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二少，大少已经准备让司机在门外等候了。”在他们步出情报科回到办公室时，大黑如是道。
欧文挑挑眉，注意到李承天不知人影，便问：“李承天呢？”
“大少先行回到公司了。”大黑没有说的是当大少离开时，脸色有些不善。
欧文点点头，也不再细问下去，心想李承天的工作不忙才怪。
转头便对投自己一票、成功得以让吃饭地点定在海鲜餐馆的凌非言一笑。
此时他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然而接下来的几天……
李承天所在的地方便像几百万年前的冰河时期般，面对他的人们不约而同只有一个反应──冻僵了！
余文接到美女秘书Sherry的电话来到凌天，心想这回铁定要将这大美女勾搭到手，他早就对大少的三位美女秘书异常兴趣，只不过当他到达凌天顶层，迎接他的并不是想像中的美人献媚，而是……
“你来这里就为了发呆？如果是的话，我给你一秒钟滚出去。”
“……”
是的，余文明显是被美色给骗来的。
他面对的只是冷飕飕的大少，显而易见地他被出卖了。──余文为此表示鸭梨很大。
余文的沈默换来李承天更强烈的寒意，冷冽地睨向他，一手不耐地轻敲桌面，脑里不由回想起那天看见的场面，那一天待在电脑前的欧文，那副神态与自信的眼神简直是完全超出他的预料……
欧文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吸引人的？──也许这个形容词并不适合，但他想不出别的词汇了……唯一清楚的是、他并不喜欢这么多人将目光放在欧文身上。
他觉得面对欧文时，本来甚少出现的情绪波动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被欧文排除在外了，一瞬间，胸口涌起一股闷痛的感觉，到最后几乎能以逃离来形容离开时的状态。
直到现在，几天没见到欧文，心情仍旧久久不能平复。
余文察觉到大少的心情似乎很差劲，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提问：“大少，你跟欧文弟弟又闹矛盾了么？”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又戳中大少的痛处了。
李承天的脸色拉了下来，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语气低沉而阴冷，“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关心我的家庭关系。”
“……”余文被他嘴边那道扭曲的笑容给吓毛了，话锋一转，当下收回试探，敛起笑容摆出最正经的一面，“我听Sherry说公司出了大乱子，问题这么严重么？”
提到公事，冷峻的脸庞上，那双深沉的眼眸闪过凛冽，李承天侧首透过玻璃看向走道，半晌才道：“嗯，公司几个大型投标项目被对方以十至五十万的差额投走了。”
余文面色一变，“不可能这么巧吧！这么说……难道是是公司内部出了……？”
“显而易见地，”李承天转身瞅住他微颔首，“公司出了间谍。”
“人选有头绪么？”余文皱眉问，他平常接触的人事也是偏向演艺子公司凡天，对于主公司凌天内部的事所知不多，但光想就知道公司损失是不可预计的。
李承天拧了拧眉，沉吟半天才道：“能得知投标价钱的只有投资部门，也许间谍就在里面……”
余文提醒道：“大少，这人得尽快揪出来，不然这么大动作曝光，我想那人手上已经掌握了不少公司机密准备跑路了。”
李承天低低应了声，眼尾余光瞥向搁在手侧的照片后，眼底闪过一抹深思。
余文见他若有所思的，不由问：“大少你有头绪了？”
沈默了良久，李承天边以手指轻敲桌面边道：“你觉得欧文他……”
说到一半，他突然顿住没再往下说。
余文却听得扶额了，忍不住开口：“我说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先把问题集中在正题上么？整天净想着欧文弟弟的……”话没说完，在可以称为死亡视线的冷眼洗礼下，他十分识相地把未说出口的话咽回肚内。──他只差没说大少整天就想着弟弟这点儿出息了。
李承天见他闭上嘴了，这才再次开口：“我的意思是……欧文好像知道些什么。”
“知道什么？”余文被他的话题绕得完全纳闷。
李承天不答反问：“你觉得欧文是不是变得太多了？”
余文十分认同，“欧文弟弟是变了非常多，过往他都甜甜的叫我余文哥哥的，现在就连名带姓的叫我。”
“……”李承天的忍耐经过多次挑衅后变得非常低。
余文见他再次摆出冷面，假笑几声问：“你指的是什么？”
“欧文曾经暗示我Nicole有问题。”李承天说得有些不明确，但不知为何，当他得知公司内部出现机密流失便顿时想起欧文当时的表情──是玩味或是了然？
“什么？Nicole！？”余文记得这位是长相略逊Sherry一筹的美女秘书，但是……“欧文弟弟应该不会知道的吧？可能只是觉得她长得好看么，而且大少你的私人秘书在入职前都经过审查的吧？”
李承天没有回应他的疑问，目光再次定在照片上，显得若有所思，这张照片上只有欧文的侧脸，由于是偷拍的他的视线甚至是往外看的，这样看来他显得有些淡漠，想来欧文从来都是这样，很少会拿正眼去看他……
越想，他只觉心情越是阴暗。
