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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书籍名:《夏露:青年篇》    作者: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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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时季面不改色地听著亲戚们相互吵著,吵著吵著,父母们总算不吵了,从吵场退了下来,退到夏时季这块没被波及的风水宝地,默默听著亲戚们之间相互揭对方的老底,听到哪家的儿子撬了哪家的儿媳这种劲暴的事时,在心里也在惊叹著那家儿子撬人墙角的能力……
  尤其当父亲们知道李昱泊跟专家谈治疗方案时,当即放心地留了下来,跟著老婆的耳朵一起听著八卦,好回去无聊时拿出来讨论一翻打发点时间。
  吵到真动起手来了,两家家长只好上前劝架。
  这边劝架,这边李昱泊出了来,跟妈妈们说了一下情况後,把事情交给她们,带著夏时季回家。


  顺带送许百联去剧院时,许百联被挑得八卦情绪奋起,一不留神把话给说了出来,「别看我们镇子小,藏著的事可多了,像我表哥暗恋夏时季,这事要不是我碰巧在他那本英汉词典里看到照片,这事有谁能知道啊?藏得可深……深……」
  他本是得意地说著,瞬间觉得不对劲闭了嘴,连忙转头,正好看到夏时季僵硬地看著他。
  许百联勉强地扯出干笑,勉强地硬著头皮往前头开车的人看去,从後视镜里对上一双冷冰冰的眼神。
  「你哪个表哥?」李昱泊问,话里听不出什麽情绪。
  「没……没哪个。」许百联结巴,欲哭无泪。
  「裴然,裴非,裴闲,裴西西,翡汪洋?」李昱泊把许百联的表哥们的名字一个不落地说了出来。
  许百联紧紧地闭上了嘴,绝望地看向了夏时季。
  夏时季迅速撇过脸不看他,完全的置身事外,一派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模样。
  「哪个?」李昱泊说著,带著强烈的命令口气。
  没出息的许百联瞪大了眼,缩下身体,往夏时季身後藏。
  夏时季一点关系也不想沾上,连忙推他。
  许百联拼了命躲,夏时季拼了命挣扎,许百联眼见躲不掉心急,抓著夏时季的衣角恨恨地说:「我帮过你那麽多次,你不能见死不救。」
  夏时季听了没好气,眼神一带,看到了李昱泊冷酷的眼神,当下心下一凉,对著呆得令人发指的许百联就是一爪子,没好气地说:「你不知道他就是个能活动走动的醋缸啊?去你妈的。」

  许百联呆到令人发指,但李昱泊的醋劲还是十年如一日不变。
  回到家,夏时季洗完澡出来看著他盯著手机按号码时就知道这家夥又在寻思什麽了,於是没好气地上前坐到他身上,抓了一把他的头发,没好气地说:「要是都说喜欢我,你一个一个计较得来吗?」
  李昱泊没理他,不发一言地把他从身上拉下,把被子帮他盖上,让他睡觉。
  夏时季困得很,又不想李昱泊出去丢他的脸,这麽大的年纪了还跟以前那样太丢份了,「你给我也睡。」
  他抢去李昱泊的手机,瞄了眼号码,正是跟裴家那几兄弟玩得好的李家那边的人……他翻了个白眼,把手机扔到旁边,抱著李昱泊睡起来了。


  他们回纽约那天,夏时季跟李昱泊又差点吵了起来,夏时季什麽都不想带,本来一般如果要吃什麽的话,航寄就成,但母亲们塞的东西有点多,李昱泊一样一样地寄运,根本就是不厌其烦。
  夏时季却嫌麻烦,在一旁看著他做这些事情,这没做的比做的更耐不住气,如果不是旁边还有过来帮忙的人看著,他去打李昱泊的心都有。
  「这个箱子就不要了,要这麽多干什麽?」夏时季见他还在跟海关的人在说话,闭了闭眼,还是忍不住气地上前把人给拖离了几步。
  「老实坐著。」李昱泊看他一眼,指了下凳子。
  夏时季想发作,但又不想失态,只好去了一旁坐著。
  要换以前,他掉头离开的可能性都有。
  他从来都不排斥给李昱泊添点麻烦,只是那事过後,他心境要平和了一点起来……无论怎麽样,人在眼前就是最好的事。


  等他们下了机,回到一个半月没有回来公寓,夏时季帮著李昱泊有模有样地打扫房子,只是干到半途嫌枯燥就又爬到床上去睡了。
  睡到半路做了恶梦,在书房找著了正在整理书的李昱泊,也没去打扰他,自己躺到旁边的沙发上就又再次睡了起来。


  夏时季睡一会就会睁开眼睛来看他几眼,然後再闭上眼睛接著睡。
  李昱泊改不了他那习惯,只是在他睡时过个几分锺就去亲亲他的脸,头发什麽的,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夏时季平时炸炸嚷嚷得跟他吵架,说讨厌他也好,不想见他也好,这些都是些不重要的话……李昱泊从没想过用自己的离开去觑探自己在夏时季心目中的重要性,对他来说,这个人从出生的那天就注定与自己在一起,那麽自己死的那天,他也必定在自己身边。
  他以前就这麽想著,一直这麽想著,以後也会这样想著。
  他否认不了自己离不开这个人。
  他爱著这个他只会磕磕碰碰走路时就已经抱在怀里哄著他的人……有多爱谁都无法知道。
  所以,谁都不能堵在他们中间。

