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清醒
“出来。”龙斯仲看了看被自己吓到的龙皎湄和龙昀敕，最终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龙昀敕抱着龙皎湄忐忑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着怎么应付龙斯仲。龙皎湄从没见过大哥这么生气，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窝在龙昀敕怀里一动也不动。
“到我房里做什么？嗯？”
“我……”龙斯仲生气是很可怕的，于是龙昀敕想干脆坦白说自己就是去看谢臻的算了。
“大哥，小湄想…看谢臻哥哥…才叫三哥陪我来的……小湄以后再不会了…”在龙昀敕坦白前，龙皎湄却扁着嘴，抽噎着说道。
龙斯仲把龙皎湄抱过来，抚着他的背安抚着，但眼睛却盯着龙昀敕不放。
龙昀敕被他看的久了，不禁心中恼怒，自己不就是去看了看谢臻吗？大哥这是怎么了？
过了很久，龙斯仲才说道：“小湄，以后想看谢臻要跟我说，知道吗？”虽然是对龙皎湄说的，但龙斯仲的眼睛却一直看着龙昀敕。
龙皎湄忙不迭的在龙斯仲怀里点着头，说：“大哥，我知道了。”
龙昀敕虽然不满，但也不敢反驳龙斯仲，于是站起身，低头径直对龙皎湄说道：“小湄，三哥送你回去吧！”然后抱起龙皎湄，对龙斯仲说道：“大哥，我先带小湄回房间了。”
“嗯。”看着龙昀敕的背影，龙斯仲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深沉。
谁也没有想到谢臻这次会病这么久，当谢臻真正醒过来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在这期间，他一直反复发烧，刚压下去，过不了几个小时，就又烧起来，医生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最终只能归结于病人心理的原因。
很不幸的是，龙斯仲并不接受他这种解释。在这一个星期中，谢臻醒过几次，但时间不是很长。每次醒来神志都不是很清楚，然后很快又继续昏睡。这样长时间的昏睡，医生只能给他注射营养液，于是短短的一个星期，谢臻就迅速的憔悴下去。原本就小巧的脸，现在瘦的颧骨都出现了，下巴像是削尖似的，已经没有了生气。
龙斯仲皱着眉，非常恼怒。不止恼怒于谢臻，更是因为自己似乎最近太过关注谢臻了。谢臻一直太乖，乖到让自己几乎忘了最初收留他的目的。如果不是上次龙昀敕说起，自己就要忘记是为了小湄才会把谢臻带回龙家的。还有龙昀敕，这几天居然没有再听他在饭桌上嘲笑谢臻，也是很让龙斯仲不舒服。要知道，就在一个星期前，龙家最不把谢臻看在眼里的就是龙昀敕。这时，不免就想到他带着龙皎湄溜到自己房间的事。想到自己看到他的时候，他似乎正要抚摸谢臻的脸，眉头皱得更深了。看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似乎有什么发生了。
谢臻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午后。窗户大概是被佣人完全打开来，阳光耀眼到谢臻睁不开眼。他想叫人把窗帘拉上，他不适合这样在阳光下被照耀，他还是呆在黑暗一点的地方比较适应。可是他发现自己嗓子很干，发不出一点声音，而且房间里也没有人，于是打算自己去将窗户关上。可由于躺的时间太久，手脚都使不上力，好不容易挪到床边，却因为控制不住上半身，连人带被子的摔到了床下。
“啊，臻少爷您醒了！您要拿什么，我帮您！”这段时间一直照顾谢臻的女佣人刚进门就看到他摔下床，赶紧上前将他扶起，又倒了杯水，喂他喝了一点。幸好地上铺着很厚的地毯，才没有受伤。
谢臻喝了水，过了一会儿，等到觉得嗓子好一点了才笑着对她说：“请帮我把窗帘放下来好吗？谢谢！”
“可今天天气很好的，医生说多呼吸新鲜空气，对您身体恢复有帮助的……”
谢臻打断他的话：“请帮我关上，好吗？阳光太强烈了，我有些受不了。“女佣人愣愣的将窗帘放下，整个房间瞬间变得昏暗下来。她在被管家安排来照顾这位生病的臻少爷时，其他人就告诉她这位少爷在龙家是没有什么地位的，还说他性格很软弱，可是刚刚他虽然是笑着请自己放下窗帘，甚至还说了谢谢，但表情却是无所谓的样子。她想，如果自己坚持不放下窗帘，恐怕他会自己下床来关上吧！这和她听说的臻少爷似乎有些不同。
