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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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董君荣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等确定自己不会失态以后才开的口。只是他说话的声音依然低哑，而这次低哑的原因和前一次却是大相径庭，不，根本就是截然相反才对。
先前在眼中浓得化不开的爱，此时陡然变成了深沉的恨。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埋得太深，还是恨得太沉，一时间竟然没有爆发出来。
他眼神中阴郁的物质正在不断翻滚。心里也是恨得生疼生疼的，几乎就要忍不住对着眼前的人做出一些什么事儿来了……
但是，他是董君荣，是当朝的文臣之首，是那个被人赞为“稳若磐岩沉若静水”的一朝之相。
退一万步讲……其实他对眼下的这个结果也不是没有预料到过，不是么？
因此，董君荣再次以着令人佩服的速度沉稳下来。随即脑中开始思考：难道是自己有做错了什么？还是说……有哪里露馅儿了？
有很多事儿沈烟都不知道。而那些事儿不管是同他无关还是有关，董君荣都不预备给他知道。准确的说，是他希望永远都不会被他知晓最好。
原因之一，是他不想让沈烟为那些事情担忧。他的烟儿，就该无忧无虑的好好活着，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哭。
至于这原因之二么……其实是在为自己考量了。让烟儿担忧——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无能？
“我……已经是关铭的人了。”沈烟有些啜喏的说着，而他说话的语气却叫董君荣的头脑越发的冷静下来了。
对了对了……原来是这样。
心中的恶兽喘息着停住了嚣叫嘶咬的暴行。
“你是真心爱他的？”
“是的。”既然话已经说开了，那就是坦白承认也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了。虽然，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和自己说的那样坚定。
“那么……沈清和沈杰呢？”他可是还记得，那天他在静王府里说的话。
如果是已经有了三个情人，那么再加自己一个又有何妨？反正……那些人，注定是争不过他的，以后再慢慢除掉就好了……
“……他们碍……已经不要我了呢……”
这一次笑着的沈烟被董君荣一把搂入了自己的怀中。他紧紧的抱着对方，似乎是想让自己的衣襟吸干他随时都有可能夺眶而出的泪水。
虽然沈烟并没有真的去哭泣，但是眼下的他就是会让人看得不得不这么想。
让烟儿为他们伤心——这就是那些人最该出局的理由。董君荣眼中瞬时泛起阴翦，心里如是想着。
“他们不懂你的好，我懂。”
“他们会离开你，我不会。”
董君荣轻吻着他的发顶，发自内心的说着自己的想法，那柔和的声音坚定的说：“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即使……你不爱我。”
沈烟的双眼因为他的这句话而迷雾朦胧。
明明爱着对方，却只能眼睁睁的见着他与别人欢好相爱，这等放在关铭身上足以叫他气得发疯的事情却在这个人的嘴里说得如此轻易……
……不，怎么可能会轻易呢？这份“轻易”的背后，恐怕是不亚于壮士断腕的决心。而这份决心的来源……只有深爱到不舍得让对方有一丁点儿伤害的人，才会有罢……
沈烟忽然觉得，这个人爱自己爱得有些自虐。
“君荣哥……你不会离开我么？”他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些呜咽，这叫董君荣听了心里毫不怀疑他一定是哭了。只是他深埋在自己胸口的脑袋始终都没有抬起来的意思，似乎是不想叫自己的泪水被人看见了。
董君荣觉得很心疼。同时，还有些失望。
为何他一直都成为不了可以让他在自己面前放肆泪水的人呢？
“不会。”他说着又紧了紧自己的臂膀，将人抱得更紧了。
“说过的话，就要做到。做不到的话，那还不如不说。”
就是这份类似誓言的保证，让沈烟改变了自己的决定。
“……请你，给我一点儿时间考虑。”
“……好。”董君荣满意的笑了。
是了是了……这样就对了。
先前对自己的怀疑已经被他扔到了一边，心里的恶兽也终是安静了下来。它重又趴伏回了自己的角落，依然用着阴暗掩盖了自己的身影。只是，这回的它明白，自己不用再等多久了。
董君荣低头用脸颊蹭了蹭沈烟的脑袋，心里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我的烟儿啊，你终究该是我的。
等到二人皆是平静下来以后，日头已从正午的最高处稍稍落下了一点。于是董君荣赶紧喊人传膳备饭。只是在前往饭厅的一路上，他牵着沈烟的手始终都没有放开过。
直到他们二人坐下，他的手似乎依旧没有放开的迹象。
这让沈烟感觉有些羞窘。以前他们亲昵，却从来也没有这样过。这让他觉得很不习惯。于是他轻轻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庆幸着对方至少没有用力握住不放。
只是，这用膳的时候董君荣的某些行为依然会让人有些不好意思。
比如说，他会为自己夹菜。但是，不是夹到了碗里，而是直接送到了嘴边。
沈烟不张嘴，他就会用着哄孩子一样的语气轻柔地说道：“烟儿，乖……”
沈烟若是还不张嘴，他就会开始叹气了。然后看着他的目光就带上了委屈与失落，间杂着还有几丝明显的伤心之意。
最后的最后，还是没得办法，某个心软的人乖乖地张开了嘴。
而成功将食物送进了别人嘴里的董君荣笑得就跟个孩子似的，这叫他看得也是不禁跟着笑了起来，心里好笑的想着刚才的话其实用来哄他自己才对。
不过，这样的董君荣才是他期望中的样子。以前的他，内敛得有些过分了。那样的他，能开心么？
所以啊，他爱喂就喂罢。就当是……乌鸦反哺，报恩好了。
这么想着的沈烟心虚的吐了吐舌头。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可不是一只老乌鸦，更没有养过这只小乌鸦。
“对了，你喊我找的人我已经找着了。”虽然不太想提这件事儿，但是董君荣还是选择了告诉他。
因为他知道，那两个人如果不清楚的告诉他一个下落，他这辈子都不会舒坦的。而他不舒坦，他就更不会放心了。更何况那二人其实也是他的心病，只有等确定沈烟不会再去惦念了，他才能放下。
沈烟闻言动作明显一滞，拿着筷子的手也是跟着停了下来。
“他们在哪里？人还好么？”
董君荣也是跟着他停下了手边的动作，“他们很好。没病没灾的，就是情绪似乎不怎么好。”
一听说有人打听他们，抓着人就打起来了。这等爆烈的脾气让他闻时都是禁不住直皱眉头，心里越加的觉得对方实在是没有资格跟沈烟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