  
  李昱泊的工作一开始就很忙碌,晚上夏时季不得不去他的办公室睡觉,他一个人简直就没法睡著,不得不采取下策。
  所幸李昱泊的沙发一直以来都挺让人想在上面睡觉的……不过沙发再舒服,夏时季这个睡胚有时候睡到半夜起来看著他家男人还在工作,也会轻轻叹几口气再接著睡。
  他要是不睡好,脾气不好,也是件给李昱泊添麻烦的事,所以他一般在处理好他手头上的事後,自己就睡自己的。
  只是这样过了将近两个星期,夏时季这天刚睡不到半小时,醒来就再也睡不著了,他去办公桌那头拉著李昱泊,说:「睡不著,你陪我睡会。」
  李昱泊在看新的投资报告,没有时间,看著报告嘴上说著,「把毯子拿过来。」
  夏时季撇嘴,不过还是拿了羊毛毯过来。
  「这样呢?」李昱泊用毯子把他裹紧了抱在怀里问。
  夏时季亲了亲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在李昱泊翻页时,他开了口,说:「你要有多大的成就,爸爸妈妈们才觉得我们可以在一起?」
  李昱泊没有说话,在看过一小节的段落後才正眼看著夏时季,他说:「不是我要多大的成就,爸爸妈妈们才让我们在一起……而是我要做什麽,才能担负成我们两个人的生命,我要给你最好的,那就必须要去付出一些东西,我一直都能做,所以我一直拥有你,我无法想像没有你的那一天,你也不能,是不是?」
  夏时季点头。
  李昱泊笑了笑,亲了一下的脸,随即又回到了文件上面。
  而夏时季靠著他闭了会眼睛,突然说:「这辈子你照顾我,下辈子,就让我对你好吧。」
  「好,下辈子。」李昱泊笑了,嘴角勾勒出深刻的弧度。
  


  日子相对平静地过了一段时间,夏时季却在其中显得有些病态了起来,他甚至於在没有见到李昱泊的情况下就会吃不了东西,连喝口水都勉强。
  李昱泊忙,他完全不想把这事告诉他,所以他自行安排了心理医生去排解。
  但,医生说得再多再好听,他还是改不了。


  其实事情首先没有暴露时,情况完全没有显现出来。
  学校与华尔街并不远,早上他是跟李昱泊一起吃的,中餐他们也是一起吃的,晚上就更不用提了,他们是一起用的餐。
  只是在五月中旬,李昱泊与其它几个经理被派去指导分部,要前去一周,也就是在那段分开的时间,夏时季才明白自己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
  不过托他善於欺骗别人的脸孔作祟,与他一道修课的上图书馆的罗伊都没有觉出什麽不对劲……事实上他也没有别的想法,对於夏时季把李昱泊做好的各种点心与零食都给他的慷慨劲,他除了觉得夏时季一如既往的大方之外,他根本就腾不了别的智力来判断情况。
  这几天夏时季没有与罗伊吃过饭,谢绝了他的邀请。
  在李昱泊出差的第三天时,他们视频了一下,李昱泊第一句话就很严厉地指出他瘦了。
  夏时季笑著含糊说自己只是偶尔忘掉一两餐。
  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还是无法吃下东西……他的厌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情况。
  没有李昱泊在身边,他的胃糟糕得像不存在一般。
  他预约了三四个医生解决此问题,但无一能够胜任。
  等李昱泊回来後,他又能吃了起来……夏时季本来觉得问题挺严重的,但在李昱泊回来的那天,又觉得不是很严重……
  大不了,他天天与李昱泊在一起就是。
  他都看了这麽多医生了,没一个人能真正解决不是?
  还不如不说出来。
  免得忙得已经分不开身的李昱泊还要来担心他。
  以後,或许会有改善的,但现在看起来并不是适当的好时机。

  而李昱泊的工作真已到达极致,为了一项合并案,他作为其中一名机要成员之一,应总裁的要求,如另外七人一样搬入总裁别墅,每天除了给予五个小时的睡眠之外,其它时间都必须在工作中度过……其实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也并不充分,谁也不知道在那几个小时里会接到哪方面来的电话。
  夏时季自然不能跟进去,这是一项只在提议阶段就已经造成国际轰动的合并案,他的那点小情小爱的感情在这时候并不显得有多麽的重要,李昱泊就想栓著他,这个时候也不得不顾全大局。
  於是在李昱泊出不来,并且因为工作没有跟他有过多关系的半个月後,夏时季真正恐慌了起来……他觉得他的胃无时无刻不在疼痛,但他却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甚至连学校都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交完教授要的论文报告後,他每天都潜在家里,不吃不喝的就像快要死去。
  到真正完全不行时,夏时季撑著下了楼叫了车去了医院。
  他去的是家庭医生那边的私人医院,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医生答应了不打电话给他的另一半。
  去公立医院,医生肯定会联系家人……而私人医生这边可供盘旋的余地要大些,至少,当他说明那人正在处理什麽公事时,他会选择恰当的时机再打电话通知。
  而且到了医院,看情况他一时半会死不了。
  夏时季吊著一口气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在新闻上得知李昱泊公司合并案真正开始的那天,医生礼貌地告知了一声通知家属,在不到两小时後,夏时季就见到了李昱泊。

