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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露出微笑“相信一定比用旧的手套这些东西要好得多吧？”
“不行，那样四队队长（狗主人）会杀了我的。”马丁连忙摇头。
“夏茵，他们会用钱买你的物品，到时候我四你六怎么样？”末了，他又不死心的加上一句。
我伸出五指扣在马丁的脸上，将他推向一旁“我不需要。”
像卡洛尔说的那样，这一次任务之后我被上级提升为上尉，同时获得了一枚橡树叶勋章。
大概是好运气都被用光了，一个月后的一次飞行任务中我的飞机被敌方击中尾部，飞机失控，机头下倾，我选择弃机跳伞。机身燃烧着橙色的火焰，拖拽着浓烟，在坠落的过程中爆炸了。爆炸的声音很响，飞机的碎片四散在空中，我甚至可以感受到空气中残留的热气。
总是击落别人的飞机，看着它们在空中坠落，今天终于轮到自己了。
降落伞在空中下坠，时不时有敌机从我身边飞过，我很担心他们中是否有人会违反战争公约，朝我射击。结果他们只是在我的降落伞周围盘旋，我听说自己在圣夜国也很有名，还被对方的飞行员取了不太好听的绰号。我猜他们只是为了来看一看夏茵·弥赛弃机跳伞的样子，这种假设的可能性很高，也让我松了一口气，这说明我不会被射杀。
可是就在我放松警惕的同时，一架敌机从远处飞来。我认得那架飞机上的图标，一只展翅的猎鹰。我曾经两次将这架飞机打落，现在猎鹰的图案依然被画在机身上……在佩服那个飞行员命大的同时，我觉得自己可能要倒大霉了。
飞行员拉开挡风玻璃探出头，朝我吐了一口口水，当然这种距离唾液根本喷不到我的身上。然后他用牙齿扯下左手手套，对着我比出了一个中指，他的嘴唇在动，我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但是从他的神情来看，是骂人的脏话吧，也可能是一些恶毒的诅咒。
之后一架架敌机开始调转机头，大概接到了撤退的命令。
圣夜国第五飞行小队
“帝国的那个飞行员夏茵·弥赛！他就是一个恶魔，我的兄弟有许多都是死在他的手上，混蛋！！！”队长咒骂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进每一个飞行员的耳中。
“队长别那么激动，今天他被击落，终于出了一口气，哈哈哈……”一句看似轻松的话，第五队队长却明显感觉到对方在说话的同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打下来了，这大概是每个圣夜国飞行员现在的心声。
敌国，那架画有黑色曼陀罗花标志的敌机，在很长时间内几乎成了所有圣夜国飞行员的噩梦。
现任队长脑中再次回想起过去双方交战的一幕幕，当对方的战斗机朝着自己发射子弹时，他甚至感觉到握着操纵杆的双手都在颤抖。交战过数次，其中有两次都被对方击落，实在不是什么让人觉得光彩的事。但他想到那些曾经和自己一起作战，最后被那家伙击落，死在这片蔚蓝天空的同僚们，又有一些小小的庆幸，他可是两次从那家伙手中生还下来的人哪，除了自身的驾驶技巧，也许还被幸运之神眷顾着吧。
他知道同僚们私下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幸运的家伙。甚至新来的飞行员会特意询问他，如何才能成功躲避敌人的攻击。
“切。”他啐了一口“那个恶犬。”
用恶犬来称呼夏茵·弥赛再适合不过了，那个家伙在战场上一旦盯上某个对手，必定咬着对方不放，直到将猎物击落，或者他的上司对他下达了撤退命令。
他是一个混蛋！五队队长摩着牙齿在心里咒骂道，视线再次瞟向在空中缓缓落下的那个白色降落伞，真是刺眼啊……
不过，以后军队里的士气多少能够提升一些吧。
想到这，他开口问“是谁把夏茵·弥赛击落的？将军大人会奖励他的，说不定还能连升两级。”
“是我。”重音。
“谁？”
无线电中出现了几个人名。
“干！你们这群垃圾，这么多人围攻，怎么没有让他的飞机当场爆炸！？一群笨蛋！！！”他开始咆哮，“那个该死的恶魔，他应该连同自己的飞机一起被炸的尸骨无存，从这个世界彻底的消失！现在他跳伞了，不久之后他会再次成为我们的敌人。”
