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抿了一口咖啡，陶然抬腕看了看表。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那人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果不其然，敲门声就在此时响起。
“请进。”
一个长相、穿着都很普通的中年男子走进来，礼貌地对他点点头：“方先生？鄙姓刘。”
“刘先生，请坐。”
陶然请他坐下，道：“刘先生想喝点什么？”
“不用了。”刘先生微笑：“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岳南先生已经告诉我您找我的原因，我也把当天在酒店里拍的其它照片拿了过来，您请过目。”
陶然知道，像他们这种做侦探的人并不会太喜欢让别人过多了解自己，也尽量让自己不太引人注目，所以，对他的这种态度并不以为意。而且，直入正题，也正合他意。
接过他递过来的一些照片，陶然翻看起来。
岳南向他保证过刘先生的专业素质，当初任务结束以后，他就已经把关于陶然的所有资料都交给他，自己也不会留底，所以，威胁一事绝不可能是他做的。但岳南也说，说不定他在酒店会拍到其它可以找到线索的照片。
所以，陶然此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在那天刘先生拍的其它照片里，会不会找到可能的答案。
在他翻看的同时，刘先生解释道：“当时我所处的角落很隐秘，位置也比较好，可以看到大部分的地方。当天进入酒店，主要就是想要完成岳南先生交待的事，虽然这些照片上的确拍到了一些人影，但不知道是否会给您带来帮助。”
陶然正想回答，忽然皱了皱眉头。
刘先生眼神看向他手里的照片，是一个女孩子的半面侧影。
“哦，这个女孩子是那天在隔壁宴客厅参加新人仪式的客人，这张照片是她中途外出的时候拍到的。”
陶然的拳头无意识地握紧。
深吸口气：“可以告诉我您当时看到她时的情境吗？”
刘先生回忆了下，道：“我拍完照片准备走的时候，一侧脸看到她走过拐角时的身影，出于职业本能，我抓拍了她的一个侧面。”
陶然点点头：“这张照片，可以交给我吗？”
“可以。”
“谢谢您。”陶然淡笑：“我知道您不愿在这多呆，也就不留您了。慢走！”
“客气了！”刘先生把东西装好，微弯身一礼，走出去并关上了门。
陶然拿起照片反复看了几遍，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枉自己前不久还如此笃定地说过不是她的话，现在这张照片，真像扇了他一巴掌一样令人觉得讽刺。
他想起上午在学校与她擦身而过时的情景，那时，女孩子看到他，的确是眼睛一亮。因为他曾在太多的女孩子眼中看到过那种目光，所以并没有在意。但现在想来，那时女孩子的表情，分明是认识他的。
莫小玲。
这个看起来如此单纯可爱的女孩子，偷拍他们照片的竟然会是她吗？
他又把目光投向桌上的照片，桔黄色的衣服，纤细的身影。虽然只是侧脸，但他刚看到过这张脸的主人，所以，笃定不会认错。
可是，如果真的是她，为什么她可以在阿岫身边表现的那么自然，没有一点做作？
这个女孩子到底是太单纯还是太有心计？
还有，她偷拍他们的原因是什么？她怎么有机会把照片放到项少倾的办公室里？
看来，现在只有等项少倾的调查结果了。
*****
回到主宅，陶然没想到会有人在等着他。
他挑眉：“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方丽琪抬直头看了他一眼，异常的没有语出讽刺。
陶然有些惊讶，虽然方丽琪只是很快地看他一眼，但他明明看到她的眼有些发红，像是哭过。
有什么事情，可以让这个骄傲倔强的女人流眼泪？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江丽琪紧咬咬嘴唇，没有开口。
“您既然来了，肯定不想什么都不说就回去吧！”他的语气不再冰冷：“您说出来，我才知道能做什么。如果您只是来坐坐的话，那请便，恕我不能奉陪了！”
眼看他抬脚就往楼上走，江丽琪终于忍不住了：“等一下！”
陶然回头。
江丽琪挺直背脊：“我来借钱。”
“借钱？”陶然有些诧异，上个月的红利刚打入她的帐户不久，方氏百分之五的红利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就算再挥金如土，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花完的吧！
再说，他就不相信以前她在方氏没有捞过钱！