  除去那些夏时季伪装平常口气的几个电话与短信的交集,他们差不多有一个半月没见面了。
  没有等李昱泊开口,其实在开门见他进来的那一刻,夏时季的眼泪就流了下来,他没有觉得自己要哭,可眼泪就是那麽地从眼眶里不顾意愿地大滴大滴往下掉。
  「你别骂我……」他走了过来,夏时季眨著眼睛,长长睫毛的泪滴就像露珠一样滑过了他苍白的脸,「我病了。」
  李昱泊没有说话,只是嘴唇抿得紧紧得成了一条线,任谁也看得出他的心情一点也并不好。
  「李昱泊……」夏时季拿著没有打营养针的手去拉他的手。
  李昱泊不让他拉,他闭上下眼睛,随即,「叭」的一声,他的手掌打在了夏时季的脸上。
  「我这麽养你就是为的你糟蹋自己的?」李昱泊张了口,声音并不凌厉,甚至哑得已经像已支离破碎,「你就不能告诉我一声……我什麽时候教过你瞒我了?谁教你的?我教过你?」
  夏时季刹那哭得一塌糊涂,眼泪鼻涕全流出,「李昱泊……」
  「别叫我……」李昱泊嘶哑著叫了一声,撇过脸,但只不过不到一秒的瞬间他又回过头,坐到了夏时季身边,垂下头抵著身下的人的额头,「我回家做饭,等会拿吃的过来,你先睡会。」
  「你别哭。」夏时季抽了两口气,任由李昱泊的眼泪流进他的眼眶里,「我只是病了,病好了就没事了……」
  他说著哽咽了起来,咳住了喉咙,眼前发昏,就那麽倒了过去。


  依赖成病,连自己都无法控制,夏时季真觉得是该改正一下了……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会不可收拾。
  李昱泊倒好,比他这个病人还生气,夏时季养了几天,精神稍微好了一点之後跟李昱泊说了这事。
  「怎麽治?」李昱泊略带嘲讽地问:「除了天天想著离开我,你就不能想点别的?」
  「那还是我的错了?」夏时季恼羞成怒,李昱泊管他管出病来,这还是他的错了不成?「除了不离开你,就是不离开你……你看看我都成什麽样了?」
  吼完,又懊恼地喝了口水润润噪子,垂头丧气地说:「以前想得倒好,没你也不会怎麽样,现在可是反著来了,你说说再这样下去,我不得废了?」
  他们不可能天天腻在一起,自己这显得畸型的毛病不能不治……
  夏时季见李昱泊冷著一张脸,只顾著看他的文件,忍住没上去缠他,他又咳了几声镇定了下心神说:「以後我就在学校吃饭了,你会打电话给我?」
  他问得小心翼翼,李昱泊眼都没抬地说:「晚上呢?」
  「我自己回家睡,你忙完就回来。」夏时季说得很痛苦,但他必须学会与他与李昱泊的相处正常下来。
  感情好归好,但不能失了重心……那澎湃的情意如果学不会控制,早晚会失口决堤,到时候可能就算想救都救不回屯。
  「我又不是真的离开你……我怕我以後一秒锺都离不开你……」让人心动的情话让夏时季说得非常苦恼,原本俊美带著点慵懒的漫不经心调调的脸此时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游刃有余,透著一股好似无能为力的灰败,「你就配合著医生帮我治疗吧,你要是现在再不管管我,难道真想跟一个神经病过一辈子不成?」
  他抬头,见李昱泊欲要张口,无视於地继续接著说:「我知道,我变成什麽你都要……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我受不了自己变成一个有著脆弱神经的神经病,你看看,我现在都变成什麽样了?」
  李昱泊看著他的手捏成的拳头捏得都快要碎掉了一样,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走到离他有好几米处的沙发上,蹲在夏时季的面前,把两只拳头都拿在手上,怔怔地看了几秒,在上面各自亲了一下,怔仲地说:「病了?」
  夏时季点头,他舔了舔嘴唇,「我得学会控制……我们现在的相处方式很不健康,为了以後,你得帮我。」
  「帮你离开我?」李昱泊笑出了声,英俊脸上的笑意显得很是冰冷,「不一起吃饭?然後呢,不一起住在一起?再然後呢?你就离开我?」
  「你怎麽这麽强?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夏时季心力交瘁,自己的精神状态已经很不稳定,他已经打起了全部的精神来让自己脱身,可李昱泊呢?他就跟以前那样一点也不可改变……他用他的感情打造成了一个出口都没有的牢狱把他关在里面,他被关了这麽久关得已经出了问题了,可他还是不许帮他找另外的一条路让他们相处下去。
  他宁肯把自己关成疯子也不愿撒手……病得最重的从来都不是自己,而是他。
  「把我给逼死了,你就觉得就是我们最好的结局?再甜蜜纯粹的感情都有最赤裸的本质,当占有突破底限的那根弦时,要麽就是把弦修好继续弹奏,要麽等弦绣掉腐烂无法再奏出音符。
  「你就是这样想的?」办公桌那边有著嘀嘀答答连续叫唤李昱泊过去工作的声音,而李昱泊却是一动不动地蹲著,深沈的眼眸笼罩著夏时季,密密麻麻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说话。」夏时季煽了他一巴掌。
  李昱泊盯著他,死死地盯著,良久,他倍感艰难地从嘴里吐出字来:「要多久?」
  「不知道,直到我好。」夏时季也不知道那个收费高昂的心理医生的狗屁建议到底需要多久才有效,他用著他最坚决的眼神看著李昱泊,等著他的答覆。
  「我试试。」李昱泊点了头,勾起的嘴角一点笑意也没有,「不过最好是你说的你想治好你那该死的不听话的神经,如果你是打算离开我……」
  他站起身,抱著夏时季的头,亲昵地在他耳朵上吻了几下,「宝宝,如果你是打算离开我,那麽你可以现在就死了这条心,如我跟你所说的每一次一样,我为你什麽都做得出来,包括你要真离开我我就亲手掐死你这项……你知道我有多爱你的,是不是?」
  夏时季毫无害怕地看著李昱泊……这个男人的脸上那种理所当然的侵占任谁只瞅一眼都觉得不正常。
  可是,他有又什麽办法?他试图改变他过好几次,可没哪次成功过。
  不能改变他,只有让自己去配合他……夏时季回抱著他,在他怀里闷闷地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所以,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了适应他的爱把自己变成了什麽模样,而如今,他在适合的过程中出了小差池要割心挖骨般地治疗时,他还用著这种口气对待自己。
  感情过於狂烈的结果就是如同他们现在的状况一样吧?就算相爱也不能真正的风平浪静,人爱得过狠,爱再美好,也因力度过剩而显得面目狰狞。


