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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书籍名:《供不应裘》    作者: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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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在洗鸳鸯浴呐?Sorry,保安说你在家里,但是你又不接电话,按门铃也没有反应,我还以为是出事了,就……”
宋景桓打着哈哈,仿佛没有注意到燕裘正恨不得拧掉他的脑袋,更没有离开的意思。
燕裘的目光从他紧握门把、泛白的指节上离开,冷笑:“那保安肯定忘了告诉你,我身边有伴,当然也忘了告诉你,他是祁允然了。”
“这……”宋景桓的满脸笑容疑有崩溃迹象,只是纵横情场多年,他还是挺住了,咬牙切齿地调侃:“呵,这还不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嘛。得,是我不好,打扰二位好事了,不过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不宜一夜情,对了,你们该泡够了吧?泡太久会脱皮。”说着,斜眼睨视祁允然,难掩其中憎恶。
祁允然感受到敌意,实在不想维持这尴尬的状况,他慌张地探手攀住缸沿就要翻出去,可他方才动作,却又被强横的力量扯回去了,哗啦一阵水声,后背贴在温暖的胸膛上,他都不敢去看宋景桓杀人似的目光了。
“出去。”燕裘冷声丢下俩字,根本不用正眼看宋景桓,他轻轻托起祁允然几乎耷到胸口下的脸,报以温和微笑,轻声说:“再待一会。”
祁允然面对燕裘比天气更变化无常的表情,只能僵硬地点头。大概对他强烈的不安有所感知,在水下的手被燕裘握住了,十指紧扣,让他心里踏实不少,于是扯了扯唇角,换来燕裘赞许的轻吻。他还不习惯这样亲昵的接触,赧然撇开脸,更加不敢面对宋景桓。
砰地一声巨响,浴室的门被粗鲁地砸上,门板在余韵中嗡嗡颤动着,让人以为它立即就会倒下。
祁允然想起第一次与宋景桓接触那会,终于确认那时候的敌意是真真切切的,宋景桓深爱着燕裘,而自己和燕裘刚才在……
“别担心。”燕裘在祁允然布满忧愁的眼角处烙下轻吻,撑住缸沿利落地翻出浴缸。
水声大作,男人健美的身材一览无遗,祁允然一时不察就看完全了,直至遇上燕裘兴味的目光,祁允然脸上火辣辣一片,尴尬地往水中潜下,恨不得化在温水中。
燕裘看得好笑,一把将人捞起来,揶揄:“你准备淹死自己?”
祁允然脸上温度还未消减,发现自己赤裸裸地被燕裘抱着,连水的掩护都没有,他只听脑袋中嗡一声轰呜,眼前迸出七彩火花,他几乎要昏过去:“这……宋先生还在外头,我……我们赶快出去,不然他会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我们在做坏事?嗯,主意不错,想不到我的然还挺大胆的。”燕裘轻声呢哝,难掩眼中笑意。
“嘎?”祁允然消化了一会,确定没有会错意,又急又怒:“我……我没有这意思,我只是……只是……”慌张的解释直至燕裘禁不住失笑才结束,祁允然后知后觉又被捉弄,既惊愕又无奈,结巴了半天才无奈地叹息:“你……太……可恶了。”
“可恶?”燕裘脸带微笑,他一边用毛巾为爱人擦拭身体,一边逗弄:“你以为我开玩笑?我可没有,而且你也想要的,不是吗?不要否认,医生,你的身体没有说慌,要不我们推倒架子把门堵住,就这么继续吧?也不怕被打扰了,嗯?”
“不!”感受到男性特征的刻意厮磨,祁允然大惊失色,赶忙拿起浴袍把自己包了个严实,不敢直视燕裘的眼睛。他怕看到不满,怕看到责备,尤其因为对象是燕裘,恐惧更是加倍,但他真的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胡来。
这一刻燕裘真的有些不悦,并不是针对谁,只因为欲望无处发泄带来不适,但考虑到祁允然的意愿,燕裘也知道错在自己,便调整情绪,披上浴巾再靠近受惊的小动物,他尽量让气氛更轻松:“好,宋景桓大概又要撞门进来了,先出去再说。”
“嗯。”
面对穿着浴袍的燕裘,祁允然自觉安心不少,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浴室,果然见到宋景桓在门外一脸不耐地来回踱步,几乎要把毛皮的地毯踩坏了。等到人露脸,宋景桓喜上眉梢,快乐地迎上去,燕裘却从他身边闪过去了。
“球……”
燕裘迅速挑拣一套衣物交到祁允然手上,轻声交代:“然,你先休息一会,房间里的东西都可以用,旁边那扇门连接着书房。待我和宋景桓谈过了,再来处理我们的问题,好吗?”
