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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书籍名:《活受罪 长相守》    作者:鱼香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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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津城的气候有些反常,先是秋老虎比往年都要厉害,入了冬却又比往年都要冷,十一月末便下了一场大雪。老人们约莫会说,世道不太平,老天爷也跟着变脸,但小孩儿是不管这一套的--下雪多好!
雪从晌午开始下,先淅淅沥沥地落了点雪沫,而后便彻底下了起来。到了快放学的钟点,操场上已松松积了两寸来厚的白雪,满教室人心浮动,再没人有心思听讲,全盼着赶紧下课去痛痛快快地玩一场。
这时候就看出秦敬这个先生其实是不怎么称职的--未免太惯着学生了些--他看了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下课,干脆把课本一合,宣布道:“今天就到这儿吧,我放你们出去玩会儿,可有一点,玩一会儿就赶紧回家,雪天路不好走,不准叫家大人着急。”
小丫头们齐声高呼先生英明,众星拱月一般拥着秦敬跑出门。方华在隔壁班教算学,课也上得差不多了,正布置了习题给学生当堂做,听到操场上的动静,跟着她们往窗外看了眼,摇头笑道:“得了,你们也出去玩儿吧,题目回家别忘了做。”
“怎么着,你也管不住她们了?”
秦敬站在操场边,监督着一群小丫头别疯过了头,转头见方华也提早下了课,带着她那班的学生走过来,笑着问了她一句。
“这倒不是,”方华笑笑地陪他一起立在操场边,“不是怕秦先生一个人被老吴罚,加上我,可就法不责众了。”
方华口中的老吴是指圣功女中的副校长,兼做了教务长,为人正派随和,只让这帮年轻人叫他老吴。实际上他们是不会因为早放一会儿课这点事儿被老吴拉着写检讨的,方华这样说不过是开个玩笑,偏又玩笑得太亲切了,秦敬觉着有些不好接话,干脆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最近天挺冷的。”秦敬没答话,方华却又换了个话题同他寒暄。
“是挺冷的。”
“嗯……”方华顿了顿,还是鼓起勇气道,“我闲着没事,我妈让我学打毛线,就学着织了副手套,结果织大了……秦先生要不介意,就拿去戴吧。”
“……”秦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晓得那副手套肯定是特意为自己织的,人家姑娘一片好心,自己若拒绝,叫她怎么下得来台。只是不拒绝,又像是在给她一些不该有的希望了。
“看着她们玩儿,就好像自己也年轻了几岁似的。”方华不知是看出了他的犹豫,还是因为不好意思,抢先开口再换了个话题。
“方先生比我小吧?我还没嫌自己老,你也快别嫌了。”秦敬从善如流地接了一句,正好有几个学生跑过来拉他们打雪仗,两个人便一起嘻嘻哈哈地混到学生中去,什么尴尬气氛都化解了。
雪天确实路不好走,也不大好搭电车。沈凉生想到了这一点,虽说不是惯例见面的日子,也还是提早离了公司,开车去接秦敬下班。
车快开到校门口,便见附近已挤了不少等着接孩子的大人,不好再往里头开,沈凉生索性找地方停了,步行进了校。
距离沈凉生上次进学校找秦敬已经过了两个多月,门房竟还记得他,客套了两句便请他进去了。沈凉生往里走了几步,瞧见操场上一片鸡飞狗跳,虽一眼就从一群小鸡仔儿里把秦敬这只公的拣了出来,却也疑惑地抬手看了看表,心说这还没到下课的时候,怎么这么热闹。
雪天与平日不同,天色虽是阴霾的,白雪却又反出了天光,倒比平时更亮了些。鸽灰的暮色中,秦敬一回头便望见了沈凉生,穿着黑色长大衣,戴着同色的浅顶软呢绅士帽,手插在大衣口袋中,潇洒地冲自己走过来。
秦敬不由愣了愣--这么个人,竟是不管见了多少次,还是每一次蓦然见到他,心都要狠跳一跳的。
操场上小姑娘们玩雪玩疯了,一时还没人注意到沈凉生。倒是有小丫头看秦敬站住了,趁机抓了捧雪,草草握实了,扔到秦敬背上,嘿嘿笑道:“先生,这回你可又输了。”
“算你厉害行不行?真是怕了你了。”秦敬好笑地去拍背后沾的散雪,前两下是自己动手,最后一下便换了人--沈凉生走到他身边,抬手帮他掸了掸衣服。
“啊……”小姑娘这才看到沈凉生,想起自己是见过他的,他还给自己的卷子写过批语,当下又高兴又害羞,觉得在他面前丢了人,忸怩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道:“先生是秦先生的朋友吧?我,我上回的卷子没考好……”
“哦……”沈凉生也想起了那张卖乖讨饶的卷子,看小姑娘挺可爱,故意板着脸逗她,“那你后来有没有认真念书?”
