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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如此远又如此近(二)

书籍名:《拱手河山》    作者:张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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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卿不敢与刘福对视,捂住衣服破的地方,目光呆滞的默默的站到一边,刘福一见子卿的脸大吃一惊,本来巴掌的小脸已肿的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一双杏眸早已成了一条缝隙,嘴巴也肿的厉害,周围还有血渍。
刘福轻轻的和璟奕说着什么,子卿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见,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体里死去了,曾经的火热,曾经的执着,曾经的不顾一切,好像被什么燃成了灰烬,只余冰冷。子卿想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个人身边,一生一世……永生永世的不回来。
一声闷响将子卿拉回了现实,只见刘福不知为何跪在了床旁一下下的磕着头,子卿有些惊慌的看向璟奕,正对上璟奕的凤眸。
璟奕看见子卿的脸时也是一惊,眼中的愧疚一闪而过,毕竟刚才璟奕情绪太过亢奋,并没有注意到下手的轻重,如今看到那人畏畏缩缩的不敢过来,璟奕不知为何只感觉心中疼的厉害,他皱了皱眉头,斥责道:“你居然让别人碰朕……”
“不、不敢……”子卿不等璟奕说完便不清晰的求着饶,跌跌撞撞的跑到龙床旁,哆哆嗦嗦的给璟奕收拾起来,忙碌了一阵子,连带将床上的物品都换了以后,子卿再次缩到一边,时不时的抬起头,警惕的看向躺在床上的璟奕。
璟奕在床上吃了些东西,看了会折子,只感觉无趣,偷偷的侧过脸看向那子卿,只见子卿衣衫褴褛衣衫褴褛的站在一旁,他的脸颊下还有新的血迹朝下滴答着,肿胀不看的脸已有些发紫,双腿有些发抖。他的手捂住衣袍破的地方,只剩下一条隙缝的眼睛,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如此狼狈的子卿,璟奕的心钝钝疼,他轻咳了一声,却见子卿听到自己的咳声,没有嘘寒问暖也没有紧张的拉着自己问怎么了,而是哆嗦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恐惧的偷看自己,璟奕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好像再多看子卿一眼,便忍不住落泪,他无力的挥一挥手:“不用伺候了,下去吧。”
子卿怀疑的看了璟奕一眼,当发现自己没听错的时候,慢慢的转过身躯,当走到门旁一刹,迫不及待的跑了起来,那沉重的脚步声,很快便听不见了。
璟奕有些颓废,似乎连生气都没有力气了,他看向刘福:“你去给他送几件时令的衣袍,顺便给他送点吃的,别让他再穿太监服了,看着不舒服……也别让他穿得太好,平常的粗布衣袍就可以,吃食也别太好了!”
刘福听到上半句眼前一亮,可听到后半句,也就死心了,方才刘福就站在门外,对屋内的情绪虽算不上一清二楚,可也八九不离十了,后来又见子卿肿着脸出来,那样子似乎也是死心了,此时便是隆帝想挽回也十分困难了,更何况他此时还无半分悔过之心……算了算去,两人也不可能好了,其实好不好也没多大关系了,那人也不是多愿意活了。
子卿回到废殿褪去那被撕扯的不成样子的衣袍,赤身裸体的站在井水边冲洗了很久,可他仍然感觉自己很脏,很下贱,冷水一遍遍的浇在身体上,不感觉寒冷反而有种舒畅,似乎这样就能将自己从身到心都洗刷干净,一直洗了一个时辰。
子卿才赤着脚走回了屋内,筋疲力尽的躺在床上,子卿什么都不想想,可浑身如车碾过的疼痛却提醒他的不堪他的耻辱,脸上是木木的疼痛,和头上的伤口是刺痛,身上是无力的酸痛,各种各样的疼都是那人给的,都是那个自己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给的。
