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昨晚的车震有点激烈，雷霆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除了觉得腰有一点点酸，到也没有太多的不适感。
刚起来洗漱了，还没来得及换下睡衣，程姨就端着早点上来了。
“哎？这么早就起来啦？”程姨把手里的粥碗放下，上来就摸雷霆的额头。
“您干什么啊程姨？”雷霆往后面躲了躲，程姨哪里肯依？到底试过了并不烫才罢休。
“谦谦上班前说你不舒服，让我别太早叫你起来吃饭，我这不赶快把饭给你端上看看嘛！”见雷霆并不发烧，老太太才算放下心来。
雷霆不说话了，沈云谦只是怕自己昨晚没有睡好，让程姨不要叫自己，好让自己多睡一会。
不过，被关心的滋味始终是甜蜜的。
雷霆抱了抱程姨“没事了，我已经好了，我下去陪您一起吃饭吧。”
帮程姨把早点又端下去，雷霆和老太太一起下了楼。
程姨最拿手的皮蛋瘦肉粥雷霆粥才喝了小半碗，谭璐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雷霆赶到医院的时候，谭璐瑶已经坐在门诊大厅里等他了。
“谢谢你，肯愿意来陪我。”谭璐瑶的精神比初五那天见到的还要憔悴，不过人已经平静了许多。雷霆想她应该是已经想通了，不管怎么说生病了治病才是正理。
“别这么说，帮这点忙也是应该的，毕竟大家同学一场。”
雷霆安慰的话让谭璐瑶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他们之间关系的定位，仅仅只剩下了同学一场。
也对，他喜欢的是男人。
谭璐瑶认命似的点点头，就算他喜欢的是女人，现在这个样子的自己还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帮着谭璐瑶办好了一系列入院手续，谭璐瑶的主治医师来看了一下，说从明天开始安排她做大手术前的一系列常规检查，诸如心肺肝肾等脏器的功能，以及营养代谢情况等等。
医生走后，雷霆在谭璐瑶病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问她是不是真的不通知家人。
谭璐瑶点点头，她的个性一向好强，不想让更多的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要不是雷霆无意救了她知道了这件事，她根本不会叫雷霆来。雇个护工就可以了，毕竟手术后那种憔悴的丑态，越是在乎的人，越是不想让他们看见。
要雷霆来的真正原因，其实如果允许她讲实话的话，就算知道了雷霆喜欢男人，她也还是贪恋着想多看雷霆几面的。
谁知道，到底还能再见他几面呢？谭璐瑶的母亲，就是乳腺癌手术两个多月后去世的……
“今天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明天一早我过来陪你做检查。”
雷霆刚走出医院，沈云谦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语气柔柔的，似乎可以听出电话那端带着暖暖的笑意，温和的问他人在哪里？吃饭了没有？
“还没有，一起去吃吧。”
雷霆主动的邀约刚说出口，隐约听见那头秘书说开会的时间到了，沈云谦微微沉吟了一下。
“你忙的话就算了，我自己去吃就行了。”想来是沈云谦又有临时会议要开了。
“不忙，你等我。”那边似乎把电话捂上了，应该是沈云谦在跟跟秘书吩咐什么，很快电话又被拿起了来“今天将就一下在我公司对面的快餐店吃可以吗？我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其实两个人天天住在一个屋檐下，他真的不必这么分秒必争的和自己在一起。雷霆虽然体谅的这么想，但还是一口答应下来，驱车飞快的赶了过去，谁叫他也想见沈云谦呢？
幸好赶过去一起吃了这顿午饭，雷霆剩下一个星期都要靠这顿午饭共处时光的回忆来营养自己排遣相思。
沈云谦当天晚上就带着助理飞欧洲去谈一款新研发的电子产品的代理权问题，而雷霆第二天开始也投身到陪谭璐瑶治病的爱心事业中。
谭璐瑶检查时他在外面坐着等候的空闲时间中，雷霆想起沈云谦多少是有一点点抱怨的。其实沈云谦早已经不缺钱了，不知道他这么拼命干什么？钱要赚多少才算足够呢？在雷霆眼里，只要够吃够喝就行了，把钱看淡随心所欲的生活，那么自己是钱的主人；反之，把钱看的太重，为钱所累，那就把自己活成了钱的奴隶，那样的人生就太辛苦了。
忙了几天，谭璐瑶各项检查都已经完毕，具体的手术日期已经确定下来了，要做的只剩下术前十二小时禁食和四到六小时前禁饮。
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雷霆也得以早点回家。
想起深蓝过完年恢复营业后，他就去过一趟，决定趁着今天有时间去看看。
