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到了下午，欧文最终还是没能达成回家的理想。
凌非言开着车，时不时分神往旁看去，瞄瞄欧文呵欠连连的犯困样子，心说……欧文果然是猫科类的，睡眠时间足足比他多出一倍！
不过这么一来，想要欧文一同去拍摄广告似乎很不厚道。
但是……
“你怎么了？”欧文侧目睨了明显不专心的人一眼，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水珠。
“擦的──”车轮猛地传出一道刺耳的煞车声，欧文吓了一跳，左右打量完后疑惑了，“你干什么？”
凌非言很可疑地沈默了一下，半晌才答：“……没什么，腿抽筋了。”
欧文放缓目光，凑至他旁边，问：“没事吧？”
“没事、没事！”凌非言急急的说着便再次踩动油门。
欧文微眯起眼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额角冒出虚汗像是在紧张的样子，心想既然他说没事自己还是别多话了。
凌非言心中非常懊恼，他发现自己对欧文的抵抗力真是越来越差了……！刚才被那双带有浓浓水气的桃花眼轻轻一瞥，竟然走神得几乎要出车祸。
“欧文，你的攻击力太高了。”凌非言喃喃低语，他心里明白，换个角度说也可以算是他的精神防御力太差了。
“你在说什么……”欧文的话还没问完，搁在旁边的电话便响起了。
凌非言见状暗自松了口气，刚才的话也是突然涌上心头的感慨而已，真让他解释还真无从去说清。
欧文瞄向萤幕上显示的号码，不禁皱了皱眉，又是他……有些不情不愿的接起。
“什么事？”
……
电话的另一端，李承天握着话筒也皱起了眉，声音平平的道：“欧文，今天回家里来。”
“为什么？”欧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满，稍稍提高了。
此时，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李承天只交待一句晚上再说便掐断了通话。
再次被美女们压迫捧着一大堆文件的许秘书抬头正想跟大少道安，一看便惊了！──那位一向冷冰冰不带人情的大少竟然……蹙起眉似是懊恼地垂首！？
这绝对是幻觉！眼见李承天抬目看着他，冷冷的表情配合那双染上阴霾的眼眸，心头一抖，想也不想的，危机意识被锻炼得强大的许秘书立马像安上强力马达般，快步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恭敬的请完安，整个动作前后不到十秒便迫不及待地夺门而出……
李承天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盯住他完成整个动作，视线又一次落在电话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连络感情似乎失败了……
事实上这些日子他想过很多，欧文最近是变了不少，也许是欧阳医生的功劳、或者是进入娱乐圈后的变化，他觉得从前的自己是失格的，而作为李家大少、李承天是个会承认失败的人。
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勇气去面对并改正的窝囊废──抱着这条信念，李承天今日得以让李家在S市的地位站得更稳更牢。
想着余文和欧阳医生的话，他试图去主动关心自己的弟弟、改变现在的僵局，然而……在听见欧文语带不耐的声音传入耳膜，他便下意识以冰冷的语气回过去。天知道他希望能以温和的语气和欧文建立良好的兄弟关系的，没想到向来无往不利的他一次就搞砸了。
想到现在的欧文很可能气呼呼的睁大那双桃花眼咒骂着自己，李承天挑挑眉，盯着自己除了必要的文件外、几乎空无一物的办公桌，忽然想到，或许在这张桌子上，学着公司那些员工的样子，摆上弟弟的照片，这是一种能够增强兄弟之间感情的好办法？
要是能将欧文别扭的可爱模样拍下搁在桌头每天看着，似乎是个很好的想法，他想。
许秘书在逃离那道死亡视线后拍拍胸口，暗自吁了口气，心说：“总裁今天还是好可怕阿阿阿！是那个不长眼的惹了总裁了……？”
──看样子许秘书似乎把李大少想像得太神化了，大概是李承天那身贵气让人无法往偏想吧？
……
与此同时，那个不长眼、惹了李大总裁的欧文弟弟正睁着眼，听着耳边传来的咚、咚机械声，不敢置信了！
“欧文，怎么了？”在红灯必须等停的空档，发现那双桃花眼染上微恼，凌非言不由开口问。
“没什么！一个莫名其妙又讨人厌的家伙而已！”欧文恨恨道。
“是谁？”
“李承天！”欧文磨着牙。
那家伙简直是他遇过的人中最莫名其妙的！──突然打来丢下一句话便挂断，压根儿是意义不明的！欧文气鼓鼓地瞪着电话，心想……晚上就黑进去凌天的资料！就算现实中拿那个整天瘫着脸的男人没办法，难道在网路中还整不到他！回去就攻了那个面瘫！
