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周末，敬业的徐高早早来到片场，迎接他的是演员们前前后后的请假通知，他顿时怒了！
“该死的！一个两个人都不来，他们当我是死人么？”徐高愤怒的低叫。
“徐导演，他们有事才不来的。”助理讷讷的说。
“什么事比饭碗更重要！天杀的……！要不是拍了一半我真该换角！”徐高为这些人耍大牌感到非常不高兴，当然脾气坏的他是完全忽略由于演员表现佳而让进度比想像中来得快这点了。
“怎么他们一起请假？难道他们感情好得相约出门去玩啊？”徐高嘲讽道。
助理摇头，“不是的，他们都去李家的宴会了。”
徐高一听便沈默了，好吧，这部电影正是李承天出钱资助的，即使他再摆架子也不能拆了资方的台。
助理又说：“导演你怎么不用去啊？”
徐高：“……”
与徐导演所想不同，欧文是不情不愿的，更应该说他不乐意参与这种政治与商业意味浓重的宴会，无奈李承天就是不让步，就摆着张面无表情的脸一天到晚跟他重覆又重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李承天松口让欧文不必与他同去。
欧文换好衣服，对着镜子整理头发，此时，门铃响了。
他放下整理到一半的头发走到玄关，开门迎来了凌非言。
“欧文，你好了么？”凌非言走了进去，看着欧文问。
“头发弄不好……”欧文有些无奈。
“现在不就挺好看么？”凌非言往后退去两步仔细打量着他的经理人，换上一身纯白西装，一条暗红的领带，合身的剪裁与华美的手工让他看得微怔。
“不好，我想往上梳的。”欧文撇嘴抱怨着这把太过柔软以致不好定型的头发。
凌非言忍着笑问：“你想怎么弄，我来。”
桃花眼往上揪住他，欧文沈默了一下有些不情愿的低声道：“想弄得成熟点。”
凌非言强忍住没有发出笑声，拉起他往浴室走去，伸手取了点定型泡沫轻轻抹在微卷的发尾，欧文右侧长及耳下的卷发配合左侧略短的发丝份外显出属于这个人的纤细与优美。
“这样就好了？看起来差别不大。”欧文不满道。
“这样很好看。”凌非言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见欧文还在纠结不禁失笑，心道……欧文的长相与年龄本来就不属成熟男性那类型，而是气质温雅的，看起来不嫩，但要像李承天那般成熟是不可能的，不过看他就像猫咪整毛般的小动作让他选择不作声。
“我们该走了。”凌非言提醒。
欧文睨了他一眼，闷声说：“知道了。”
凌非言看了看他，两人一前一后出门最后一同钻进跑车，发动引擎后凌非言转头说：“其实我刚开始很不喜欢当艺人的。”
本来一脸无趣地看着街景的欧文移眼，“现在呢？”
凌非言一笑，“现在，还算喜欢了吧？呃，你知道其实我脾气挺坏的，有的时候……”他小心的看了看欧文的表情，才努力斟酌了一下用词，继续说道：“我，其实我是因为自控力不好，这个圈子很现实，做很多事情都要看别人的脸色，怎么说呢？其实我也知道，我不算是个合格的艺人。”
“那你为什么还要当艺人？是赚钱、还是合约？”欧文对他提起的事很感兴趣，很直接的询问。
凌非言边看路边回答，“两者都有，不过遇到你后我改变主意了。”
“嗯？”欧文不解。
凌非言一挑眉，双目划过暗彩，“我不想令你失望……难得我拥有这么好的经理人，我想和你一起走到最高，而且我发现有你在身边，很多事并没有以前那般糟糕。”
欧文想了想，问：“为什么要说糟糕？我看你其实挺喜欢演戏的。”他觉得演戏时凌非言身上有种平常没有的吸引力，就像终于找对目标认真奋斗时的眼神般。
“嗯，我是挺喜欢的，”顿了下，凌非言有些苦恼的说：“不过艺人的工作远远不止这样的，像商文那种事……很常见的。”
欧文瞥向他，注意到他脸带纠结的样子，挑挑眉，“你想说的不是这些吧？”
凌非言有些哭笑不得，“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啊。”
欧文看着他，忽然意会到他想表达些什么了。
“好吧，我本来就不聪明说话应该直接点的，我只是想表达……有些事刚开始是需要忍耐和习惯的，就像我现在开始喜欢当艺人。”凌非言努力以他穷乏的词汇来比喻着，他自己本就不是爱听人说教的那种人，于是他只得以自己的事来当作教材让欧文别总气闷着。
欧文别过脸，“我不要习惯，我讨厌到这种场合。”
说到这里，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凌非言停下车，转身一手搁在方向盘看着他，“但我会陪着你，你就是这样想才让我一起来的不是？”
欧文移眼，心知他是说对了，但他不会承认就是。
自家经理人有点心虚的表现让凌非言轻笑，那张酷脸看起来柔和了不少，在对方快要炸毛前先顺毛，“欧文，我很高兴你成为我的经理人，尽管我也不喜欢这种场合，但这只是一个过程而且，总有一天我会顶在比凌炎更高的位置。”
欧文被逗乐了，低笑几声，打趣道：“然后我们开始摆架子，不喜欢就不去？”
凌非言也笑了。
他自己能感觉出来，这些天来已改变不少，最起码狂躁症发作的次数减少了。
每每想到会给欧文带来麻烦，他便觉得自己必须去忍耐，久而久之的，现在他总算比较会控制情绪了。
日后会更好的，他想。
……
两人进入会场，这次的宴会场地是属于李家旗下新开幕不久的酒店，今天整间酒店除去被邀请而来的客人外一律拒绝外人。
