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生离…
若是被宋冉发现平日整洁的居所已然变成垃圾场，宵烨敢说宋冉一定会把自己赶出家门并永不允许进入。
踩下油门宵烨一路狂飙，每每都在黄灯闪烁要变为红色的刹那加大马力飞驰而过。
夹着副驾驶座上一路笑呵呵因飞车而兴奋的小矬子跳下车，甩手关上车门宵烨腋下夹着人冲进楼栋一步三阶梯的直奔上楼，且在仅剩五步阶梯的地方刚刚好看到正拿着钥匙准备开门的人。
“宋冉！”眼瞧钥匙已经插进锁眼正被扭动宵烨忙大呼一声，纵身跃上身形一晃挡在大门前，同时心中稍稍一松庆幸自己到底及时赶到。“你怎么今天回来了？为什么不打电话回来告诉我一声，你这样突然回来我什么都没准备。你饿不饿？走，我带你吃饭……”宵烨的目的很明确，那便是在自己没确认家政公司是否把屋子清洁干净前决不能让宋冉进去。
“你是不是先把人放下来。”瞥眼门眼上的钥匙，再瞧眼被人夹在腋下还咧着嘴傻笑的小傻瓜宋冉忍不住伸手一指打断宵烨的话。
“嗯？”顺着宋冉指着的方向低头看去，就见自己还夹着挥舞着手脚玩得正开心的小矬子，宵烨忙讪笑着把人放下。
玩得正爽小矬子突然被人从半空中放到地上有些不太乐意的嘟起嘴，抱着宵烨的小腿仰着头好奇望着对面与自己老爸有些相像的人。“猪猪……饿了……”转过仰着的小脑袋，扯扯宵烨的裤子小矬子揉揉肚子。
“小矬子快叫人……”对宋冉尴尬一笑宵烨用手扒拉一下把头埋在自己腿上的小子。“这是你……你……”爸？户籍上小矬子记在宋冉名下，却也仅仅是记在户籍上，这么一算宵烨也不知道小矬子究竟是该叫宋冉爸还是二叔。
“小叔。”宋冉白了宵烨一眼接过话，蹲下身望着躲在宵烨腿后歪头偷瞧自己的小家伙，笑道：“兜兜，我是你小叔。”二叔，二叔，二了吧唧的叔叔，所以宋冉宁愿自己这户籍上儿子叫自己‘小叔’，反正也不算叫错。“叫声小叔我给你糖吃哦。”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在某双眼盯着棒棒糖不放的馋家伙眼前晃晃。
听见对方小自己的名字，兜兜好奇的打量着对面的宋冉，随后又看了看棒棒糖，最后抿抿嘴半天才叫出一声发音不太纯正的‘叔’，然后又把脸埋在宵烨的腿上。
小孩子怕生宋冉并不觉得什么，相反他倒是很意外对方居然看样子很黏宵烨，要知道宵烨那很少有表情的脸曾经不知吓哭了多少小朋友。“宵烨，你怎么把我亲侄子养瘦了？”站起身宋冉把手中的棒棒糖揣回衣服口袋里。
瘦了吗？明明是胖了，他今早刚刚给这小矬子称过重好不好。
低头瞧瞧小矬子因吃垃圾食品使脸上长出的肥嘟嘟小胖肉，只敢在心里嘀咕的宵烨当然不会傻傻反驳宋冉的话，而是转移话题问道：“瘦了吗？那赶紧去吃饭，有什么话咱们边吃边说。”再次夹起小矬子宵烨拔下门上的钥匙拉着宋冉便急匆匆下楼，避免与前来打扫的家政人员碰上。
打开车门把一大一小塞进车里宵烨一上车就立刻发动车子挑头，直至看不见住所这才真正松了口气，问道：“行李呢？在公司？还是机场那边会送上门？”不必再担心宋冉看见不该看的，冷静下来的宵烨忽然想起宋冉那没待在身边的行李装备。
“行李啊……”宋冉拉长声转头转头看眼宵烨后又把头转回看向窗外突然默默一笑一笑，而那笑容也刚好被一边开车一边调后视镜角度的宵烨由镜中看个清楚，顿时令他抖了一个寒彻骨的机灵，明锐的第六感告知宵烨宋冉很不对劲。
“是啊……用不用我帮你去取？”宵烨握着方向盘的十指不自觉的抓牢，忐忑不安的等着宋冉的答案。
“不用。”摁下车窗玻璃宋冉把手肘搭在窗框上随口回答，那态度很是不在意。
“为什么？”
为什么？
用搭在车窗框上的手臂杵着头宋冉瞧着挺直背开车的宵烨似笑非笑道：“不为什么，因为在你回来之前我已经把行李搬进屋子里了。”
明明车外是大大的晴天大大的太阳，但车内的宵烨却觉得四周乌云密布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那你刚刚站在……门外是……”
“倒垃圾刚回来。”