若是今天之前,或者是三个时辰之前,子卿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心中还隐藏着憧憬和期盼,可此时子卿心中什么也没有了,有的只是绝望,他甚至想,干脆这样死了,这样也不必再看到他,再受那些不应该属于自己的苦,他不该这样对自己,便是不为了那些救命之恩,不为了让位之恩,只为了当年那点情谊,他也不该这样对自己。
子卿现在只想睡觉,就这样睡着了,自己的生命里再也没有这个人,再也不要见这个人,最好是……最好是一开始就没遇见这个让自己如坠魔障的人最好了,若当初自己没有抛下云觞回来,是不是……心中的那些美好便不会被打碎了呢?是不是就不用承受这样连灵魂都在疼的苦。
璟奕在两人欢!爱时,便是爱!抚,下手也十分没有轻重,导致子卿身!上!青青紫紫很多,这些都落在等子卿睡着后进来的二人眼里,云觞自是心疼不已,甚至摸过子卿身上的伤口都是颤抖着。
这个时候的云觞,心中再也没有那股恨铁不成钢的气恼,只想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的带着这个人离开,远远的离开,什么仇什么恨都不在意,心中那股气也散了,只要这个人好好的都可以,什么都可以。
顾怜给子卿全身都上好药,又仔细的给子卿把了一次脉却没有摸出来云觞所说的症状,不过较之以前子卿身上多了一股若隐若现的寒气,可这极其微弱的寒气并不能影响什么,顾怜知道子卿不会对云觞说谎,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对子卿进行一次全面的检查,不管是头骨还是颈动脉,当顾怜摸到子卿背后的脊椎时,手微微一顿,子卿的整个脊椎都比别处要凉许多,那些凉气是从肌肤内力透出来。
顾怜在整条脊椎骨伤摸了两个来回,才放下了手,本来对子卿的怪怨也烟消云散了,她满眸怜惜的看向子卿,这样下在脊椎骨内的寒毒,会一点点的侵蚀神经,让人慢慢的失去所有的感觉,但是最痛苦的还是被下毒的时候,那是被活生生的将毒水打入脊骨的骨髓内,他什么也没告诉别人,若非是云觞在水镜中看到他被人挑了手脚筋,恐怕连这些都不知道,那人实在是太歹毒,莫说是他对他情深意重,便是他明知道是死路一条,还连夜千里迢迢的从云南奔回来看他,他也不能下这样的死手。
云觞听顾怜说完也没有说话,半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遮盖了全部的心思,他伸出手去将子卿搂在了怀中,用被子紧紧的裹住他,手指轻揉着他脸上的瘀伤,云觞自回来便感觉出子卿已经瘦了,可这样讲他抱在怀中,却感觉不出来他的重量,那么轻那么轻,自己做梦都想念的人,自己不顾一切都要夺回来的人,却在别人手里受了那么多的苦。
云觞多想摇醒子卿,告诉他,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对那么一个人,那么一个畜生都不如的人,如此的死心塌地,如此的不顾一切,你不会回头看看吗,有人在等着你,有人一直在等着你啊……
云觞后悔死了,后悔年少时期为何要傲气如斯,为何要对他不屑一顾,要不,那时带他走出废殿的人是自己啊,师父给了自己最早也是最好的机会,为什么……为什么要错过呢?
睡梦中的子卿感觉到一股舒服的气息将自己包围着,这气息让子卿感觉非常安全,也非常舒心,不禁又朝那人怀中扎去,这样无意识的动作让云觞整颗心都颤了颤,当对上子卿紫黑色的脸时,泪水蜂拥而出,滴落在怀中人的脸上。
顾怜能感觉到云觞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让人窒息的悲伤,他虽是极力压抑顾怜还是能感觉他的手指在抖动着,似乎怕失去一般,将怀中的人搂的那么近,那么紧,恨不得将那个人嵌在自己的身体,可顾怜却并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人,那种被打入脊椎的寒毒,顾怜也没有把握能逼出来,只有暂时压制住,回去再研究别的办法。
许久的沉默,云觞深吸了一口气,眸中的脆弱一闪而过,轻声道:“你说,他现在愿意跟我走吗?”