祁允然抱着衣服,轻轻点头,湿发在颊边晃动,目光不时飘向宋景桓,接触到愤怒的注视后立即又收回。
将恋人可爱的举止尽收眼内,燕裘笑意盎然,拎过毛巾为他擦拭湿发。
祁允然看着燕裘,脸上尴尬地赧红,心里暖烘烘的,直至燕裘和宋景桓离开房间,慌乱的心情已经安定不少。他换上衣服坐在床边擦拭湿发,想了很多事,关于抛弃他的妈妈,关于躲避他的爸爸,关于那些曾经寄住但始终没有给他留有位置的家庭,关于把他踢回孤单中的恋人。如今面对燕裘伸出的手,他感到惶恐,如果有一天也被这只手甩开呢?这就像梦境中的肥皂泡,似乎一触即破,梦醒后只会剩下失望和悲伤。这类想法堵塞他的思维,他害怕失去,却又总是逃脱不了那样的命运。
此路不通,祁允然只能换一个思考方向——如果拒绝燕裘?不曾得到,就不会知道失去的痛苦。
是这样吗?祁允然几乎立刻否定,无可置疑,他受到燕裘吸引,如果今天不是宋景桓的闯入,大概……想到那些让人血脉贲张的画面,祁允然猛地跳起来逃离这燕裘每一夜安眠的床被,抱头乱蹿,可是房间中处处是燕裘的气息,他根本无处可逃,更别提身上还穿着燕裘的衣服,当下沮丧地坐回床边去。
虽然如此,这倒是让他开始想象与燕裘恋爱的甜蜜生活,顿时心生向往,与燕裘成为恋人或陌路人,他毫无疑问会选择前者。想到燕裘总是鼓励他多为自己设想,更坚强一些,他实在不想令燕裘失望,也不想让自己后悔……不曾得到所以不知道痛苦?这想法的确符合懦弱的自己,可是既然已经反抗过何鸿远,反抗过周路雄,何不也尝试反抗命运呢?
说不定这一次,或许只有这一次也好,他希望获得胜利。
想法逐渐明朗,祁允然脸上才泛开笑容却又被另一个难题砸到了——该怎样向燕裘剖白心迹呢?
祁允然虽然曾经恋爱过,但之前的对象何鸿远性格膨胀自大,祁允然从来只要顺从就好,更别提心情或想法什么的。可如今换成燕裘,燕裘则主张祁允然更独立自主,更自尊坚强,燕裘可不是好相与的主,想要敷衍了事绝对过不了关,祁允然开始仔细琢磨起来。
公寓所处位置较高,而且角度不错,站在观景台可以看到遥远的灯光,夜色下都市脉络四通八达,华光灼灼欲迷人眼。燕裘环手抱胸,俯视繁华夜景的他始终一言不发,也似乎完全不准备为好几次欲言又止的宋景桓解围。
宋十一少这辈子就算是在燕裘手上吃尽了苦头,他心焦难耐却又知道小表弟聪明得紧,自然不敢随便忽悠,可是要他低头认载又有损尊严,他也拉不下这脸。
僵持了十来分钟,燕裘耐心告罄,淡漠地宣告:“你已经失去了自首的机会,那么,回答我,你是不是派人监视祁允然?”
“呃。”宋景桓苦笑:“球球,你这是什么话呢?凡事得讲证据。”
“是不是。”燕裘神情严肃地重复。
宋景桓猛地一噎,目光四处游移,就是不敢与燕裘目光对上。
如果是平时,燕裘倒可能会放宋景桓一马,但是今天这个人未经许可闯入他的家,入侵他的私人领域,这是不可饶恕的,与他相交数年的宋景桓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明知故犯更是罪加一等。
“所以,你要我亲自去查出证据,然后控告你非法入侵和侵害他人人身权,申请距离限制令,要你永远都接近不了我和然?”
“你不能这么做!”宋景桓大惊失色。
燕裘却丝豪不退步,冷哼:“不能?你有宋家,我也有燕家,还有充足证据,你认为我能是不能?”
“你就这么绝情?只为了祁允然?!”
“你知道不只因为他。”燕裘眉头紧皱,对宋景桓话中‘感情用事’的指控有所不满。
面对一室寂寞,宋景桓突然惨笑,他不太自然地拔了拔发丝,忿然回道:“是!我是跟踪了他,我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从前你就没有计较过,现在你犯得着跟我翻脸吗?我就这么不值钱?为一个祁允然,我们几年的感情,我的功劳就全部抹杀了吗?”
这样的指责让燕裘吊高了眉毛,他注视着宋景桓,直把人盯得心里发慌,才说:“感情和功劳不能抵消你非法入侵民宅的罪,房子是我的,就是宋十一少也不能自出自入。”
“祁允然就行?!”
“别咬住祁允然不放,他是我邀请的,自然不同。”燕裘气急,语气越发森冷。
“行呀,见色忘友了。”宋景桓愤怒地踢翻一侧的茶几,碰的一声,玻璃碎了一地:“不过是一个屁股,给我十分钟就能找出几十个比他更优的货色,你犯得着为了个次货跟我撕破脸皮吗?”
