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暗枫流金
对于布鲁萨尔城的常住居民来说，换一个行政长官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若是将他们从“公有”划为“私有”，就与他们有莫大的关系了。
帝国律法上明明白白地标注着，隶属帝国的土地每人每年需要交纳的税款是由定额的，而如果他们所在的地方被划为了某个贵族的封地的话，则不用遵循这条，土地的主人有权利在一定的范围内增加或者减免各种税务。
所以，在得知布鲁萨尔城将要被赏给某位年轻的伯爵大人后，这个贸易还不算发达的边城着实沸腾了好一阵子。而就在他们在这里为着自己以后的日子打算之时，亚赫的扶蓝帝都内也同样因为这一条消息议论着。当然，帝都的人是绝对不会吃饱了撑的去担心那个偏远边城的人民生活的，他们所议论的自然是莫林，这个帝国年轻的伯爵大人会放弃那么多肥沃的土地，而去选择那个几乎可以被称作前线的落后小城的原因。
“那个魔法影像说的不会假的吧？”
“怎么会是假的？火涅的事儿也能作假？”听到的人不相信道。
“怎么不能作假？不是假的，人家法斯特伯爵会去亚金？即使是自己老子，都要杀他了，他没必要去那什么地方帮着老子守边吧？”
“这位伯爵大人去守边和他老子什么事儿？”
像这样的说法在莫林决定去亚金的那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帝都，而且影响也随着传播的人越来过多而变得越发广了。
这一段时间，为了袭爵以及前去亚金而忙碌得脚不沾地的莫林终于在启程前几天闲了下来，其实，若不是威廉看莫林实在没精力去管这些杂物，莫林这个事件的主角根本不可能闲的下来。
高大的宫殿内，一队侍女流水一般将手中托盘上的菜肴摆放在大殿内的精致餐桌上，然后在皇帝陛下的示意下快速却有序地退了下去，同时还不忘轻轻地关上了大殿的门。一阵风从开着的窗子吹入大殿，华丽的幔帐随风摆动了几次，又落了下去。
已经是秋天了。
威廉看了看餐桌一旁靠在椅子上疲惫地闭着眼睛的莫林，笑了笑道：“莫林，真的很累么？”
沉默了一会儿，莫林睁开眼睛，道：“你知道的，我……虽然并非不擅长这些应酬交际，但是却也非常不喜欢。”
闻言，威廉的笑容更深了，起身拎着银质的酒壶走到莫林身边，靠着他边上的桌棱，随手在他身前空着的酒杯中倒了些酒，调凯道：“那是为了我才受这些罪的？”
莫林拿起酒杯，仰头将略带着甜味儿的酒倒入喉中，缓了一会儿方才耸耸肩道：“亲爱的威廉，这是一件利人利己的事情，我为什么不干？再说了，我也确实不太放心亚金防线，那里的多非将军守成可以，却并不是一个擅于打仗的人。”
“打仗？”威廉皱眉。
“嗯，打仗。”莫林揉了揉脑袋，接着道，“法斯特家族我虽然不在乎，但柯利弗毕竟还在，我不能不管他。而且，你过段时间就会有动作了吧？”
听到莫林的话，威廉并没有觉得他有任何逾越的地方，相反，他很是因为莫林对他的了解赶到窝心，“是的。你不是对我说过一句话，一朝天子一朝臣？平静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够了。”明明是看着很高兴的样子，却在话音落下时轻轻叹了口气。
莫林眼光闪了闪，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那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接着威廉的话道：“所以说兽人族一定会趁着你发动的政坛风暴进攻亚金防线，找到机会反攻是件不错的选择。”
“呵呵……”威廉看着莫林闪过流光的眼睛笑了出来，就这样就着靠在餐桌上这个姿势弯着腰低下头轻轻吻上莫林的眼睛，额头抵着莫林的额头轻笑，“亲爱的，这还真是你的行事作风。”
莫林看着已经直起身子的威廉，眼光闪了闪，唇角同样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拎起酒壶将两人的杯子满上酒，“为了你对我的了解。”
“也为了你对我的了解，莫林。”
或许是为了避免酒醉误事的原因，今晚威廉准备的是那种度数很低的红酒，还带着一丝儿甜味儿，这一世几乎不怎么喝酒的莫林也在喝了两瓶后也没有感觉到任何醉酒的征兆。只是即使没有醉，莫林却也慢慢地睡了过去。他也不得不睡过去，虽然他和威廉是情人，却也知道威廉现在是一国之君！一国之君代表了什么，他知道的很清楚，毕竟有哪个皇帝会连一个女人都没有？无论他们喜不喜欢，这都算是他们的一个责任，仅此而已。
况且，他们除了是情人外，还是知己。对于他们这这样两个人来说，虽然互相喜欢对方，知己却依旧是重于情人的存在。
看着莫林几乎没有任何防备的脸，或许是因为闭上眼睛的缘故，睡着的莫林看着柔和了不少，棱角分明的脸也不再像白天那样显得不尽真实，威廉想着他第一次见莫林的时候，那个时候的那个贵族少年虽然外表透漏着稚嫩，却无故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而现在，那个少年却连外貌都已经变得成熟了。
