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自投罗网
音乐房里传来一段忧伤的旋律，“黄昏的地平线，划出一句离别，爱情进入永夜，黄昏的地平线，割断幸福喜悦，相爱已经幻灭……”
肝肠寸断的《黄昏》。
陆烨在门前停下脚步，听着黎越干净的嗓音倾述一段凄婉唯美的爱情故事，陆烨知道自己没啥艺术细胞，但是他还是从他的歌声中听出不一样的感觉，那样的深情与哀伤绝不仅仅是歌唱技巧的演绎，那仿佛是他内心里某种被深藏的情感。
陆烨满怀心事地从门前走过，直径上了二楼的书房。站在门前，他看着手表数着秒针……
“咚咚~”
“进来。”
陆烨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大哥。”
书桌后的陆赫拿起电话拔了内线，“洪姨，替我和小少爷泡一壶红茶。”放下电话冲陆烨一摆头，“坐。”陆赫说话一向简洁精确。
陆烨乖乖地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两手放在膝盖上有些紧张地攒成拳。
陆赫向后靠进坐椅，“说吧，你借钱的理由。”
“投资一家酒吧。”在大哥面前永远都要说实话，因为在他向你提出问题的时候，他其实已经了解所有的答案，包括那些你想隐瞒的答案。
“零点酒吧，”陆赫从桌上拿起一个文件夹翻开，“开业时间**年5月，法人代表陈家鹏，注册资金一百万。”他抬眼看了陆烨一眼，继续念道：“**年9月以滨南街十五号三居室房屋一套为抵押向银行申贷一百万。”他放下文件，“贷款五年到期，具体的日子，就是明天。”
“大哥真是信息灵通。”
“拍马屁的招式对我不管用。这家酒吧现在负债经营完全是因为管理不善，这样的投资基本上是毫无悬念的失败，如果这就你借钱的理由，我只能拒绝。”
“大哥，这笔钱我会还的。”
“什么时候还？”
“九月十号，我生日那天。”
“你准备拿什么还？”
“我的车！”
“它值不了五百万。”
“我的模型，我所有的模型，对我来说它们比我的命还重要。”
“那些模型也许在你眼里很重要，但是在我眼里它们毫无价值。”
陆烨有些生气了，“那好，你随便提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
陆赫不说话了，他神秘莫测地看着陆烨，看得陆烨心里直发毛。
“咚咚”有人敲门。
“进来。”
“大少爷，你要的红茶。”
“嗯，放在那里，洪姨你先下去吧。”
“是，大少爷”
房门合上，陆赫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茶壶替自己和陆烨倒上茶，“过来坐吧，我们好好谈一谈。”
如此风平浪静，只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陆烨心里想着，顺从地坐到沙发上。
一杯茶之后，陆赫开口道：“我有两个问题，如果你能回答得让我满意，我会考虑借给你这五百万，而且允许你用五年时间来偿还。”
“什么问题。”
“第一个问题，你是我的弟弟，这二十年里，我数不清你用去了多少零花钱，但是我却数得清你答应还钱的次数。你想知道是多少吗？”
陆烨没有作声。
“是零，零！一次都没有！但是今天你却说这笔钱你一定会还，而且还说出了还钱的具体时间，当然了我不知道你不是真能兑现，但是你却愿意用你的车、用所有的模型来交换，我的问题出来了，小烨，你真是我的弟弟吗？那个花钱如流水毫无节制任性妄为的陆烨？”
陆烨艰难地咽下一口茶，尴尬地笑了笑，“大哥，你就当我转性了。”
“是吗？”陆赫放下茶杯，“这个回答我不满意。”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我解释不了，就算讲出来也没有人会信。但是，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是为了那个叫黎越的男生？”
陆烨顿了一下，狡猾笑道：“大哥，这是你的第二个问题吗？”
陆赫也笑了，轻轻牵了一下嘴角，“你那点心思大哥知道，我不赞成你和他在一起，更不赞成你用五百万来买他的欢心。”
“我和他不是大哥想的那样！”
“是吗？那你说说看，你和他是哪样？”
陆烨沉默。
陆赫继续说道：“也许你和他之间还没有到达我所想的那种关系，但是你能否认这五百万与他无关？”
再次沉默。
“小烨，你在外面怎么玩，我们都不管你，老爸老妈也没指望你成什么大器，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别闹出什么事就行，但是如果你要和他在一起，这绝对不行。你二哥的事想必你也清楚，你想陆家也陷入这种丑闻中？”
陆烨低头不语。
“我实话告诉你吧，你昨天晚上在零点酒吧的事我全都知道，这个叫黎越的是什么来头我也清楚。”
“大哥，你派人跟踪我？！”陆烨一下子站了起来。
“跟踪？你记忆里大哥什么时候派人跟踪过你？又或者你觉得你昨天的行为很平常很普通？堂堂市委书记的三公子夜泡同志酒吧，你觉得那些狗仔队都是吃闲饭的吗？要不是我花钱替你掩着，今天早上的报纸你就上了头版头条！”
陆烨气短地又坐下。“只是好奇罢了，去看看和普通的酒吧有什么区别嘛，除了没多少美女。”
“还有，你为什么选修生化学院？”
“想读书也有错吗？”
“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想读书我很赞成，但是我怀疑你的目的是为了这个叫黎越的男生。”
陆烨沉默。