刚到他的经理室屁股还没坐热呢，左忱兴冲冲的就闯了进来，雷霆差点又以为他喝多了找错了洗手间。
“猜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消息？”一见面左忱就打起了哑谜。
“我能有什么好消息啊。”自己既不投资股市，又不赌球赌马，连张两块钱的体育彩票都没买过，哪会有什么从天而降的好消息？
“我检察院的朋友说，前几天城西第三监狱有个盗窃犯想要待罪立功，检举八年多前看到的一起杀人案，写了份材料让监狱递交了检察院，你说巧不巧，竟然就是你的那起案子！”
左忱兴奋的脸都红了，看着雷霆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傻了啊哥们？”
好半天，雷霆才消化了左忱的意思“你是说，这案子有可能翻过来？”
“我有这个信心！”左忱拍了拍胸脯，虽然这案子真要翻起来恐怕阻力重重，当年经办这个案子的很多人早已经高升了，拔起萝卜带起泥，为雷霆一人翻案，不知道要拖几人下马，但为了兄弟，左忱还是决定两肋插刀了！
他检察院的朋友找出了当年的卷宗看了之后也说，这案子本来很多细节就比较模糊，加上当年是零口供定案宣判的，推敲起来这案子留下的疑点确实很多。而且他还私下里打听了院里已经退休的两位老干部，好像当年死者家属通过上面的高压政策，才促使这件案子仓促结案的。如果综合进这些对雷霆有力因素考虑，翻案也未必就是梦想。
左忱下定决心帮雷霆翻案，需要更多更详细的细节，雷霆尽量为左忱去还原那件事情发生的经过。
雷霆记得当时是个中午，他去阅览室还一本借阅的军事书籍。因为当时是午休时间，宿舍到阅览室的那条林边小路没什么人，而死者却突然在那里出现，明显是在等他。
被死者纠缠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雷霆也没有过多的在意，就答应死者到小树林深处一点去“谈谈”。当然他们这种谈通常用口的几率远远低于用手的几率，所以那天也是一言不合挽起袖子就打了起来。
雷霆很清楚的记得，那天他就打了死者两拳，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一拳打在他嘴角，然后死者嘴角出了血。
结果死者突然恼羞成怒发疯般的抱住他的胳膊就要咬，雷霆手疾眼快的去锁他的喉，才迫使他没有咬成，但他嘴角的血迹却留在了雷霆的胳膊上，可当时雷霆自己并没有发现。
对于男人打架用咬的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雷霆很是不屑，所以甩给他一句“等你能像个爷们一样打架了再来找我”就一个人先走了。
雷霆百分百确定，自己走的时候，那人靠在身后的一棵树干上好好的喘着粗气，还用很恶毒的眼光瞪了自己半天，而之后没过多久却被人发现他死在那里了。这事雷霆实在和其他人一样莫名其妙，甚至比别人更要惊讶几分。
听完雷霆的叙述，左忱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把从朋友那里得到的那份检举材料上的内容简单的跟雷霆透露一下。
写这封材料的那个盗窃犯，已经是三进宫了，据他交代，当初他曾在雷霆读书的那所军校做保洁员，主要责任区就是阅览室到男生宿舍的这段路和那片小树林。
案发的那天中午，他正准备下午回H市的老家，因为前两天晚上和三个同伙偷了学校附近一个建筑工地的钢材倒卖了，害怕被抓，正在小树林里等同伙通知他拿到火车票立刻就走。
因为担心卖钢材的钱被同屋居住的其他做保洁的工友看到，所以他将钱埋在自己责任区的小树林里了。想必他去挖钱的时候错过了雷霆和那人打架的场面，所以他的材料里并没有提及两个男生打架的场面。只说他拿着装钱的塑料袋从树林深处出来的时候，看到有一男一女在吵架，吵的很凶的样子，他怕自己的行踪被发现，就躲到一棵树后面想等他们吵完再出来。
结果两个人越吵越激动，互相之间都有推搡的动作。男生突然靠近女孩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把女孩真的惹恼了，异常气愤的女孩特别用力的一推，那个男生显然没有防备，被脚后的石头绊倒，刚巧后脑磕在了树林里夏天给学生们乘凉坐的石凳上，血立刻从男生脑后流了出来，男生倒在那里抽搐了两下后就一动不动了。
盗窃犯说自己当时被吓坏了，那个女孩似乎更吓得不行，看见血就腿一软坐那了，好半天才哆哆嗦嗦的爬起来转身跑掉了。
他看见女孩走了，慌慌张张的过去探了探那男生的鼻息，发现已经没有了呼吸，怕给自己惹麻烦，刚巧同伙打电话告诉他火车票到手了，他也连夜离开了那座城市。直到很久以后偷窃的事件没人追究了，他再度回到那所城市，偶然间听别人说起当年的那起案子，才知道凶手被认定是一个男孩。他声称如果现在见到那个女孩的话应该还能认得出来，毕竟唯一一次看见杀人，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