威廉伸手将榻上的薄毯盖在莫林身上，走到桌边拎着酒壶缓缓走了出去，喝道口中的酒还未来得及咽下去，一阵浓郁的桂花香气便迎面而来。威廉顿住脚步，眼睛里的蓝色越发浓郁，视线最终从那刻桂花树上移了下来，吸了口气，他摆手叫出一直跟着他的暗卫，随手将酒壶递出去。
“等等。”正当接过酒壶准备按照这位皇帝陛下的示意离开时，威廉却又叫住了他，“去把这个酒壶交给艾灵顿伯爵，就说，让他休息吧，明天我去送他。”
亚赫帝国的秋天本来算是多雨的季节了，虽然由于气候原因不会下很大的雨，但即使是小雨也不是莫林喜欢的，所以，当莫林看到从一大早就阴郁的天空中突然突然了一个无比灿烂的太阳时，正和威廉聊天的他很高兴地笑了。
明媚的天气真是能够让人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啊，莫林看了看周围挺立的护卫以及兵士这样想着，随即也生出了一些感想，他的艾灵顿家族可还是没有武士呢，现在跟在他身边的人多是倾天部临时抽调过来的精英，看来他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谈笑之中，就听见旁边的一个武士突然轻呼了一声，那武士见正和伯爵大人谈的投入的皇帝陛下突然扭过头来看自己，神情一凛低下了头。
其实，威廉倒不是看他，只是视线顺道经过了他这里而已，威廉显然也注意到了武士的动作，视线却并没有停留，轻飘飘的略了过去，看向道路尽头。与此同时，莫林也早已经转过了身，以他的耳力自然也听到了帝都那个方向传过来的强烈震动声。想了想那个到现在还未出现，让他等在这里的人，莫林眼中有些了然。
威廉看了看莫林的眼神，想到他刚才说要等人的话，不禁有些好奇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倒真是很好奇那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声音越来越近，道路尽头起了一阵薄薄的烟尘，随之而至的马蹄声让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皇帝陛下和艾灵顿伯爵大人的神情，他们也知道应该是他们等了这么长时间的人到了。
只见，一身红色小皮骑装的少女策马而来，英姿飒爽，长长的披风在身后托起一个美丽的弧度，两队青衣护卫紧随其后，莫林甚至可以看到少女因为剧烈运动而变得红扑扑的漂亮脸颊。
就在少女策马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下一刻，她突然伸高了持着马鞭的一只胳膊，然后利落地划下。随后，紧跟在少女身后的一个青衣护卫毫无预兆地斜斜举起了一根乍看之下毫无任何引人之处的金属长杆，一道金芒豁然刺入人们眼中，所有人都在这一刻眯了下眼。
莫林怔怔地看着飞扬在少女身后的旗帜。
暗红色的旗帜随风展开，那上面赫然是以金线绣成的华美枫叶。而那片镶嵌在闪着暗纹的暗红旗帜中的枫叶，就仿佛是浴血而出金翅般在阳光下流转着夺目的金芒！
待众人从旗帜的震撼中反应过来时，先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女早已经下了马安静地站在威廉和莫林身前。此刻，少女挑起的眉硬是让她柔和的面容显露出可半分凌厉威严：“莫林哥哥，这个旗帜怎么样？我听说以后艾灵顿家族的家徽就是枫叶了，所以我就做了这个送您，在帝都还没有人的绣工能比的过我呢。”说着少女扬起了骄傲笑容。
威廉突然被少女明媚的笑容闪了神，片刻之后方才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身边的莫林，有些明白为什么一向冷漠的爱人会对这个小女孩儿不一样了。
恭送威廉离开后，骑在马上的莫林从错开他一个马位的诺拉手中接过那面旗帜，盯着手中的旗帜好一会儿，莫林才抬起了头，他突然扬臂展开那面旗帜，眉宇间是诺拉从来不曾见过的意气风发：“暗枫流金！”他的视线一一扫过身边的护卫，用力挥过手臂，厚重的旗帜在空中一扫而过带起了一股流风，莫林坚毅的声音中夹着令人难以忘记的压迫感，“请你们认清楚，这将是艾灵顿家族的旗帜！暗枫流金旗！”
“艾灵顿！”身后的护卫以及军士纷纷举起手中的长枪，大声回应！
“出发！”
莫林一声令下，驱马前行，身后的妮娅和夏佐紧跟前行。诺拉歪着头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想通了一般露出了笑容，扬鞭抽在马上，紧紧追了上去。
虽然她没有见过这样子的莫林，但是只要他是莫林，她的莫林哥哥，她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啊，第一卷惊鸿终于写完了~~
恩恩，一共十九章，接下来就是北方的事情了。
不过，威廉并不会消失，这点请大家放心，毕竟除了莫林，他就是主角了，绫是不会让他消失的。
第一卷绫写的偏向于平静，第二卷会加入一些其他元素。
还有，绫是亲妈，绝对不会做虐孩子这样的事情，最多让他们纠结一会儿，毕竟小吵怡情嘛。
第二卷，江山北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