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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闵思羽&姜寒夏(上)

书籍名:《霸王宴》    作者:绫部若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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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姜寒夏,我儿子呢?”
这是时隔十一年后闵思羽再次见到姜寒夏时,对方说的第一句话。
岁月没在这人身上留下过多刻痕,只是唇角的纹路和眼角的细纹为其平添了中年人的成熟味道,与记忆中年轻的男人有了些不同,却没令他有丝毫失望的感觉,他原本还害怕对方已经变成了一个老头子……
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对方在看他,笔直投射过来的视线令他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识的低下头,明显的躲避动作令他自己都察觉到了那份掩饰不住的慌张和无措。
可以说这次重聚是他精心设计好的,他甚至设想了无数种对方看见他时的表情,惊讶的,喜悦的,懊恼的……却没有一种是反过来的这种自己处于劣势姿态的情境,到底还是会有些不由自主的敬畏。
“你就是闵思羽啊……”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姜寒夏问出这句话时是见到陌生人时再自然不过的表情。
闵思羽抬起头,只看到对方那仿佛第一次见到他的表情,有着疑惑和作为被绑架了儿子的父亲该有的掩饰不住的愠怒,他不由得一阵失落,却仍是打起精神礼貌的说道:“姜先生,很久不见。”
“我们见过?这个很久是多久?如果你是我儿子一个幼儿园的同学,那么我应该是不记得你了。”
笑容僵在嘴角,原来自己从未被记住……
原来这么多年,自己在这条道上拼死拼活的坚持到现在这个位置,只为对方一句不记得,和一句嘲讽。
那一瞬间仿佛所有努力都被否定一般,难过的令他窒息。
或者他不该选择这么一种极端的方式与对方见面?
十一年前,当他还只是个没有是非观念的街头小混混时,遇到了这个改变它一生的男人。
只是那次相遇也跟这次一样,不怎么美好,导致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他都怀恨在心,誓将混混之路走到头,混出个样子回去报复这个男人。
后来终于慢慢成熟起来,也取得了比较高的地位,生活越来越好,巴结他的人越来越多,他反倒更频繁的想到这个男人,想起他的音容笑貌,想起男人对他说的话,甚至会想如果是这个人遇到事,他会怎样处理。
原本的报复心态在时间的流逝中发酵,变成了一种他说不出来的感情,心里想着早晚有一天要报复回来,却也明白那只是自己在强迫自己,他其实很感激他,感激姜寒夏。
他一直在盼着这一天——‘相同高度’的见面。一直想找个机会再见他一次,是报复是感激当面即可分晓,可又害怕见面。
直到潘洪找到他的兄弟程颢,托给他一个很简单、报酬又丰厚的活。
他并不缺那份钱,但是在听到‘姜凡’这个名字时,他毫不犹豫的接了下来,是时候了。
唯一的意外是,这个可恶的男人竟将他完完全全的忘了?!!
