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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页

书籍名:《血色弥撒》    作者:WingY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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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回
  
  血族天性高傲,难以管束,但是他们的世界也存在规则,并且被要求严格遵守,否则将被视为反叛者,受到驱逐或是审判死刑。法律的执行者被奉为亲王,在领地范围之内的血族都必须遵从他的旨意。然而,亲王并不是永久的统治者,他们会因为能力衰弱或是行为失当,而遭受攻击、被迫退位。
  这是千年不变的规律,年轻的吸血族将取代旧有的黑色血脉。聪明的亲王会在能力衰退之前,从他所创造的孩子之中,选出天赋最为卓越的年幼者作为继承人,以此免于发生残酷的斗争,并且延续氏族的荣耀。他们会选在适当的时机举办仪式,引领年轻的继承人进入血族的社交界,承认他在领地上仅次于亲王的地位,为日后的王位继承做准备。
  但是这些年轻的贵公子往往在会成为亲王权力的最后终结者。
  掠夺,就和血液以及色欲一样,被视为血族的天性。
  黑发青年站在镜子前方的圆台前,静默地认为仆人们摆弄,他似乎对自己的着装不具有太大的兴趣,不过至少他愿意配合。围绕在周围的仆人忙碌地为他披上合身的黑绒外袍,呈上香醇的葡萄酒让他润口。他们恭敬地侍奉着他,如同对待下一任君王。
  在前往仪式的大厅之前,青年负手走到了窗前,抬眼看着那黑幕上悬挂的圆月。
  “雅克兰多大人。”
  他闻声转过身子,接着缓慢地走下窗边的矮阶,将手放进仆人伸出的掌心里。在离开那个地方之前,黑发青年稍稍地回过头,他血红的目光盯着那一轮明月。那一刻,黑色的云层逐渐将朦胧的月色覆盖,远处传来了野兽的嚎叫声。
  青年沉默地扬起嘴角。
  在大门带上的同时,窗口跟着重重合上,房里的烛光全部熄灭,让一切完全淹没入黑暗中。
  通往黑暗祭坛的通道阴暗奢华,石壁上绘着古老鲜艳的壁画,一座座僵硬的金属雕像仿如严谨的守卫者。忠诚的奴仆跟随着青年走往尽头,每当他前进一步,两边的烛台就会瞬间亮起火光,点亮前进的道路,直到一扇宏伟的大门进入视线。
  在黑发青年走近的时候,大门极其缓慢地敞开来。
  眼前是一个金碧辉煌的殿堂,明亮的水晶吊灯就像是日光一般地照亮了每一处角落,犹如白日降临。在青年步入的同时,所有人的视线向他投来——受到邀约的血族都在今夜盛装打扮,一身艳色的装束,从侍者的手里接过盛满了红色液体的酒杯,在这奢华的盛宴里共度时光。然而现在,他们都在注视着那从门外缓缓步入的美丽青年。
  那是一张与上位者神似的容貌,他们拥有近乎相同的气息,但是黑发青年却显得更加年轻,他精致的眉宇透着他的父亲截然不同的孤傲,每一个步伐都蕴含着力量。他仿如从神圣的画中降临,天生该受到敬仰和崇拜,他的黑发却又如同罪恶的象征,与他那一身华贵的黑色礼服融合成一体。
  黑发青年环视着他未来的臣民,这使那些好事者遗忘了谈笑,纷纷用炙热的目光凝望着他。
  最终,他们将目光投向了那坐在主座上的银发亲王。
  也许不会有比拥有强大的继承者更能令人欣慰的事情,但是公爵的脸上并没有笑容。
  公爵在今天并没有换上华丽的装束,他穿着简朴,一如这二十年的每一日。他比过去更加地避世,不曾出席任何一个血族的宴会,这是他二十年来首次出现在他的族人面前。他也许确实宠爱他的独子,但是这令人感觉上,他只是在执行一个父亲的职务,这是因为他沉睡的爱人已经夺走了他所有的情感,他看起来无力再付出更多。
  此刻,他冰冷的目光紧盯着自己的独子,在黑发青年与他对望的同时,缓慢地从王座上站起,并且拧起了眉头。在其他的血族将青年围绕之前,这严峻的父亲语气冰冷地命令道:“上来,吾儿。”
  黑发青年并没有让他的父亲等待太久,他在仰视了他一小会儿之后,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迈步而上。
  公爵的双眼直视着青年,他的眼神锐利,使得青年垂下眼,好显示尊敬。
  在黑发青年与公爵站在同一个位置时,冷漠的亲王忽然伸出手,捏住了青年的下颚,逼迫他高高地仰起头。
