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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花酒

书籍名:《清风》    作者:猫小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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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这么一句话,胤祈心下着实是不高兴起来。
弘昼是没瞧出来端倪,若是他看得出来了,还怎么敢就说让苏远还去做原本的营生?
那模样的一张脸,怎么也不能就这么污了。就凭那五分相似,便不能够看着他仍旧陷在腌臜泥沼之中。
胤祈寻思了一回,这却还是弘昼提醒了他。将苏远安置在石怀玉家里是不能的,单有一个石康,就让人忌惮。
他是石怀玉三个儿子里最小的一个,又是嫡子,打从胤祈知道他,就已经被宠得不成样子了,头一次见他,胤祈就想起一个人来,上辈子看红楼,书里的薛蟠不正是这种德行?
这石康历来是荤素不忌的,且更好男色。先前还好,随着大军西征,打从先帝爷过世,恭亲王还朝,他便离了军队。因嫌弃内务府差事琐碎辛苦,如今赋闲在家,没有分毫正经差事,镇日地游手好闲。怕是苏远搁在他家,是不能够完完整整地回来的。
胤祈便自言道:“果然是不能够搁在石怀玉家。实在不行,就搁在十六哥府上一阵子。横竖过明年我就要分出来住,叫十六哥府上先帮我调.教着,日后做个管事的也成。”
弘昼听着,脸上更加不好看,胤祈瞧见了,便道:“你也不用就这么板着一张脸,咱们权当是救人一命呢。约莫明年我也要成亲,这也算是积阴德了。”
不等胤祈话音落下,弘昼便侧过脸去,一副赌气不听的模样。过了一会儿才又转回来,面上神情淡淡的,只道:“这会儿是出来玩乐的,又说这些个做什么?”
说着竟是不再理会胤祈,只拉住旁边站着的那画鸾的手,和她说笑起来。
胤祈莫名其妙,当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觉得今日里弘昼心里果然有些郁结之事,便也不管他。听着他在一边言语如何放肆,说着些混账话,姐姐妈妈地乱叫。
过得片刻,那月秋并一个十八九岁,姑娘打扮的女子,带着一行小丫头过来了,吩咐着盘儿碟儿碗儿地摆了一桌子,都是精致的淮扬菜。月秋又从门外拉进来一个二十出头年纪的女子,推着她进了门,指着对面空地上,叫人拿了凳子给那女子坐下。
随后那月秋才笑着比划着那十八九的姑娘道:“这就是今儿做菜的厨娘,唤作荷秀。她是新才来的,爷们也给个面子,多说这菜肴的好话儿。”
弘昼却不耐烦,摆了摆手,那荷秀面上一丝失望,便福了福身,告退出去了。月秋笑道:“五爷眼界高,竟是瞧不上荷秀。那边让玉娘说段子。”
她便朝着坐在空地里的女子扬了扬手。那女子就拿起弦子拨弄两下,开口又唱又说的,是所谓风月话本。月秋自己则执起酒壶,给弘昼和胤祈倒酒。
胤祈尝了口菜,说是私菜馆子,饭菜原也不错。只是那月秋眼角眉梢总勾连着,暧昧不明,瞧着让人心里不舒坦。
她这年纪,少说也有二十五六了,弘昼周岁才十四,她竟是也忝着脸往弘昼身上靠。胤祈皱了皱眉,才想让她离的远些儿,弘昼却忽地笑道:“玉娘说的这些段子,你可听得懂么?不若我再给你细细解说一遍,也省得你心中疑惑。”
他这话让胤祈气得笑了,搁下筷子道:“你说我是懂不懂呢?那一年是谁在我床上闹出来笑话,还求我教他的?这会儿竟是你成了先生了!”
弘昼只笑,随即又故弄玄虚,叹道:“却是有些事,我知道的,你当真并不知道。”
胤祈瞪他一眼,干脆不理会。只心里不平顺,又想起刚才没说完的话,转脸朝月秋道:“这位老板娘,咱们这里用不着你布菜倒酒。”
月秋面上一僵,随即又笑了,缓缓起身,在炕边杌子上坐了,笑道:“既是小爷发话了,奴家也不在这儿添乱。小爷若是有什么吩咐,再唤奴家就是。”
胤祈淡淡道:“旁的没什么,你倒也不是添乱。不过是你身上的味儿难闻,爷闻见了就只犯恶心,你说,这是来吃饭的,爷难不成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这话一出口,那月秋更是面上难看。胤祈却也不理会,只径自挟菜。
瞥见旁边弘昼,却见他隐隐有些笑意,胤祈却是纳罕。这月秋不是弘昼相好的么?且胤祈此时实则是指桑骂槐。怎么他这样不客气地说话,弘昼却反倒比先前高兴了?