  夏时季这次请的心理医生是个没种的白人,只见过一次李昱泊就打算再也不见他,只愿意与夏时季交谈。
  这星期,夏时季与李昱泊一天保持著早上见一面,中午吃饭时通一次电话,晚上也在吃饭时通一次电话,其它时间并没有过多的接触,晚上如果李昱泊在公司睡他也并不会当夜就去找他,他们之间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隔个几分锺就必有一条短信……
  当他跟叫皮特的医生如好友闲谈般说完这些,那个更能佯装是他最好的朋友的医生面带亲切微笑问:「那麽,不再几分锺就有一条,接下来呢?」
  夏时季无奈,「一天会有五到六条,这在正常范围之内是吧?」
  「是。」皮特微笑点头,「那麽,你看手机的次数呢?」
  夏时季沈默,最终懊恼地回答,「十几秒一次?一分锺一次?皮特,我现在是在适应期……」
  「你写短信的次数呢?我说的你写了没有发出去的那些……」
  「它们没有发出去!」
  「我问的是次数!」
  「去你妈的,三分锺一次,五分锺一次?」夏时季没有风度地喊了出来,无血色的白色薄唇更是透著股严重的挫败。
  「只能说,你的自控力还不错……至少你没有像条狗一样地嗅著他的气味狂扑过去……」皮特一点也不刻薄地说著刻薄话,他本来不想这样对眼前这个与众不同的青年的,只是他的这个主顾的男人实在不是个正常人,如果按他的职业嗅觉来判断的话,那个眼睛里藏著噬血的男人决不可能是个好人,那个男人厌憎著他的治疗方案,他从他的眼睛里看了出来,他觉得他的提议愚蠢得要死……就算他们见面时,那个男人彬彬有礼得像个绅士,可皮特敢跟他的上帝发誓他,如果哪天他要是出点什麽意外,绝对是那个男人下的手……他会把自己撕碎了拿去喂狗的。
  其实,到底还是眼前的这个人更让人头疼啊……皮特不止一次地这麽想,愿意纵容著那个不正常的男人的眼前这个人才是最大的罪魁祸首,他现在这麽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他显得跟个圣人一样,这是多麽大的讽刺啊。
  「我还是要说,真正应该治病的是他。」皮特斗胆重申。
  「你去跟他说。」夏时季看著他的白痴医生,如果这个人不是他那和蔼可亲的家庭医生极力推荐的人才,他想他可能会找一个听话点的医生说话排解压力。
  「那麽,接下来你准备怎麽办?」皮特清了清喉咙,努力对得起对方付给他的酬劳。
  「他说这个星期天我们要去参加一个他们公司的派对,公司要求携带家属……夏时季想了想,很坦荡地说:「我想他想做爱了……」
  「所以?」皮特扬眉。
  「就那样……」夏时季耸了耸肩说:「做爱。」
  「你想吗?」
  「还好……」夏时季把扭成一团的两手更加用力地交握,尽力不去看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依然很自然地说,「但他只要一想我就不可能拒绝,我是说,我怕他一碰我,我就不想离开他……」
  「所以你怕还是会回到原来的想法?」
  「可不是,」夏时季笑出了声,「我可不想再有一次想把那幢著著他的别墅给炸掉拖他回到我身边的想法……我怕再多想几次我真会干得出来。」
  他说话时眨了眨眼睛,黑长的睫毛应衬著他黝黑的眼眸显得很狡黠,尽管脸色苍白脆弱得白色纸片一样,但还是盖不住他调笑般说出这话时的神采。
  皮特无语,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说的不是假话。
  因为不是假话,所以才得学会去控制,把危险性降到零……