他提出放走姜凡的条件除了要潘洛的委托书外,还有一个就是姜寒夏要留下。
当所有人都离开,屋子内只有他们二人之后,他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他已经不记得上次这么紧张是什么时候,仿佛每次将自己暴露在这个男人面前他都会变得这么弱势。
对方可丝毫没有作为交换人质的自觉,双手背在身后,肩背挺得笔直,微仰着头欣赏着墙上的壁画,似乎被留下当做人质的反而是自己。
“姜先生,你真的认不出我?”闵思羽整理好思绪,走到姜寒夏身旁问道。
姜寒夏回过头,又一次将目光完全的放在他身上,仔细的上下打量了几次,看完之后眼睛转向斜下方做思考状:“有一点点熟悉,你也知道,人老了,”他指了指自己脑袋,“这里会相应的有些退化。”
闵思羽表示不信,道:“皇朝国际的创始人会说出这种话……你当我是小孩子吗?”他直直的看着对方,眼神甚至有些犀利。
“你难道不是吗?”姜寒夏说完哈哈笑了两声,随后敛起笑容。
闵思羽黑了脸,转过身平复被气得不稳的呼吸,半晌后说:“我准备了客房,请你在我这住上几日,什么时候记起我了,来找我。”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大厅内变得极其安静,姜寒夏望着闵思羽离开的方向露出苦笑,然后又无聊的研究起墙上的八骏图。
倒不是他故意不认闵思羽,只是他商人的直觉告诉他,认了,这买卖得亏,况且这人可绑架了自己儿子,害他儿子平白受罪。
再说他们俩的开始着实是一段孽缘,虽然那之后的发展还算美好,但他可不保证如今Ghost的老大会不会翻旧账找他麻烦,而且这么久不见,见了就相认未免太无聊,多打几个回合的太极拳,看看他生闷气的样子应该挺好玩。
那大概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他记得那时候姜凡还是个可爱的初中生,而自己的事业才刚刚起步。
那是他第一次接触房地产,那时候的地产生意比现在好做多了,为了能够在其后的房地产拍卖会上竟得相中的那块土地他几乎倾注了全部的身家。
然而,就在拍卖会的前一天,发生了想不到的事。
也许是有人查到他的大舅哥在警局当副局长,或者是查到了他小舅子在检察院举足轻重的地位,觉得让他涉足地产会威胁到一些人的利益,总之麻烦来了。
深冬的夜特别黑,他驱车前往刚交工的房子那看装修的怎么样,没注意路边潜伏了一堆人,减速的时候被一群开机车的小子围住,那些人二话不说就开始拿棍子砸他的车,砸碎车窗还要开门拉他出去砸他的人。
他可不是城里长大的少爷,见这架势会软脚,反而从工具箱里掏出一把枪,颇具气势的朝天放了一枪,一帮半大小子吓得一哄而散,有一个似乎在砸他车的过程中伤到了自己,走路有些跛,跑在最后,他顺道就给抓住了打算问问是谁让干的缺德事儿,后来注意到对方的腿伤,决定带回家。
那小子挣扎了几次发现打不过姜寒夏之后就老实了,一路上也不说话,也许是被他的枪震慑住了,但是这种小混混应该不懂得去警局告他非法持枪吧……
姜寒夏只忐忑了一瞬就无所谓的拉着那个小青年进了屋。
对方的腿上有伤,还在流血,他找来医药箱帮他上了药止血缠上了绷带。
然后坐在他旁边揉揉他那红红绿绿的炸窝脑袋问:“小朋友,跟叔叔说说谁让你来的。”
少年摇着脑袋躲开他的手掌,并不说话,手抄在裤兜里歪着脑袋看地板。
姜寒夏站起来左右看看,从包里掏出他刚买来给儿子做新年礼物的掌上游戏机,打算用哄儿子的方法来哄眼前的倔小子,他蹲下来讨好的递到对方面前,笑眯眯的说:“喏,这个送给你,作为交换你要告诉我一件事。”
少年像是早有预谋般突然从裤兜里抽出手,手掌中藏了一个小型注射器,猛的捅到姜寒夏左臂上。
姜寒夏反应倒也快,伸手握住对方手腕,一用力便将注射器抽了出来反折回去,剩下的药水尽数注射到对方细瘦的胳膊上。
“这是什么?毒药?解药在哪?”姜寒夏扔了注射器,一手按住胳膊一手卡在少年脖子上吼道。
他可是好心好意的帮对方包扎了伤口,甚至把宝贝儿子的礼物都贡献出来,没想到还孝敬出个冤家,他生平最讨厌敬酒不喝喝罚酒的人!
如果这是毒药,对方也中了毒,他想这小子也不会为了要他一命甘心为他陪葬的,所以给对方也注射上,逼他给自己注射解药。
“这、是、什么!”见对方不回答,四个字从牙缝中吐出来,姜寒夏真有些急了,身体出现了变化了!
