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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书籍名:《夏露:青年篇》    作者: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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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昱泊走了之後,夏时季每天都坐在他爷的腾椅上,看著院子的树叶,想著太阳的那一边,他爷会在那个遥远的地方看著他。
  他很小时,无论他做了多任性调皮的事,他爷总会认为他是最乖的,他说自己乖,那自己就真乖了下来。
  人总是想做心中最敬爱的那个人心目中以为的那个人的。
  夏时季无法去评断他爷带给他的影响,那位总是用著包容眼光,坐在暗处默默注视著他的老人是他所知道的只会为他好的那个人,他会把最好的爱给与自己,担心自己的一辈子,怕有谁对他不好……
  失去他爷,悲伤是无法散去的,夏时季只能怔忡地想著以前有他爷的日子里他们一起做的事,他们慢悠悠地相处著,有时一天说不了几句话,但相视微微一笑就会整个世界都是安宁的感觉却是在谁的身上得不到的。


  头七那天,夏时季守了他爷一天,他父母在那天也离开了镇子。
  先前他们要带著夏时季走,夏时季拒绝,他说这半年他哪都不去,要陪他爷一段时间。
  夏父因事业忙碌,再加上夏母的身体不稳定,已没有精力再为儿子费神,只是确定地问夏时季:「你知道你在干什麽?」
  「我知道。」夏时季站在他父亲面前,十七岁的男孩眼睛眨都没有眨,身上有著同龄人身上没有的淡定从容:「爸爸,我知道,我现在想守著这里,我还不想走开,等时间到了,我准备好了,我会知道去干什麽的。」
  夏父没再说什麽,看著眼里觉得突然长大了不少的儿子,外表温厚内里凌厉的男人朝儿子说:「那就按你的意思来。」
  儿子长大了,既然知道自己的路要怎麽走,那就让他自己去走,为人父母的,也不过是在他未成年之前交会他怎麽去选择生活。
  而现在,不就已经达到目地了吗?

  夏母走的那天又哭了,她情绪过於不稳定,夏时季这几天都在减少碰到母亲的机会,免得挑起她的脆弱神经。
  只是,她要离开回城里,夏时季还是很舍不得,抱著流泪的母亲说他最喜欢她了,让她别哭,再哭他又会伤心了。
  夏母半辈子的心力都注目在丈夫身上,儿子生下来,她亲自喂养抚育的时间没有太多,一直都跟著丈夫在打拼他们的事业,所幸夏时季从来不跟她吵闹,偶尔也只是发发脾气,过後也就会忘掉不会计较。
  「你乖……」夏母觉得安慰无比又觉得很是愧疚,她拿出存折和卡塞到夏时季手里,说:「这是妈妈帮你存的,每年都存,存了好久了,现在给你自己带著。」
  夏时季苦笑,但还是收了下来。
  如果母亲觉得这是弥补,那麽他就接受。
  他妈一直以来不是不爱他,只是力不从心罢了。
  而且,他从来都觉得人的感情接受的力度是有限的,他有了爷,有了李昱泊,他有著世上最好的两个人的爱,别的情感他实在不能过於贪求的。
  万物皆有规律,要得过多,恐会失调,怕是先前得到的都会失去。
  就算是坐地成牢,夏时季想著自己也要守著李昱泊的感情过一辈子下去,他爱他,他肯定以後自己不会再爱另一个人。
  所以,失去那个人,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夏时季收拾好衣物,等著李昱泊回来接他。
  李昱泊昨天在电话里说了几句话就睡了过去,夏时季听著他疲惫的呼吸声慢慢地用手在床的另一边──李昱泊睡的那个位置打著拍子。
  他的世界可能就是这样子的,单单只是听到他的呼吸声自己就会陡然安稳下来,他不害怕孤单,不再害怕接下来可能会面对的一切问题。
  是的,他已经不再害怕,当失去一次後他就已经彻底明白,只要能拥有李昱泊,他什麽都可以接受,什麽都可以去做。
  如果,以後会有谁来指责他们不应该在一起,无论是谁说的,夏时季都知道自己当那是放屁。
  他如此地深爱著一个人,把自己的所有全给他,甚至他的呼吸就是他呼吸的理由,如果说这样的依恋都不能让他们在一起,那麽,这世上谁又应该和谁在一起?