“……”这下子凌非言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难道这对兄弟真的是不和么？
就在欧文心心念念在计划要怎样给李承天带来麻烦时，电话再一次响了。
心情很坏的欧文瞪眼，这回萤幕上出现的号码让他挑起嘴角，“司马队长找我有什么事么？嗯，好啊，正好有空，那到时见。”
司马燕的电话就像及时雨，欧文以非常愉快的态度答应了对方的邀约，有能出气的对象自动送上门何乐而不为？
……
十五分钟后，凌非言铁黑着脸将欧文送到市中心的法式咖啡店，飞扬的红发稍垂显得有些没精打气，在欧文下车前再一次试探，“欧文，你真的不跟我去么？”
“不去！”欧文扭头。
“再怎么说今天也来拍摄第一天，你不跟广告商打招呼有点失礼……”凌非言努力游说着。
欧文勾唇，骄傲扬首，“不需要！我只需要握有广告商的把柄就好。”
“……”
凌非言不由无语了，毕竟他清楚知道KC会让他代言这季的服装广告便是威胁得来的，尽管他最近的形象开始转为正面，但欧文说得也是事实，要没有把柄在手，许多名气更好的当红艺人更有能耐能获得这个机会。
再三回头，凌非言悲哀的发现欧文连头也没回便走进咖啡店了，而他则不得不独自开车到约定的地点准备试装和拍摄平面广告。
首次，他觉出工作在身也不是件好事。
离了欧文，凌非言脸上的表情再次回复凌厉与不驯，至于会否会再次被狂躁症影响给搞砸了……大概不会的吧。
欧文走进咖啡店，转头扫了眼很轻易便发现坐在墙角、身形挺拔的司马燕，抬脚走近去，没等司马燕开口便先道：“你的习惯还是没变，明明没有工务在身还是选择这种不显眼的位置。”
司马燕适时轻托挂在鼻梁的眼镜，镜片在灯光的反射下恰巧亮了亮掩住眼底的怀疑，他看着神色自若的青年打起官腔，“冒味打扰你了，我很高兴你能应约。”
欧文瞥了他一眼，单手托住下巴，心知司马是在怀疑自己却又在没有足够的线索去推理自己的身份，既然主动权是落他手头，他自然是不急的。
“我口渴了。”
对于他略显傲慢的态度，司马燕不以为然，转眼便招来服务生，“一杯黑咖啡，一杯拿铁，拿铁要加四颗奶球。”说完像想起什么，转头问，“这样可以么？”
“嗯，我喜欢甜的。”欧文点点头。
司马燕将菜单递给服务生，镜片完美的掩住眼底一瞬而过逝的利芒，转眼便开始说起今天的正题，“我今天找你是希望你能实行我们的交易。”
欧文偏头瞅住他，很爽快的说：“说吧。”
“三个月前在S市附近出现了三起骇人听闻的凶杀案，三名死者均系男性，虽然所处行业不同，但却有两个共同点：身形细瘦、黑发黑眼，职业倒是没有共通性，分别是待应生、白领还有大学生。尸体被发现时都是没有衣服，加之凶手留在尸体上的签名相同，因此警方目前判断这三起案件为同一个凶手所为，也就是连环凶杀。”
司马燕拿起放在旁边的文件夹打开，将夹在里面的几张照片取出放在欧文眼前，他似乎完全不担心这些可怕的照顾会吓着欧文，继续说：“你看，死者的面部分明被刺上字母。”
欧文面不改容的以食指和姆指拎起其中一张凑到眼前仔细观察着，挑挑眉，“A、E、D？这是什么意思……？”
“先生，打扰你们了，黑咖啡是那位先……”此时捧着托盘来到桌边的服务生话说一半突然顿住，他张了张口惊恐地看着摆放在桌面的几张照片，有些慌张的低咒：“上帝……！”
也不能怪他的反应如此失态，事实上那几张照片都是不堪入目的──死者表情扭曲而痛苦、被割开胸膛、鲜血满地入目一片鲜红，这种场面虽然不够电影的震撼，但显然地这几张非常富有真实性的尸体照比电影的化妆效果，在得知这很可能是真实的前提下──这些要可怕得多了！
“这三个字母的意思……”司马燕一顿，久久不见服务生将咖啡放下，显得又是疑惑又是警戒地睨向愣在原地的人，有些不悦的眯起眼冷声道：“先生，你该明白探听别人的私稳并不是良好的嗜好，更不是尊业的服务态度。”
服务生被这么一说，脸色由白转红，“对不起、对不起……”
这回他也没敢问什么，飞快地将两杯咖啡搁在桌上便转身急步回到收银处跟同事低声耳语，瞬间，两人时不时往墙角这处不起眼的位置偷看去。
司马燕见状摇了摇头。
这个人的精明似乎只肯花在工作上，欧文没忍住便开口：“你以为他为什么会这样？”
偷拍是个问题……
余文看见桌前的照片，吃惊道：“哎，大少你和欧文弟弟还没处好么？”
李承天皱了皱眉，问：“为什么这么以为？”
余文指着照片，“你看欧文弟弟这表情，镜头也不看的！就侧目而已！你们这兄弟做得真差劲，小孩子么，好好哄好好说话……”
李承天的脸结冰了，冰冷无情说：“回去你该去的地方。”
被逼离开的余文心说：“我要跟欧文弟弟说大少真是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