他学问不多,但是知道有一种氰化物中毒即死,好像就是这玩意,透明的、凉凉的,身体越来越异常,他渐渐不安起来。
近些年生意做大了,挡了不少人财路,有多少人盼着他死呢!但是他死了,儿子怎么办!老娘怎么办!
“我再问你一句,这是……”他舔了舔唇,喉咙有些干,身体内一波波涌起一股强烈急切的渴望,却没有死亡临近的感觉,这不是毒药……
被他掐着脖子的男孩好像吓坏了,刚从惊吓中回神,惊慌的看着他颤颤巍巍的说出了两人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是……是……”却说不出来个子丑寅卯。
姜寒夏一下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掐脖子的手改为拎,拎着对方的细脖子就往外带,想把两人分开,没想到那孩子的身体那么敏感,虽然在他之后被注射,药量也不多,却比他反应强烈许多,转身扒住姜寒夏便不松手,开始用下身在他身上蹭。
“不想死就松手!”甩不开。
“你这小孩……你可害死我了!”姜寒夏气急败坏了。
“快滚出去……”最后的警告。
“不行了……放松点,让我进去……”妥协了……
“姜先生,”叩门声打断了姜寒夏的回忆,门外的人继续说道:“少爷请你去前厅用餐。”
“好的就来,顺便,告诉你家少爷,请人要亲自来才能表示出诚意……”说罢摇摇头,低喃,“看来我教的你都忘了,哎……”
跟着佣人过去后,看到闵思羽已经在那里,正站在椅子旁,见他过去坐下后才跟着坐下,行为举止像个绅士一般。
‘恩,这才像样。’姜寒夏心里想。
闵思羽的心情不太好,从表情上就可以看出来。平日虽然板着脸,可不像现在这样吃饭的时候还皱着眉。
厅内的寂静令他觉得烦躁,他放下碗筷抬起眼,微微偏着头说:“姜老师,你别再当我是小孩子一样逗了,好吗?”
姜寒夏一愣,这还是他那个忍者神龟的学生么?这么快就忍不住摊牌了?
闵思羽见姜寒夏那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一开始他真以为姜寒夏确确实实将他忘了,可回去之后仔细的想了又想他发觉又被那人耍了。
那句‘如果你是我儿子一个幼儿园的同学’那个恶劣的男人曾经说过,只不过原话是‘你不会是跟我儿子一个幼儿园的同学吧,怎么这么单纯’,这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三句话里有两句话都离不开那个宝贝儿子,闵思羽咬着牙想。
姜寒夏低下头,眼睛从镜框上方看向闵思羽,琢磨半天才又抬起头推了推镜架道:“既然叫我老师,你当然还是个小孩子。”他忍不住笑了笑。
闵思羽拍桌而起,大声道:“再说一次,我不是小、孩、子!你不要再逗我玩!”
“好,你不是我不逗,”姜寒夏认输,在看到闵思羽气愤的坐下后又低声补充道:“大人跟小孩的关系就在逗趣中慢慢融洽起来的。”
“你!”
“别当真别当真,我逗你玩的。”
“你还敢!”