  车子响起时,夏时季倚伏在楼上的栏杆上自上而下地看著李昱泊推开了门……高大的少年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脸被晒得有些黑,让他原本深刻的五官更加刚硬锐利。
  他在推开院门的那刹那就已经抬起了头,第一眼看到了半弯著腰伏在栏杆的夏时季……
  他们四目相对,眼睛里直直看著对方,良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李昱泊向他走动,在楼上的夏时季脸上露出这近几天以来的第一抹笑意,他对著楼上向他走来的人喊:「你回来了?」
  李昱泊看著他的笑脸,那一刻他第一次对家的概念清晰了起来……他需要有一个地方,里面住著他的夏时季,他可以去做任何他喜欢的事情,自己会养家,而当他工作回来时,夏时季可以随意在哪个角落里出现,笑著跟他说,你回来了。
  而那,就是他的家。
  属於他的家。
  里面住著夏时季,自己会关心爱护以及永远都会属於自己的夏时季。


  「好像瘦了……」夏时季拉著李昱泊进了房间,在门关上那刻抱上他的腰,吻向他的嘴时嘀咕著。
  「嗯……是吗?」李昱泊看了看门,家里没人,夏时季会在走廊迎上他的那刻就会抱上他的,而现在却是在房间里,他连吻了夏时季好几下,接著说:「吴穸还在偷偷摸摸?」
  夏时季摇头,去帮李昱泊脱衣服,「他这几天没有出现,我也没有出去,昨天吴爷爷来了,他也没跟著来……」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被偷觑,夏时季黑过吴穸的地电脑,知道他在网上购买了一套昂贵的望远镜。
  可现在他并不想把查出来的事告知李昱泊,他拖李昱泊去了浴室洗澡,在洗淋湿他们的那一刻,拿了洗发水掂著脚尖去帮李昱泊洗头。
  李昱泊看著他,随後微微地笑了起来,带著薄茧的指腹摩擦著夏时季细嫩的脸颊,尔後吻了一下他的脸,叫了他一句:「季季……」
  他的头低了下来,夏时季更方便洗他的头了,他不甚熟练地帮李昱泊揉著头发,「嗯」了一声之後说:「我会听话的,你工作的时候我会乖乖在你身边不调皮,你不要老担心我……」
  李昱泊点头,轻易地抑起夏时季,让他双腿缠在自己腰上,更方便地帮自己洗头,「我不担心你,我知道你最听话。」
  夏时季笑,连连点了好几下头。
  「只要你带著我,去哪都好。」夏时季淡淡地说著,双手在沾著白沫的头发上依旧毫无章法地揉搓著,但很是注意地不让泡沫流下李昱泊的额头,伤著他的眼睛。
  以前,都是李昱泊帮他洗的,头发是,洗澡也是……他那麽多年的耐性,夏时季从来没有怎麽想过是如何从他身上得到的。
  但他现在完全知道不是什麽东西都会天经地义一般会总是存在於自己身上的,李昱泊对他好,他也想试著以同样的方式去对他好。
  例如他对自己一些照顾,自己也可以照顾回去。
  他舍不得他一个人承担一切,那麽疲惫。
  「我去哪都会带著你,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李昱泊稳妥地抱著他,嘴里的话说得没有一点让人置疑的地方。
  「你很忙,我想学著像你照顾一样地照顾我……」夏时季说著这段时间他想的一些事情:「我会不让你为我操心,我还可以帮你洗衣服……」
  李昱泊这时笑了,眼睛里全是溺毙人的爱意与温柔,连带声音也柔得不可思议:「是吗?」
  「嗯。」夏时季轻轻地应了声,少年瘦削的单薄身板顿了一下,尔後,跟猫咪一样低伏著身体伏在了李昱泊的怀里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而李昱泊则紧紧抱住他,那深遂的眼眸垂下来,看著怀中的人,也轻轻地说:「我不会让谁伤害你……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夏时季真的已经改变了一些。
  他不会动不动就不吃饭,到了吃饭时间,他会细嚼慢咽地把一碗饭都吃下去,尽管所花时间会长点。
  而当李昱泊早上五点就要起来,他就会跟著起来,会窝在一边睁著眼睛看著李昱泊收拾好,然後送他出门,有时候李昱泊开著车,他会跟在旁边走几十米,然後就顿住,看著李昱泊开车离开,这时才会慢慢走回去接著睡一会。
  白天他会帮李昱泊处理财务上的一些问题,李昱泊现在的一些帐户上的事已经从他父母那完全脱离了开,是完全个体的独立帐务。
  李昱泊一直把固定资金以他的身份放在银行里,而工程的投入并没有让帐户上以前的资金少多少,夏时季把帐面上的钱跟他爷给他的某一部份银行里的钱提了出来,转到了贷款那边,跟银行把镇里抵押的几家店的手续清理了完毕。
  他做之前跟李昱泊提了一下,李昱泊不答应,夏时季就把一边存著的,一边欠著的帐目给李昱泊看了看,有些没好气地说:「有钱欠著不还,你当利息那钱不是钱啊?」
  李昱泊不解释,也没理他。
  夏时季则把他爷给他的固定财产摆了出来,「这些是以後我自己用的,再怎麽样我也只给自己用,你的和我帐面上的钱就用来还这笔,你说这几年我得多浪费才能把现在的钱给浪费掉?」
  李昱泊存的那些固定资产其实按他们的家境来说也只是个不多不少的数目,但这都是这几年李昱泊能挣钱时慢慢存起来的,他有些不太想用,所以夏时季说得再多他也不想动。
  夏时季无奈,只好用他妈给他的钱和他爷的那些银行数目去还那笔店面抵押的贷款。
  所幸他做决定时李昱泊因为忙於与工程师商量整体规划的事,忙得每天回来都只是往床上躺,夏时季问他这事他这麽处理时,也只是下意识地回答了句他喜欢怎麽他们就怎麽样。
  夏时季当然喜欢不欠人钱,立必就著手程序给还了。


