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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书籍名:《风起时》    作者:皂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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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香苑吃了晚饭,沈破浪威胁加恐吓的甩掉几条小尾巴,带萧香一同到苍山脚下的酒馆,从窄小的正门进去时,见单令夕等人已经来了,正在指挥服务员清移场中央的桌位。
“清场了?”他走近,拍老板叶加的肩膀,“不需要吧,一晚上损失不小啊。”
一身黑布衫裤的叶加诡异一笑,不答,倒是饶有兴趣的盯着一旁的萧香看突然大吃一惊:“嗬!画皮!”
“画屁啊画!”单令夕大笑,三两步跳过来,搭上他肩膀戏道:“这一位可是真真实实表里如一的妖精,萧香,我们头儿的心头肉。你以前只闻过名没见过面,现在赶紧认识一下吧。”
叶加颓然,滑稽的吊着一双狐狸眼睨萧香,蔫巴巴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像我叶某人的美貌傲睨整个苍山脚,谁人敢争锋?多少男女老少慕名而来,要是让他们见了你,那我以后出门还不只有接臭鸡蛋和马姑娘的份?”
“所以说人比人气死人,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单令夕安慰他。
“你爷才前浪呢!”叶加抽他,两颊生艳的凑进逼问:“睁大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我这么一张年轻美丽的脸上有那一处像‘前浪’了!博科鸡蛋也就这程度明白吧?我刚才那叫谦虚!谦虚知道么?川泽纳污,所以成其深;山岳藏疾,所以就其大。这就是谦虚,咱们老祖宗几千年传下来的优良美德!早叫你好好学习祖国博大精深的汉语,你脑残的就是学不好,看看你,大庭广众的献丑了吧,可怜的。”
单令夕无语了。本来要好好的捋虎毛的,一不小心就捋到了虎须了,霉!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公主脾性,是给根杠杆就要翘地球的盲目自信人类,任性不讲理到了极点,只要别人围着他转才甘心。
沈破浪似笑非似的投了一个眼神给单令夕,转问:“你在玩什么花样?大老远的非要到这儿来……”
“这儿是哪儿?”叶加冷哼:“怎么?嫌我这儿够不上老爷您的档次了?那行,把人留下,您赶紧滚吧。”
“不是,上次我们来,他还说喜欢你这里呢。”萧香忙解释,眼神频频在他和从容自若的沈破浪间游荡,加重效果的又强调一句:“真的,我记得。”
“诶你别这么可爱行不行?这不存心来打击我的么!”叶加哀怨不已的丢了句话,转身就走了。
“没事,他就这样,转个身又能跟你笑了。”沈破浪不以为意的说,环了眼室内,除了花四,其他朋友们几乎都来了。他朝单令夕努努嘴,拉萧香到角落处坐下,悠闲的看着他们忙活。
十来分钟后,场中央被清理出一大片空地,爵士鼓、电子琴等乐器相继被推出来摆好,周边的桌位随即也被摆成一条长长的弯弧,两个服务生端着酒盘忙碌的来回穿梭,罗意等人帮忙调置灯光,原先的明亮白光慢慢变成幽魅的金属光,每个人的脸上都仿佛被施了层蜜粉,看上去极有油画的美好细腻的质感。
待场内整理好,花四也来了,随同的还有花二、花六、乔翌、木瑟四人。在沈破浪身边入了座,他讪讪解释道:“那什么,机缘,其实也就是意外的意思。我今天下午跟他们在家里玩扑克,本来约了一起出去吃晚饭消遣消遣的,刚收拾残局单令夕就打电话来了,哈,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沈破浪不置可否。萧香在跟几人打了招呼后,忽然问:“木瑟,你以前是不是到过岛上?大概四年多前?”
木瑟愣了愣,点头:“是去过,我那时候特地跟花琰过去做毕业设计的。怎么了?你怎么知道的?”