顾怜虽是不愿承认,可到底还是摇了摇头,云觞点了点头,甚至连责怪怀中的人力气都没有,许久叹息道:“再等等吧……”
子卿安生的睡了一夜两天,觉得自己睡觉的时候想了很多很多,可醒来的时候又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有想过,可他却明白了该明白的,他知道自己和璟奕是永远不可能的,心中也就没了半分奢求,有时坐在那里会想,自己如此的为一个人,这么一个人折磨自己,也许并不值得,是的……也许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值得不顾一切,倾尽所有。子卿也不想逃走了,毕竟心脉如何,自己最是清楚,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性命,去哪里都是一样,废殿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死在这里也十分安心,但是如果不用再面对那个人就更好了。
子卿再次醒来时只感觉神清气爽,不但身上的伤口好了不少,就连脊椎都好了不少,两日的沉睡也没有丝毫的饥饿感,却觉得沉重的身体也轻盈了不少。子卿知道这是因为身后的脊椎上的毛病终于要好了,虽说是不在意,但是到底不用日日受疼痛折磨了,整个人看上去自然精神了不少。
子卿醒来醒来的那日,刘福便再次来到了废殿,送来了粗的磨人的长裤和短衫,子卿在外住了一年多,又怎能不知道这些长裤短衫都是一般大户人家最下等的仆役穿,只是这料子甚至没有那些人的好,可这些子卿都不在意了,现在在子卿的心中不管是吃什么还是穿什么都无所谓,只要璟奕不来找麻烦,只要璟奕不让自己过去怎么都好说。
又过了几日,子卿迟钝的发现自己的吃食里面甚至连普通的面粉都没有了,大多的时候都是很难闻的黑色的面团,可那面团没有面粉的清香还透着一股怪味,子卿终于知道为何刘福看见自己总是躲躲闪闪的,想来又是那人的主意。
子卿一点不感觉伤心和难过,却不禁想笑,这人是挖空了心思不让自己好过,宫中用的抹布都比身上的布料好,这些吃的自己从小到大挨了那么多次饿,也没吃过这样难以下咽的粮食,倒是费心了。
璟奕休整了两日才能下床,照样的上朝,照样的宠幸宫妃,装作忘记了那日,以往刘福总是不自觉的便会给璟奕说说每日的情况,可这几次让刘福传旨,回来只回复了旨意已带到,却对那人的情况只字不提,这些让璟奕暗暗气闷,越是想变着法子折磨子卿了。
璟奕暗想看他能坚持几日,以往只要璟奕想折磨子卿,刘福总是会替他求情,可现在刘福听到璟奕的旨意转身就走,箭步如飞的朝废殿方向走,这些也让璟奕感觉很讶异,有时旁敲侧击,都被刘福不软不硬的迂了回来。
就那么过了几日,璟奕只感觉心浮气躁,做什么都没有心思,动不动都就大发脾气,哪怕看见梁秋怀都忍不住想挑剔,总是感觉他不够体贴,不够细心,甚至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甚至欢爱的时候都感觉不到那种从心到身酥麻的满足感,也没有那种淋漓尽致的舒畅和满足。
璟奕甚至不能看见他的脸,不能听见他的声音,明明还是天真娇媚的样子,可璟奕总是忍不住想那个脸色苍白的人,只有想着那个人在自己身上,才能喷发出来,每次宠信妃子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璟奕后来再也不去妃子处了,每日直到徐贵妃处坐一会便早早回寝宫了,一直到第七日,璟奕再也坐不住了,命刘福将子卿带了回来。
刘福虽是垂着头应了,可嘴角忍不住带着讽刺的上扬了,刘福早预料这人坚持不了几日,此时刘福对璟奕也死了心,自然也不指望他对子卿多好,更何况,子卿现在过的也不错,刘福知道云觞和顾怜每夜都会去废殿,虽是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可子卿的身体却在这缺衣少食的情况下,迅速的恢复着。
已是深秋,璟奕沐浴出来,漆黑的长发还滴着水滴,他慵懒的半躺在贵妃塌看向对面的人,在子卿进门的那一刹那,璟奕只感觉自己心砰然一动,那人不似前些时日那般没有生气,几日的功夫让他皮肤白了不少,有种隐隐的红润,嘴唇上也非常湿润,一双水润润的杏眼也恢复了几分神采,本来雌雄莫辩的脸上多了几分阳刚与坚毅,此时他没有像往日那般畏畏缩缩,而是不卑不亢的站在自己的对面,明明是一身粗布衣衫,让人璟奕感觉此人高洁不可亵渎,这种种的种种都让才沐浴以后的璟奕情动不已。
璟奕在长塌上动了动,衣袍里露出赤裸的双腿,可子卿没有像平日那般嘘寒问暖,也没有起身为自己擦干湿发,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只是站着,像个木头桩子一般站在自己的对面,这一瞬间,璟奕内心深处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可璟奕却将那种奇怪的感觉强压了下去,不愿承认,甚至不肯再有这样的想法,不管怎样,璟奕的好心情是没有了,甚至有些说不出的憋气,甚至不齿自己的想法,眼前的这个人,只不过是个被人丢弃的废子,若没有自己他甚至一辈子都走不出那四方的小院子,他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凭什么还给自己脸色看!