  夏时季慢慢试著理清李昱泊现在有点复杂了的财务关系没几天,这天正在焦头烂额还在计算著怎麽调配李父调过来的一笔资金时,接到潘力子的电话,他小心翼翼地说他跟蛴子过来送一些水果过来给他们吃,只是现在途中接到泊哥的电话要去帮在山里高速路上抛锚的货车去修理一下,因为他们要赶过去,只能让身边的一个人给送过来……而那人就是赵军。
  潘力子是个聪明人,这麽多年在李昱泊身边也知道不少东西,他自然知道夏时季不喜欢赵军,所以问的时候格外小心,有点只要夏时季不答应他就马上再去找人送过来的感觉。
  夏时季听到赵军这个名字时,却觉得潘力子也还是不够老练,要是足够聪明,他本就不应该提起那个他不喜欢的赵军,现在提起,他要是去拒绝,就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所以他根本没有迟疑就说了:「让他送过来。」
  他们的住处还是以前他来时住的那幢楼阁房,只是因为这时山里只有要闲的人都去了李昱泊的工地干活,而煮饭的大叔也去了工地的厨房,整幢房子里只有夏时季一人。
  原本玲婶跟芬姨左右一个要跟著来帮他们煮饭,只是夏时季不想再那麽娇气,拒绝了掉,自己学会去下厨做点简单的东西。
  当赵军来时,夏时季就走出了阁楼的凉亭下了楼,把厨房的门打了开,让赵军把水果搬进去……
  赵军一声不吭的,夏时季说话时也根本没理他,低著头也没看夏时季一眼。
  夏时季也不是会主动跟某些人说什麽的人,赵军态度不好他也懒得理会,如果水果不是李昱泊先前跟他说过的,他也不想让潘力子送。
  他打算等李昱泊回来之後就让潘力子不用再送了。
  他在一旁见赵军把最後一箱搬进厨房时,就抬脚往楼上走。
  「我能进去上个厕所吗?」他走了几步,还没走过楼梯到阁楼上,突然,赵军在背後说话了。
  夏时季转身,站在楼梯上面看著赵军淡淡地说:「你去厨房那边,那里有个卫生间……」
  「我去里面不行吗?」赵军走近了几步。
  夏时季回头走了几步,走到门前,把刚顺手放在椅子上的猎枪拿起,对著不远处树梢上的某处蹲了一只小鸟的暗影处扳倒了一下扳机……等「轰」的一声响起,受惊的鸟儿在高空里鸣叫著跑掉後,他才转回眼神看著赵军淡淡地说:「你还是去厨房那边的吧……」