“……”
一顿晚饭就在炸毛和安抚的诡异气氛中安然(?)度过,在厨房收拾碗筷的佣人听到闵思羽这种口气也不禁觉得,他这个平日不苟言笑的东家真挺像小孩的。
虽然有人可以暂代姜寒夏处理事务,可不声不响的就不出现毕竟不太好。
洗个澡放松放松,姜寒夏决定去找闵思羽谈谈,套套话看自己什么时候能走。他若是来报仇的,不至于给仇人这么舒适的生活环境吧,但是有人会将恩人囚禁起来么?还是看看那孩子心理怎么想吧。
敲门进去之后,闵思羽刚洗了澡,穿着白色浴袍歪着头在擦湿头发,胸前露出大片肌肤,虽然只是无意的瞟了一眼,但对于那种触感的记忆却突然被触及,然后复苏蔓延。
姜寒夏尴尬的咳了一声转开头,找到沙发靠上去,开门见山道:“小羽,你也知道跟你们这些小辈打交道我从来都不藏话,你有什么打算不妨说出来,能做到的我都尽量。”
“我不是小辈,”闵思羽坐在床上,腿交叠着,说:“我只是年龄小。”
“你跟小凡一样年纪,他是我儿子。”
“我只是年龄小。”
“跟我儿子同样岁数。”
手里的毛巾被使劲扔到窗户玻璃上,滑落下去,闵思羽道:“如果你对这个话题这么感兴趣,我可以陪你探讨一晚上。”
姜寒夏耸肩:“好吧,你只是年龄小……”视线落在闵思羽翘起的那只脚上,他摇摇头补充道:“只是比我小而已……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闵思羽那冷峻的表情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崩解,整个人好像都开心起来,嘴角流露出一丝丝笑意。
之后的谈话都变得顺畅起来。
姜寒夏很快就回了家,闵思羽的‘叙旧’的说辞不能令他完全满意,可自己确实说过,若对方什么时候有了成就就可以再来见自己这种话,当时说出那种话只是一种激励的方法。
宝贝儿子做了个阑尾切除手术,术后依旧生龙活虎,可惜少了爱情的滋润,有点蔫吧。听说潘家把那个嚣张的小子给关起来了,姜寒夏暗爽了一阵子,没人跟他抢儿子了。
可惜好日子没多久就来了个晴天霹雳,姜凡竟然又逃家了,还跟人私奔!
他一面得忍着滔天的怒火,一面还得安慰着急上火的老太太,那日子简直糟透了。
不过还好,还有人给他调剂生活……
“小羽?什么事?……可以倒是可以,五点整我去接你,不过你得……叫声老师听听,别这样嘛那次你不是叫我‘姜老师’来着么。”
姜寒夏眨眨眼,看了看手中被挂断的电话眯起眼,他纳闷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别扭,上赶着给他当老师都不要?他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后边排着队想认他当干爹?比他年纪大的都有一打。他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从他这学东西?
哎,上赶着真不是买卖。
姜寒夏又签了几个文件,叫人进来收拾他弄乱的办公室,披上衣服出了公司。
闵思羽说想学习审问的技巧和一些比较适用的心理学。
姜寒夏恰好知道有个专家来D市举办宣讲会,打算带闵思羽去那听听。
这种情况让他想起十几年前,在那个混乱到两人再也不愿提及的夜晚过后的那段还算和谐的日子。
虽然是被闵思羽暗算,可得了便宜的到底是他,他一直有些愧疚,便时常去看被他锁在房子里的闵思羽。
那之后他本想对闵思羽好一些,可那小子身上的小玩意层出不穷,总能吓他一跳,不得已他只能剥光了对方将其锁在床上,见面的尴尬难免,总好过莫名的被人下药。
成功竟得土地使用权着实让他开心很久,也就不打算再去追究闵思羽那伙人的责任,反正指使者已经被他揪出来。
但由于他非常喜欢小孩,又对闵思羽有着莫名的喜爱,同时还觉得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便开始教他一些东西,从行走坐卧吃的基本礼仪到说话做事的圆滑及把握程度,无一不亲自教授,那时真有一种将璞玉雕琢成才的成就感。
直到姜凡吵着要住进新房子,又觉得闵思羽跟他住着不开心才放走了他,并对他说,希望下次见面时,对方能站在跟他相同的高度。
“你打算怎么对付他?”程颢问闵思羽。
“你别管了。”将程颢支走,闵思羽独自在院门口等着。
手环在胸前,这种站在门口的情景又让他想起那天早晨被赶出姜寒夏住所的一幕。
那个人就那么微笑着把他撵了出来,说可以过他想要的生活去了,却从没问过他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也没问过,他想不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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