五队队长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不管怎么说……终于结束了，那只恶犬的不败传说。那怕是用了围攻这种让人不齿的战术，可是这里是战场啊，谁会在乎骑士精神那种东西呢？
“队长，你可以射击他的降落伞。”有人提议。
“你怎么不去？！”
不会向降落伞射击，大概是那只恶犬的唯一优点，五队队长这样想到。
“……”对方沉默。
“你们真是太松懈了，回去以后每人绕着飞机场跑20圈！还有刚刚那个说射击降落伞的家伙，你必须多跑5圈！”无线电中指挥这次作战的军官命令道。
“是，长官。”
9 “全灭”
暗沉的天空，阴翳的色调让人觉得压抑，子弹从身边掠过发出尖锐的啸声，一架敌机正朝着我进行突击，向右摆动操纵杆，躲避攻击。空中阵型早已被敌机冲散，无限宽广的天空成为两国飞行员的战斗舞台，飞机缠斗在一起，混战、厮杀。
密集的子弹在空中横扫，身侧又有一架飞机被打中要害，机身燃烧后瞬间爆炸，飞机残骸四散在空中。
“警戒，七点钟方向发现敌机！有很多敌机朝我们的方向飞来。”
“长官，我们的燃料不多了。”
“全员撤退！重复一遍，我命令——全员撤退！”通过无线电，德拉维中校下达了撤退命令。
“不行，长官！敌机增援数量太多，我留下。”
“卡洛尔，你要违抗长官的命令吗！？”德拉维中校的声音严厉，但是此时卡洛尔已经调转机头冲向战火最密集的地方。
身上的飞行员制服早已被汗水浸透，刚刚击落一架敌机，很快另一架敌机就会再次扑向我，猛烈的攻击，像是重来没有间断。敌机的数量众多，让我怀疑圣夜国是不是已经把全部的飞行员都派往这个战区了。
“啊！他们打中了我的油箱，飞机燃烧起来了！火烧到了我身上……”说完这句话，卡洛尔的声音再也没有从无线电中响起。
伸手抹去脸上的汗水，咬着下唇，继续对身边的敌机射击。
卡洛尔……
明明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家伙，只是瞬间就已经变成一具尸体。
血腥的战斗依然在天空中进行，敌机在数量上的绝对优势，看起来更像是我们被单方面屠杀。无线电中传来嘈杂的叫喊，飞机坠落时同伴口中发出的悲鸣声，残酷的杀戮中生命被轻而易举的夺取。
我甩开一架敌机的追尾，正前方马丁驾驶的飞机被击中机翼，迅速下坠。
“我还不想死，还要去基地附近新开的餐馆吃他们的招牌菜。”马丁从驾驶座舱中跳出，白色的降落伞在空中打开。
以为马丁已经成功脱险，刺耳的机枪声响起，敌机朝着马丁所在的位置发射了子弹，子弹打穿他身体，飞行员制服被血液染红。降落伞仍然在空中缓缓地下降，承载着的却只是一具尸体。
这一幕让正在作战的我失去理智，颤抖的伸出手，按动按钮，无视瞄准具，一串串子弹不停地打出。
一系列射击动作让四周的敌机警觉，接着几架敌机开始有默契的配合，同时对我进行围堵，射杀。机身突然发出震动，侧翼被子弹打中了，不过幸好不是要害，我还能继续飞。
吸气，再呼气。
我的手臂变得僵硬起来，拉动操纵杆的动作已经不如之前灵活，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不断的有飞机在天空中陨落，火光四射，看起来就像是天空在燃烧。
向右急转弯之后，另一架敌机逼近我所在的方位，敌机的位置是我的射击死角，而我却在它的瞄准具之内。
完蛋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被射杀的同时，那架敌机被瞬间击落，是席杨。
“感谢我吧，我可是救了你一命。”他在无线电中说道。
但是没有多久席杨的飞机空中盘旋时被打中，飞机尾部冒出黑色的浓烟，看起来随时有可能会爆炸。
“喂，快跳伞席杨！”
“没有用的，下场只会和马丁一样被射杀，拼了！”他突然加速，飞机猛地冲向距离他最近的敌机。
“想要再和一个好女人交往，开始我的第一百场浪漫恋情，然后和她结婚……”席杨说出类似遗言的话，然后两架飞机相撞，爆炸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橙色的火焰绽放，燃尽一切。
脑袋有瞬间空白，这里是战场，为什么席杨的遗言这么奇怪……
还有马丁，射杀跳伞的飞行员，这种事以前从来没有过。敌机数量这么多，增援却还没有到。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但是我无法擦觉。