  这次治疗皮特最後问他打算怎麽办时,夏时季挺乐观地说:「我会尽力而为的,你看我其实是个很有自控力的人。」
  夏时季自认为自己说得挺真诚的,并且也认为自己做得到。
  当然,这需要李昱泊的配合。
  只要他们不天天腻在一起,故态萌发,事情总会好起来的……等他不再觉得因为见不到他就觉得一分锺都过不下去时,他们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他的胃口依旧很差,但还是能吃一点东西下来。
  第一天执行治疗方案时,在中午吃饭时他定了闹锺与李昱泊通电话,闹锺一响,电话就挂断……第一次当然没有成功,因为他光是问李昱泊他看过的某本书放在哪的这个问题就花了他五分锺,所以夏时季干脆把通话设置成了一到五分锺就自动挂断的程序,免得自己没完没了。
  他是下了狠心改变状态,李昱泊却一点也不以为然。
  他甚至回来帮他做过晚饭……夏时季一边头疼不已一边把东西吃了个干净,第二天早上在李昱泊回来洗澡换衣服时跟李昱泊打了一架,让他别给自己添乱。
  李昱泊没有多理他,只是把他放倒在床上就去上班去了。
  不过接下来倒是没有再回来过帮他准备晚餐了。
  夏时季想,他们这样可够混乱的……爱成他们现在这幅德性可真不容易。

  如果不是工作忙,李昱泊都懒得去理夏时季那套说辞……他并不是没有可能把人时时带在身边。
  不过,夏时季要是觉得他们之间必须这样闹上一回,那就依得了他。
  他最好是求一个心安……要不然,李昱泊也不知道自己的忍耐还能保持多久。
  夏时季从小就不安份,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从一个地方去到另一个地方,对於离开熟悉的地方一点害怕,或者眷恋都没有,就像决定他们之间的未来时,他也不过是想著他们一起离开而已。
  他的感情看似深情,但总透著股捉摸不定……
  李昱泊把自己的满幅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有时也还是看不透他有时的想法,就像小时候他看不透老是仰著头傻傻看著天空的夏时季在想什麽一般,有时候他对於夏时季做的一些他怎麽用心事先都不可能知道的事情恼火至极……
  可他忍著,忍著夏时季背著他做的那些事,忍著他对於他们的感情的自以为是,忍著等到了夏时季的全世界只有一个他,忍到现在的夏时季用著一种卑劣的方法想从对他的依恋中脱身而去……
  可是,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如果这次的结果不是他所能接受的,那麽,夏时季最好做好被他桎梏到死的准备。
  如果他的游浮不定改不了,那就让他来一手决定他们两个人的命运。
  就算他片刻也离不开自己,就算他疯了,他也要。
  让他怪自己霸道无理也无所谓,他只知道,如果他不抓得紧一点,这个总是借口太多的人总会想办法离开的。
  他不会允许有那麽一天的发生。

  「在哪?」中午,李昱泊赶去机场接人的途中按了电话。
  「家……」夏时季在那边说,「接了百联到公寓楼下,让他上楼就好,你别上来了,接著去上班吧。」
  听到话的李昱泊深沈的眼眸显得更是深沈莫测,不过嘴上还是淡淡地说:「晚宴的衣服准备好了?」
  「嗯,等会去取。」
  「不用了,我晚上顺路去取回来。」李昱泊打了方向盘,驶向了停车场,讥俏地牵起嘴角,嘴上却还是平淡地问,「我晚上能早点回来?」
  那边没有声音,过了一会,才传来淡淡的一声「嗯」。
  李昱泊没有挂断电话,拔出车钥匙,坐在座位上等著电话断掉。
  等电话一挂断,他盯著手机看了一会……没有试图伸手去拿手机,把它狠狠砸碎。
  不过,他想,晚上可能得如他所愿地晚回去一会……他得去另一个地方打发点时间。
  夏时季说他快把他逼疯。
  其实,他也快把他逼疯了。
  他的夏时季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有多爱他就有多伤痕累累。



  一路上,许百联屁都不敢放一个。
  李昱泊那酷脸地杵著,就算问他音乐会哪时举行时,他也只当是个礼貌性的询问,回答完了就闭紧了嘴。

  一到公寓,他逮著夏时季就问:「你们还在吵?」
  「嗯。」
  「还要吵多久?」
  「鬼知道。」
  夏时季把客房里的薰香给点了燃,「这味OK?」
  许百联动了下鼻子闻了一下,点了下头,接著哀叫:「那我是不是该找酒店住?」
  「呃?」
  「不耽误你们吵架啊……」许百说归说,不过还是把衣服从行李箱里放到墙式衣柜里。
  「你理他呢……」夏时季说著叹了口气。
  「你要说什麽?」许百联见夏时季的脸色不好看,放下了拿衣服的手,问他。
  「我们之间有些不对劲……」夏时季转了个身,一屁股躺到了床上,靠著床头懒懒地说:「最近忙著跟他保持距离,觉得都快要死掉了。」
  许百联听了看他一眼,接著收拾行李,「你没看见他那脸啊?」
  「嗯?」
  「我看他那脸是青里透著黑……回来转弯时,他手那麽一动,我都以为他要把方向盘给扳下来,如果是颗人的脑袋,估计命就在那麽一秒就没了。」许百联把包里的数据线扔到地板上,自己一屁股坐下打开他的电脑。