  赵军立住,夏时季瞥他下眼,没再看人,拿著猎枪回了最上层的阁楼,也没有把大门关上。
  他是不高也不健壮,但夏时季知道谁也不能拿他怎麽样。
  赵军是不笨,就是眼神太凶恶了,或许也因心思急切,那点上不了台面的恶气也就无法压制下来,全部笼罩在他身上挥之不去。
  夏时季重新开了电脑时,货车的马达声响起。
  随之,车开了走,山林间又恢复了鸟叫声。
  手边的手机这时也震动了下,李昱泊问他吃饭了没有的短信随之到来……
  夏时季垂眼看著讯息,嘴边有了一点的笑意。


  李昱泊到了凌晨才回来,他早打过电话让夏时季早睡,只是他一身的脏污回去时,他家宝贝躺在客厅上的腾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看著电视里的录像带。
  山间讯号时常不好,房子是匆忙建起来的,有线电视的信号也是时断时续,李昱泊怕夏时季一个人呆著有时无聊,就搬了几箱碟片过来让他打发时间。
  电视上演的是某部几十年前的国外某部黑白片,夏时季半闭著眼,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得进去,李昱泊站在门口,看著浅黄的灯光和电视发出的白光的相交映的灯光下,夏时季那带著淡淡困意又有一点沈思的脸在深夜的山里似乎也带著一点冷意了起来……陡然之间,他似乎又长大了一点。
  他就是在自己的眼睛里这样一点点地长大,期间任性野蛮,或者尖刻残酷,更多的是乖巧听话,但他就是会这样子一年一年陪著自己活下去。
  从来都不觉得需要再要别的人了……李昱泊无法去思询生命中可能还有一个比他更重要的人这样的无聊命题,人心千万般的想法,对他来说,他只不过是要一个他确定要的人,确实要的结果而已。

  「回来了?」带著困意的人回过了头,疑惑他不走近,同时又伸出了手。
  李昱泊走近他,隔著一点距离低下头亲吻了下躺著的人,「我去洗个澡。」
  「嗯……」夏时季点头,看著他离开,然後站了起来揉了下眼睛,对著在树林的包围下显得格外深沈乌黑的窗外看了看,此时挂要树梢上的临时路灯并不很能抵抗住山间的墨色,有些突兀地挂在上空,显得过於孤伶。
  他去厨房热了自己学著煮的鱼汤,端出来时,李昱泊正坐在他先前的躺椅上拿著毛巾擦著湿发,夏时季放下汤碗到旁边桌上,坐到他大腿上,拉下他的手,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你自己一个人开车回来的?」他问。
  「嗯。」李昱泊应了声。
  「路好走?」
  「开熟悉了,没有事。」山路只是暂时修了出来,有几个弯是很险象,但只要注意就好。
  「嗯,你要注意,太晚了就别回来了,我一个人没事。」夏时季放下毛巾,摸了下不再会滴水的半干头发,「你要学会不那麽担心我。」
  李昱泊只是「嗯」著,并不反驳,但也没有明显轻易答应。