“我念了的,不信您问先生……”沈凉生不苟言笑时挺有威慑力,小姑娘被他逗得当了真,怯怯地去拉秦敬的袖口。
“你别吓唬她,”秦敬安慰地拍了拍小姑娘的头,“你也不用怕他,怕他干吗?”
“以后多听先生的话,别老欺负他,”沈凉生见秦敬拆自己的台,便也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意有所指地揶揄道,“你家先生怕疼得很,你再拿雪扔他,回头他可要喊疼了。”
秦敬的脸腾一下红了,恨他跟自己的学生说这么不倒不正的话,暗暗瞪了他一眼。小姑娘自是听不出沈凉生的话外之音,只是被他摸了下头,脸也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跑了开去。跑得太匆忙,不小心撞到了方华,干脆一把抱住她的腰,撒娇地叫了句:“方先生。”
方华揽着小丫头,含笑看了过来,看见沈凉生,猜到大约是秦敬的朋友,客气地颔首打了个招呼。
此时恰好敲了放课钟,方华笑着往职员室的方向指了指,意思是我先回去了。秦敬便也笑着点了点头。
方华一个人回到职员室,见屋里一时还没别人,快步走到自己桌前拉开抽屉,把那副织好许久却一直找不到机会送的手套拿了出来,又赶去秦敬的桌子前,看桌上放着一沓作业本,便麻利地把那幅手套夹到了本子中间。
她想自己总该是要大胆一些的--喜欢了,就要大胆一些,一针一线织出来的心意,她想要送出去。
哪怕可能得不着回应,也想要送出去。
秦敬还泡在操场上,赶鸭子一样催促着小姑娘们去教室拿书包,赶紧回家才是正理。
沈凉生倒没不耐烦,站在一边等了会儿,方陪他一起往教职员室走了过去。
那叠作业秦敬是要带回家改的,他瞧见那副夹在本子间的毛线手套,下意往方华那边看了一眼,却也没说什么,若无其事地拿了个布兜,把作业本和手套一起装了进去。
“晚上想吃什么?”坐进车里,沈凉生边打火边问了秦敬一句。
“随便,你想吃什么?”
“火锅行么?”
“行啊。”
沈凉生调转车头,直接开上了去剑桥道的路--自打关系稳定之后,两人就很少一起在外头吃饭了,多少也有点避嫌的意思。
秦敬知道现下跟他回家八成是要过夜,不过床上那码事儿,两人也算逐渐驾轻就熟,再没搞出过头一次的惨况。既然不耽误第二天的课,凭良心说,秦敬自己也是沉迷其中的。
车开出去几分钟,沈凉生突地淡声问了句:“不拿出来看看?”
“啊?”
“人家费心织了半天,你往兜里一扔就完了?”
“……”秦敬心说他倒敏锐,怎么就能猜出来那副手套是别人送的,口中顺着话头玩笑回道,“这不是怕你吃醋嘛。”
“……”沈凉生边开车边不咸不淡地瞥了秦敬一眼,并没再说什么。倒是秦敬自己,被他那眼看得有点哂然,暗自嘲道,你就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吧,干吗非上赶着自讨没趣。
实际上沈凉生那眼倒真没什么笑话秦敬自作多情的意思--要确实不在意,他也就不问了。
所以说谈什么别谈恋爱,不是把脑子谈傻了,就是把心谈得比比干还多一窍,难免有时患得患失,敏感过头了些。
不过这份敏感也并非是全无用处。比如那一夜,秦敬的确看出来沈凉生让他搬过去一起住的话仅是一时冲动--也不是看出来的,秦敬那个破眼神儿,摘了镜子根本看不清沈凉生面上作何表情,只是敏感地觉出对方有点后悔这么说,干脆拣了个妥当的理由回拒了。
可惜敏感归敏感,秦敬到底学不来多愁善感那一套,天大的事儿耽误不了他睡觉,那夜拒绝完了,照样踏踏实实地睡死过去。
而现下哪怕是觉得自讨没趣,心中有些失落,一顿火锅吃完,那点失落也就跟着羊肉白菜一块儿进了五脏庙,再瞧不见形迹。
夜里上了床,秦敬先洗过澡,躺在床上就着台灯翻报纸。沈凉生洗完澡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坐到床边,见秦敬已经把浴袍脱了,被子盖到腰间靠在床头,估摸他下头什么都没穿,便伸手探进去,照着他的大腿摸了一把,调侃了句:“你倒大方。”
“省事儿。”秦敬随口回了一句,心思仍在报纸上头,哗啦翻去另外半版。
沈凉生却未把手从被子中抽出来,转而摸去腿根内侧,手指在那块柔软的皮肤上辗转抚摩。秦敬被他搞得有些痒,撑不住笑了出来,眼睛其实已经看不进去字了,却还要装模作样地继续盯着报纸瞧,唯有脑中细细体味着对方的动作--修长有力的手指终于滑到腿间,勾起私处一缕毛发轻轻扯动,指尖徐徐划过尚还软垂的性器,在下腹股沟处写字般地逗弄,好像写的是什么英文单词,潦草而流畅,轻巧地勾人心弦。
“前天不是刚见过?”