  许百联打开电脑回了老师的邮件,抬头看著一直没有说话的夏时季,「你怎麽瘦这麽多?」
  「没事。」夏时季轻描淡写。
  「你们到底在吵什麽?」真不想知道他们在闹什麽的许百联不得不问了一句,怎麽样夏时季都是好友,不能因为怕麻烦就忍著不问了。
  「不干你的事。」还好,夏时季一点也不想告诉他。
  「我看不管什麽事,你别逼他太紧了……」许百联挺老实地建议说:「你从小到大,哪件事不是最後都依他的?你战斗得越久,他心情就越糟糕,看著是你折磨你,其实输的都是你。」
  「谁说你说话了?」夏时季瞪了眼看似呆愣其实把实质看得过於清楚的许百联一眼,「依他?依什麽依?我都二十多岁的人了,离了他就不能活了一样,你他妈觉得这正常吗?」
  「不一直这样吗?」不是一直都不正常吗?许百联愣愣地看著那一脸没好气的夏时季。
  「滚蛋。」夏时季不想理他了。
  「到底怎麽了?」许百联被夏时季难得的难看脸色给弄得心情也郁闷了,夏时季这人从来都是温和又风趣,就算性子被纵得有那麽一点娇惯,可他一直都是打架打输了都是笑眯眯给对手糖吃的那种慷慨大方的好好先生,这难得的难看脸色今个儿这麽一瞅,还真挺让人不开心的。
  夏时季心情烦闷,李昱泊果真没有上楼来,心情其实没有一点松口气的感觉,反倒更沈甸甸了。
  他简略地把最近的事说了一下,许百联听完,嘴巴微张,讶异得不行。
  夏时季懒得看他那丑样,只是拿著手机看著李昱泊的照片,一时之间不知道拿脑袋一片空白的自己怎麽办才好。

  李昱泊在健身房时出了一身汗,连头发都在滴著水,走回贵宾房途中,他被人堵了住。
  那人眼带勾引,闻在离李昱泊只有一厘米的距离间,性感的嘴唇微张,说了一句:「HI。」
  那赤骨的欲望似乎只等李昱泊一个眼神他就会扑上来与他干柴烈火。
  李昱泊冷冷地看著他,当著他的面把单手拎著的T恤给套上了刚擦完干净又冒出了汗的上半身,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走去。
  他洗了澡,拿了包出来,那人在他门外站著,朝著他笑了一笑,眼神里那赤骨的欲望不见了,不难看的脸上多了几许柔软的爱慕。
  「能请你喝杯咖啡吗?」那有著一头金发的男人露出灿烂又充满诚意的笑容。
  李昱泊只看了他一眼,回了句NO,径直往电梯走去。
  「为什麽不?因为我刚才那样看了吗?」英俊的金发先生紧追他身後,「可你应该知道,你刚才那样性感到令人呼吸窒息,你难道没看到一路上打量你的眼睛吗?我只不过是跟你搭上话……」
  李昱泊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左手,让他看眼他戴的戒指。
  「有主了?」金发先生嘀咕了一句,「我不在乎一夜情,只一次就好,过後不会纠缠你……」
  电梯很快到了地下停车场,李昱泊朝自己的车子走去,没有理会身後的人。
  「就一次……」背後的人在大吼。
  李昱泊当没听见,进了车迅速驶离了开。
  他从来没有想过,除了夏时季,他还会碰谁。
  他的欲望向来强烈,但也很直接,尽管那被他要求著索取著的人现在用他的方式在折磨著他,他没有想过用别的人来取代他。
  哪怕一次也没有。


  门响了时,夏时季扭开了灯,看到李昱泊拖了鞋,赤著足进了来。
  包被他随意扔到了一边,人也没看他一眼,只是去了厨俱那边,把火上温著肉汤的锅掀开了盖,又拿了碗盘和勺出来乘。
  夏时季的眼神一直追随著他,这时拿了拖鞋走了过去,蹲到地上,把李昱泊的脚放了进去,也没说什麽,洗了下手就拿出碗帮他乘米饭。
  李昱泊还是没有说话,他这段时间都不太跟夏时季说话,要说的时候也就是简单的几句,能怎麽简单就会有简单。
  他这次可是真配合……夏时季哪可能不知道李昱泊这是在跟他生著气,不过他时时提醒著自己要心硬,不能功亏一篑。


