此刻的情绪。
他忽然觉得世界太疯狂了……
不过在此以前，一切还没成定局的，或者是他想得太多，要知道这对兄弟的言语表达都有些不足的。
“这太不可置信了！徐笙，你真棒！”看着眼前的雕像，欧文发出惊叹。
就连他这个行外人对摆放在房间的两座雕像而感到意外，徐笙说是毕生最棒的作品不是说假的。
“你怎么能雕得像真人般？”欧文好奇地眨眨眼，边问忍不住边伸出食指戳了戳，心说原来不是真人呀！
徐笙本该阻止的，但看见欧文眨着眼，对雕像是否真人感到非常好奇似的模样，心说半年不见欧文的小动作怎变得这么可爱啊？
纠结半晌，他终于回神，笑问：“你觉得这作品怎么样？”
“非常棒！我想你成为大师只是早晚而已。”欧文微笑着夸奖。
徐笙被他看得有些脸红，结巴地说：“这、这样么，我很高兴你会喜欢……”
欧文应了声，又欣赏了一会，问：“待会你的作品要参加拍卖吗？”
没等徐笙回答，另一道声音回答了。
“既然二少知道，那么也该知道艺术品不该随便碰触以免破坏掉吧？”
欧文转头一看，发现来人竟是曾有一面之缘的宁风。
宁风穿着一袭贴身的白色宫廷服，腰上挂了柄细剑，似乎是在扮演王族，俊逸的侧脸仍是如上回一样冷冷淡淡的。
欧文皱了皱眉，徐笙见状立时打圆场，“没关系的，欧文不是别人，他也是位艺术家。”
此时，一名工作人员前来通知，“徐先生，时间差不多了。”
徐笙朝欧文歉意一笑，“我得去准备拍卖品的安排了。”
欧文点点头，待徐笙和工作人员离开后，宁风依旧背靠在墙边看着他。
欧文看了看他，有些犹豫的问：“你似乎很讨厌我。”
宁风挑起眉，“何以见得？”
“因为你每回说话都在针对我，”欧文想了想，说：“我觉得你不是坏人，那么别的原因便是我很讨人厌？”
宁风缓步走至他身前，摇摇头，“不、相反的是你非常讨人喜欢。”
“……”欧文狐疑地瞄向他，心说看他冷冷淡淡的样子到底是在讽刺还是实话。
“你跟徐笙认识？”宁风瞥向他问。
欧文点头。
宁风的脸色冷了几分，“你跟凌非言的绯闻还没过，这么快又惹上别人了？”
“你确定你不是讨厌我？”欧文想起凌炎曾经说过宁风的脾气古怪，现在说起话来果然有够古怪的。
宁风却没回答的打算，开始环视四周的艺术品，走了几步，回头看去见欧文以疑惑的目光盯着他，忍俊不住地轻笑出声，“我突然发现你很可爱。”见欧文有些变脸，摆摆手说：“不提这个，你真觉得这些活人似的雕像漂亮？”
“你觉得不漂亮？”欧文问着的同时，心忖这人似乎情绪化得很，一时高兴、一时冷漠的。
“我觉得有些恶心，我不喜欢这些明知是假的东西，相比起来二少要漂亮得多，如果你成为艺人的话会比凌非言受欢迎得多。”
回答他的不是欧文，而是另一道不带温度的声音，“我很不喜欢别人这样评价我的弟弟。”
宁风愣了下，回头便见李承天眼含警告地睨了自己一眼，“李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