“我睡了多久？”从自己身体的感觉，谢臻知道自己可能睡得有点久。
“您已经病了一个多星期了。”
“是吗？”谢臻想，看来是有一点久了。又对女佣笑了笑：“一直是你在很照顾我吗？谢谢！我想洗个澡，你帮我准备衣服吧！”
女佣人有点受宠若惊，忙说道：“您不用这样说，照顾您是应该的。可是，您病刚好，洗澡没关系吗？”
谢臻看着她：“你是刚来龙家的吗？”
“是的。”
“呵，我猜也是的。”她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在龙家的原因吧，不然怎么会对自己这么尊敬。
“你去准备吧，没什么的，躺了这么久，我想洗个澡清醒一下。”谢臻说道，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
女佣人看到他这样的笑容，明明笑得很温柔，甚至带着少年人的稚气，自己却从中感受到了无奈，疲惫，无所谓，甚至有仿佛的绝望。
“好的。”女佣人知道自己的身份，除了顺着他的心意自己实在帮不上这个可怜的孩子，所以看了谢臻一眼，最后转身准备去了。
谢臻看到她眼中的怜悯，不在意的笑了笑，真是新鲜，两世为人，这还是第二个同情自己的人。那个上一世帮自己从龙家逃走的老园丁也是同情自己，才那么做的吧！
龙斯仲刚回来，管家就告诉他谢臻醒了。当他到房间之后却没有看到谢臻，只有女佣在换被子。
“大少爷，您回来了。”
“嗯，人呢？”
“臻少爷在浴室洗澡。”
“你没有常识吗？刚醒过来的人能随便洗澡吗？”龙斯仲大声骂道。
“我……臻少爷坚持要洗，我……”她觉得大少爷真的是他见过最可怕的人了，更何况大少爷现在这么生气。
“窗户为什么关上？”
“是臻少爷说……”
“好了，你出去吧！”龙斯仲打断她，不想再听她解释，准备叫管家换个人来照顾谢臻。
女佣人只好委屈的抱着刚才换下来的被子离开。出门之前，看了看还关着的浴室门，在心里叹了口气，但愿大少爷不要责怪臻少爷才好，那个可怜的孩子还病着呢！
龙斯仲打开浴室的门，浴室中被水汽笼罩的有些朦胧。在朦胧中，他看到一具瘦骨嶙峋的身体站在花洒下，一动也不动，任水柱从头上浇下。谢臻比之前瘦的太多，腰上已经能清楚地看到肋骨，肩胛骨已经完全突出来，在单薄狭窄的身体上显得更加突兀，头发被水打湿，一缕缕贴在头上。龙斯仲突然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撞击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呼吸一窒。
看着谢臻瘦弱的随时都可能倒下的身体，龙斯仲上前关了水，一把抱起他，朝外面走去。
谢臻突然被人抱起来，一惊，看到抱着自己的人是龙斯仲，原本想挣脱的手放了下来。
将谢臻放到床上，龙斯仲明显感到他不只比之前轻了一点。谢臻有点无措的躺在床上看着龙斯仲拿浴巾给自己擦着身体，随即起身说道：“我……我自己来吧！”
龙斯仲没有理他，擦完他的身体也没有给他穿上睡衣，就那么看着他的身体。
谢臻的上半身有一个很大的伤疤，从胸口斜划而下，弯曲着直到左腰，显得十分狰狞。
龙斯仲自然是早就知道这个伤疤了，只是以前并不在意，从来就没有问起过。但今天，当他抚过那道长长的伤疤是，突然问道：“这个是怎么弄的？”
努力的笑了笑，谢臻将头转到一边，说：“不记得了，我有记忆就有了。”
龙斯仲右手转过谢臻的头，看到他脸上带着模糊的笑容，低下头吻上了他的双唇。
谢臻任他吻了一会儿，在龙斯仲将唇移到他耳边亲吻，双手也开始在他身上游走时，将头转开，低声说道：“今天，可以不要做吗？明天再做，好吗？”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幽幽地请求，但又像是只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观点，好像听的人同不同意都无所谓。
龙斯仲抬起头看到谢臻的侧脸，他脸上仍然有着笑容，却让龙斯仲莫名的怒火中烧，至于是什么原因，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豁地站起身，粗鲁的扯过被子盖住谢臻，重重的关上门，走了出去。
谢臻看着关上的房门，无所谓的笑了笑，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