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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番外 初寒——老三和白瑾18

书籍名:《风起时》    作者:皂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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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区的天像娃儿脸,说变就变。周五还是烈日高挂,气温高达三十七摄氏度,到了周六时,居然淅沥沥下起小雨来了,半点征兆也没有,让本打算开车去邻县有名的瑶江玩的几人倍感失望,在房里吃了早餐,等佟初寒四人过来,商量一阵,决定去浙山乡买蘽根。
四级公路蜿蜒颠簸,再加上路上是不是泥泞或凹坑,车子行得很慢。凌沐贴在窗口往外面连绵苍凉的山野和绿意融融的稻田,心情也没那么郁结了。而苗休则像只懒猫,从上车起就开始躲在后座听歌看八卦杂志,炸面包片咬的那叫个嘎嘣脆。
入浙山时,雨越来越大了,小小的乡镇只有三条街,呈y字型,一目了然。佟初寒抖开伞下车,匆匆跑进路边一家小百货店,买了几瓶水后跟老板娘询哪家草药店声誉好。老板娘看他模样不像商贩,私以为是自家用的,便好意告诉他到街尾那家叫“老当”的小铺子,虽然铺面老旧,但东西却是真真实实的好。
佟初寒谢过,回到车里每人发一瓶水。白瑾见他脸颊上沾了雨水,忙抽了纸巾帮拭去,转而又叫苗休扔袋饼干过来,撕开吃了两片,递给他。
“这街上尽是小商店,也没见有吃饭的地方。”凌沐雷达眼搜索。
佟初寒道:“这里没有,菜市场边上有些小馆子,我们去过一次,饭菜还行,等买了东西再转过去吧,先到街尾老当药店看看。”
白瑾放缓车速,老牛慢步似的巡过两旁的小店,到街尾时,找了许久才见到被淹没在其他店铺里的“老当”草药店,那店面宽只有两米左右,长有五六米,像条通道,大白天的也亮了根白炽灯管,左边立了长长一排方格木柜,每个格上贴着张白色纸片,上面注明药类和功效,店面最里头摆了张老旧的小木桌,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头坐在那儿,手执毛笔不知在记什么。
“老伯,您这儿有蘽根么?”李君扬声问。
“啊?”老头侧耳应,声音如砂子炒板栗,粗哑得很。
“重听。”李君朝旁边几位笑了笑,走到桌边,大声的复述了一遍。
老头连连点头,嘎声道:“这东西虽不怎么地精贵,但也不好找啊。”说着便搁下笔,翻开老旧的药本,枯瘦的指头在上面记录的一排排药柜号上滑过,半晌,点点头,扶正眼镜,取了个铁秤盘走到中央的柜子前,颤巍巍的踩上椅子。佟初寒忙过去帮忙扶住椅背。老头伸手往抽屉里捞了捞,转头道:“大概还有斤八两左右,你们要多少?”
“全部要完吧。”白瑾应。他不知道斤八两是什么概念,多买点总没错的。
老头把整个抽屉抽出,称了称那些蘽根,斤七两二钱,他抽了黄皮纸吧东西包好,边道:“这个又叫千岁木根,捣烂了敷在关节上,可以治关节酸痛,有效着呢。”
白瑾笑道:“那您老知道哪些药材对补气滋养最有效么?我奶奶需要。”
“那个多了,参类、甘草、黄芹、枸杞什么的,都可以煎服。”老头包好药包,收了钱,抬眼审视室内几个高挑的年轻人,忽朝佟初寒招手:“孩子,你过来。”
几个不明所以的互觑,佟初寒微笑走近,老头摊开桌上那本厚厚的药典,取出一个红符,递给他。
“这是……”他翻看红符上的平安二字,疑惑。
老头不多说,只道:“你拿着,出门带在身上保个平安。”
白瑾听着这话觉得刺耳,眼皮也紧跟着跳了几下,想问点什么,又弄不清个所以然来,再一对上老头干瘦皱褶的老脸,冷不丁的就打了个哆嗦,心里升腾出几分诡谲,忙把佟初寒扯到身边,借口肚子饿了,赶紧找吃的。
佟初寒觑了他一眼,率先步出室外。
吃过午饭,雨势渐渐弱了,零星几丝飘着,几人商量一番,决定直接去瑶江,住上一晚,周日再回河源。
瑶江离浙山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依然是曲曲折折陡峭的山间小公路,雨后的山野莹泽碧绿,格外的清新悦目。车子行到距瑶江十公里处,不幸碰到塌方,大半路面被石头堵住了,几辆农用小卡车并列停在路边,几个打着赤膊穿着水鞋的男人正卖力的把石头搬开,动作间,身上的肌肉贲张,极有线条美。
苗休捏捏自己的胳膊,叹了一下:“果然还是纯天然的养眼,我一辈子的目标就是有身结实的小肌肉。”
凌沐眼一扫,薄唇一掀,轻蔑的语气溜出:“你?算了吧,饮料养的白斩鸡一个。”
苗休黑脸,翻身躺平,把杂志盖上脸,眼不见为净。
佟初寒和李君四人下车走了一遭,查看那塌方的范围和程度。强烈的地质运动是这片地区产生了数条断裂带,形成支离破碎、沟壑纵横、悬崖峭壁遍布的地形,且又经过长期风化,地壳表层已经非常松动,一旦遇上外动力作用或每年到五六月汛期,便随处可见山体滑坡、泥石流或塌方。以前山区的居民祖祖辈辈大多习惯在山脚安家,常受自然灾害的侵害,后来政府有关部门专门派人下乡一户户的劝解,这才是他们慢慢的转移到安全的地域,但是,依然还有些顽固的住户不愿搬离。