也许今天他该提早回家去的，能处理的事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李承天这周回家的时间不定，大部分的晚上是直接睡在公司的休息室，一来真是忙，二来是他觉得自己仍旧无法平复心情去面对欧文……
──他怕自己会失控，对欧文说出无理的话来。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欧文现在压根儿不在家里。
这几天，由于公司出现紧急状况，一直盯他盯得紧的李承天也没空暇去管着欧文了，欧文没有感到被冷落，反倒非常愉快的向林叔表示回住处去，顺带地，他让凌非言住进他的住处好去照顾。
凌非言对此除去感动与高兴外，自是没有意见的。
更进一步说来，这几天他被欧文照顾得痛并快乐着。
痛的原因？──这是因为欧文连照顾自己也是非常随便的，虽然他很努力想要表现，但事情往往朝痛处发展。
比如说……现在吧？
欧文听白檀说伤口得避免进水，不然伤口感染造成复合困难便会换来麻烦的结果，于是他听后觉得有理，首先想到的便是──凌非言无法凭自己的能力完成洗澡这项工程！
……
凌非言听见敲门声，想也没想便拉开门，欧文面对他脱得只剩裤子的身材轻瞥几下，还似是不屑似的白了眼，这让他十分打击，但是……“欧文，你这是？”
“帮忙。”欧文说得理所当然，同时还将人拉进去顺带关上门。
“进去。”欧文见凌非言毫无动作的自觉，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指指浴缸说。
“进去？”凌非言重复着，有些不明所以。
欧文点点头，指向他的裤子说：“脱掉，进去。”
凌非言往下看看身上唯一的裤子，再看看浴缸，错愕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欧文，这是什么意思？”
“帮忙。”欧文有些不耐地命令，“快点！”
凌非言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有些迟疑的问，“你是怕我一个人洗不了？放心，我的恢复力很强，伤口已经快好了。”
欧文皱了皱眉，心说手掌开了洞，光缝线就缝了十多针这算什么没事！
于是他侧目睨住凌非言。
凌非言很想拒绝，但对那双眼睛、严格说来他对欧文是没有抵抗力的，最后他挫败地妥协了……
凌非言当着欧文的面、缓缓把身上最后的屏障退去，高大的身躯缩在浴缸，长手长脚不知该往那放，满脸不知所测的模样，他的头搁在浴缸边，睁眼看向上方，欧文正认真地替他揉搓那头红发。
看着欧文半垂的眼帘，感受那纤长的十指穿插在发间，彷佛是对待什么重要之物般动作轻柔而小心，让凌非言无法自己地直勾勾盯着欧文，半晌，他终是开口打破了沈默。
“欧文，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救你只因为我想，你不用感到愧疚的。”
凌非言说得十分认真，他对欧文好的前提并不为身份或是对方带来的好处，从头到尾，他只所以听欧文的话原因非常的简单──欧文是这圈子中唯一真心对他好人的。
即使他现在的人气和过往无法相比亦然，更深远说来，在以后凌非言在人们眼中已为了英雄和大神，但他是永远忘不掉欧文这人的。
凌非言非常的懂人情世故，虽然他未必会乖乖去遵守社会的规则，但他十分理解社会的残酷与现实。
当一个人没钱没权没名声，可以称为什么也没有的时候，对你好的人是真正对你好的。
──就如当初人气负分的他遇上欧文时，他就知道自己一定要珍惜这样的人；当一个人有钱有权有名利，称得上什么也不缺时，对你好的却未必真的是喜欢你的，毕竟这样的人身后有太多条件足以让人产生“喜欢”这种情绪。
──比如说凌炎这种级别的大神，多少明星为了红而表现得喜欢他，但真正是喜欢他还是大神这层条件谁知道呢？
意识到欧文从未嫌弃他，反倒对他一切表示包容和理解时，凌非言是十分感动的，他是个简单直接的人，别人待他好，他也会待人好。
尤其是欧文拥有二少这层光环，他其实并不需要替自己做这么多的，就像现在……那双总是在键盘上优雅游走的手竟然在替他揉弄泡沫，就只为怕他的伤口发炎？
凌非言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人对他这般上心了，但是此刻的他……感觉到胸口有股化不开的暖意，令他有些无所释从。
欧文闻言后有些微怔愣，眨眨眼，看着他因闭目而显得比较温和的脸，说：“那么你救了我，我想对你好，这样不行吗？”
“欧文……”凌非言睁开眼看着那双轻眨的桃花眼，有些纠结的抱怨着，“你的回答真是……”
不就是怕对这种关怀上瘾才希望你别对我这样好吗？这么简单而又该死的合理说法，实在是太狡猾了！
偏偏，他的心情却在告诉他──此刻他非常高兴。
“笨蛋！要冲水了，别睁开眼。”欧文对他说。
再度合上眼，凌非言在心里对欧文说──这辈子他会永远对欧文好的，只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在他落魄时愿意伸出手的人。
可是……
“欧文，你这样就算我闭眼也会进水的啊。”
“啰嗦，又不是我想的，总之你别乱动就不会痛了！”
“我根本没在动啊……”
“你还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