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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那刺史不听调遣呢?”我立刻问道。
“简单,若是他不听调遣,那就是叛臣贼子,你修书一封禀报朝廷便可。而後转道南下,至百莲郡找那的郡守调拨兵马。”云青佟侃侃而谈的说,说罢见我仍有疑问,又说:“那百莲郡守你可放心,绝对忠於朝廷,不会抗旨不尊。”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自然是要义不容辞的,便问道:“那末将何时动身?”
“自然是越快越好。”云青佟面色一整,很严肃的说:“多迟一日,张将军的人马就多损百人!”
云青佟的话让我的心也跟著一沈,点头道:“那我这便动身。”
跟著云青佟与程将军出来正堂去点拨人马,又想起那统帅密令还在子络那里,不禁担心的转脸往寨门处看了一眼。我回营根本没跟子络招呼,可他到现在都没来找我,连派个人问问也没有,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又或者是被那女子缠住了无法脱身?
将士们听说要随我去打仗,一个个兴奋的摩拳擦掌,全都用渴望的眼神看著我们。当然,那些新兵里也有怕死的,躲在别人後面生怕点到他的头上。
很快便点齐了一万八千人马,云青佟还是很心软的,那些看起来明显不愿意去的他就没点。
点齐人马之後,有兵士过来禀报说干粮已备好,云青佟便吩咐随我出军的将士们去领干粮与行军之物,而我便回去那院子的厢房里换上崭新的盔甲。
这盔甲是云青佟的,我穿著有点大,不过好过没有。换好盔甲之後回到正堂落座,云青佟上下打量我半晌,而後说我看起来还真像个将军。
我翻白眼。
他又说,这次救援若是能大胜,就不用回来了,直接回京领皇上封赏吃庆功宴就行。我心里没底,有点乱,很担心子络那边。
临行之时,云青佟将我送至寨门处,小声问我第一次领兵是否紧张。我摇摇头,一颗心根本没在这上面,早已飞到子络的营帐去了。
云青佟有些气闷,不过还是很客气的与我辞行。
因我不认路,便提拔与我相熟又熟悉路途的赵勇做我的副将。赵勇自然喜不自禁,而那个大胖子林廓压根就没敢来。他是比较怕死的,来参军只是为了混饭吃罢了。
让我奇怪的是,方东不见了。记得刚上山时他还骑著马在後面跟著我,什麽时候不见了?
大雪仍在下,似乎老天想将万里山河全都变成雪做的。下山的路果然有一条可供大队人马走的宽阔大路,就在那条小山道旁边。我让赵勇带著兵马从大道下山,我顺著那条小山道下去找子络。可赵勇却拦住了我,说这麽大的雪,走小山道太危险了,很容易连人带马滚下山去。
我听他说的在理,便弃马而行,运轻功从小道向山下掠去。
169. 深夜白衣
发文时间: 07/02 2010
站在空荡荡一片狼藉的雪地里,我呆呆的看著前方曾搭过帐篷,现在却只剩下被白雪覆盖的,满地杂物的一片空地不知所措。
这才半日的功夫,怎麽就人去帐无了?
站了半晌,忽然想起还有一万八千将士在雪地里等我,急忙转身赶往前山脚下汇合。子络走了,令牌没有拿到,如何调兵?只凭借这不到两万人马,如何跟叛军的八万人马相抗?
来到前山脚下,一万多将士披著棉斗篷精神奕奕整整齐齐的站在那等待。赵勇见我回来,牵著马迎过来说:“将军,您回来了,可能出发了?”
我接过缰绳点点头道:“嗯,出发。”
翻身上马,率军向西而行。这里离长坡岭只有不到两日的路程,可如今大雪不停,恐怕要走的慢些了。
天色将黑时,我们才刚走出长崎山范围,因在山寨营中时已耽误了近半日之期。传令下去就地驻扎,因大雪还在下,赶夜路会冻死人的。
将士们各自组织营盘扎下帐篷,而後在帐篷里挖坑生火做饭。这麽大冷的天,一定要吃热食才可以。反正有现成的雪可以用,倒是不愁找水的问题。
我如今既然是将军了,自然会有伺候的亲兵卫队。他们有带上好的饭菜,这是专属於将军的好处。我见他们都带著干粮,便要与他们吃一样的东西。
开始那几名亲兵死活不同意,我便说不让我与他们用同样的饭食,我就不吃饭了。几名亲兵见我如此坚决,只好将他们的干粮拿出来与我同食。赵勇见我这样,也只好无奈的跟我一同吃兵士们带的窝头干粮。
这窝头比那时候吃的米糠饼子味道好多了。我想好了,就算没有令牌,也要去借兵试试。若是能借到更好,借不到的话就用我的饭食分给将士们以鼓舞士气,而後与张将军接上头,商量一个里应外合以少胜多的妙计!