  他递送过去米饭的碗,李昱泊也接了过去,不过不去餐桌那边,只是站在橱柜旁边,拿著勺子一口饭一口汤地吃著,那深刻的五官就像雕塑一样不仅没有表情,更是没有生命力,冰冷得真跟个死物一样了。
  他怪著自己呢,用前所未有的冷漠态度……夏时季在心里对著自己说著,而叹气声情不自禁地从嘴里弥漫了出来。
  「你就怪我吧……」夏时季见不得他这模样,从背後抱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有些无奈地说:「我知道我总是不完美,不是有这样的问题就有那样的问题,你都对我这麽好了我还是要出问题……」
  他说得郁闷至极,但李昱泊不为所动地吃著他的饭,一点变化也没有。
  「可是,我真的得治病啊,我现在就像一个被宠爱过多但却懦弱至极的小孩儿,你都不知道,每次一醒来只要摸到床边没有你我就觉得天在那刻深陷了下来死死地压在了我身上……我要用好久说服自己你只不过去上班了,等好一会就会见到了才能坐起来。」夏时季苦笑了一声,在李昱泊的背部印了几个吻,悄无声息地又叹了口气。
  李昱泊还是没有说话。
  夏时季的脸紧贴著他的背,好一会,很难过地说:「你就不能不怪我吗?」
  李昱泊把最後一口米饭放到嘴里咀嚼了几下咽了下去,手一翻,把身後的夏时季拉面前,用勺挽了最後一口肉汤放到了夏时季的嘴边。
  夏时季眼看著沈默的李昱泊,张了嘴。
  浓厚又鲜美的肉汤进了嘴里,夏时季咽了下去,眼点乞求地看著李昱泊,等著他说点什麽,哪怕支言片语也好。
  「我爱你。」李昱泊用嘴唇在他嘴上点了一下,淡淡地说:「你是什麽样我都爱你……只是心疼不受我控制,你说不让我回家我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一直以来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你连家都不让我回,心不可能不疼。」
  只不过短短一秒,夏时季的眼睛就跟冰雹一样大滴地从眼里掉了出来,砸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没跟你说我也会受伤,是因为我觉得我得像个男人一样养活你,像个男人一样让你拥有一切,我不能软弱,哪怕只一秒我都不想允许自己。这是我从小就有的想法,我改不过来。我知道你很想不受我的控制,想自己决定的人生,可我不想,你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你爸爸打得你再凶,你转过头就会忘了他是谁,你妈再不记著你,你难过一下就不会再去理会,爷对你那麽好,他在的时候你说你要离开镇子时一点犹豫也没有。你总是这样,看似乖巧听话对谁都好,也会为对你不好的人不高兴,可是却没有把不高兴真正放在心里过。我好不容易让你知道你这辈子都离不开我,可现在,就算到了这种程度,你还是想著逃离我,你不想靠著我生活,你一直想的是要自己掌控自己生活……而我,却只想让你依赖我。」
  李昱泊淡淡地说著,用指腹抹著夏时季不停大滴大滴掉出来的眼泪,「你总说你最听我的话了……我明明知道你是哄我的,但一直都很爱听,我也想把这话当很真的话听著,可是,只要每次想到你抛开我头也不回时的坚决,我就觉得我一点手都不想松,一松开,你就没了。」
  李昱泊弯下腰,紧紧地抱著夏时季,脸也紧紧贴著夏时季那张被眼泪浸染湿了的眼,面无表情地喃喃地说:「你知道吗?宝宝,我一松手你就没了……你没有了我总会想尽办法去活,我没了你就不能活下去的。」
  夏时季哽咽出了声,下巴不可控制地抽搐著,他想说话但却说不出来,只能任由眼泪鼻涕模糊了两张脸。


  「你讨厌。」夏时季打了李昱泊一下,终於哭著说出了话来了。
  「可我爱你。」李昱泊用脸紧贴著他的脸,慢慢地磨擦著,轻声地说著。
  「你……」夏时季努力控制著眼泪,咬紧了嘴唇好一会才说:「你别以为这样我们就又可以天天缠在一起了,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不是想离开你……」
  「我知道。」李昱泊抵著他的额头,深深地看著他,像是想用眼睛把他整个人都吸纳於眼底,「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爱你,爱到完全不能承受失去你,爱到你说想分开一段明明知道受不了还是依著你,难道,我这样说都不行吗?」
  「还是,你不爱听?」李昱泊吻了一下他的嘴,等著他的回答。
  「你……」夏时季重重地打了他一下,抱著他的脖子,又耐以控制地呜咽了起来。
  不远处的客房,许百联扒住门缝边,脸拧成一团,满脸的绝望:「怎麽这麽肉麻啊?」


  夏时季睡到中午,跟许百联两个大眼瞪小眼,一句话都没说地吃完了饭。
  他洗完碗,又整理了一下旁边的杂志。
  许百联鉴於他那手从来都是用来弹琴的,从来没有意识拿这双手去干点别的事,所以他在旁边看著整理房间的夏时季,看了半会,忍不住地问:「你们和好了?」
  夏时季哼了一哼,没有回答,过了一会才岔岔地说:「这家夥越大越狡猾了,居然想用甜言蜜语逼我就范……」
  许百联一脸受不了,「那你还不是中计了?」
  夏时季斜眼看他:「你怎麽还不去剧场?」
  许百联理直气壮:「我等你送。」
  夏时季瞪他。
  「又不是我住在纽约……」许百联嘀咕。
  「靠。」夏时季骂了一句,打算去找车钥匙,不过走到半途改拿起电话叫了出租车。
  许百联看在眼里,想在心里,同时把想到的说了出来:「你看你,李昱泊让你做的,你哪样没做到?你已经完全受他控制了,再挣扎也没用了。」
  夏时季听了恼火地骂了声娘,找包装他的东西去了。


  送了许百联这娇贵的祖宗去熟悉他演奏会的场地,又陪著他练了一个多小时琴,夏时季这才又带了他回家。
  「不去他公司?」回去的路上,许百联练完琴之後显得垂头丧气,最近各地的几场演奏会把他给弄得对灯光特别过敏,刚才跟他经济人说话时头都差点要磕到地上去了。
  「不去。」夏时季伸出手,揽过许百联,想了一会说:「还是要想一想,在此之前,还是按医生说的办吧。」
  许百联伸手把他的墨镜拉下,看著他因哭得红肿得像个包子的脸,啧了一声,摇摇头,一脸不以为然。
  「你不觉得我们不正常?」夏时季侧头问好友。
  「不觉得。」天性里有些不著调的许百联呆呆地说:「你们不一直都这样吗?」
  「你就不能有套别的说辞。」夏时季拍了一下他的头,嘴角却情不自禁地勾起了笑。
  「不是只有我这样觉得啊,」许百联理所当然地说,「鸣宇,小顺他们也这样想……其实知道你们有一腿也不是那麽难於想象的事啦,现在想想,李昱泊简直就把你当小公主宠……」
  「小公主?」第一次听到这个形容的夏时季一阵恶寒,打断了许百联的话。
  「难道不是?」许百联不屑地看他:「你十几岁的时候他还喂你饭,我们是被你们给毒害久了没觉得那有多不正常……现在想想,真是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夏时季本想反驳,但一想到史鸣宇喂邓顺饭,或者邓顺喂许百联饭之类的情景,浑然不由得一颤,话到嘴边也就没有反驳出口了。
  他与李昱泊的相处模式,确实真他妈……太恶心人了。