  俩人一口一口喝完鱼汤,只是喝完时,李昱泊也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夏时季半赖在他身上,手指轻柔地摸著李昱泊青色的眼窝,半晌之後,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处,无声地叹息了一声……
  有些事,他在学著决择,学著怎样更好地去处理周遭的事情……只是,这个人身上的压力他还是没有办法抢夺过来太多。
  李昱泊径直了决定他们的未来,所有压力他都已决定一人背负,他能做的只是不知痕迹地去配合著他,而不真能明明白白地要求分担一些。
  李昱泊已经习惯於承受两个人的一切,而不是真要求他去做什麽……这是历来夏时季觉得讨厌,但又可否认地因受到如此重视而觉得欢喜的。
  世事能两全的事很少,夏时季想自己至少要真的去学会妥协,而不是只会径直任性埋怨或者逃避……


  一大早李昱泊就又要走,夏时季有些舍不得,带著困意的眼睛有一些委屈地瞄著李昱泊,跳到李昱泊身上缠著他又讨得了几个吻,就又很舍不得地爬了下来,推他:「你走吧。」
  车门已经打开,李昱泊把自己那件穿在夏时季身上过大的外套紧了紧,嘱咐:「回去把泡著的豆奶喝了再睡,起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嗯?」
  夏时季乖乖点头,倚著车看著李昱泊进了去,然後他去帮李昱泊关车门,弯腰进去亲了亲李昱泊的脸畔。
  他陪著李昱泊走了几十米,然後顿住脚步,看著车子加了速度,消失在了眼睛里,惆然若失地看著再没有车的路头,一下子睡意全无。
  他去了拿了猎枪,把喂了半个月的狗头一次带了出来,绕著林子走了半天,一枪也没有放,走得累了,这才回了家继续睡下。

  起来时,收到史鸣宇短信,说中秋节来了,学校放三天假,会有聚会,你回不回来?
  夏时季想了想,说,不回。
  史鸣宇很快回短信,说,那麽,我们来看你吧。
  夏时季直接打了电话过去,山里信号并不是太好,他一句话重复了好几遍,史鸣宇才听清他说的那句「别过来添乱,忙著呢……」
  「你守在那干什麽?李昱泊干的是正事呢,哪有时间陪你玩?」史鸣宇并不看好夏时季的脾气跟耐性。
  夏时季尽管不是个过份贪图热闹的人,但史鸣宇不信他会守在现在成天除了干活吃饭就是睡觉的深山里过久,连个同龄的朋友都找不到。
  那得多清心寡欲才能活得下去?
  「我就是想静静。」夏时季不想再多说,说完就挂电话了,挂了电话,又发了短信说如果有聚会,费用他出。
  史鸣宇乐得答应,把省下来的零花钱打算去孝敬女朋友,另一干狐朋狗友得知消息後也全都表现接受,有人为聚会买单,也就不再怎麽介意夏时季回不回来。


  山里的生活并不算好过,李昱泊有时晚上也因太忙真的无法回来,夏时季要去看他,被他训斥著晚上不许乱动。
  这天晚上李昱泊打来电话说不再回家,夏时季上了会网,然後关了灯光和电脑,抱了床被子上最上面的那层阁楼去睡去。
  他希望明早李昱泊回来时,他能在上面睁开眼就能看著他的车从远远的地方驶回家。
  当他看著静寂的四方好一会,背著路光的光隐藏在柱子後的躺椅上打算闭眼休息时,突然,下面的树林里发出了轻微的声响,随即,一道黑影出了来,紧接著,又一道黑影出了来……
  他们在悄无声息地接近房间。
  躺椅的位置是背光,并且能看到整个房子三分之二,也就整个房子的所有门的地方,夏时季看著他们的方向是接近於厨房那边的门时,他站了起来,光脚落下了地,迅速地下了楼,奔向了第二层的卧室去拿他的枪……