宋冉的话犹如一道闪电划宵烨破乌云遮日的内心世界，同时也预示关键时刻就要随之而到。而宋冉那慢悠悠的语调也犹如暴雨前闪电过后的那道震耳雷声，在宵烨心头狠狠敲出一声巨响，“倒第三遍垃圾回来正准备开门进屋就遇到你了。”竖起三根手指，对于自己当时的具体情况宋冉想宵烨做出详细的补充解释随即又望向车外，可他并没打算就此放过宵烨。“哦，对了！还有一袋垃圾放在玄关口没来得及扔，一会儿吃完饭回去你记得拿去丢了。”
“……哦……”
“那里面都是你的东西。”
宋冉转过头对手握方向盘傻愣愣望着自己的宵烨灿烂一笑，指着前方示意他注意路况小心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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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冉把剥去皮挖出籽的葡萄肉喂进坐在小板凳上聚精会神看电视的小家伙嘴里，对宵烨问道：“宵烨你说阿童木那条裤衩这么多年洗过没有？”
捂着嘴咳出卡在嗓间的葡萄，挪挪坐得太久而发麻的屁股宵烨看着电视里自己小时喜欢过的动漫人物，斜眼宋冉。“应该洗过吧……”宵烨很难想象阿童木的裤衩从不换洗，不过他更令他难以想象的是宋冉为何会有如此一问，还这么……这么的……彪悍。“你怎么会这样想？”お稥冂第“哦，上次商承俊问过我。”
自车上一席对话后宋冉再未对宵烨提起‘垃圾’这一话题，当抱着侥幸心理的宵烨回到家看见玄关处真有那么一袋子垃圾时他的一颗心立刻变得拔凉拔凉，却也令他下定决心誓死不出屋子。即使是宋冉催促他去倒垃圾宵烨也依然不为所动，屁股犹如黏在沙发上。
开玩笑，谁知道自己出门倒趟垃圾还有没有机会再进屋子，反正宵烨是说什么也愿意去冒这个险。
都说小别胜新婚，本来分别再聚可以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可家里多出一个小孩子，偏偏这孩子又缠宵烨缠得紧，于是重逢的人们只能做些其他有意义的事情，比如说一起看动画片。
很久很久以前宵烨很喜欢惩奸除恶的阿童木，但这不表示现在他依然也喜欢看。就好比他当年也曾是拾金不昧的好少年，现在却洗黑钱造军火，三观完全扭曲。
未免把另一半屁股也坐麻宵烨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瞧眼因为地毯被送去清洗只得坐在小凳子上看电视的小矬子，宵烨用脚踢踢椅子开口道：“小矬子困了就去睡觉。”没好气道。お稥冂第“你没事闲得！”拐了欺负小孩子的宵烨一手肘，宋冉瞪去一眼以示警告。
把头靠到宋冉耳边宵烨小声问：“为什么叫小矬子‘兜兜’？难不成他叫‘宋兜’？还是兜子的兜？究竟什么人起的，这么逗。”
什么文化！宋冉怒不可遏，因为‘兜兜’这小名正是他给起的。
“什么兜子！人家大名宋子曦，小名兜兜。麦兜知不知道，因为他小时候吃东西像小猪一样所以才叫‘兜兜’，还有这个小名是我取得你有意见不成！”
“没有没有，我说这小名怎么起得这么好听。”宵烨讨好的嘿嘿笑了笑，说道：“麦兜……啊！我想起来了！是我们上小学时发得那什么《好孩子画报》后面的那只猪对不对，戴个红帽子，一群猪兄弟里的老大，又蠢又笨的。”
翻了个白眼宋冉觉得身边这人没救了，揉揉额头压住火气宋冉僵笑道：“我拜托你，你说的那只猪叫‘呼噜噜’，是国产货，我说的这只是港产。”
“有区别吗？”宵烨皱眉道。
“没区别吗？”宋冉简直不敢相信听到话。
“还不都是猪。”
望着宵烨那不解的眼神宋冉连做多个深呼吸这才使自己平静下来，这才没动手掐死或抄到捅死宵烨。正好动画片演完宋冉看也没看随手就拿起一张碟片放进影碟机里，坐回到沙发上上才发现自己拿的一部科幻片，一名叫‘钢铁侠’与黑势力做斗争的超级英雄。
丢进嘴里一颗葡萄嚼了嚼宋冉对宵烨哼了一声，撇嘴道：“瞧瞧人家那觉悟，都是军火商人家就知道弄出件超级装备拯救世界，再看看你，切！”宋冉态度很不屑。
上下牙齿磨了数下，宵烨怎会不知宋冉这是故意气自己，可仍旧忍不住没好气回口：“那是拍电影。”不过要是钱多没处花使劲往里砸，也备不住还真能弄出个这个东西，宵烨认真心道。
“这有区别吗？”宋冉耸肩问道。
“这怎么就没区别！”宵烨回嘴。