  他沉默地望着青年,久久不发一语。
  原本正在窃窃私语的人们都安静了下来,他们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上方。
  公爵瞪视着眼前的青年,直到他迟疑地轻唤一声:“父亲……”
  在那一瞬间,一股强劲的力道忽然向青年的胸口袭去,将他从阶梯上硬生生地踹至底下。
  青年毫无预警地从阶梯滚落,这使得所有人发出了惊呼。他痛苦地在地上滚了几圈,蜷缩着身躯。公爵对此毫不怜悯,他站在原处,眼神冷然地盯着下方。青年在发出哀鸣的同时,他的胸口冒出青烟,黑色的发丝逐渐转变成红色,五官不自然地扭曲起来,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转变成另一个模样——那才是他原来的样貌。
  公爵神色冷峻地俯视着这可怜的家伙,缓慢地从王座地走下,冰冷地低喃:“爱德华兹.提诺瓦……我必须赞美你,你总是让我感到非常意外……”
  “亲、亲王……”爱德华兹急急地环顾周遭,挣扎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惊恐地看着公爵,恐惧地往后倒退,摆动着双手。
  公爵向他步步逼近,暗红的双目酝酿着怒气,他甚至露出了獠牙:“你可以安心,我乐意给你解释的机会,但是这不会减轻你的罪行……不过我可以让你过得痛快一些。”
  在爱德华兹转身逃离之前,公爵的身影迅速地窜至他的眼前,轻易地擒住他,将他从地上抬起,使他悬挂在半空中。爱德华兹剧烈地挣扎着,惊恐地看着那狰狞的面容。
  “珍惜你最后的机会,提诺瓦。你必须诚实,告诉我那顽劣的孩子……”公爵对他危险地轻语,但是他猛地顿住。
  公爵静默地看着那不断挣动的反叛者,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陡然睁大眼,将这擒到手的魔术师给用力扔开。
  “艾维斯摩尔……”公爵仿如失神地轻喃了一声。接着,他迅速地转过身,扔下了他远道而来的宾客们,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扭断魔术师的脖子,就疯狂地赶往了城堡的地下深处。
  公爵极其快速地穿梭过那复杂的通道,他已经分不出心力去保有自己精致的外貌,他的容貌随着他的不断前进而老化,他银色的发丝逐渐透白,低沉的声音越发粗哑。
  当公爵停在那敞开的石门面前,他已经完全显现出真实的模样——狰狞老迈的容颜,瘦骨入柴的双手,佝偻的背以及那看起来过为宽松的服饰。他难以置信地瞪视着前头,步伐颤抖地向前,最后在那空荡荡的石台上缓慢地单膝跪倒。
  “艾维斯摩尔……”他慢慢地将脸贴在石台上,心神俱焚地痛苦低唤:“艾尔……我的艾维……斯摩尔……”
  然而,公爵并没有长久地陷入绝望和悲伤之中,随着他的双手划过的部分,都冒着一股烟气,渐渐地腐朽。
  他睁着双眼仰视着,慢慢地张开双手,张开嫣红的嘴,使他锐利的獠牙毕露,发出了犹如地狱般传来的恐怖呐喊:“雅克兰多——!!!”
  ◆◇◆
  伦敦贝克尔街十三号的楼房来了新租客,在这细雨茫茫的时节,好奇的孩子们从窗口探出头,看着那一辆辆的马车运来了崭新的家具。
  孩子们的母亲正在和小姐们高谈阔论。
  “据沃伦先生说,那是个来自巴黎的绅士。”
  “噢,原来是法国菜。”小姐们相视一眼,扬声笑开。
  “别这么说,女孩儿,那是个富有的男士。”母亲抚摸着姑娘的卷发,微笑地说:“希望他还没个伴儿,妳要知道能租下整栋房子很不简单,我想他也许年收入有几千英镑。”
  “几千英镑?”女孩们咯咯地笑着,这时候守在窗前的小男孩叫了起来:“那是他么?快来看呀!”
  这成功地吸引了女孩们的注意,她们蜂拥挤到窗前,慈祥的母亲微笑着放下她的女红,提着裙子跟着走到窗前。
  黑色的马车停在了前头,奴仆连忙上前打开伞,只见从里头缓慢地走出一个身着时髦的黑色条纹西服的年轻男士,但是雨伞遮盖了他的样貌,不过这依旧使得女孩们兴奋起来。
  “看到他的背影了么?我敢说他比路德还高几公分。”
  “噢,他的背影很迷人,妈妈——妳看了么?”
  “老天,希望他的正面会和他的背影一样好看,我的意思,千万不要缺了一颗门牙。”
  女孩再次地哄堂大笑,但是她们的弟弟忽然从窗前跳下来,快速地绕他的母亲身后,紧紧地抓住她的裙子。
  “怎么了?威利。”母亲温柔地抚摸男孩的脑袋。他有些害怕地抬了抬头,闷声说:“红色……红色的眼睛……”
  “威利,你说什么?哦,妳们安静点!”
