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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何以

书籍名:《浮生意锁莲》    作者:醉吟浅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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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犹记得那一年的雪下得很大,史记向来不会记录这一般事情,也便不曾有人知道,那三个人——大桤帝国末年可算做权倾天下的丞相穆沉漪、大孤王朝圣炀帝、曾任大桤刑部尚书后叛国为大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慕荣灯,曾在京畿内一间小小的铺子内如此面对面过。
  
  黑脸的青年怔怔的看着三个人将要踏出门去,急忙出声叫道:“你们先等一等!姓穆的,你到底是谁?刚才那个人又是谁?你不给我说明白了,今日就甭想走!”
  
  慕荣灯说着就蹭蹭的大步踏到沉漪的身边,一把握住了他的胳膊:“我刚才还叫你小弟……如今看你的两个儿子都长得这么大,你却才看我笑话定然很是很是开心吧?”这人总是笑得一脸云淡风轻,自然在心里面把他笑过好多次了。
  
  “被自己小的人称作小弟,丢脸的似乎是本人,而不是占便宜的你吧。”未等沉漪说话,立在一旁的穆鸾双冷哼了一声,斜斜得瞧着不依不饶的青年:“把你的手拿开,你不配碰我爹爹半丝衣袖。”
  
  穆馥淳口上虽然没说什么,却也盯着那只黑黝黝的手看了半天,说道:“这位公子何必对别人的事情如此探究,归根结底我爹爹同你没有半丝联系,倘若欠了你们包子钱,我们这就还,莫要再同我们爹爹牵扯不休了。”
  
  两个少年相似的一般模样,同样清冷的眼眸虽然是仰看着个子颇高的慕荣灯,却让青年油然而生一种宛若被俯视低看的感觉……便是三人静静的站着看着他一个人,却也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硬生生隔开一样。
  
  “能交上你这个曾一同吃饭的朋友,我很一孩子,沉漪淡淡一笑,低着头摸索着自己的身上,终于从袖中掏出一个崭新的锦囊,笑着递到呆愣愣望着自己的慕荣灯手中。“只是我们毕竟不是一路,倘若有缘,穆某有幸仍得慕公子喜欢,我们便考场相见吧。”
  
  两个孩子微微用力握住沉漪的手,沉漪向一头,便迈上门外徐徐停在三人面前的一辆精致小巧的马车,车身小心的刻着一片盛开的莲花暗纹,以及并不显然的穆字挂在车前,草草望去是一辆普通人家的马车,但若是在朝为官之人,定然了解这片暗纹到底是何意义。
  
  ——江南水乡,穆风之堡,富可敌国,堡主之一更身据重臣之位。
  
  马车徐徐的驶向皇宫,玄武门内外重兵把守,所有朝臣皇室本该都不得在宫内骑马驾车。这辆莲花暗纹的马车却视若无人的驶入宫内,甚于连侍卫都像车内的人微微躬了躬身,引来其后不断的低低唾骂声,三人熟视无睹,依旧谈笑风生。
  
  “还有不过半月,这次恩考便要开始,我和小淳追着独孤邪一路曲曲折折走来也能赶得及,真不知道此人是不是故意将我们两人带来这里的。”穆鸾双扯扯身上的鲜目红衣,墨色双眸望着沉漪。“爹爹……你为此次恩科监考官,心里是否有底?”
  
  瞪了穆鸾双一眼,馥淳看着自己爹爹微微蹙起的眉宇:“我和阿双私下查过,你的三位副官及其下的属官早就私下将那几份试题卖了出去……似乎还是颇高的价格,外面已经有几个人都知晓,那几个人翻墙翻得是无比顺手,将来东窗事发也能把这盆污水往你身上泼一泼,倒是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
  
  沉漪叹息着揉开川字的眉头,苦苦一笑:“怪不得宁为商不为官……才多久就要让我忧虑成这样子。”从袖中滑出巫颂清赐下的铜牌,这枚从大桤开国皇帝伊始便就存在的铜牌上依然锈迹斑斑,似乎还有些许黑红的污渍,宛如凝聚万人血迹。“我的底,便也只能是这枚地位堪比皇帝的铜牌了。”
  
  这一块铜牌,将会牵扯上更多的人命……沉漪一下一下抚弄着冰凉的铜牌,似乎是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正当两个孩子想要唤回沉漪的时候,沉漪却又说道:“你们爹现在,又在何处?”
  
