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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书籍名:《谁教春风玉门度》    作者:钟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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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肆奕睁开眼的时候,一个婢女正扳开他的嘴往里灌稀粥。那粥中有红枣、猪肝、胡萝卜、龙眼肉等食材,俱是补血的物事。
  他心中暗骂:急功近利,怎会有人把这么些食材全都放到一锅里煮?他只觉那粥有股浓烈的腥气,勉强咽下口中的那些,蹙着眉偏过头:“……够了。”
  婢女神色犹豫,又扳过他的下颌继续灌。
  郝肆奕怒气冲冲地瞪她:“我说够了,听不懂吗?!”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张豢背着手踱入房中,嘴角带笑:“西兄还是配合一下比较好,免得吃些苦头……”
  郝肆奕冷冷地看着他,秀含□的眉间似能拧出桃花瓣来:“我不喜欢猪肝与龙眼肉,你着人煮红枣莲子羹端来。”
  张豢怔了怔,竟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而后方才后知后觉此人神情未免太过倨傲,全无身在他人屋檐下须得低头的自觉。
  郝肆奕不耐烦地看着他:“你捉我来做什么?”
  张豢扬眉:“西兄莫要装傻了。”
  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揭开郝肆奕的假面,忽而脸色大变:“怎么是你?”
  郝肆奕眯起眼:“你以为是谁?”面具下的确是他原本的相貌,只是右脸上绘了一条淡紫色龙纹。
  郝肆奕与郝伍少原本就有六七分相像,加之那夜月色昏暗,张豢等人并没有看仔细郝伍少的相貌,只依稀记得轮廓与那龙纹。
  张豢惊讶地死死盯住他,片刻后方才喃喃道:“……像,真是太像了,你们是孪生兄弟?”
  郝肆奕嗤笑,手被捆缚在身后,便懒洋洋地斜靠在椅背上:“是……你是何时发现的?”
  郝肆奕的声音较伍少略沉一些,他刻意喝了些润喉的草药,使得声音相近。况且一路来他们一直戒备防范桐门派诸人,尤其将郝伍少护的严实,整整三日相处与张豢等人说过的话不过一两句。张豢一见那紫色龙纹,其他的便都抛诸脑后了。
  他道:“那夜在客栈,你急急忙忙跑到后院之中,未施易容,你不记得了?”
  郝肆奕狭起眼,状似在思索,忽而惊讶道:“原来是你们!可我一路始终不曾露过真容,你又是如何确认的?”一边做戏,一边在心中将那莽撞的弟弟骂了个通透。
  张豢得意洋洋地扳起他的下颌,使他与自己对视:“我恰巧曾听师祖说过隐龙蛊一事,原也只是怀疑,看你跑上楼便记住了你的房间。谁知第二日你再出来,竟换了一副丑陋容貌。若不是隐龙蛊你又何必遮遮掩掩?这时我才确信。我一路跟着你们,就为伺机而动。”
  郝肆奕神色淡然:“是我鲁莽了。你们到底是何人?”
  张豢笑得诡谲,松开他的下颌:“星宿宫之人擅毒、魇媚术等邪佞之术,这才使得名门正派节节退败,得了龙皿,我们还怕星宿宫、蚀狐门不成?”
  郝肆奕面无表情,挑眉道:“噢?有了我你们就敢与星宿宫打么?”
  张豢耸肩:“将你的血混入药材中,就可制出解百毒之药。武当、少林自然要求助于我们,有这些武林中的领头羊在,又何须我们亲自与星宿宫对抗?”
  郝肆奕作恍然状:“噢,如此一来桐门派自然名声顶鹤,原本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
  张豢蹙眉,却也并未发怒。
  郝肆奕道:“树大招风,如今星宿宫迟迟未动你们只因你们一届小派,多留几日却也无妨,若是在武林中有了一席之地……”
  张豢冷哼:“这就不劳西兄操心。”他将郝肆奕劫来无非是觉得奇货可居,至于究竟如何用这龙皿得利,还须和门派中长老们细细商量过才有定夺。
  郝肆奕眼带嘲讽,哼笑道:“哈,若如今劫了我的是星宿宫,我也无话可说。一届小小桐门派……‘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听过不曾?”
