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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将军大人的决定

书籍名:《十里青山远》    作者:温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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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丝毫不觉自己有说错什么话,也不去看徐穆二人那明显像是受了刺激的反应,拂开衣摆潇洒落座,又唤来丫鬟置上碗筷,他就近取过面前烧鸡一只油光闪闪的大腿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徐家堡果真是一处财大气粗的好地方,请的厨子都好生有本事,这一只鸡腿,烧得色泽鲜亮,味正肉香,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油!”楚青吃得频频点头,“徐堡主,好福气,好福气啊!”
“楚兄弟客气了。”徐峄干巴巴地应了声,转头看见周围随侍的下人们都脸色古怪,不光埋着脑袋,嘴角亦是缓缓抽着,全是一副想笑又不想笑的摸样,想必是被方才楚青的“勾引论”给惊着了。
“你们,先且下去候着吧。”不得已,徐峄只得遣散了周围的下人,不然他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堡主准要一夕之间颜面扫地。
待所有人退了个干净,他才轻咳一声,道:“我想楚兄弟你误会了,我与远山清清白白,绝非你所想的那样。”
“我知,我知。”楚青执起桌面的白巾擦擦手,“你们关系一向很好,好到同穿一条裤子,同盖一张被窝。”
越描越黑。
徐峄苦着张脸,“这根本就是天大的冤枉,你听谁胡说的?”
楚青扬手一指,朝着穆远山的方向,“自然是小山子咯。”
穆远山忽然很想抽自己一耳刮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自作孽不可活,不可活啊!
来苏州的这一路上,楚青情绪冷冷淡淡根本不与他说话,穆远山料定了他还在为那些莫名其妙的事生闷气,心里憋得慌,而且荒郊野岭的除了两人两马再无别的事物,为了使气氛不那么沉闷,穆远山可谓搜肠刮肚的找些事情来开话匣子,因此他没少吹自己与那鼎鼎大名的徐家堡主有多深厚的交情,胡吹烂造间,是说过“同穿一条裤子”之类的话,但他发誓,什么同盖一床被窝的言论他是提也未曾提到过。
“楚青,你莫要冤枉好人,我们纵使关系再好,我也不会滚到个男人的床上去抢被窝来盖!”穆远山说得义愤填膺。
“哦?”楚青扬眉,“不滚上床,那你就是要滚到澡盆子里了?”
穆远山语气一滞,楚青的意思明显又要翻旧账,是正中他的软肋,是以这前一刻还字字铿锵的八尺男儿,立马垂下头又不吭声了。
徐峄暗暗称奇。
“侠盗穆远山向来威武不屈,竟然还会露出这种姿态,真叫我开了眼。”不自觉间,徐峄倒是开口把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相信我,以后你会经常开眼的,只要你上他澡盆子里滚一遭,莫说开上边的眼,没准下边的眼也给你一道开了。”
楚青话说得隐晦又意味深长,自然只有深谙此道之人才懂,偏生徐峄又是个正统的江湖汉子,闷声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楚青这上边眼下边眼各为何物。倒是穆远山,与楚青混了这么久的日子早把曾经无比好奇的断袖之道给弄了个通透,立时变得脸色涨红,闷声喝酒,偏偏接不上一句话。
他别的没学到,道理还是懂了一个,在又刻薄又毒舌的楚某人面前,强出头的多嘴那是给自己找虐。
尴尬地沉闷过后,气氛总算正常,楚青便开始认认真真对付起眼前的美食来,他大觉初醒,正是肚饿的时候,一桌子菜近乎一半进了他的肚子。穆远山与徐峄倒是对饮的时间居多,二人有段时间没见,谈的也是这些时日里的江湖事,楚青未沾酒,神智清明,对他们口中的东西也渐渐开始留心。
一时听徐峄道近年来时局不稳,连着与突厥和吐蕃战了两场,虽然大胜,到底是损了不少国力。加之江南又遭了数月大旱,涌进苏州城的难民明显多起来,他预备着徐家堡牵头,号召苏州各大势力开仓放粮,安抚各处难民,以免生民变。
今日他出门便是与各大富贾商谈这开仓放粮的问题。徐峄在苏州是当之无愧的地头蛇,他跺一脚整个城都要跟着震三震,原本照他的理论若是徐家堡带头,那些个有钱人应当前仆后继才是,可惜楚青听得清楚,这件事情他谈得似乎并不怎么成功。
“那些家伙,总是借口多多。”徐峄灌下一杯酒,“平日里赚钱赚得厉害,信誓旦旦说什么凡事以徐家堡马首是瞻,真到了要出力的时候,又一个比一个会装乌龟。”
楚青扑哧一笑,插嘴道:“这还算正常吧,聚财难散财更难,要把自己赚来的钱拿去接济别人,是个人都会肉痛。”
徐峄怅然,“只是如今灾民越来越多,再这般下去,还不知苏州城会是个什么摸样。”
楚青细细回忆,早些时候与穆远山入城时,确实在街边发现许多乞丐,大多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还有妇人与小孩,现在看来全是逃难来苏州的灾民。
“不对,百姓受灾了,第一个该出来管的不是朝廷么。”楚青诧异道。
“朝廷?”徐峄露出丝苦笑,“朝廷自己的事情都要打理不过来了,连年征战,军粮吃紧不说,京中官员又勾心斗角,哪里懂得百姓疾苦……我看从上至下,也唯有安国侯这般深明大义之人会出面赈灾。”
话一出口,楚青与穆远山皆是不动了。
徐峄暗叫声不好,楚淮卿与樊旸的事情他早已有所耳闻,今番楚青定然是与樊旸闹僵了才会坐在这里,奈何他一个激动没管住嘴提到了樊旸,谁知道楚青心中此时会怎么想。
他抬眼一看,楚青神色有些复杂,而穆远山也正对着自己微微皱眉。
“楚兄弟,徐某口不择言,抱歉了。”好在他并不是什么拘小节的人,当即起身抱拳一礼道,“无心之过,望楚兄弟切莫多想。”
楚青淡淡一笑,“我倒是没怎么多想,只是徐堡主方才是说……樊旸在赈灾?”
