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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霉运要来了钢板都挡不住

书籍名:《十里青山远》    作者:温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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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皮卷综上记载的事情不多,承起上列的是太师顾涟的名讳,转尾上落款为“吐蕃东攒法王”,是封密信,信中所述寥寥数言,意思甚为明了,便是吐蕃皇室想要用些金银珠宝,换得被镇东军俘虏的吐蕃将军努尔赤。
数月前,努尔赤率吐蕃大军与樊旸所率镇东军于临近西域的克拉莫戈壁滩排阵列战。两军对垒,本可痛快厮杀一场,但楚淮卿在大帐里看了半日地形图后,忽然让樊旸先按兵不动,只出五万将士于兵营前列阵防卫,剩余三十五万大军就地扎营操练,军令不出,便一日不得出战。
吐蕃军加起来林林总总不过十万之众,樊旸四十万大军本可轻松摆平,可楚淮卿却解释道克拉莫戈壁常年风沙,气候奇特,镇东军的将士们大多难以习惯在如此环境下行军作战,相比常年混迹于此的西域骑兵,贸然开打还是个胜负难料的局面,他便把目光盯在了消耗战上。西域吐蕃物资匮乏,大军易组辎重难供,尤其是饮水,他们没有专门的采水设备,只每人佩戴个大皮囊,比起镇东军在营地后方深挖地下水比起来,根本就耗不了几日。
待到几日后,吐蕃军军心涣散,届时再出手十拿九稳。
事实证明楚淮卿判断的一点不错,初初吐蕃军还在大将努尔赤的带领下冲到镇东军营前叫嚣谩骂一番,因守着军令,军营里的将士们纵然心中窝火也无一人擅自迎战,待到了第四天,了望台上的士兵传下讯息来,吐蕃军营里果然开始乱了。
这一乱,还乱得挺彻底,吐蕃军本来打着的念头就是以对气候的熟悉来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还能抢些饮水粮食,而且为了急行军,他们并没有随身携带多少饮水,谁料原本气势汹汹的镇东军突然当了缩头乌龟,任努尔赤如何叫嚣谩骂也不出战。
时日一长,无水可喝,有些将军萌发了撤军的念头,努尔赤年轻气盛,当即杀了提出撤军的几个副将来稳定军心,可安稳了还没有两个时辰,忽然震天响的战鼓声就从镇东军军营里爆发出来,俨然一副要发动总攻的架势。
努尔赤心下大震,立刻整军出迎,十万铁骑踏起沙石满天,待大家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地奔上战场,却又一阵傻眼,镇东军里鼓也敲了人也吼了,待他们出来应战一个二个却又突然消停了,整个营寨里安安静静,连大门都未敞开。
楚淮卿算得精准,站在了望台上瞧见下边的吐蕃大军不知所措的摸样,一挥手,士兵们立刻用投石车朝外边射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数个捆在一起的大水囊。
水囊从天而降,吐蕃军中立刻炸开了锅,军令在此时根本就是一通废话,任凭努尔赤挥着战刀大吼大叫,甚至斩杀了身边几个士兵,也阻止不了早就渴得嗓子冒烟的士兵们翻身下马,丝毫不顾同袍情谊地打成一团,只为抢水。
这场战役,楚淮卿只让镇东军付出了一千余人伤亡的代价,歼灭吐蕃军八万人,甚至还俘虏了对方的头号大将努尔赤,是为大胜。
整个羊皮卷最重要的地方在最后一处。
吐蕃东攒法王代吐蕃王言明,若能放归努尔赤,吐蕃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是奉上举国财富。
吐蕃国是个小国,皇帝自然觉得放回一个将军也不见得能对我天朝大国造成什么影响,况且对方允诺的条件极为优厚,想了想便也允了,怎料圣旨传下来,呆在天牢里的努尔赤却怎么也不肯走。
落款下边,太师顾涟用小豪笔写了个像是回执的东西,言明努尔赤瞧上了一个人,若是不能领着这人一同回反吐蕃,那他宁愿将牢底坐穿。
而这个人,偏偏好死不死就是天生霉星楚淮卿。
楚青背后冷汗直冒,怪不得努尔赤被俘的时候,一双眼睛通红地盯着楚淮卿,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寡,再加上西域人特有的深邃五官,活像饿昏了头的苍狼,原来那时候心里就有了这种盘算。
“如今你可明白了?”齐铭一脸担忧搬来张凳子在楚青对面坐下,“我见着这东西之后,才你明白所谓的什么通敌叛国的罪行不过是皇室想出来的歪理,估计刑部最终给你定罪也会是个发配西疆的命运,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努尔赤带着你回他的吐蕃。”
楚青愣了半晌,才怔怔道:“这皇帝他是傻子不成,吐蕃明明被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竟然还要答应这种莫名其妙的条件,将自己的功臣,莫名其妙送给吐蕃当个阶下囚?”