这是其一。
其二,与将士们同甘苦,他们就会对我心服口服,这个兵书上可没有,是我看闲书野史看到的。
我只吃了半个窝头,而後便灌了一肚子热水。不是我吃这麽点就能饱,而是我实在没有胃口吃。
不知为什麽,心里非常乱,非常不安。似乎有什麽事要发生一样。
这一晚,我怎麽也睡不著,最後只好在地铺上打坐入定。
天还没亮时我便醒了,入定一晚觉得精神十分的好,脑子也十分清醒。转头看看躺在一旁酣睡的赵勇,悄悄走至火坑前往里面加了点柴,便拨开拴在一起的帐帘钻出帐篷。
门口守卫的亲兵见我出来便要见礼问好,我急忙示意他们噤声,他们便只行了礼,没有出声。
雪已经停了,营盘内巡夜的兵士端著长矛在周围慢慢徘徊。此起彼落的呼噜声响彻云霄,还混著咬牙声与说梦话声。
深呼吸一口冰凉的空气,慢慢踱至营盘外,立在雪地里遥望远方。
到处都是一片雪白,白的刺眼。
不经意间,似乎看到远处的山丘上一个人影一晃不见了。心中一警,立刻提起心向那山丘跑了过去。曾有过一次夜间抓住奸细的经验,这次难不成又是奸细?
待追至山丘上停住,举目四望,竟没看到任何活物的影子。低头仔细打量雪地,终於看出一些脚印的痕迹。这脚印非常浅淡,不注意的话根本看不出来。不禁心中一沈,这是个高手!
会是什麽人在窥探我军?
我提起一百二十分的警戒心,缓缓转头四望。待看到远处的一片松林时,就见一个轻灵的白衣身影一闪之间隐没在林中。
不及多想,立刻追了上去。
这松林并不密集,那白色的影子幽魂一般在前方飘荡。虽然他轻盈如雪,速度却并不是很快,我没有多费劲就追上他了。
“站住!”我低喝一声落在这白影面前,“你乃何人!为何半夜三更窥探我军?”
那白影听话的停住脚步,一双晶亮有神的目光直直的刺在我脸上。他带著一面雪白的面具,除了双目的地方留下两条很窄的缝隙之外,整张面具就是一个白板。他一身雪白的狐裘,头上带著白绒毛尖顶帽子,帽檐下两颊旁随著鬓发垂下两条拳头粗的攒著白绒球的白绒长饰。
我不禁好奇的睁大眼睛,这人的这身打扮根本就是个胡人。而且他这一身鬼魅的气质,就像雪妖一样。
他慢慢走至我面前,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折的很整齐的纸条放进我手中,而後转身飞跃而起意欲离去。
“休走!”我迅速将纸条塞进怀里,跃起而上,伸手抓住他的肩膀,丹田沈下一口气,我们二人便“通”的一声重重的落在地上。
白衣人无奈的摇摇头,侧过脸说道:“请将军放在下离去吧,在下只是来送信的。”
我吓得一哆嗦,急忙松了手。因这人的声音嘶哑难听,就像山中受伤的猛兽在低吟一般。白衣人见我松手了,再次飞跃而起,嘴里说道:“将军,事不宜迟,速回……”
我没等他把话说完,立刻醒悟过来再次跃起追上他,他竟躲避不开,只好再次被我抓下来。
我很奇怪,此人轻功这样奇特,为何对我却毫无招架之力?
“唉,将军为何不放在下离去?”白衣人无奈的转过身面对我说,扬手握住我抓著他肩头的手。
我心里猛跳两下,瞪大眼睛惊异的看著他雪白的手。被这只手握住的感觉是那样熟悉……
白衣人被我的神色吓到了,急忙松开手退後一步说:“将军,告辞。”说罢,他显得很慌张的纵身跃起。
“不要走!你到底是谁?”我大喝道,纵身追上去。只见那白衣人猛然向身後一挥手,一股白烟便冲我扑面而来。
这白烟好香……
一股温水扑面,我猛然清醒过来,立刻坐起身子瞪著眼睛四下看,原来在自己的帐篷里。
“将军,你怎麽昏在松林里?”赵勇一脸担心的问道,一边拿著汗巾给我擦去脸上的水。
我一把抢过汗巾胡乱擦了两下,而後将汗巾扔在一旁,伸手往怀里一摸,摸出那块折的很整齐的纸条。
撑开纸条,只见上面写道:调虎离山计,速回。
调虎离山?