“啊?”
“那还这么想要?”
“……嗯。”
沈凉生这话本是调侃他被稍微撩拨两下就有了反应,可听他老实地答了个“嗯”字,呼吸却也跟着有些不稳,口中的调侃亦变成了低声的挑逗。
“那么想要,见不着我时怎么办?”
“嗯……”秦敬感觉着对方握住自己半硬的性器缓缓套弄,轻轻呻吟了一声,主动把腿略微分开了些,方便他继续动作。
“怎么办呢?”
“……不怎么办。”
“自己弄过么?”
“……嗯。”
“想着我弄?”
“嗯。”
秦敬手里仍举着那张报纸,脸藏在报纸后头,不去看沈凉生的神情,似乎也比较容易坦白--坦白他在见不着他的日子里,会偷偷想着他自我慰藉。
沈凉生不紧不慢地套弄着他那根已然全硬的物事,见他脸虽藏在报纸后面,看不出红没红,但握着报纸的手却因为自己给予他的欢愉,已经有些微微发颤。
“别装了,早看不进去了吧?”
“唉,所以说春宵苦短,还是得及时行乐,”秦敬被他用话逗了半天,闻言索性把报纸扔开来,含笑调戏回去,“沈公子说的有道理,时不我待嘛。”
沈凉生伸手为他摘下眼镜,放到床头柜上。秦敬自己撩开被子,露出被下赤裸的人体。削瘦的,但也并非没有肌肉,窄的腰与笔直的腿,腿间挺翘的男形在台灯柔光下泛出动情的红晕。
秦敬望着沈凉生褪下浴袍,全裸着爬上床,便想凑过去吻他,下一刻却被他按着平躺下来。
沈凉生将一条腿跨过他的身子,一丝不挂地跨跪在他胸口的位置,恰将坚硬挺直的阳具送到他的唇边。
秦敬以为他是想让自己含进去,便略抬起点头,微微张开嘴,准备把那根物事含到口中。
沈凉生却抬手按住他的唇,指尖轻轻抚摩了一下唇瓣,又转而抚摩过他的眉眼。
秦敬被他摸得闭上眼,静静平躺着,好像献祭一样的姿态。
他觉出跨跪在自己身上的人用阳物取代手指,用那根代表着男性的物事缓缓勾勒着自己的面部轮廓--他用阳物顶端徐徐描摹过他的眉,擦过眼角的朱砂痣,龟头蹭过睫毛,顺着鼻梁划下,划过嘴唇,划过下颌。
沈凉生的动作是舒缓而温柔的,但缱绻背后却有股粗野的、蛮不讲理的占有意味。仿佛雄性兽类标记属于自己的领土,他着意用阳物逡巡着他的脸,顶端渗出情动时的液体,打下透明无色的烙印。
说句老实话,沈凉生有没有把这一段关系当真,秦敬根本拿不准。
有时候他能敏感地觉出来,对方并没有什么认真投入的意思,或者说是在准备着随时抽身而退的。
可又有的时候,他也能分分明明地感觉到对方的占有欲。
这样强的占有欲,几乎让他以为沈凉生到底还是介意的--介意自己喜不喜欢他,介意自己会不会喜欢上别人。
有一刻秦敬差点脱口而出地对他表白:沈凉生,我喜欢你。
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发现自己竟有一些无法启齿。大约是怕说完之后,两人间便只剩下一片沉默。
如果说秦敬他妈对他的评价是俩词,那么换去小刘那儿,却还要再加一个词,就是“傻大胆儿”。小时候一群倒霉孩子凑到一块儿,半夜跑去乱坟岗子点着蜡烛讲鬼故事,往往到了最后只剩秦敬一个人老神在在,一副撞见吊死鬼也敢拿它那根长舌头打结玩儿的德性。
可惜世间一物降一物,自打碰见沈凉生,秦敬的胆子就突然小起来,还不如人家方华一个姑娘有勇气--“我喜欢你”四个字,他竟是不敢跟他说的。
恐怕说完了只迎来一片沉默,然后在那样的沉默中,时间一秒一秒地烧尽了,一寸光阴一寸灰。
反倒不如什么都别挑明,现下这么不清不楚地抱在一块儿,情欲总是鲜活而暖的。
许是因为这样得过且过的念头,秦敬那夜做了一个古怪的梦,竟真梦见了自己在庙里头撞钟。
梦中是夕阳西下的光景,他仿佛身处于一座千年古刹之中,独自爬过钟塔高陡盘旋的木梯,为着去敲响一口晚钟。
古怪的是秦敬在梦中看到自己撞钟的手--视野中只有一双手,瘦得骨节都突了出来,搭在手腕处的衣服却不像是僧衣,而是什么古时候的书生装扮,舒袍缓袖,垂在木头做的钟杵上头,斑驳的木色衬着那样的衣衫,与那样一双手,竟有股莫名的苍凉。
他听到钟声响了,苍凉地回荡在空山之中,落日下天穹染血般的红。