只想不明白,胤祈也就不多想。片刻那玉娘说完了一段故事儿,又说了几个笑话儿,旁边站着的彩莺和画鸾也过去,就着玉娘的弦子唱了两只小调。
她两个住了声,那月秋又站起身,笑道:“今儿因五爷来了,奴家也厚着面皮唱一段。五爷和这位小爷暂且听着,别嫌弃就好。”
说着便向那玉娘示意,弦子拨起来,她便启唇发声。听着声音嗓子,这月秋也是唱得不赖,只是胤祈本就不喜欢这些,就低着头喝茶。一曲罢了,弘昼便道:“也别唱这些了。玉娘不是会说好些掌故评书?说来听听也就是了。”
月秋应了,给玉娘使个眼色,自己就又凑过来劝酒。只是这回却规矩得多,指着菜肴解说其中典故,倒是很能凑趣。
胤祈因指着杯子问道:“这酒也是从扬州来的?喝着味道倒是和京城里常见的桂花酒并不大一样的,入口绵软,且香味儿压过了酒味儿。”
月秋掩着口笑道:“小爷,原是怕您受不住烈酒,特意寻了轻薄的过来,是以入口又香又软,这却不是因为打从扬州来的缘故。小爷的身份不凡,平日里常见的,约莫都是陈年好酒,这个是不能比的。不过也正好可多喝几杯,这东西并不上头。”
胤祈便挑眉笑道:“这样说来,这酒是新的?怪道是味道没有家中的浓烈。”
说着,便又自执壶倒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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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桂花酒虽说不是烈酒,只是胤祈多喝了两杯,也觉得脸上烧红,头晕起来。因便扶着弘昼的胳膊道:“约莫我是有些酒了,不能再喝了。趁着这会儿还好,就赶快回去吧。”
弘昼笑道:“既是来了这里,怎么能就走?可不是白来一回?如今年纪长了,家里头管得也松散了,不怕老爷子教训。我已然跟十七叔说了,今儿让他替咱们在老爷子面前打个谎儿,就说是住在了他家里头。咱们今儿是定要宿在外面。”
胤祈摇头,只觉得更加头晕,低声道:“不成的。你难道没听说过?千金之子,不立危墙。你这样身份,敢在外面留宿?且这样的地方……”
弘昼只抱起他,笑道:“说了是要让你长长见识的,怎么能就这么走了?你且放心,这里干净得很。你也快说说,这里头你瞧着哪个中意,今儿晚上就是她伺候你。”
胤祈摆弄手脚,好一阵子。只是因酒力上涌,浑身发软,弘昼又抱得紧,他挣扎不开。且兼这会儿头脑也混沌了,实在无法,只得指了指站在最边上的那个玉娘,道:“就是她了。”
弘昼讶异,瞧了瞧玉娘,笑道:“却不曾想,你是喜欢这样的。”
说着便对玉娘招招手,让她过来近前,附着耳朵说了几句话。
胤祈只觉得弘昼说话的声音嗡嗡响,却听不分明。问了几声他说什么,弘昼只是不答,胤祈便也渐渐闭上眼睛,半睡半醒的。
不知过了多久,又听见弘昼叫他。胤祈张开一只眼睛,正瞧见弘昼手里端着一只碗,往他嘴边凑,因便问道:“是解酒汤?”