  握了枪,夏时季轻巧地上了楼,他在阁楼上手机讯号最好的那个地方对著那扇刚关紧了的门拔通了号码。
  那边有人接起。
  夏时季小小声地笑著问:「你睡了?」
  凌晨三点多,李昱泊还在工棚跟工程师商量事情,他只是简单地说了个「没」。
  「那你开车回来吧……路上小心点……」夏时季说著又想不对,改了口:「找会开车的司机送你回来吧,有人闯进家里来了。」
  李昱泊在那边一听,坐椅子上攸地站起来,目光肃冷,他沈声地道:「你现在在哪?」
  「躲著。」夏时季轻轻地说著,在深夜的半空中,恍似一阵耳边吹过的风那般轻巧。
  「藏好……」李昱泊拿著手机往外边车道跑去,跑到半路,又坚决回过头,去了另外一个工棚里睡著的老司机叫了起来,历时不到两分锺,当老司机穿著裤叉背心开了车时,他打了电话到附近的山民家,叫响了其中一家,麻烦他们多叫点人去帮自己看看。


  夏时季这边躲在角落里,耳朵上戴著蓝牙与李昱泊保持著通话,他没有动,怕山间的讯号很容易就会断,顺带举著枪对著门。
  他听著李昱泊那边一系列的动作,听到他那边急喘的声响,边凝神一刹不刹地盯著门。
  附近离他最近的那家阿伯家其实也不过五分锺的距离,夏时季平时不太打扰人家,但李昱泊跟他们关系好,他们家有两个男性也在工地上工。
  所以,人应该会很快就到。
  夏时季隐约知道来人是谁,只是,他没料到会有俩人。
  他不知道赵军还叫来了帮手……
  等远处出现电光时,夏时季瞥了下方,陆续听到了人声。
  而李昱泊在那边的车上问著他:「藏好了别他妈给我动。」
  他急了,急得都说粗话了,夏时季无声地笑,没有回答他。
  他不说话,李昱泊在那边安静了下来,安静到彼此都能听见对方呼吸的地步。


  「围住,围住……往厨房那边去……」有人在前门没有看到门开,就想起了後边厨房。
  来了有好几个人,夏时季甚至看到了大伯的老婆,还有媳妇,跟孙子也都拿了扁担跟锄头过来了,其中那位大伯更是举了把斧头,捉贼之举甚是慎重。
  阁楼的楼梯间有了声音,有人在拉门……
  等了几秒,门没有拉开,声音渐渐没有了……
  夏时季看著楼下聚集的越来越多的灯光,附近的人似乎都已经得到了消息慢慢赶了过来……他松了口气,这边开口对那边的李昱泊说:「附近的人都来了,应该会捉得到人的……」
  「闭嘴,藏好,别说话。」李昱泊拿著时断时续的手机跟捉人的阿伯交谈著,听到夏时季开口狠厉地叫道。
  夏时季闭了嘴,他不想跟李昱泊的口气去计较什麽。
  往往这种时候,他最好学会安静,要不李昱泊真的会跟他没完。


  老司机是李昱泊请来的人,平时很是敬重这个识人又会用人的少东家,见他上车到路中的那十几分锺那眼底藏不住焦色的模样,一时之间不知说什麽比较得体的安慰话才好。
  前天发现新问题必须马上商量对策又要绕道花费资金跟时间的事情时也没见他有一丝别的表情……
  「听话。」李昱泊放完狠话,又不得不调整了下呼吸,把脾气压下,对著那边的人说:「先别说话,等抓到人再说。」
  说完,瘦削分明的脸上带著歉意对著老司机笑了一笑,「肖师父,能麻烦您再快点吗?」
  老司机看了看路况,说:「。我尽量,平坦路的时候我再加点速度……」
  「麻烦您了……」李昱泊道了谢,手掌紧握住了拳,然後强制松了开,眼睛转向窗久那黑鸦鸦的山林,在那暮黑的天色的半空中,他似乎看到了夏时季的脸……他紧咬住唇,可能因为自己不在他身边正强压住害怕……
  「宝宝……」李昱泊叫了一声。
  「嗯。」那边,夏时季乖乖地应了一声,「人好像被一个阿伯给堵住了,我可以开口说话了吗?」