  张豢大怒,拂袖而去:“不劳你操心!”
  过了几个时辰,煮好的红枣莲子羹却当真由下人端了来。
  郝肆奕要求解开绳索自行服用,婢女出门请示了一番,回来便替他解开了束缚。
  第二日,郝肆奕正睡得朦胧,却觉脸颊一阵瘙痒,似被人指腹刮搔,遂朦朦胧胧地睁开眼。
  “西兄……你叫什么名字?”
  郝肆奕一看清来人,登时睡意尽消。他与韩轻嗣一样不喜与生人接触,下意识地皱着眉躲开张豢的手,不清不愿道:“西……帅。”心中再把郝伍少棍打一百遍。
  张豢嗤笑:“连相貌都是假的,名字自然也不会是真的。那夜我听你口中叫着‘青丝’这名字,然而你们这行人中却未有叫此名的……我倒是好奇的很,你的真名究竟是什么?”
  郝肆奕强忍下怒斥“干你何事”的冲动,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冷冷地破口而出:“与你何干?”
  “何必如此冷……”
  张豢见他避开自己,不由更起了撩拨之心,上手摸他红润的双唇,却被暴躁的郝肆奕一巴掌挥开。
  郝肆奕翻身坐起,浑身散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一言不发地坐到桌旁。
  他不愿离张豢太近,一则是心怀厌恶,二则是生怕自己一不当心便忍不住杀了他打乱计划。
  张豢也不心急,只是冷笑道:“躲什么,你纵是逃得出这间屋子,也逃不出桐山。”
  郝肆奕怒压心底,冷冷道:“好走,不送!”
  张豢诧异道:“你……你倒是随遇而安,真将自己当此处主人了?”
  郝肆奕已懒得与他废话:“你想要活的龙皿。”
  “……这是威胁?”
  郝肆奕不语。
  张豢沉着脸上前,一把捏住他小巧的下颌:“真不巧,我原先并没有这种心思。只是你这脾气像极了桀骜不驯的野马,倒越发让我想骑上一骑了!”
  郝肆奕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致。
  他身上并未带什么药物,因知带了也会被桐门派之人收走。且若当真携带毒物,反引起他们疑心。
  眼下他手无寸铁,若当真要与张豢相搏,恐怕必落下风。
  他咬牙切齿道:“你一定会后悔!”
  张豢大笑着凑近,眼神中满是嘲讽与不屑:“真的蠢得很,你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方才若服软,我或许尚能怜香惜玉一些。”
  郝肆奕狭起眼,一双秋水潋滟的眼眸满是杀意。
  张豢一时兴起,喜欢极了逗这动不动就炸毛的小猫,偏想试试他爪子如何锋利,遂一手反扣住他两腕,一手抬起他下颌,恶狠狠地凑上去吮弄他红艳如夏日石榴子般的双唇,并将湿滑粘腻的舌头粗鲁地撞开他的齿关。
  郝肆奕口中充斥了陌生男人的气味,心中火辣辣地滴着血,狠下心用力一咬!
  张豢口中顿时充斥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茫然地松开唇舌:“你……咬你自己的舌头?”
  郝肆奕眼中嫌恶丝毫不掩,口齿有些不清晰:“嫌脏,不要了。”
  张豢怔住。
  片刻后,他悻悻松开郝肆奕,摇头道:“真够狠。”这小猫的爪子挠不到别人,便要扒开自己的心窝。
  最狠之人并非能负天下者,而是对自己足够心狠手辣。
  张豢一时也没了兴致,郝肆奕的血在口中竟是异常苦涩,令他浑身泛起不适感。
  他蹙着眉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命几名师弟与婢女看好郝肆奕,不许他自寻短见,这才窝着一肚子火气回了自己的弟子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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