璟奕压住了怒气,轻声道:“子启过来。”
子卿思索了片刻还是说道:“陛下叫错了,我叫子卿。”
璟奕看向不卑不亢的子卿,心中气怒无比,几乎是蹦下长塌,二话不说的将子卿拎上了龙床,快速的放下龙帐。
刘福不动声色的站在门边,将宫女太监挥退了,刘福垂着头听见隆帝的怒斥声,还有肢体摩擦的的声音,片刻便没了声响,却时不时能听到拍打皮肉的声音,后来的后来,几乎和那一天一模一样,半个时辰后,刘福端来了温水,子卿木木的下了床,才有些好的脸又肿了,衣领遮不住的地方还有淤青。
璟奕如饕餮的猫儿一般,眯着眼软软的躺在床上,慵懒的说道:“还不快将这些脏东西给朕弄干净。”声音中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魅惑和沙哑。
刘福看见子卿的动作僵了僵,还是默不作声的绞了绢布坐回了龙床。
璟奕敞开双腿,看着那人的手指一点点的进入,将白色的液体按了了出来,璟奕心里一点都不感觉那东西很脏,甚至感觉那东西从身体流出来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满足,就好像子卿最后的时刻,情不自禁的闷哼时,璟奕的心都跟着一颤。
璟奕有些后悔了,当初那人初初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动不动便会脸红,只要自己稍微用一些力,那人都会发出愉悦的声音,可那时自己听到那声音只觉刺耳,便会极为不悦,那人也逐渐知道了自己不喜,这些年来,在床上无声无息似乎已经成为了他了习惯。
璟奕看着那手指在自己身体内一进一出,慢慢的按压周围的皱褶,心头一热,,伸手拉起子卿一拽,又将他拉到身侧,撕扯着他身上方才穿上的衣袍,璟奕并不是一个性欲强烈的人,当年第一次和徐映秋在一起时,因自己鲁莽,让她哭了两天,后来几日璟奕虽是非常想但也要顾及她的心情,再后来便去军营,西北天高云阔,一派壮丽景色,璟奕只想做出一番作为,对这些事根本就不算热衷,再后来回来便和这人在一起了,开始的时候心里并不是很难放开,可还是很舒服。
开始的一年,璟奕一日需要好几次才可以……后来逐渐是两天一次,第二年已是三五天一次,最后的半年里,五七天一次,长一些甚至是十多天,可那时璟奕一心想篡位,只感觉被人压在身下是一种抹杀不掉的屈辱,哪里会过多的留恋这种美妙。
后来那人离开一年,只要感觉身体异样时,总是会去宠幸妃子,可却感觉少了些什么,那日在凉亭子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和别人在一起,都让璟奕心里说不出的愉快,那种快感是从内心中溢出来的,如今放开了心情,倒是享受无比回味无穷,似乎,这人在自己的一部分在自己身体内,都让人说不出的满足骄傲。
璟奕猛然沉身坐下,让子卿一惊,挣了挣,璟奕被人打断了回忆,下身一痛,想也不想便是一巴掌,这一巴掌将子卿的嘴角打出了鲜血,子卿不再挣动了,目光呆滞的看着上面眯着眼的人,这一刻,子卿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可悲,明明心里根本就不想,可……这人只是稍微动动手,便会……
这样的自己让子卿感觉羞辱,感觉自卑,甚至浓浓的厌恶,尤其璟奕嘴角上扬到讽刺的角度,这样更是让子卿痛恨自己的无能,这样的欢爱中,子卿没有一丝一毫的快乐,身体上的快感也努力压抑着,努力的……忽略。
当子卿给璟奕收拾好一切时,已是华灯初上,璟奕过于劳累已在清洗的时候便睡去了,子卿脚步虚浮的走在宫墙下,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这样的欢爱比打骂子卿还让他难受,让他所剩无几的自尊崩塌的一无所有。无声的泪顺着脸颊滑落,子卿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今日,从未想过一件事会让自己如此的难受,若是璟奕是报复的话,他显然已经找对了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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