“小烨，这就是我的第二个问题，你打算让爸妈难堪吗？”
“大哥我也实话实说了，至于说出来后大哥会信多少，那就是大哥的事。我确实是因为答应帮黎越才向大哥借五百万，但是十号一到我一定还，不管用什么来偿还。至于我和黎越之间，连我自己都没有想清楚和他是什么关系，我和他只是约好了四十八小时在一起，时间一到他还是他，我还是我。”
陆赫审视地看着他，“为什么要约定四十八小时？”
“我有特别的原因。”
“是什么？”
“我说出来大哥也不会信。”
“先说来听听，幸许我一感动，就答应借你五百万。”陆赫点上一根烟，戏谑地笑道。
“明天，他会出事。”
“你肯定？”陆赫的表情明显是不相信。
“不知道，但是如果是真的，我要阻止这件事发生。”
陆赫笑了，“小烨，你变了，变得会未卜先知。”
“大哥你明显是不信我！”
“不，我信！我相信的原因并不是你诚恳的态度和认真的表情，而是我相信我的弟弟陆烨，开始变得学会关心别人了，这是个好现象，我乐于见到。”
陆烨一下子高兴起来，“那你是答应了？”
“是，我答应，不过作为条件，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大哥~~~”
“如果不愿意就算了。”
“别，别，我答应就是了，只是别让我太为难了。”
“我要你调查一个人的行踪，查一下最近他在做什么？”
“谁？”
陆赫掐灭烟，意味深长地说了两个字：“冯萧。”
陆烨的心格登跳了一下，陆赫的话与自己心中的疑虑不谋而合，他呆呆地看着陆赫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听到这个会很吃惊。”
“有点吧。”他转念想了想，“为什么要调查他？”
“你知道冯家最近定了一门亲事吗？”
陆烨的脑海里立刻闪现那个叫夏彤的女人，大好的心情也变糟了，“听说过。”
“冯萧的未婚妻叫夏彤，Z市医科大研究生。”陆赫说着这些的时候，陆烨不自觉地摸了摸眉尾，表情有些心不在焉，“怎么？你认识她？”陆赫突然问道。
“不认识！”陆烨回答地很干脆。
陆赫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夏家的背景吗？”
“不知道。”
“夏彤的父亲，是Z市第一国立医院的院长，还是这一届的政协委员。”
“这样不是挺好的，冯萧和这样的女孩结婚。”
“有件事要告诉你，我有一个战友退伍后在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做事，是他托我调查这件事。”
不知道为什么，陆烨脱口问出一句话：“大哥，你那个战友是不是姓李？”
“是”
“警员编号2598？”
“小烨认识李警官？”陆赫有些惊喜。
“不认识。”陆烨摸着后颈感觉那里站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太诡异了。
“Z市最近出现了一个神秘团伙，他们的活动很隐秘，猜猜他们在做什么？”
“走私？贩毒？”
陆赫摇头。
“不会是贩军火吧。”陆烨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
“都不是，他们现在从事的活动在中国现有的法律标准下都不能界定为犯罪，他们向没有生育能力的夫妻提供代孕服务，并且所有技术程序都是在Z市国立医院进行。”
“……”陆烨愣了，“你是说冯萧和这个团伙有关？”
“我怀疑他根本就是这个团伙的组织者。”
“这不太可能吧，冯萧不缺钱的，据我所知，冯萧从高中开始就在玩股票，他那个人脑子结构跟平常人不一样，如果说别人我还不敢保证，但是冯萧绝对是个高手，他现在的身价少说也有几百万了，很有可能已经过千万了，大哥，他现在才二十岁，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定几年后他就能在福布斯上占个位了。你要说他搞这些歪门邪道来挣钱，打死我也不信。”
“这件事一没有受害者报案，二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指证，甚至都无法立案，但是警方怀疑，这个团伙以在校女大学生为代孕者，其实是在变相地提供高级卖淫服务。”
“那我就更不相信了，冯萧那个人，”陆烨笑着摇摇头，“他的心气傲得很，不可能用这种方法来赚钱，那样只会贬低他的智商。”
“正因为有这么多令人费解的地方，所以才会让你协助去调查，你与他的关系密切，一定能弄清楚事件原末，如果是真的，就劝他悬崖勒马，在没有铸成大错前就收手，如果是谣传，就还他一个清白。”
陆烨沉思了一会儿，“那个夏彤，大哥你说她是医科大的学生，难道这也有关系？”
“不是很凑巧吗？”
“但是听说冯萧是最近才定下这门亲事。”
“但是不能保证他是最近才认识夏彤。”
“明白了。”
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陆烨突然想到什么，狡猾地一笑，“大哥，我也听说过的，但凡关于案情警方都会严格保密，那个李警官为什么要大哥帮忙？而且他是刑警，又不是扫黄组的。”
陆赫神秘地一笑，“这个，”他端起茶杯轻呷一口，“我也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看着大哥高深莫测的笑容，陆烨突然想到，也许大哥正愁找不到一个好借口让自己帮忙，这五百万来得真及时，正好让自己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