我惊异的看向跪坐在一旁的赵勇,这信可靠麽?
赵勇也看到纸条上的字了,转了转眼珠,低声说道:“将军,不如我军先在这里驻扎,末将带上几名将士回去一探究竟。”
我点头道:“也好。”
点给赵勇十名斥候骑兵,让他回长崎山查探,我便满心不安的在营盘里等待。
这一等,就是一整天。
170. 埋伏
发文时间: 07/03 2010
天色将黑,我终於按耐不住想要挥军回去,可就在这时,探马来报说赵勇浑身是血的一个人回来了。
什麽?!
我大吃一惊,急忙命人将赵勇接来。赵勇在两名兵士的搀扶下来到营帐门口,果然浑身是血非常狼狈。
“赵将军!发生什麽事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扑上去抓住赵勇的肩膀问道。
“将军,叛军已经包围了山寨,云将军兵马死伤惨重。末将杀出一条血路,赶回来禀报将军!”赵勇一脸沈著说。
“传令下去,立刻回长崎山!”我焦急的大喝道。
“是!”亲兵答应一声,下去传令。
“带赵将军下去医治!”我又说。
“是!”架著赵勇的两名兵士应道,扶著赵勇转身离去。
我背起手在帐内踱步,这前前後後的事越想越不对劲。难道子络也被调虎离山了?不然的话,子络为何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时间颇紧,不容我过多耽搁。一万八千人马才出来半日的路程,便掉头往回走。我带著三千骑兵快马加鞭先赶回长崎山,剩下的一万五步兵跑步前进随後赶到。
骑在马上,脑中满是这两日发生的事。天亮前那白衣人到底是谁呢?而赵勇所说的话……
从扎营之地回长崎山快马加鞭的话半个多时辰就到了,为何赵勇去了整整一天才回来?
赵勇回禀军情时为何没有一点慌乱与痛心?他带去的十名斥候骑兵可是一个都没回来。
赵勇会不会是奸细?
寻思间看到远处灰蒙蒙的山口,隐隐的有一丝爆炸声传来。由於距离还远,山寨又隐藏较深,暂时看不到什麽火光动静。我拉停马举手示意,身後的骑兵将士便跟著停下。
“将军,为何停下?”骑兵都尉赶上前来低声问道。
“我怀疑其中有诈。”我轻声说:“你带著将士们绕至西南山脚下,从那里的小路上山。那条路狭窄陡峭,马匹容易失蹄,要多加小心。”
“那将军你呢?”那都尉急忙又问。
“我从正山口上山,看看是不是有埋伏!”我沈声说道,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那山口。
“将军,你独自前往不是太危险了麽?”那都尉有些著急,“不如将军与我等一同从小道上山吧!”
“不行,”我摇摇头,“若是真有叛军埋伏,我们都从小道上山,定会引起叛军怀疑。如果叛军转而围堵那小道,我们就等著全军覆没。”
“可是……”
“走!”我不等那都尉还想说什麽,便一抖缰绳一夹马肚,向山口冲了过去。
今晚的月亮特别明,将雪地照耀的亮的刺眼。我一边凝神细听周围的动静,一边催马来到山口处。宽阔的大道绕著山壁往上缓缓延伸,就如一条粗大的蟒蛇盘踞在山腰上。
我拉停马踌躇一时,因越是接近山道就越是心神不宁,总觉得前面有很危险的东西等著我。
等了一会,估计著我军骑兵应已经上了那小山道,便催马往山上奔去。
这条大道是前往山寨的主要道路,虽然坡缓路宽易於大军行进,却蜿蜿蜒蜒很是长远。那小山道虽然陡峭,却是一条很近的近路。
沿著山路转过一个弯,前方路边两旁出现两列插在雪地里的火把,而不远处正立著一个人影。
我拉停马仔细看去,那人影似乎很像是方东。他站在那里做什麽?
“方大哥?”我皱起眉头奇怪的问,催马往前慢慢走过去。待走得近了,终於看清这人的确是方东。只是他很奇怪,瞪著眼睛却不说话。双臂背在身後,双脚陷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方大哥,你怎麽了?”我跳下马向他走过去。只见方东瞪著的眼睛转向左边一下,又转向右边一下,最後垂下去看一眼自己的双脚,而後转回来看著我。随著我越走越近,他的眼睛就越瞪越大,最後竟能清楚的看到因焦急而生出的满眼粗大的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