伴着钟声,自己似乎在心底默默地道了句:沈凉生,我喜欢你。
然而佛钟长鸣,经久不歇。响着响着,便响成了一个“戒”字。
这夜睡前干了不少体力活儿,夜里又做了乱七八糟的梦,第二天早起秦敬就有点没精神,沈凉生叫了他两次,仍是没把人叫起来。
“秦敬,你到底是起不起?”沈凉生把自己拾掇利索了,见他还缩在床上,边点了支烟边俯下身,故意把一口烟全喷在他脸上。
“起……”秦敬被呛得咳了两声,人倒是爬起来了,就是魂儿还留在床上,行尸走肉一般晃悠进了浴室。
沈凉生边吸烟边走去窗边,开了半扇窗子换气,眼见外面白茫茫一片,想是夜里又下了点雪。冷风倒灌进房里,感觉比昨日还要冷些。
“沈凉生,赶紧把窗户关上,”秦敬洗漱完了,人总算清醒了些,因着身上只穿了件浴袍,一出浴室便打了个哆嗦,“这天儿再这么冷下去真得冻出人命了。”
沈凉生一支烟正好吸完,顺手把烟头扔到外头,依言把窗子关了,回头见秦敬正准备换衣服,走过去说了句:“换套暖和点的吧。”
秦敬昨日穿的是件厚棉袍,就算不换也冷不到哪儿去。只是他看着沈凉生打开衣柜帮自己配衣服--从内裤到大衣,里里外外整套衣服全是他的,羊绒毛衫穿在身上都带着他的味道--便根本不想拒绝,连这么套衣服穿去学校会不会太扎眼都不想管了。
人靠衣装这话从来是不错的,秦敬穿着棉袍看着像个老老实实的教书先生,换上羊绒衫和全毛西裤,再配上那副银边眼镜,看上去就像个斯文败类。
斯文败类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主儿,昨天还嫌自己嘴头没个把门儿的,今天又忍不住照旧嘴贱地跟沈凉生开玩笑:“唉,人家就是送了副手套,你至于把我从里捯饬到外么?”
“你说呢?”沈凉生站在他身前帮他系衬衣领扣,面上是一贯的冷淡神色,秦敬却觉出他心情是不错的,于是蹬鼻子上脸地继续得瑟:“照我说,大抵就是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了。”
“秦先生,我看你今天是想自己走着去学校了。”
“……沈公子大人有大量,一两句话就别跟我计较了吧。”
来回贫了两句,秦敬穿戴齐整,嫌沈凉生给他把衬衣扣子系到最上一颗,脖颈有些难受,便又自己抬手解了开来。
“怎么了?”
“勒得不舒服。”
沈凉生没接话,只又翻了条灰格子的薄羊绒围巾给他,方才吩咐了句:“这围巾今天就甭解了。”
“啊?”
“有印子。”
“……我看你真是属狗的。”秦敬刚刚调戏人家半天,现下却被对方三个字就说红了脸。
“秦先生这话倒是没错,”沈凉生好整以暇地回道,“你是民国元年生人吧?我比大两岁,你自己算算?”
秦敬自己属鼠,往前倒两年,沈凉生还真是属狗。
“……”秦敬一时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干脆自顾自地抄起椅背上搭着的大衣下楼吃早点去了。
然后这一整天他都活在他的气息里。
大衣是干洗完还没穿过的,只有股衣柜里的樟脑味。毛衫却是已经穿过一次的了,带着点烟草与古龙水的味道,若有若无,又迟迟不散。
沈凉生做事周道,给他配的衣裳都是暗色不打眼的,一般人也看不太出贵贱,同事只打趣秦敬道:“呦,今儿可穿得精神!”秦敬嘿嘿地笑了笑,也没想找个什么理由解释--大抵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即便是见不得光的关系,也不大愿意把那份快活甜蜜的心思藏起来,于是就这么一个人偷偷摸摸地高兴了一整天。
这样好的心情中,秦敬再想起那个乱七八糟又莫名真实的梦,只想感慨一句--
若能同这个人一直这样好下去……年年岁岁,千金不换。戒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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