“还都是卖军火的，就是觉悟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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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掏耳朵，宋冉于祈求的目光下和断肠的哀嚎声中事不关己的走进厨房，关掉煤气拎起还在发出鸣叫的水壶沏了三杯茶放进托盘，然后端出厨房回到客厅。
お稥冂第
“喝杯茶，看样子还得哭上一会儿。”把一杯茶放到自己的亲哥哥面前，宋冉又拿起一杯递给濒临崩溃边缘的宵烨，并嘱咐道：“拿稳了，别洒在小孩子身上。”说完便回到上发上自行端起一杯悠哉品起来。
反正急着接走儿子赶飞机回家的不是自己，反正被人抱着小腿哭湿裤子的也不是自己，反正哭得要断气的人更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因此宋冉完全不介意坐在一边看热闹。
不知是第几次度蜜月的夫妻二人在把孩子丢开一个多星期后终于良心发现，想起自己的身为父母的责任，于是这才结束休假前来接儿子。
只是他们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被儿子嫌弃，他宁愿抱着一个凶神恶煞大叔的腿哭嚎却不愿与自己回家，这令前来接人的家长很伤心，伤得心碎，碎的黏都黏不起来。
“咱儿子有个心爱的玩具找不到了，现在都在找……行，你别着急……我们马上到……好……好……”挂下打给爱妻的电话陈茂文无语的望着自己眼泪、鼻涕弄得满张脸都是的儿子。“兜兜听话，上爸爸这里来，叔叔就要被你逼疯了。”拍拍手，陈大哥试图让无视自己的儿子过来。
可惜事与愿违，儿子不但没有上前反而抓着宵烨裤腿的手攥得更紧了，令宋冉深深怀疑若宵烨的裤子没有裤带是不是就会被硬扯下来。
要不是碍于这孩子的身份特殊宵烨早把人提起丢到他爹那里，哪里会如此受气。眼见孩子亲爹无计可施，孩子亲叔又摆明态度准备看热闹，求救无果的宵烨不得不想法子自救。于是他伸手把就要哭断肠的小矬子提起夹在腋下，对深受打击的孩子亲爹道：“大哥你去开车，我们一块去机场。照他这么哭下去明天你们也走不了。”边说边走到玄关处穿上鞋子。
只要把人弄上飞机就万事解决，而且眼前也只能让被紧抓不放的宵烨与自己一同前往。“行，咱们这就走。”放下茶杯陈茂文陈大哥起身提起行李就往门口走，中途本想回头本想问一声宋冉就要不要去机场给自己和他侄子送行，结果这才发现某人动作比他迅速，不知何时已经穿鞋出门。“他出去了？”望着敞开的大门陈茂文不确定的问宵烨“嗯。”对于宋冉这事不关己看热闹的嗜好宵烨实在不好点评。
……
“底气足，日后可与去唱歌。”想起机场那犹如生离死别，感人腑肺令人动容的一幕，开车行驶于回家路上的宵烨忍不住对身边的宋冉说道。
话说到了机场后小矬子依然不愿松开拉着宵烨的手，眼瞧飞机就要起飞他们却还没过安检，无法，最终陈茂文只得态度强硬的把儿子从宵烨扒下来直奔安检口。
而小矬子也不一般，趴在自己亲爹的肩膀上伸着手不停朝宵烨挥舞哭喊，弄得跟被人强行骨肉分离般，那哭得叫一个悲叫一个惨，甚至惊动了在机场巡逻的警察，误以为是人贩子在拐带儿童。
好在无论是宋冉还是宵烨、陈茂文都是公众人物，有身份有地位，证件又一应俱全这才没进一步引发误会，被人扣下请去和咖啡。不过直至陈大哥抱着儿子拐进候机室不见身影，站在外面的宋冉与宵烨却依然可以清楚的听见那发音不准，带着哭音的‘猪猪’声。
而宋冉也在转身的无意间发现宵烨那望着候机室的双眼不知何时泛起红来，心中忽然生出微酸。
“你要是想他了可以过去看他。”靠在车窗边吹着风的宋冉开口说道。
“看他？八成到时他都不知道我是谁了。”说着宵烨脑中就浮现出小矬子那张可爱的脸蛋，这些日子来相处的点点滴滴也都一一飘过。“开始我还嫌弃他，不想他才刚走我就有些想他了，其实他哭得时候比笑得时候更可爱，你说是不是宋冉。”
“嗯。”
“要不……等过年时我们回去瞧瞧？”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