他们穿过长廊在待者的带领下来到布置得金碧辉煌的大厅，由于他们到场的时间比较晚，会场内的人群不少，欧文皱了皱眉，无法喜欢这种吵杂的环境。
凌非言见状有意无意地挡住他的身影，幸好他长得高大，比起欧文，他的身高更为突出，外加他不笑时那副生人勿近的酷样，别人就算想近来也会怯步。
欧文轻拉他一下，感慨道：“你真能干。”
凌非言再度哭笑不得了，吓得别人不敢近来叫能干么？摇了摇头，他带着欧文来到餐桌旁，双目审视似的扫过长桌上的餐点，“欧文，先吃点东西，你一定没吃饭吧？”
欧文点点头，接过他手中的盘子，拎起叉子两人开始旁若无人的用餐。
反观来客，他们无一不是与别人周旋套近和客套的，今天的宴会目的便是在于此，来客不是政客便是商人，在人群中这两人完全没有自觉地在享受，无法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欧文的盘子被凌非言填得满满的，上面摆放着煎得又香又脆的肉卷、鲜绿好看的各式菜类，凌非言看似大而化之，实际上他比欧文更懂得注重健康。
很可惜，他们这厢的平静很快便被打破了，“欧文弟弟，你来了！”
余文满面笑意的凑过来，发现他们的动作后不禁有些无奈了。
“余总。”
“……”
凌非言放下盘子打了招呼，转眼又找来一杯饮料，有些纠结盯着淡黄色的香槟，“欧文，你能喝酒么？似乎只有酒精饮品。”
欧文抬眼接过，“能的。”
被无视的余文看了看欧文，又瞟向凌非言，心说……这凌非言果真被驯服了，对欧文弟弟还挺细腻的嘛！
但这个发现不能阻止他吐糟的渴望，他一把勾住又吃又喝的欧文，凑过去小声道：“我说欧文弟弟，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填肚子么？”
欧文纳闷了，“不然呢？”
事实上以前作为霜天晓的他不需要、现在成为欧文的他也是不需要，总的说来他确实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自然以然地他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更何况在他看来这种宴会就是属于商业意味的，这也是他不愿意来的原因。
余文扶额了，看了看毫无自觉的两人，他对欧文说：“欧文弟弟，你以为大少叫你来就为了填肚子？”
欧文摇摇头，十分认真的说：“当然不是，他只是见不得我好，自己要来便让我也来。”
凌非言闻言别过脸，心想不愧是兄弟──就算关系不好出发点也是一样的。
余文垮下脸，心里有几分同情大少，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看来大少改变主意想要对欧文弟弟好，也得看欧文弟弟领不领情呢！
摸摸下巴，眼底闪过一抹邪恶，他张了张口，正想加深大少的不幸时，余文察觉到汗毛一竖──这个反应只有一个可能。稍稍转身，果真发现自人群中央传来的冰冷视线，大少虽被人围起来道喜，但看样子他还是分神在注意这边。
大少那张冰雕似的脸好看是好看，但就是有种让人不敢靠近的气场，真亏别人还能笑眯眯地跟他套近，余文看得佩服，还注意到大少眼底的不耐越见加深。
余文很识相地收回到嘴边的话，立时端出正经八百的老板样他们说：“你们到底有没明白这个宴会的目的？”
欧文摇头，凌非言有些犹豫的点头。
余文目标选定，对着凌非言说：“我想你也该知道欧文弟弟没什么常识……”
这话说完换来欧文一记瞪视，余文扯了扯唇，强忍住笑意继续说：“总之大少让你们来不是为了折腾的，欧文弟弟，你还不懂大少有多护短么？即使是以前……也就只有他能冷待你，谁人敢待你不好啊！”
余文也是想替大少说话，很可惜欧文不再是从前那个单纯仰望着李承天的弟弟，他只给出一句回应──“那是他傲慢。”
“呃，”余文想了想决定佯装没有听见，继续说：“你们看看今天来的人都是大有来头的，大少可是用心良苦的，别以为这些都是商人和政客，当中不少都是幕后制作人来的。”
凌非言接过话，“你的意思是那些人需要在这里找资方，而我们正好认识这些人么？”
欧文点头附和，“你真聪明！我们记下那些人的名字然后找出他们的把柄。”
余文：“……”
凌非言差点一口香槟喷出来，很想反驳，但看见欧文抬眼揪住自己，嘴巴不经大脑便自动吐出回应，“欧文你说得对！真是太对了！”
余文立即横了他一眼，凌非言别开脸，心想……他对欧文就是没有抵抗力又怎样，有种自己去反驳啊！
余文恨铁不成钢的白了他一眼，心说以后谁说凌非言是个叛逆的主、他就鄙视谁！叹口气，眼角瞟向大少的方向见他成功将周遭的人冻结正往这里走来，心下直点头。
教育欧文弟弟的工作还是交给大少的好，他就……“我来带你去认识人吧，这么好的机会别错过了！”说着，他一把扯住凌非言便往人群里去。
“等等、欧文呢？”凌非言有些不愿意地挣扎。
“放心啦！这里是大少的地盘，谁敢对欧文弟弟动手动脚明天那个人就会被河蟹了……”
欧文看着他们的背影，转眼决定继续啃完盘子上的餐点，埋头苦吃的他完全没注意到李承天的存在。
李承天摆脱那些烦人的无聊人，好容易来到欧文身边，站了几分钟发现他的弟弟又一次完全无视掉他的存在，终于，他不得不开口了。
“欧文……”
他话没说完，欧文便被吓到似的重重咳了几声，急急拿起搁在旁边的香槟灌下去，这才止住咳嗽，他抬眼瞪住始作俑者发现又是这个面瘫！
“……”李承天再次出师未捷，只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