燕裘的目光只在一地狼藉中停留几秒,便又拉回男人愤怒的脸上,然而他的怒意不比谁弱,毕竟珍视的人受了侮辱,谁能容忍?要是换做别人,他早动手狠揍一顿,再报警加上诉,非往死里打击不可。但这是宋景桓,或许宋景桓的言论过分偏激,可的确不能抹杀从前种种功劳,宋景桓不只是宋景桓,还是表哥,是留学期间特别照顾他的学长,他始终不能狠下心。
“没有下一次,再敢侮辱他,我就给你一个看牙医的机会。”
“你!”宋景桓怒极,他再也不能考虑到更多,双手紧紧握住燕裘的肩膀,狼狈地告白:“你明知道我喜欢你,很早以前就……你就这么对待我?找别人谈恋爱,装做看不见我的付出?燕裘,我从来都知道你适合当律师,因为你够冷酷,总能残忍地‘斩杀’对手,即使对象是我……操!燕裘,你要我怎么做才行?你要怎么样才能属于我?!”
“宋景桓,你疯够了没有?!”燕裘轻轻错身卸开桎梏,后退一步保持了安全距离,面对宋景桓的疯狂,他却依然冷静:“你的付出我半毛钱都没有看漏,你是要跟我算账?那不错,你让会计列出明细,拟定责务偿还方案,我们来把债务清零吧。该还你的,我半分也不会少给。”
不想燕裘竟然提出这种要求,宋景桓直觉‘债务’清零连带感情也完蛋,当下气急败坏:“燕裘!你就用这种拙劣的手段威逼我妥协吗?!”
“你会妥协吗?”燕裘波澜不兴。
“我不会!”
“既然如此,你还操心什么?放心,我不会赔不起,金额再大,我把房子和车子卖掉,找燕家低头借钱,也不会拖欠你的。”
“你分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要你还,我不缺钱!你要,我可以给你更多,但你不要!你究竟要我怎么样?!”
宋景桓气不打一处出,触手可及的东西都给踢翻打翻,燕裘也没有制止他,由得他打砸骂,直至体力消耗得差不多,宋景桓终于消停,气喘吁吁垮着肩,神情沮丧。
“球球……你就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软化的态度也让燕裘不再尖锐,他看着宋景桓,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但这不止没有唤起他的同情,反而更加了解爸爸当年的心情。的确,面对不可能回应的感情,除了彻底拒绝,他还能做什么?
“宋景桓,我知道被拒绝的痛苦,但是你始终要面对现实,我们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爱上你,除了表哥、学长、朋友,你不会是别的。”话以至此,燕裘留给宋景桓空间,他转身走向寝室,拧动锁把之前,他说:“今天你就待个够,明天我会把锁全部换掉,不管你用哪一种方法进来,不准再有下一次。”
话落,再不给宋景桓挣扎的机会,燕裘迅速换上衣服,带同祁允然一起离开。
祁允然看见这情况,不敢吭声,乖乖跟着燕裘出门。
宋景桓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石象,直至门完全合上,他犹如惊醒的猛兽,致力毁坏这牢笼的一切,雅致的殿堂瞬间变成废墟。
“你……还好?”祁允然亦步亦趋地跟着燕裘,眼见那阴霾脸色似乎酝酿着风暴,不禁关心地询问。
听出祁允然语中的担忧,燕裘抹一把脸,表情稍微缓和:“没事,我先送你回家。”
“你和宋先生……”
“嗯,谈不拢。”
“他好像很生气,虽然我是外人,不好插嘴,但……兄弟还是不要闹得太僵。”
“我明白。”想到宋景桓,燕裘轻叹:“但有些事是不能退让的,然,你该了解。”
“嗯,我了。”祁允然没再插话,也插不上话,因为他更害怕燕裘会让步。
一路上沉默,很快就抵达祁允然住的旧城区,燕裘在老地方靠边停车,他因为宋景桓的事而烦心,没有注意到祁允然的手指一路绞扭着,这时候连解开安全带都显得不灵活。燕裘见状,失笑摇头,边为他解开扣子,边交代:“明天我家里可能不方便做饭,改到你家里,可以吗?”
祁允然抓了抓头发,神情紧张:“那……得把调料也买好……我家里的,大概过期了。”
“你没有把自己照顾好。”燕裘略带责备地念了一句,也没有太为难他:“好了,回去休息吧。”但祁允然却没有立即离开,燕裘不禁挑眉注视他:“怎么?”
“你……要不要上我家里喝一杯……茶?”
“!”血液疯狂飙涌,燕裘感受几乎撑破胸膛的兴奋感,清了清喉咙,尽量维持冷静:“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不只会是一杯茶。”
祁允然听到这带着暗示性的话语,脸上赧红,咬紧下唇豁出去似地点头。
面对小仓鼠‘引狼入室’的行为,燕裘扶额失笑。
这可急死了祁允然,焦急地问:“这是要不要?”
燕裘淡笑,一派从容:“乐意至致。”
当下祁允然又安心又郁闷,总觉得燕裘没有想象中的热情,走在前面领路的他不知道后头的男人已经从容优雅地……磨利刀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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