  “不,妈妈,快来看看,那是什么?”
  女孩们瞬间安静了下来,她们的母亲凑到了前头看了下去。
  “……那里。”一个女孩指道,但是又很快地把手缩了回来,而且面色奇怪。
  在刚在的年轻男士走下的马车里,抬出了一个箱子。它用白布严密地掩盖住,那看起来很重,需要四个健壮的青年搬运它,房子的新主人正在监督着这个过程,他似乎不断地吩咐那些奴仆们要小心行事。
  “那看起来……”最年幼的姑娘回头看了看她的姐姐们,她们都古怪地笑了笑,“我知道妳要说什么……像棺材。不过一定不是,我相信。”
  “好了,女孩们。”母亲打断了她们的话:“进去吧,身为淑女,不应该站在这里对新来的邻居品头论足。”
  她赶走了女孩们,又看了一眼对面,然后把窗口给关上,拉上了窗帷。
  “欢迎你来到伦敦,柏金先生。”
  房东沃伦领着来自巴黎的年轻绅士走进这刚装修好的房子,他滔滔不绝地说:“我一直期盼你的到来,当听说你看上这房子的时候,简直令人兴奋。不过我不能把它卖给你,但是你愿意租下它,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沃伦是个有些发福的中年汉子,他是个道地的英国人,不过非常热情。他便招呼着奴仆把家具给搁置好,边向身后的绅士介绍这个地方。
  “先生,我听说你是因为工作来到伦敦,不过不管什么原因,你会发现这里是个好地方,除了天气需要改进之外。但是可以忍受,你可以长久地待在这里。噢!什么声音?”
  沃伦忽然打住了话,但是在他回过神之前,他身后的黑发青年已经走到了走廊查看情况。原来是仆人在将那大箱子运上来的时候,不小心磕碰到了边角。
  仆人已经停下搬运的工作,他正打算蹲下身,好检查看看有没有碰坏了这重要的东西——非常重要,据说在前来这里的路途,柏金先生都一直和这箱子待在同一个车厢里。然而在仆人伸手掀开白布之前,一只戴着白手套的冰冷手掌瞬间抓住了他的手肘。
  “……”
  那仆人对着那俊美的脸庞,有些结巴地说:“我、我很抱歉……”
  “他没事。”黑发绅士轻声地说,然后放开了仆人的手,接着道:“把他放在我的卧房,留意一些。”
  四个奴仆面面相觑了一阵,才再次地弯下腰。
  沃伦从后方走了上来,他看着那被带上楼的诡异大箱子,别过眼摸摸鼻子说:“噢,你知道的,他们就是这样,有些笨手笨脚……希望不会造成什么损失。”
  “并不会。”黑发绅士回过头,轻声地说:“他很好。”
  “好的,但愿如此。”沃伦神色怪异地点点脑袋,然后像是想起什么地说:“我真是的,差点忘了——雅克兰多.柏金先生,我的夫人非常欢迎独居男士前来寒舍一块儿用餐,她在今天早上之前,都在我的耳边说,她一定要见见慷慨的法国绅士。”
  “我恐怕没办法。”年轻的绅士环视着那用于装饰的画作,“会有其他的机会,我会亲自拜访你们。”
  “那真遗憾。咳,柏金先生,请往这里走,我还没带你看看茶室,我保证你会喜欢……”
  在送走了唠叨的房东以及负责搬运的奴仆之后,雅克兰多走到了自己的卧房。
  他看起来充满兴致,步伐轻快地走到了那被放置在床边的大箱子旁边,掀开了那掩住它的白布——一个黑色棺木赫然出现在眼前。
  雅克兰多并没有急着打开它,他单膝跪下,抚摸着它,微笑地低语:“我们已经到了,你应该呼吸一下伦敦的空气,这里很适合我们。”
  接着,他小心地打开了两边的锁,缓慢地掀起了棺盖。
  那里头躺着一个精致宛如人偶的青年,他依旧闭着眼,嘴角微扬,即使毫无反应,也仍然令人着迷。
  雅克兰多神情温柔地凝视着他,柔声地轻语:“这里是新房子,你感到满意么?之前那些家伙耗去了我们太多时间,不过现在我们可以休息一会儿。你喜欢这里么?”
  青年并没有给予回应,他从许多年前开始就一直沉睡。
  雅克兰多慢慢地俯身,将脸靠在青年的颈窝,深深地吸气——这是唯一能令他感到满足的方法。
  “我们有很多时间。”他小声地轻语:“……可以补缺我们失去的二十年,甚至更多。”
  过了一阵子,他站了起来,并且拿起了自己的帽子,重新将它戴上。他看了看外头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我离开一会儿。”
  “不会很久。”他拂了拂青年的发丝,轻笑说:“很快,相信我,英国佬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我们必须变换口味,吃惯了法国餐总是有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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