“还记得晚上一直闹着要见你的十一么?听说当年他就是因为见你在海边画画,才开始对美术这些东西感兴趣的。”萧香笑道,“说起来你还是他的启蒙老师呢。”
“我说那粗野小子怎么突然开了天眼似的想玩起艺术来了呢,原来其中还隐藏了这么一段。”花四带着自我解嘲的调侃,“萧香,以后十一的教育工作就交给你了,他只听你的话。”
萧香笑笑不语。不管怎么答,都可能会让其他花家人心存芥蒂,除了大咧咧的花四外。看花二虽然面色平和,但眼神却时不时瞟向他;花瑜则是玩味的挑着一抹笑,看好戏似的;乔翌目光复杂,看不出具体成分。
“小四,去帮拿些果汁过来。”沈破浪不容置疑的声令。
花四自觉失言,摸摸鼻子领命去,拿了盒西瓜汁和小食品返回,讨好的倒了杯给萧香,又举杯跟沈破浪碰了碰,随即借口去找单令夕了。
“你不喝酒?”木瑟奇怪的问了问,随即又笑:“是,你看上去就是与酒绝缘的人,干净的过分,少见。”
嗯?萧香不明白他是不是在说自己,也就没答,低头吸了口果汁,在口中转了一圈才吞下。
沈破浪忍俊不禁,凑过去有意无意的贴着他的脸颊,不着边际的耳语了几句又退开,笑意盎然的望着他。萧香正欲抬头,灯突然全灭了,乌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几个叫嚣声,他握住沈破浪的手,静等了几分钟,小射灯一盏盏的亮开,光线重回之前的金属色,而场中央的空地上不知何时罩了层暗色帘布,把原来放摆好的乐器全挡住了。
“各位,今晚要奉送的绝对惊喜华丽登场!”叶加高高坐在吧台上,眸光婉转的巡视全场,扬起手啪啪拍了两声,一个刺耳的电子音钻从帘子里钻出,他扬着脸得意的笑。
话落,一阵紧凑的直击太阳穴的击昂前奏龙卷风般在须臾间扫荡了所有人的耳膜,男人嘶哑的叫声传出。
沈破浪眉头猛地一跳,瘫软的身体也挺直了,端起酒杯灌了一口,拧着眉忍耐的听,最后一串“tumtatatumtatatumtatatum”落音后,他跳起来冲向场内,大力撩开帘布,与早站出来的蓄着一脸络腮短胡的粗犷高壮的男人紧紧拥抱,彼此握拳拍肩,貌似激动。
花瑜盯着场中那几人,惊喜交加的差点弹起来:“这不是那什么……什么乐队么!就前些天还在中心广场的摇滚狂欢夜上献唱的那个!啊讶叫什么了一下子记不起来了,我还去看现场了呢!”他揪着发头冥思苦想,越是急越是记不起来,倏地抬头问:“萧香,你知道吧?”
萧香摇头。他对摇滚乐不熟,也不知道沈破浪会认识这么些个艺人。抬眼朝场中望去,见沈破浪、单令夕正和那四人有说有笑的交谈,表情是少见的欢快热烈,他不禁有些好奇少年时期的沈破浪是否就是这样的?
“宝贝!快过来!”沈破浪扬声喊。
萧香轰一下脸红了,眼神躲闪的避开他人的视线,力持平静的朝他走去。
“介绍一下:这络腮胡是辛巴,老大;黄毛是唐卡;满头小辫子的是阿里内;满脸人肉钉子的是阿杜。这几个都是巴伐利亚州乡下土生土长的土鳖,自称爱国人士,英语说得稀稀拉拉的,有听没懂。”沈破浪熟稔的揶揄自己的朋友们,随后又搂住他,狠狠的吻了一下,对那几人飞出一串让人耳麻的鸟语。
“下、下?”辛巴微弯身,大着舌头小心翼翼的叫。那谨慎的表情像是怕吓着他一般,五官深刻的脸上有刻意展开的讨好的笑,宽厚的大手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转又叽里呱啦不知跟沈破浪说些什么。
单令夕在一旁听的喷笑连连,凑近跟辛巴耳语几句。辛巴又转过头来,张大嘴一字一顿的发音:“小、下、巴、呗?”
萧香原有些紧张,此刻被他逗笑了,也放松了不少,张口咬重音教他:“萧、香。”
“小、香!”辛巴说得辛苦,看到他点头笑了,这才如释重负般抹了把虚汗,顺口一个“sch?n”
“他说你漂亮。”单令夕解释。
萧香赧然,有些不知所措。沈破浪拍拍他,叫辛巴几人过去坐。
叶加端了大桶的黑啤上来,很爷们的每人倒一大杯,啤酒泡咕噜噜直冒,流得满桌都是。一群人兴致勃勃的举杯干了,一张国际通行证也正是签发,懂德语的都积极往目标人物这头凑。都是成熟理智且眼界开阔的成年人,不会有追星族的盲目狂热,懂得拿捏角度的聊些话题,比如吃喝玩乐、所见所闻之类的,不会让人反感,一聊开能延伸到各个方面去。
萧香偶尔能听懂一两个单词,也不好奇他们聊什么,无事便专心剥核桃——叶加拿来的,谁知道为什么会有核桃这种东西,也许他是觉得剥核桃不会无聊。
“那晚我们去城中时,他们也正好在中心广场。”沈破浪倾身道,“难怪那么多人往那方向涌呢。”
好浓的烟味!萧香偏过身,斜斜睨他一眼:“你牙不痛了?”