齐铭叹口气,“这些我也想到过,便立刻去找我的老师,也就是顾太师求证,他对我言明:其一,努尔赤的身份是吐蕃王子,吐蕃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他真出了什么事,搞不好会吐蕃王会拼着鱼死网破开战。其二,吐蕃王送了四个千娇百媚的西域舞姬进宫,讨得了皇上的欢心,再加上允诺的金银珠宝,你不过一介小军师,纵使有些才能,也算不得栋梁,被当做见证两国友好的信物送出去,着实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楚青觉得自己此时就像电影里面那些被政府迫害而无力反抗的励志惊悚剧男主角,被卖就被卖吧,还非得背上这么一个大黑锅。
况且这黑锅本来应当是楚淮卿来背,现在倒好,全抗在他的身上了。
“所以……这什么劳什子叛国案,是审也不用审了?”楚青试探着问。
“那是自然。”齐铭头点得像钉钉子,“纵使再没有证据,中书省那帮家伙们也能给你变出点证据来,本来以我刑部侍郎的身份是没资格过问这件事的,若不是萧……”说到这里,齐铭语气突然一断,脸色变了变,又跳过道:“总之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工夫来插了一脚,打着提审的名义将知道的情况全告诉你,或许以你的机智才华,提前知道这些能改变这一切也说不定。”
齐铭中间有些怪异地言行举止并未引起楚青注意,他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思虑对策上面,改变,怎么改变,若有樊旸在身边撑着,或许以他镇东大将军的身份在皇帝面前能说上话,但现在这情形寄托于樊旸明显不可能,楚青也拉不下这个脸。
他相信若是之前的楚淮卿,以他那个智商,一定能想出些什么万全之策,而如今的楚青么,他或许EQ算是拿得上台面,但太IQ的东西,拎出来总会贻笑大方。
“罢了罢了,天意如此,还是顺其自然吧。”楚青觉得此时自己身上仿佛闪耀着陶渊明的悠然光环,“老子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还有些事,就是那个樊旸……你明白的,你还打算这么跟着他纠缠下去?”齐铭又开口,声音有些涩涩,扯着抹干笑道:“别人之前与我说你是断袖,我还不信,后来好不容易信了,这樊旸竟然又收了白真,还这般冷落你……其实照我看你不如索性跟了那努尔赤,此人我见过,身长体宽,摸样也算英俊,而且西域吐蕃也少有薄情之人……”
“齐铭。”楚青突然出声打断他。
“啊?”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鸡婆了?”
“……”
过堂受审半个时辰便宣告结束,齐铭以有要事在身为名拒绝了洛阳知府的挽留,带着随从立即启程返京。楚青本以为士兵们要送他回地牢,谁料才从后门避开人群出了府衙,几人竟然直接推着他的滚椅将他带到了将军府。
府门前候着的是将军府总管庞充,老头捏一把胡子,扭着浑圆的身子斜斜瞟了楚淮卿一眼,一步三扭腰地迎着楚淮卿进去了,坐在滚椅上的楚淮卿拐了好几道弯,最终被推倒一处僻静的厢房里。
“将军大人要见你,快些在此梳洗干净。”
扔下这句话,推他来的几个仆从包括庞充在内通通走了个干净。
楚青望着面前冒着热气的大澡桶子哑然失笑,如今两条腿动一下都疼,还让他自己来梳洗?
罢了罢了,只余一人也好,省得看见那些家伙心烦。楚青埋首在身上闻了闻,立刻皱了眉头,地牢里滚了那么些日从未梳洗过,如今这身上的味道简直奇臭不可挡,不知方才齐铭是怎么才能在他身边把持住自己表情的。
将身上的衣服脱个干净,楚青稳了稳腿上夹板,撑着桶沿臂膀实力,闷头就栽到了热水里。
“好舒服!”
穿越到如今,就属今天他过得最为惬意,懒散地摆了个舒展的姿势靠在热水里,楚青不禁哼起歌来:“nobody~nobody~but~you~~”
房门外,恰好由此路过的庞充和伙房大婶罗芙蓉满脸黑线。
罗芙蓉:“庞哥,这楚淮卿在神神叨叨念些啥,莫不是什么歪门邪道的催命咒吧?”
庞充:“没谱,我看八成是失心疯。”
待浴桶里水凉了一半,总算有仆从进来助楚青干身换衣,之后又进来一个大夫摸样的人,说是要看看他的腿。
那大夫应该是个老手,下手拿捏得不轻不重,楚青也不是很疼,诊断片刻后,大夫才道:“你这两条腿伤得重,断骨虽然接过,但全面恢复是不能了,不过站起来正常行走还是绰绰有余的,我现在施针活络你的经脉,也让你恢复快些。”
楚青前世虽是外科医生,但偏偏最不了解中医,见那老大夫拿出一大包的银针来,就心里发虚,只能眼一闭身一躺,摆足了一副任君蹂躏的摸样。
银针入穴,自然是痛,但除了痛,楚青还是能感觉到一股涓涓热流环绕在小腿肚附近,痛过之后便是爽,那些断腿之后折磨神经的生硬感一瞬间缓解去不少。
楚青脑子里越来越明晰一个念头:怪不得那些隔海相望的棒子们总喜欢把中医YY成韩医,把李时珍YY成韩国人,到底还是伟大祖国的医学博大精深啊!
行针走穴之后,大夫交代两句便离开了,自此房间变得彻底安静,躺了半晌也无一人进来。
庞充说过樊旸要见他,楚青估摸着也不会有什么要紧事,将军府的厢房虽然舒坦,但呆久了他还是有点心里发毛,反正等了这么久连个人影子都没出现,他倒不如直接过去找人,有什么事早日说清也好一了百了。
滚椅就在边上,楚青护着两条腿把身子挪上去,出了厢房,外边也安静非常,此时已过了午时,想必人都午睡去了,楚青辨了辨路,朝樊旸的卧房行去。
一路的景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触景生情,楚青边行边思虑着过去樊旸与楚淮卿的那段甜蜜时光,生生给他欢快的心情憋出一分怅然来——直到停在樊旸卧房外边,这分怅然又迅速转换了为震精,对,没错,不是震惊,是震精,通俗了说,就是虎躯一震,菊花一紧。
“嗯……嗯……啊……将军……用力……用力……”
“……嗯……”
白真的声音很豪放很欢乐,樊旸的声音很低沉很急促。
楚青微微抬头,以四十五度的优美弧线一半明媚一半忧伤地开始仰望天空。
他现在,该不该很配合的内牛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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