可是，江丽琪的神情不但不像说谎，反倒是感觉屈辱的神情，会发生了什么事吗？
见他诧异，江丽琪脸上的屈辱神色更重，但仍咬牙忍住了夺门而出的冲动：“是，借钱。我不会告诉你借钱的理由，你只要回答借与不借就行了。”
陶然神色微冷，这是借钱的态度吗？
“那好。”他撇撇嘴角：“您可以走了。”
江丽琪怒目而视。
“怎么？”他冷笑：“不是说，借不借只在我吗？”
“你当真不借？”
陶然笑：“在没有合适的理由前，我没道理把钱借给一个会伺机打击我的人吧！”
“方然！”江丽琪冷笑：“你想想你的身份！就算你现在是方氏的掌权人又怎么样？你不要忘记，我是你的长辈！你妈就是教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的！”
陶然神色倏沉：“是，你是我的长辈，但那又如何？有一句话你说的很对，现在我是方氏的掌权人，而你，是来向我借钱！我现在明确地回答你，我能借，但我不想借，你待怎样？”
“你！”江丽琪大口喘气：“你不要太过分！”
“在你眼里，我怎样都是过分吧！”他冷笑：“那我就过分到底好了，免得名不幅实，倒污了您的名声！”
“你！”江丽琪说不出话来。其实，她现在心里也有些后悔，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虽然不甘心，但现在有能力帮助自己的也只有陶然了，就暂时放低姿态好了，谁知道，自己一见到他就忍不住恨意。凭什么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自己费尽心思也无法得到的一切？凭什么他可以拥有这个商业王国，享受这种尊崇和权力？
她不甘心！她恨！为什么我需要向他借钱？这一切明明是属于我的儿子的，也就是我的！
但是，她拼命告诉自己，现在自己有求于他，不能让自己的恨意毁掉一切！
“阿然”她缓了语气：“算我求你，我现在急需一大笔钱，虽然我们手头不是一分钱都没有，但是那些并不够！要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来向你借钱！那些钱你从以后的红利里面扣就是了！”
陶然坐下来，抱胸：“我需要理由。”到底会是因为什么，需要一笔大到江丽琪和方孝先两人的百分之十的红利都不够的钱！
江丽琪一窒：“我不能说。”
“那我就不借。”他挑眉：“您也不用生气，我的理由很简单，听你的语气，你需要的这一笔钱绝不是个小数目，甚至要超过方氏每个月百分之十的红利！我不可能不问原因就把这么一大笔钱借出去，就算是您也不行！”
江丽琪知道他的话有道理，但她不可能谅解！如果公司是自己的，自己何必如此出卖自己的尊严来求他！何必来看他假腥腥的嘴脸！
“好！”她说的咬牙切齿：“你不要后悔！”
陶然扯出一抹笑：“慢走，不送！”
直到江丽琪的身影消息在门口，陶然的脸色才沉了下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江丽琪急需这么一大笔钱？
他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眼角余光看到楼梯口探头探脑的小家伙，他收起手机，道：“做什么呢？下来！”
方谨言立刻规规矩矩地走了下来。
其实陶然自己也有些纳闷，自己真的有那么可怕吗？虽然他对自己的话所能造成的结果很满意，但有时候还是觉得莫名其妙。
“在那儿躲多长时间了？”
谨言不敢骗他，乖乖地回答：“听到大哥回来的时候，我就跑到那里躲起来了。”
“你没和奶奶说话？”
谨言抿起了嘴，不说话。
这样倔强的模样，真的和自己好像。陶然仿佛看到了小时候对父亲又恨又爱的自己，语气不由得温和起来：“知道我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谨言点点头：“奶奶要借钱，大哥不借给他。”他有些疑惑：“大哥，你为什么不借给奶奶钱呀？”
陶然一笑：“这是大人的事，你现在不明白。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噢。”谨言点头。陶然温和的态度和语气让他有些欣喜，鼓足勇气又问道：“大哥，阿岫哥哥最近会来吗？”
陶然笑：“想他了？”
“嗯。”
“过几天吧！”他看向不知名的某处：“阿岫已经答应搬过来住了，等事情都解决了……”
他后面的声音很轻，谨言没听清，也不明白。不过前面的那句话已经足够让他欣喜了！
“阿岫哥哥要搬过来住？太好了！”
陶然看着他一提到阿岫就欢欣愉悦的模样，不仅摇头笑了笑。
虽然只是堂兄弟，但两人对阿岫，都同样地没有免疫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