“我就不明白了,守着那破地方能生金砖不成?还是那是龙脉?”李君要往远处山脚下的零星几户人家,无奈。刚来时,局里就有老同事专门带他们了解了附近几个县乡的地貌,资料上有详细记载着地区几个村庄的情况,现在脚下踩的这地方,就是一个常发生塌方和滑坡的地方,可就是有几个钉子户死都不肯迁离。
佟初寒摇头:“老一辈的人有时候异常固执又迷信,常人无法理解。河源县大兴乡驼背洞的情况比这里严重吧?还不是有人死守在那儿。”
“真想给他们开瓢,看看里面是不是装锈铁了。”李君咬牙切齿,叹气:“过些日子咱估计都得去那地方蹲点了。”
佟初寒笑笑,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几丝雨沫倏然飘落在面上,有些凉,他拍拍李君:“上车吧,又要下雨了。”
这一堵就堵了近两个小时,等到瑶江时,已是晚上近七点了,几人先找服装店购了套便宜的TEE和短裤,再找旅馆入住,梳洗过后找地方吃饭。
瑶江也算是小小的旅游区食住行三项完备,此地较有名的是鱼类,各个饭馆皆有几道招牌鱼类,蒸烤焖炸花样繁多,鱼肉鲜嫩美味,确实与众不同。
因为一直下雨,几人吃过饭后也没打算去街上逛,进了间酒吧要了包厢,拆牌玩斗地主。
佟初寒的赌运素来都是不上不下,像是陪打的,而李君输得奇多,抓耳挠腮抱怨连连,还一个劲的跑厕所。
凌沐揶揄的感叹:瑶江牌肾宝,他好,你也好。李君大笑,丢开牌那话筒,吼了首小冤家,指名送给凌沐,并盛赞其容貌出众才华横溢,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寻。
凌沐矜持微笑,做羞涩状。
白瑾把他推到一边做摆设,拉佟初寒玩十三点。两两对决时,总有个人输,而白瑾的赌运一向上乘,所以,输的自然就是佟初寒了,一杯杯喝下去,面色绯红热气奔窜,脑子也有点晕乎,忙告饶说不玩了。白瑾也不为难他,倒了杯水给他,转跟凌沐和苗休玩。
十一点半过,几人从酒吧里出来,在街头小摊上吃了碗粥,回旅馆。走进大堂时,白瑾拉住佟初寒,对凌沐使了个眼色,借口去买烟飞快把人拉出门。
佟初寒不说话,跟着他走了几十米,在路边一小烟摊前买了两包小熊猫,反身瞧见旁边有个中年妇女再给两个女孩做麦芽糖片,也过去看。妇女笑问:“要么?这个好吃的,不限男女老少。”
白瑾转头望,佟初寒说:“那做了八片吧,听说这还是特产。”
“是啊。还有硬的糖块。”腐女边说边麻利的把薄面片摊开,把糖汁抹上去,一会儿工夫就做好一片,“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回去可以带几包,都是天然的。”
“好啊。”白瑾笑了笑,付了钱,拈了块糖片吃,剩下的一股脑装进纸袋里,递给佟初寒。
佟初寒看他小心翼翼不让糖浆粘上手的模样像个孩子,忍俊不禁问:“好吃么?”
“很甜,挺好吃的。”他把另一边伸到他嘴边,“咬一口。”
佟初寒顿了顿,摇头,慢吞吞返回。
光线单调的街上此时已经很安静了,小地方没多少娱乐场合,清道夫们正在清扫路面垃圾,白瑾跟上来,捉住佟初寒的手,那手挣了挣,没用力甩开,他忽然想到凌沐某次问的“跟佟初寒在一起时最想做的是什么”,那时候他说想亲他,此时才发现,牵手更能让人温暖,也更慎重。
回到房门口前,他凑近吻了吻他的嘴角,笑道:“给你尝尝麦芽糖的味道。”
佟初寒伸手一抹,转身入和李君合住的房间。
隔天,天公不作美,雨哗啦啦下得很欢,几人哪儿也没去成,呆在旅馆里玩了一上午的牌,中午吃了饭后去小电影院的看了部老片子,随后打道回河源。
周一一早,佟初寒开始上班了,白瑾三人返回燕城。
时间似乎走得越来越慢了,白瑾摸着手上那块从佟初寒身上抢来的黄石,心思飘到上空,久久才回落,打电话叫赫哲一起去学校吃饭,随口聊起毕业后的打算。赫哲要继续深造,继续做个闲云野鹤的学生;白瑾想了多日,如今也决定继续年两年书,二十四五再真真正正的当个社会人也不迟。
六月时的燕城,天气明朗,风轻云淡,而遥远的河源地区确实暴雨连连,泥石流、山体滑坡频繁出现在新闻上,白瑾知道佟初寒跟队进山了,电话一直打不通,心神不宁,却只能焦急等待。
两天后,报上登出河源县大兴乡干罢洞被泥石流冲毁,十九个村民被掩埋,无一生还。
隔日,又登河源县地勘局一名实习生随队在大兴乡驼背洞进行疏导救援时,无故失踪,寻了两天不见人,怀疑已被山体崩塌滚落的碎石埋没。小小的篇幅后追加一个小篇幅飞悼词与赞言,以及名字:佟初寒。
白瑾愣愣盯着那一小块版面,呼吸梗塞在喉头,心脏欲裂。李君泣不成声的话犹在耳边:老三……老三他……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那晚的迷昏灯光下,他明明还面色红润的睨他,说你是酒桶饭桶,不跟你玩了……
那晚在街边,他明明让他牵手了……
那晚在门口,他明明尝到了甜甜的糖味了……
啊,在那之前,他明明满含笑意的说:毕业后留下……
佟初寒……我也不跟你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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