徐峄想了想,还是直言道:“不错,前些日子传来消息,安国侯樊将军在洛阳开仓赈灾,亲调一万镇东军安置灾民,还领着百姓带头捐款捐物,在外头奔波了好几天。”
“这……也算不得稀奇。”楚青道:“以我对樊旸的了解,他一定会这么做,那个家伙整天脑子里装的都是怎么保家卫国,造福百姓,不然在战场上也不会冲得那般生猛,简直就差把精忠报国四个字刺在背上。”楚青从穆远山手中夺过酒杯来,一口饮下,想着楚淮卿对樊旸的印象,莫名地有些伤感。
穆远山忽然酸溜溜冒出一句:“话说得这般大气,你莫要忘了,是谁把你逼到现在这步田地的。”
“自然是不会忘。”被这些破事一搅,楚青也没有再坐下去的心情,他施施然起身告辞,徐峄豁达,正要唤下人来领着楚青去休息,却被穆远山阻了。
穆远山扯住楚青的手沉声道:“你果真把正事忘了个干净。”
“正事?”楚青歪着脑袋一想,当即明白过来,忙从怀里取出封书信递到徐峄面前,“徐堡主,不瞒你说,雁翎山寨二当家闫焕的妹妹闫蔓离家出走,我们觉得她应该会往苏州来,这是赛花大姐的修书一封,找人这件事,还要劳烦劳徐堡主帮下手。”
待徐峄点头接过,楚青又转身欲走,怎料穆远山还是不放手,且眉心也拧成了川,加重了语气,“我指的不是这个。”
“啊?”楚青眨眨眼,那还有什么事,不就是这件事么?
“罢了罢了,看来你真不把自己当回事。”穆远山一个用力将楚青推至徐峄身前道:“这个家伙如今还是个逃犯的身份,还得烦你多照料一下。”
楚青这才隐约记起,穆远山带他来苏州的本意便是想让徐峄给他造一个新的身份,毕竟楚淮卿身为“叛国贼”,可是重犯,就这么成天在外边晃,难保不会被抓了去,在苏州这里有徐峄罩着,却要安全许多。
这事他自己都忘记了,想不到穆远山居然还记得。
“要我照料是没什么问题。”徐峄轻抚着下巴,“可是……你身上背的罪不是已经被洗清了么?”
“什么?”楚穆二人双双愣住。
“已经被洗清了。”徐峄信誓旦旦道:“不然你们也不会如此平安地站在这里,就在前几日,苏州城的城门前还贴着的通缉布告,也是昨日才取下的。”
“不可能!”穆远山断言,“楚青出逃之事目前来说应该还未泄露才对,怎可能有什么通缉布告出来!”
徐峄道:“看来你们在外边呆得有些久了,许多事情不甚明白,早在上月,朝廷就公开了楚兄弟出逃的消息。”
穆远山与楚青对视一眼,疑道:“难不成……是樊旸终于肯落下脸,对朝廷坦白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若是樊旸对朝廷坦白,今后的搜捕行动大可不必再偷偷摸摸。
穆远山心里不禁对樊旸的鄙视又更加深了一层。
怎料徐峄接下来的话,却生生将二人都惊住了。
“这内里的详细情形,我也不怎么清楚,道听途说多一些,只知道那通缉令撤下的原因是樊将军去了趟长安,亲自面圣,将楚兄弟所有的罪责全揽去了他身上。”
“……你说什么!?”楚青觉得自己下巴不稳,就差啪的一声落下地。
“此事闹得很大,哪里还会有假,恐怕也只有你们这类总是在山野闲晃的人还弄不清楚如今外边的局势。”徐峄缓缓道:“樊将军入惊面圣,直言楚淮卿通敌叛国是他一手策划授权,目的却是为了降低敌方的警戒心,间接损其气势,好对战事更有利。”
楚青愣得半晌才回过神来,怔怔道:“这种漏洞百出睁眼说瞎话的说辞,皇帝他……他居然会相信?”
徐峄一摊手,“这也是我最不理解的地方,皇上他还就是信了,不光下令免了你的罪责,甚至还诏告天下,代安国侯寻找出走军师,前去长安封赏升官。”
事情戏剧性的变化往往很会出人预料。
楚青他们以为,樊旸为了顾全自己的脸面,只能一边用手头的权利与朝廷杠上,暗地里找人,谁料樊旸如此做得出,不光上京面圣,还一人顶下罪责,编了个如此荒谬的理由。
楚青明白,内地里的事情绝对不会像表面上这么简单,皇帝绝对不是傻子,那什么揽罪的说辞黄口小儿都明白是在胡别乱造,而且楚青也只道这通敌叛国的罪证不过是朝廷为了那个吐蕃王子努尔赤而强加在楚淮卿身上的,根本就莫须有,和樊旸一点边都沾不上,怎么揽?
“大有文章……”楚青喃喃自语,“我的好奇心,被成功勾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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