  两个孩子相识一眼正要开口,沉漪却又笑着摇摇头,喃喃的说着:“不对不对……你们爹正跟我赌着一局,让你们说出他在什么地方坐着什么事情,岂不是我先坏了规矩?你们还是不要告诉我了。”
  
  穆馥淳一怔,莞尔笑道:“就算爹爹你知道了什么,他也不会责怪爹爹的。”
  
  “这是我爹的比试,不可作弊,全凭自己本事。”沉漪摇摇头,轻拍了一下穆馥淳的肩头。
  
  而车架也正好停在翰书殿前,沉漪让两个孩子在车上坐好稍等些许,齐整好略微皱褶的朝服,一人正直着身子缓缓踱了进去。翰书殿前的白玉石路子微微散发着些许白寒之气,却令人踏上去不出半点声响。
  
  穿过翰书殿的前堂,堂后便是一干大臣议事之地,此时为了皇上十分重视的恩科,便在早朝之后专门用于几个主考官商量恩科细节,几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伏着臃肿的身子围在案几前低声嘈杂的商量着什么,一时竟然无人发现沉漪已然来到了。
  
  “大人,此事不予尚书大人想说,将来出了什么干系,岂不是……”
  
  “陈大人呐,咱们几个是为了财,可你忘了那尚书大人出身何地?见惯了黄金锃亮的堆成山,哪儿会将我们这几个破钱看在眼里!”
  
  “呿,我就说咱们头儿顶上的尚书大人到底是贪图的什么,不要自己家里的万贯钱财,非要往这势力场子里面挤,莫非要的真是权倾天下不成?”
  
  “刘大人可别乱说啊,皇上可还在这儿好好的呢,怎们又不是那些新近的肤浅小官,从小看着皇上长大,可见着他精明了去了,连丞相都曾想收他为徒……”
  
  “可这尚书大人也是他的弟子,本官怎么从未看见他哪里优异特——”身材圆滚滚的中年男子嗤笑着转回头去,却在看见青年负手立在殿前冷一生的把下半句话咽进腹中,匆匆的甩了甩卷起的宽袖,作揖道:“属、属下不知尚书大人来临……”
  
  “皇上命本官为此次恩科主考官,莫非还要得到你们许可通知你们一声才可进门吗!”冷目俯看着几个惊得跪在地上的男子,沉漪咬了咬下唇,快步走到几个人的面前,冷笑道。“你们几个倘若真是好奇本官贪图什么,本官此刻就可告诉你们,本官不稀罕权倾天下,倒像想要现在砍了你们几个人的头!倘若你们怀疑本官是否有这能力,现在就可立刻去修韵殿去问皇上可有此事!”
  
  沉漪微微轻喘着瞪视着抖着身子纷纷跪在地上的几个人,从朝服的颜色可看出这为首三个男子是属他吏部的三名官员陈大人、刘大人、李大人,了个浅灰的分别是他们的心腹,从殿外几乎不设宫人仆从来看,这几个人显然已经忘记自己身处的是皇宫内院,便是商量罪可伏诛的罪行,也敢如此张狂。
  
  巫颂清……你到底将什么样的人交到了我的手上,这般难下手的人,你
  
  平缓了下自己的气息,沉漪沉布走到殿内正中的案几后徐徐坐了下来,浅青纹金的衣袖随着沉漪的动作缓缓放在厚重的夹衣之上,带去的一阵阵小风却令桌前的几人颤了一阵子:“本官这几日虽未上朝,但也曾派一与你们说明,此次恩科皇上极为看重。泄露考题者、助考生徇私舞弊者、不公正评判者由本官斟酌轻重,罪重者杀无赦,再犯者杀无赦,狡辩者杀、无、赦!
  
  而本官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将会废用吏部文官初次命名考题,再征二十名出题官,半数征取民间书院的先生出题目各一,这二十名自征用起将由皇上亲自派人看管决不可与外界联系,直至开考当日,由本官亲自抽取三枚,作为三天的试题。你们可是听得明白了?”
  