“哪壶不开你提哪壶啊。”沈破浪无奈。不说还好,一说又觉得牙龈抽了!端起酒喝了一大口,冷烈热辣的酒味盖过了胀痛,痛快。他转过身跟唐卡聊天,两人比手划脚的语速奇快,酒也在不知不觉中添了又添。
唐卡是个老烟枪,喜欢抽雪茄烟,辛辣的烟草味直接刺激细胞的活跃度,男人味十足。沈破浪以前偶尔也抽,端看心情而定。此时,两人腺上激素都有些分泌过旺,烟不离手酒不离口,差点就要腾云驾雾上天了!
萧香被二手烟呛得难受,悄然离位,坐到另一头的木瑟身边,椅子还没坐热,沈破浪就叫他了。木瑟抿嘴闷笑,善意的点点头,他只好又回到原位,继续忍受烟雾毒害。
叶加走过来,递了瓶苏打水给他,又转到单令夕身边,打开手上的盒子,取出一沓筹码,笑容可掬道:“先每人十万吧。”
单令夕跟辛巴嘀咕两句,辛巴点头。
叶加在唐卡、单令夕。沈破浪、辛巴面前发了筹码,随后又魔术似的从掌中翻了副牌出来,拆开,熟练的洗牌,那一串串精妙绝伦的花样让人眼花缭乱,啪一声,合牌,开始发放。
现场气氛瞬间肃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绞在桌上的四列牌上,那四人也端正做好,表情讳莫如深的看自己的牌,暗暗思量。
萧香不知道现在是玩乐还是玩真格的,想问,可旁边是阿杜,只好忍着,眼也不眨的看着他们老练的估量、叫牌,除了没像电影里那般穿西服的正式的赌场里赌博,这几人怎么看都是架势十足,分明是熟手了。德语他听不懂,只听得懂丢筹码的哗啦声,他看见三局下来,沈破浪面前的筹码已经所剩无几了,想也知道这赌注下的不算小,他有些担心。
沈破浪点了根烟,懒洋洋的倚着椅背吞云吐雾,不慎在意的看着牌下着赌注,姿态狂放不羁,是不是根唐卡碰一下杯,交谈几句,张狂的笑几声。他输得最多,也最引人注目。
“狼头儿,给我玩几吧。”花四一看他没筹码了,忙兴致勃勃的接上。
沈破浪无所谓的比了个“请”的手势,起身挤到萧香位子上。幸好椅子够结实够宽,萧香也够轻巧,两人方能坐安稳。
花四占他位置开始玩,他看了一会儿,转过头跟阿里内聊天,照样烟酒同家。久未见面的两人聊的畅快喝得痛快,可苦了萧香直接被烟雾包围了,求救无门。
“宝贝,阿里内邀请你去他们家玩。”沈破浪侧头,把阿里内的手机举起来给他看:“这是他的两个小宝宝,很可爱吧?”
萧香凑近看,两个小家伙栗发碧眼,像洋娃娃似的,确定很可爱。
“那怎们什么时候也生个小宝贝?”他嬉皮笑脸的磨蹭他,肆无忌惮的亲吻他的颈窝和唇角,箍在他要上的手自有意识的伸进衣内,或轻或重的抚摸,滑腻的皮肤像油脂般,粘上就甩不掉。
萧香的脸涨得通红,暗自庆幸桌子够高,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他不动声色的压住他的手,警告般拧了一下,偏过头避开脸上有意无意的碰触。
阿里内哈哈大笑,叽里呱啦快速的吐了串话,沈破浪突然两手紧搂住萧香,傲然的扬了扬下巴,回应了几句。阿里内再次笑,是真挚的带着祝福和微笑。
对面,乔翌突然问花二:“他说什么?”
“嗯?他说那是他亲爱的宝贝,他会爱他一辈子。”花二表情高深莫测的翻译给他听,末了,拍拍他的肩膀道:“小翌,别把眼光在他身上,那是个冷心冷情的男人,不是他所爱,他永远不会分你一份感情,连怜悯都不可能有。”
“我没……”乔翌失语,哀伤莫名。他不知道当初对他那种不屑与鄙薄的心情是什么时候变了味的,只是在发觉的时候已经晚了,即使他努力,他们依然没有交集的可能。
萧香到底有什么好!他无数次发狂的问自己也想问他,但,没有立场,连勇气都没有,他害怕那薄凉的揶揄的眼神投到身上,心里难以承受之重。今晚看到他这副模样,想占有他心里一席之地的欲望更强烈了,可看到他对萧香的狂热,也明白这想望注定要成为失望了。
沈破浪,你眼中什么时候才能装得下别人?我已经看了你快五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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