  下午时,夏时季顺路许百联一起去看他的心理医生。
  他这次轻松了许多,当皮特持著他那心理医生式的温暖笑容问他今天怎麽样时,他笑得一脸轻松,「好多了。」
  他确实好多了,就算墨镜挡住了他那包子眼睛,但笑容飞扬得像长了翅膀,冲破了墙壁,玻璃,已经飞向了宽阔的天空中。
  皮特当下呆了一下,有点傻愣地看著眼前这个突然惊豔了他眼睛的男人……不,应该说是男孩。
  而旁边的许百联看著白人医生那傻眼,撇了撇嘴,他老觉得老外有种对稍微美好一点的事物就会目瞪口呆的本事,像他偶尔笑笑那些个记者就老拍个不停,这下,夏时季笑得开心一点,这鬼佬也跟见了鬼一样。
  真是不淡定……淡定的许百联拿著杂志翻到想要买的一件小饰品问夏时季:「这个怎麽样?」
  「挺好的。」夏时季回答。
  而回过神的皮特收敛了脸上的呆样,恢复正常神色认真地问夏时季:「我想问,是什麽让你在这几天把身上的那些压抑给弄了去?」
  「咦?」夏时季讶异。
  「我是说……」
  「哦,我知道了,你想知道突然之间我为什麽不觉得纠结了吧?」夏时季笑了,耸耸肩说:「可能是因为我知道我的心只要确定是自由的,那麽在哪里都是自由的,当我不觉得我与他的相处是束缚时,那麽就不会是束缚,但我确定无论如何我都会爱他时,那麽就不应该去害怕失去他……他变成什麽样,是离开还是在身边,都是爱我的,是不是?」
  皮特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没说话。
  夏时季也没想让他肯定什麽,只是带著笑淡淡地说:「我觉得痛苦是因为我先前认为失去他我就失去了一切……又因为我想不受他控制,想反抗他对我的影响,所以掩饰著那些褪之不去的痛苦,但因为太过於爱他又掩饰不住,於是想找一种安全的方式与他相处,说到底,我只是让自己在做一种哪天他要是不爱我了,或者他要是死了,我还会找到方式活下去的准备……」
  他说出这话,不仅皮特呆了,这下,许百联也呆了,两个人同样傻傻地看著自然地说著这番话的夏时季。
  「我从来都没有他爱得纯粹……」夏时季把墨镜摘下,露出两个大包子朝他们微微笑,「他敢为我生,敢为我死,敢为我痛苦,他什麽都敢,而我却跟不上他的脚步,我敢为他死,却不敢为他生,可就算这样,他还是爱我,他要的不多,只不过是让我好好陪在他身边,因为他知道,这世界上,绝不会有另外一个他这麽爱我。」
  「所以,我又有什麽好担心的?」夏时季轻声地像似自言自语地说出了这句话,话轻得柔得自己都不好意思笑出了声,「他的禁锢只是不想让我走弯路,因为世界太大了,我一错开了他,就会走去太多没有他的路,等再找到他时,怕是路中要受更多更大的伤,他知道他是我所能拥有的最好的,所以你就替我做了决定,不让我离开他一步,去浪费那不多的时间……」
  他说著说著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伸出手揽住眼睛,遮住了湿润的眼角:「天,我老是要在事後才会知道,不会有人比他更爱我……我要的,他总是会给我。」
  两人都听呆了,而许百联听著他最後那一串用中文说出来的自言自语,大力嚎叫了一声,扑向了夏时季:「妈的表什麽白啊,你这样让我以後怎麽找人,说更肉麻恶心的情话啊……」
  回去时,许百联想了半天才悠悠地说:「你们闹半天敢情是吃饱了撑著难受没事闹的?」
  夏时季笑,打了一下他的头,揉乱了他的头发,揽住他的肩,淡淡地对靠在他肩上的好友说:「以後你有爱的人就会明白了,这世界上再大的事也是别的事,发生在你们之间的任何一件事都是天大的事……你会为此执拗得像个小孩,又大度得像个圣人,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你爱著他。」
  「滚。」许百联说著粗话,但靠在夏时季身上的身势一点也没动,过了几秒他摇头说:「我不会谈你们这样的恋爱,太吓人了,不适合我。」
  「操。」夏时季笑了,调笑著说:「好了,知道了,是不适合你,我会帮你留个老房子让你养狗终老的。」
  「你说你老了也会回去的。」许百联陈述。
  「知道了,知道了……」夏时季仰头往後靠著,喃喃地说:「老了我还能往哪去?祖宗爷们都是死在那里,爷也是,我爸肯定也会也是,我哪可能老了还往别处去?客死异乡?这个才吓人呢,李昱泊才不会让我死得那麽惨的……」
  心安定了,自己心思也就不再那麽恐怖得让自己都觉得呼吸窒住了。夏时季在下班时打了电话给李昱泊,问:「加班吗?」
  「加。」
  夏时季嘀咕了一句「又加」,把电话挂了。
  他挂完,过了几秒,李昱泊发来短信,说:晚点就回。
  於是他捧著手机笑了几秒,然後扔到一旁,听著许百联练琴边去给人做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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