“啪！啪！”挡风玻璃被击碎，敌机从侧面攻击，前面螺旋桨的位子同样也被子弹打中，丝丝白烟冒出，部分视野被白烟阻挡。时不时传来机械烧焦的味道，弥漫在整个驾驶座舱。
“咳，咳……”我发出咳嗽。
“你在发什么呆，夏茵！”乔文在无线电中大喊到。
被乔文唤回注意力，将操纵杆向右摆动，同时向后拉起，躲开正要冲过来的敌机，被子弹打中的机身，闪避动作有些迟钝。
“可能，不能活着回去了吧。”乔文说。
两架敌机同时对乔文进行夹击，子弹打穿他的一边机翼，还有部分直接击中驾驶座舱“……唔，我中弹了。”乔文的声音充满绝望。
“夏茵，你说……如果我和艾伦求婚，她……会不会答应？至少，让我知道结果再死掉啊……”
机头下倾，失速。飞机直接坠落于地面，乔文没有跳伞，也许在飞机失控的同时，他就已经死掉了吧。
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方向舵向右，机身斜侧着躲避了一架敌机的攻击，子弹呼啸而过。上扬机头，瞄准具范围内发现敌机，没有犹豫我向对方开火，燃料马上就要用完了，子弹似乎也不多了。
急速回转之后，继续攻击着那架敌机。它的左翼上满是子弹穿透过的痕迹，看起来摇摇欲坠。我拉动操纵杆，心里丝毫没有击中敌机的喜悦。天空中我方飞机的数量越来越少，敌机蜂拥而至。
赢不了，更逃不掉，我的心情绝望到极致。
敌机从我身边擦身而过，机体残破不堪却仍然没有停止对我的攻击，飞行员吃力的维持着飞机的平衡，从正面方向飞来。我按动按钮，却只发出几枚子弹，已经全部消耗光了。接着，敌机直直地冲向我，摆动起方向舵，但是来不及了。
“向右转！”我喊道，同时睁开眼睛。
“什么向右转？”卡洛尔的脸出现在我的正前方。
微微皱起眉“退开一点，靠的太近了。”
“切。”他重新坐回椅子上。
我做梦了吗……
清醒之后，我从床上坐起身，靠在床边。之前我被圣夜国的飞行员击落，然后跳伞，着陆之后扭伤了左腿，被当地的居民救助，安全回到空军基地。现在我正躺在自己的房间。
“卡洛尔，为什么在我的房间？”我问。
他扬起下巴，眯了眯眼“照顾你。”
“嗯？”这三个字无法解答我的疑惑。
“他们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在宿舍，所以留下一个人，照顾你。”
“为什么是你？”
卡洛尔将身体靠向椅子，淡淡道“抽签决定的。今天是周末，谁会愿意留在基地。”
“他们去了红馆（附近的娱乐场所）？”
卡洛尔摇头“马丁发现了一家新的餐馆，那是他们今天的目的地，据说那里的招牌菜很不错。”
我点头，用手捂住自己的下巴。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
我抬起头“卡洛尔，帮我倒杯水，我口渴。”
“水壶和杯子就在你旁边的桌子上，自己不会倒吗？”
“不是说要照顾我吗？”我反问。
卡洛尔站起身，将杯子倒满水之后递给我“拿去。”
我接过杯子“谢谢。”
卡洛尔看向我“……你刚刚是不是做恶梦了？”
喝完一口水之后，我点头“梦见一架圣夜国的敌机撞向我驾驶的飞机，然后我们同归于尽了。”
他扬起嘴角“难不成是被击落的后遗症？哦哦～我又想起你被人送回基地的样子了，实在是……”他顿了顿，吐出两个字“好逊。”
我被嘲笑了……
握紧拳头“对伤患不应该说这种话。”
“抱歉。”没有诚意。
在梦中，马丁跳伞之前仍然在说招牌菜的时候，我就应该反映过来，自己只是在做梦。毕竟，没有人真的会在跳伞之前惦记着吃吧？
想到这里，我又摇了摇头，不，要是这个人是马丁的话，也许很有可能……
那至少，看见席杨开着飞机撞向敌机的时候，为什么我没有马上察觉到呢？
一个濒临死亡的家伙还会想着女人、恋爱、结婚吗！？
等一等，如果对方是席杨……好像说得通。
我点头，将右手握成拳，轻轻击向左掌。
最后乔文被敌机射杀的那一幕，他说出的求婚遗言。闭上眼扶着额头，一定是因为最近乔文那个家伙收到艾伦的信总是露出一副兴奋的，看起来很想马上和对方结婚的样子，我被影响到了，所以梦中才会有那样奇怪的画面。
微顿之后，我抬起头叫了卡洛尔的名字“喂，卡洛尔。”
“什么事？”
“如果哪一天作战的时候，敌机数量比我们多出很多，或者还有其他的一些原因，德拉维中校命令我们撤退，你一定要服从命令啊，别去送死。”在对卡洛尔说完这句话之后，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