  夏时季看著门下大喊著的「抓到了」时,大松了口气,同时叫到那边李昱泊叫了声「宝宝」,李昱泊那边的信号不是很好,但他还是清楚听了见。
  他说人被堵住了,李昱泊却还是不放心,让他藏在原地不动,等他回来。
  他等了一会,看到远处有车灯探路的光线……下面一片热闹,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应声。
  安全起见,他还是等李昱泊回来吧。


  等李昱泊的车到了,然後又过了半小时,夏时季才等到李昱泊上来阁楼。
  见到他,那一片冷酷神色的少年才缓和了点神色,一见到他就抱了起来,放到旁边躺椅上,把被子压在他身上,压著他的额角重重地吻了一下,说:「你先躺好,我处理好事情就来……」
  「是谁?」夏时季问了句。
  「吴穸……」李昱泊噪子低沈,「还有赵军,他逃走了……」
  夏时季点点头,不再多问,刚才底下一片大叫大闹声,原来是有人逃走了。
  可是,真知道是谁他也放心了,近一个小时的紧绷感让他的神经已经崩得难受,这时放松了下来,神色也倦倦,「你处理好了就来陪我睡会。」
  「嗯,好。」李昱泊应了声,举步走向门,走到了时又顿住了脚步,回过头又低头在夏时季脸上吻了一下,说:「你乖……」
  「嗯,我乖。」夏时季粘腻地低低地应承著,他伸出手摸了下李昱泊的脸,这才背过身去,闭上眼睛试图入睡。
  他这时要再缠著李昱泊,李昱泊怕是走不开了。


  潘力子跟蛴子赶过来时,赵军还是没有找到。
  吴穸已经被人送去了派出所,在闹轰轰的人群中,蛴子听到是李昱泊亲自跟他当局长的表亲报的警时软了脚,不敢进屋,拉著潘力子问:「力子,赵军会怎麽样?我姑姑就他一个儿子啊……」
  潘力子早就急躁得舌头都起了泡,这时听到力子这麽一问,自打了一个耳光,骂自己:「我这眼见力,怎麽就让赵军送水果了,该死的,这次泊仔肯定会起意见的,这才做事多久,我这笨东西,早就不该让他送的,我怎麽就答应了你们呢……」
  蛴子一听潘力子的话,看这麽一大男人都快要哭出来,这下更是不敢往里走,守在热闹的门外面,不敢进屋。
  李昱泊在里面看到了他们,见他们不进来,他走了出去,对著那两个他从来没有薄待过的人面无表情说:「你们帮我去找下赵军,他带著刀子来见夏时季的,得找到,谁都不知道他下一刻他会干什麽,要是真伤了什麽恐怕不好……」
  他说完,眼神冷酷。
  潘力子跟蛴子被他冷不防的这麽一看,寒意从脚底往四肢迅速蔓延,齐齐点了头,异口同声:「这就去……」
  「谢谢。」李昱泊朝他们点了下头,跟著旁边的一个中年人说:「平军叔,麻烦你带著几个人跟他们找一下……」
  中年人点了头,李昱泊拿著手里缴获的尖利的长刀看了看,嘴角挑起冷嘲的笑……他知道这附近的地方这几年来很不平静,但他真的还不知道有人明知他护著夏时季,还带著这麽锋利的刀子闯进他的家。
  他的家!他的人!
  他们居然敢。
  李昱泊当下恨不得把刀子劈进拿刀进来的那俩人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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