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秦默雨怀孕在家养胎，安素每次来看望，秦默阳都是知道的。有的时候他在家，有的时候他不在，但这些都不重要。
他只高兴于，起码现在，他爸妈有机会近距离的接触这个人，了解这个人。
在以前，他姐跟安素关系那么好时，也没有招待安素到他们家来过。原因他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说他姐或许有她自己的考量。
不过现在，他不在乎这些。
他在乎的是不用自己再找借口让他家二位家长来跟安素熟悉了。以前，他们家家长跟安素虽然有过几面之缘，可其他的了解仅是来自他们姐弟俩的口头描述。与真人的相处，机会还是很少的。现在，他姐的这种情形提供了这个机会，他不抓住，他是傻子。
秦默雨生产那天，全家上下，虽然紧张慌忙，但像选择医院、联系医生、进入产房这类事情是魏明伟早就安排好了的，所以，再紧张慌忙，事情还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等秦默雨一进入产房，所有人在外面都是抱着一颗担忧又期待的心，去迎接那个小生命的降临。原以为事情会很顺利，可等过了将近7小时，还没有医生出来的时候，每个人的情绪都紧绷了起来。
最先忍受不了的就是魏明伟，秦默雨产前阵痛的那十几个小时就反对他进去陪产，所以他只能等在外面干焦急。
秦妈妈做为一个过来人，是最有发言权的，只得好言好语的安慰着说自己当年生秦默雨的时候也是花了些功夫的。但是，她却没有说出，除了产前阵痛的时间，她当年一进入手术室，两个小时就生下秦默雨了，而生秦默阳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一小时。作为女人，秦妈妈凭直觉的知道，自己的女儿现在肯定很煎熬。
所以，等医生一脸汗水的出来告知他们，秦默雨难产时，每个人像是都已有了心理准备。医生出来主要是想让秦默雨老公魏明伟进去劝劝，实在不行就剖腹产吧。
于是，魏明伟进了产房，劝了，可秦默雨死活都没有同意。从知道有了这个宝宝，她心里想的就是一定要自己不遗余力地顺产下孩子，决不剖腹产的。在她的心里一直都有个执念，好像只有从头到尾陪着宝宝痛过一次，她才能完全放下上次的意外。
魏明伟进了产房眼睁睁见证着老婆欲生不得的痛苦，再不愿出来了。或许是他握着她的双手一直默默陪在身边起了作用，也或许是秦默雨看到自己的老公越发有了精神上的动力，最终，总算是母女平安。
是的，秦默雨生了个女儿，是个千金。
但这并没有令任何一个人不高兴，那种重男轻女的思想于他们是一种无稽之谈。
怀孕期间每次做身体检查的时候，秦默雨就跟魏明伟商量过，他们不要提前知道上天到底给了他们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一切，看天意好了。
所以，医生告诉他们是个女儿的时候，夫妻两人都笑了，很知足。
秦默雨这次生产，虽然结果是好的，可过程却很艰辛，她像是彻底经历过一次生死轮回似的。躺在医院休养期间，每天就是抱着女儿笑呵呵的说话，语气是闻所未闻的轻柔。
有时安素与秦默阳一道过来看她，她也是面色温柔、眼带笑意的应了。
秦默阳琢磨不出他姐现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前段时间，她有孕在身，好么，他不想拿跟安素的事情来刺激她，所以，能不跟安素一道出现在她面前，他就不出现了。
可现在呢？
孩子生了，身体也在恢复了，还是不想给他们俩一个准话么？
说是不在乎她的立场究竟如何，可又怎么可能真不在乎呢？即使他不在乎了，可安素呢？……明显显地在乎啊。
秦默阳心里有了这点小不耐，所以有时也是故意扒拉着安素，要跟他一起出现在他姐面前。这个，安素倒也没什么不同意的。其实，他也有些心急，很想要秦默雨的一个认可。
秦默阳心里有了那点小不耐，有时也就跟孩子任性似的多多少少也流于表面。安素事后总要哄一番的。
等秦默雨出了院，做完月子后，安素这哄是哄不住了。秦默阳是怎样都要再跟他姐讨一次话。可他还没有找着机会先开口，秦默雨就自己主动了。
做完月子，第一趟出门，秦默雨就是约的安素一起。
两人在餐厅里坐下的时候，安素就隐约知道她是有话要跟他说了。能关于些什么，不用想，猜也知道。
安素抿了抿唇，视线有些无处安放，双手在桌子底下紧张地握了又握。
秦默雨见他一路走来还有说有笑的，现在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首先就笑了。
“干什么呀，安素，怕我吃了你啊。”
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紧张，敛眉垂眼，安素轻轻笑了一下，以缓缓心情。
“其实，这段时间我想的很多，安素。一开始我只是想，我不操心你们俩的事情了，随便你们自己吧，我只希望自己能安安稳稳的生下孩子，其他的，我不管了。可是，每次你来看我，我都要想，随便你们，怎么随便你们呢？你有爷爷奶奶，他有我爸我妈……”秦默雨顿了下，看着对面仍略显紧张的人，想着自己下面要说的话，其实还挺尴尬。