  跪在殿下的几个官员浊浊的吐了一口气,虽然心中颇有不甘,却不得不暂时低下头颅,看着青年浅青色的衣角恨得牙痒痒:“一切但凭大人吩咐,属下自当竭尽全力……辅助大人监察此次恩科。”
  
  “几位大人们真心这样说,本官也就觉得欣喜了。”沉漪轻笑一声,走上去将三位副官亲手扶起,温润的目光在三人的身上停留了一阵,沉漪靠在男子的耳边低吟道:“几个大人该是前程极好的,倘若以后堪听沉漪几句,在下可保你们前程似锦,而不是窝在吏部任人呼来唤去。三位大人可要想仔细了……”
  
  三个人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沉漪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不禁微微恍了恍神,待到他们清醒时,沉漪已然如风般走到殿前,留下一抹清冷削瘦的背影,犹存半抹淡薄的莲花香气,绕鼻三日不可绝。
  
  “此人美是美矣,却远观不得近玩。穆沉漪同他的弟弟莲一样,都是带着毒刺儿的,弄不好便会反噬了自己……巫颂清,我不得不佩服你恰如其分的利用了两个人的弱点,将这一软一硬的刺儿都云淡风轻的推向了别人。”殿外的长廊上,一脸垂死之象的男子哈哈大笑着重重拍着自己的手掌,同少年相像的眼睛始终存着一抹犀利的怨气和狠毒。
  
  少年挥动着小金扇,眯着狐一的眸子,微抬额头看着从马车上迎下来的两位少年,笑道:“多谢夸奖。穆沉莲将你拉下之后,二哥也退居下来,外人都说朕捡了个大便宜,看来还是大哥了解朕,能将穆家这软硬不等的四根刺儿掌握在手中一更胜一筹。”
  
  “此次恩科之后,穆沉漪将会握住不少力量,虽然名誉了是新官员前去拜会的御先生……你真信这个人没有半点贪恋权势之心?你就不怕将来先推翻你的,会是这个看似百般无害的穆沉漪?!”
  
  少年呵呵笑了一声:“我家先生脑子里面真心在意的人甚少,就好比死过一次的人恍然大悟,对这世上的执着少了许多。穆沉漪的心里全是他那宝贵弟弟和两个孩子,还有如今仍旧权倾朝野的樽丞相,尚能在朕动手除掉樽天行之前无私的帮朕去做许多事情。”
  
  他就是这样利用的毫无愧疚,当年借势穆沉莲的动作除了巫戟熵的太子之位,他们的父皇虽然勤政,却多年来未有作为,反而察觉不出臣下大逆不道的动作,二哥巫延辜有勇无谋,虽然同样虎视眈眈这个皇位,却不是输不起之人,湘合一战的铁血、智谋及他在湘合的层层布置和高瞻远署,令巫延辜自愧不如,他如今远守边疆,永不归京。
  
  更何况,他本不是巫皇之后,任性过后他大不了一死,亦或许隐姓埋名于天下,再此后也终只能在史书看见他的名字,无非是多一个亡国之君的称号。
  
  “大哥啊……我知道自己守不多久了,你说倘若我们生在太祖那个时候,倘若独孤拂衣不曾将太祖在二十岁斩杀于此,我们的父皇不用在牙牙学语的时候登机,不用群臣环俟度过他这一生,便是能生在父皇那个时候,如今是不是便不用看着这残破的皇朝了?”懒洋洋的叹息一声,少年撇撇嘴。
  
  “早知如此,你何必争这王位。”男子斜斜的看了一眼
  
  “黄金的王座是硬的,可却是朕自小的夙愿,即使是硬的,小弟这不是也要死扛这么?”
  
  “巫家的人向来执着,例如你对你那伴读即使厌恶,却不曾想要将他完全推开不是么?”
  
  “他出生便是残疾,八岁跟了朕,陪朕这么多年,朕自然是可怜他的。”
  
  “哼,你娶了荆痕歌看中的宫女,夺了臣子的心上人,不是对他执着又是什么?”
  
  “……”
  
  “巫家人,也向来嘴硬!”
作者有话要说:勤奋的~做4k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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