弘昼不答,只让他快喝。胤祈张开嘴,喝了两口,只觉得这好似并不是解酒汤的滋味,却有些古怪的药材味道,便摇了摇头不肯再喝。弘昼却也不勉强,只笑了笑,就去了。
胤祈重倒回床上,便又昏昏沉沉。
又不知过了几时,渐渐醒了过来。胤祈喘了口气,只觉得身上燥热难安,且四肢百骸,血脉似是就要崩开,有种说不出的胀热难受。口中发干,又觉得喉头里有股子腥甜,自己呼出来的气,险些要把自己烫伤了。
正是最难受的时候,忽然被人扯开了衣襟,身上猛地一凉,胤祈一哆嗦,一阵舒坦,之后却是更加燥热。隐约听见一声低笑,便有一只手,时轻时重地在身上摩挲。
胤祈想要躲开,只身子不听自己使唤,又笨又蠢。又听见低声唤着自己名字的声音,一声一声,好似水波回荡,让人心神也跟着荡漾起来,只觉得如同坐在舟中,泛于湖上,一片怡然。那手就又在他身上抚弄着,从面颊到脖颈再到肩膀胸膛……
这揉搓得却是让人舒坦,胤祈不由得从喉咙里叹了一声。翻了个身,展开蜷起的身子,胤祈仰面朝上,让那只手继续摩挲。
那手拂过胸口,按上了小腹……一路径直向下……胤祈心里猛地一激灵,忽地想起方才指了她的那个玉娘,难不成是她?这可糟了!连忙要睁眼,却好似整个人都坠入云雾之中,浑不着力,梦中一般。
此时眼皮子恨不得有千斤重,胤祈挣扎半天,好容易才勉强将眼睛张开一条缝,瞧了一瞧。却不是那个玉娘。
而是一张极为熟识的面容,熟悉得很,好似是天天都要见到,可如今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这究竟是谁。
只是瞧见了这人,胤祈心中忽地就安心了。
是这个人,就无需防备什么了……有他在,自然是万全无虞。
胤祈实在渴睡,便又重闭上眼睛,渐渐睡去。
只能感觉,那手仍旧在周身游走,此时却又不仅仅是舒坦,又让胤祈心中添了安然。
随后梦中一切种种,只是恍惚。隐隐约约,却不得而知。究竟如何,怕是只有醒来才能分辨了。此时正在梦里,便是天崩地陷,也留待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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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起了,胤祈只觉得身上酸麻,险些连骨头都酥了。翻了个身正想再睡片刻,才侧过身子,却从眼缝里瞧见了弘昼的脸,顿时心中一惊,立时醒了过来。
连忙便坐起身子,胤祈往旁边一看,可不正是弘昼睡在旁边!
立即低头瞧身上,浑身光.裸,被子下面也是不着寸.缕。肩颈上几处红痕,胤祈自然知道这是什么,顿时心中一沉。
只是随即就发觉,身后那处并没有不适。胤祈心中寻思片刻,他如今还没那个能耐去占别人的便宜,而他自己也不曾被占了便宜去,这身上是怎么来的这些痕迹?
掀开被子瞧了瞧,弘昼也是光着身子,胤祈心里别扭,才想从他身上越过去,翻身下床,低头却瞧见了自己大腿内从腿根到膝弯,磨出来了大片的红肿。
伸出手指摸了摸,一阵刺痛,胤祈这才敢相信,是真的……
他立时暴怒起来,抬脚就想把弘昼揣起来。只是才提起脚,却忽地想起了昨晚的梦。
彼时隐约见到的那人,在似梦似醒之间,一直看到的那张面容,虽说稍许差别,好似比弘昼如今的岁数大了一些儿,但可不就是弘昼的模样?
那时候在梦里,他和那人隐约是做了些什么事的……
胤祈面上红白不定,当真不知道是该恼恨弘昼,还是恼恨他自己。弘昼所做之事,固然可恨之极,可是他自己梦到的东西,却更加羞耻数倍,现下好似身上还有着那时的余韵……
实则他自己这时候也不知心中究竟是什么感觉,又该是什么感觉。若说是气恼愤恨,偏生他自己要有些心虚,当真不能够就理直气壮。
胤祈自家知道自家的事,从前世起,他原本就是喜欢男子多过喜欢女子,是梦中梦到了被人抱在怀中,压在身下,共赴云.雨,尝那世间极致销.魂的滋味,原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怎么会梦见了弘昼?他敢向天发誓,平素从没有肖想过自家侄儿。
心中实在是乱成了一团麻,胸中烦闷欲呕,胤祈一时间恨不得大吼几声,又恨不得再也看不见弘昼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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