“可我在生下宝宝的那一刻，真的，我觉得自己像是什么都能放下，什么都能理解了。你知道么，安素，宝宝在我肚子里动，我却怎么都生不出来的时候，我真怕她再也没有动静了，虽然她一下一下动的我心肝都要疼的拧一起了，可我心里仍在暗暗祈祷，只要宝宝没事儿，只要宝宝能生出来，要我怎样都可以……，后来，宝宝真生出来的时候，你知道我脑海里闪现第一件愿意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安素摇摇头。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此刻说着每一句话的秦默雨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笑意，眼睛里那种母性的温柔掩都掩不住。或许，他隐约的可以猜到，她是想告诉他什么。
“我想告诉你，如果你觉得跟默阳在一起，真的可以幸福的话，我愿意认可你们，支持你们。…我想让你也体会我的那种幸福，当然，呵，不是生孩子的事情啊……，呃，你明白的，那种有了一切的幸福。”
安素感激地对她笑笑。
“认识你这么久，我从来没有见你为过一件事情连爷爷奶奶的态度都顾忌不上，我是不知道我家那小子有什么魔力能让你如此。可是，见你这么奋不顾身，连上次在我面前那样自我贬低的话都说出口了，我想，这也许是你这辈子唯一的一次任性了……作为朋友，且是红颜知己的我，也没道理不赞成了吧？”
秦默雨的这番话，让安素是千言万语都化在了心间，除了感激感动，他不知道还应该有什么情绪。
只是再开口时，还是问出了心中一直以来最大的疑惑，“默雨，从始至终你都是站在我的角度上来替我考虑，你都…没有想过默阳的感受么？”
秦默雨笑了，那是一种隐隐有些骄傲的笑容，“安素，你跟那小子这么久了，还不了解他么？他认定的了事情，谁能让他改变？”
“从他稍稍懂事开始，他就没让我们家里人为他操过心，平时看着是随波逐流的性格，无论是选学校还是选专业都考虑了家里人的意见，可在关键决定他人生的时候，他没跟我们家里人做出过一步退让。”
“我还记得他初中结束时，我爸想送他去外地上高中好锻炼下他，男孩子嘛。但他自己却不同意，只给我爸扔了一句话，他秦默阳要长成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性格由他自己说了算。”
安素心里附和，像，像是秦默阳能说出来的话。
“后来呢？”
“后来？好么，最后，我爸只得由他自己说了算。也是从那个时候起，那小子就真的是另全家人放心了。刚升大学，选好专业，他就决定了毕业后要出国，所以大学期间，他修了双学位，学了德语，家里所有的关系手续都帮他办好了，可他却决定考研了，我们哪一个都是最后被通知的，他的决定我们没有人能参与其中。”
安素心里有些木木的，“他当初是要…出国的？”
秦默雨点头，“你不知道？不过，我现在知道他为什么放弃，反而去考研了。”
安素有些懵，他知道那个人会德语，他以为是兴趣爱好学的，从来没有往出国的方向想过。他就知道，他还是阻碍了那人一定的人生规划了。早该想到的。
安素有些责色自怨的表情，瞬间让秦默雨明白过来了。
“哎哎，安素，你别想太多啊。那小子即使没有出国，现在也没差了啊。他那个事务所现在不是办的风生水起嘛。而且，你也听我刚刚说了啊，那小子认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的，他骨子里犟着呢，他大三时就喜欢你了，肯定早把人生规划改了，那时还没你什么事儿呢，你别想太多啊。”
安素有些吃惊于秦默雨的话，她怎么知道他大三时就喜欢他了？他敢肯定他们两人没一个人告诉过她这件事情。
“呃，你，你别这么不好意思地看着我。那小子自己说的爱了你五年，可不是从大三时候开始的嘛。我再自己想象，添枝加叶一下，怎么都觉得肯定你开窍的晚，那小子绝对搁你身上费了不少功夫的。现在我仔细回想下，早几年有一回，我嚷嚷着那小子有了心魔来着，现在想来，估计就是你。你跟我坦白，是不是？是不是你？”
安素是真的开始不好意思了，却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他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秦默雨的思维，这人像是真的被彻底轮回了似的，整儿个思想看法大转变，而且现在竟然都能开始跟他侃侃而谈，呃，他与默阳的事情了。这是真弄的他有些窘了。虽然她对两人事情猜测的与事实稍有不服，其实，也并不差到哪儿去。所以，安素也不想再解释一遍了。真的，脸皮厚不下来。
知道对面的人被自己一番快言快语弄得有些没法接招，秦默雨也只得见好就收。其实，她刚说那么多，也仅是为缓解这人的紧张罢了。毕竟她，一点都不希望这人跟她的相处中充满着小心翼翼和谨小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