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自卑与绝望
如果宵烨看上的不是宋冉，那他的情路不会走得这样磕磕碰碰。
如果宋冉不是大怪兽而是小白鼠，那宵烨的男性自尊会大大得到满足与发挥。
不过如果宋冉真从热带丛林里的食人花变成温室里娇弱的小花，那么宵烨八成也看不上他。
当宵烨还在飞机上忧心忡忡，唯恐自己派去的人不能及时赶到令宋冉陷入危险时殊不知警报已经解除，当事人正在警察跟前编排故事。
古今中外凡是忠心耿耿且同时身为高级别下属的人十有八九都不乐意自己老板找个没有自保能力，有点事就会被人掠去当做要挟利用做筹码的人当伴侣。这人要是个女人也就算了，毕竟保护女人是男人的天职，可如若对方是个男人那他们酒恨不得这人早点消失，免得日后连累他们的老板。
接到上头的命令英国分部虽然立刻开始查询宋冉当日的行程，但心中却很不以为然。大明星算什么，影帝又怎样？出发前在绝大部分人心中宋冉被确定为废物和累赘，在己方与对手陷入僵局时他偏要跑出来拖后腿，让对方有机可乘，不如死了好。
同样抱有这样心思的还有敌对方四个负责劫人的家伙，他们一开始觉得这件事容易的很，因此不但没详细计划更没后备方案弥补。他们心想等车祸后趁人昏迷时把任务目标抬上车运走刚刚好，哪知最后却因轻敌而全军覆没。
等宵烨的下属赶到片场寻人未果，沿路寻找至事发地时只见一名警察与一名疑似为保险公司派来的理赔员指挥拖车把两辆相撞的车子拖走。其中一辆车的车牌号正是资料上所写，至于手中照片上名为宋冉的家伙他们根本没瞧见。
……
十二针，整整缝了十二针。
坐在诊疗床上听着医生唠叨什么这刀口再往下深一丁点就必定伤到手筋，到时这条手臂不废都难。
“医生你瞧错了吧，我这是出车祸刮伤的哪里是刀伤。”瞥了医生一眼宋冉笑眯眯纠正。
负责缝伤口的医生也是个明白人，既然患者都这么说了自己又何必较这个真儿，马上开口：“八成是值班值多了还真瞧错了，把刮伤误看成刀伤。”打了一剂破伤风针下去医生拿起值班记录写下病志。“这一周别让伤口沾到水，别提重物，好好歇着应该不会留疤。”
“谢谢。”宋冉从诊疗床上下来穿起他请护士帮自己新买的衬衫，原来那套染了血又脏的不成样子袖子还被剪掉大半。
走出医院宋冉与保险理赔通了电话，询问了一些关于理赔的流程。得知自己的爱车很有可能需要彻底大修宋冉的心撕裂般的剧痛，那可是每年都稳定升值的限量版。平日里自己连关开车门都不敢用力，谁想一次车祸就废成这副模样。
结束通话宋冉坐在路边的长凳上翻阅通讯记录，发现在里面多了几条留言，于是逐条听起来。其中一条是汤马的留言，内容是让宋冉借减肥的这一个月时间把剧本读透，深层次挖掘人物的内心世界。
同时汤马还指出宋冉之所以给人的感觉与剧本人物不符不单是因为身材，他缺乏剧本人物身上的两大特点——自卑与绝望。而他所变现出的这两点要是深究起来让人有刻意之感，因此汤马希望宋冉能深切体会这两个词的含义，如此他的表演就堪称完美了。
自卑与绝望？靠在椅背上拎着消炎药宋冉戴着太阳镜仰望晴朗的天空，很是迷茫。
这个词对他来说实在太遥远，太虚无，于是宋冉华丽的憋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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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十分，一间地处伦敦市中心商业区街尾的幽静咖啡厅里走进两个戴着墨镜的东方男人，在侍应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二楼角落的包厢。
“蓝山。”
“拿铁。”
待侍应离去把门关上，其中一人摘下太阳镜露出一双纯粹得毫无杂质的蓝色眼睛。“先说好这顿你请。”拿起桌上的菜单翻看起来。
“我请，要吃什么随便点。”
“靠不早说，早知道这样咱们去餐厅多好。说吧，什么事情不能在家说而要找这种地方？”
“……康宁我问你，曾经让你最绝望的事情是什么？”掏出录音笔摁下开关放好，宋冉人真诚的对康宁问道。
当日宋冉与康宁同乘一架飞机飞往欧洲，只不过宋冉的终点是英国伦敦，而康宁在法国巴黎下机。那时两人都不曾想到分开没多久他们就重逢于伦敦一家大型农贸市场，从那之后康宁又过起是蹭饭吃的日子并乐以此为荣。
按照汤马的要求宋冉一边节食一边深刻探寻自卑与绝望的含义，但一星期过去了这两个任务他却一个也没完成。眼看闭门造车不是办法，拉下脸牙一咬宋冉把康宁叫了出口来。
不说生活阅历，单是康宁这几年做主持人的采访经验宋冉就不信他一点感悟都没有。
趁侍应送咖啡进来康宁点了一份炸薯条、一份水果沙拉以及一份提拉米苏芝士饼，随后他深沉的端着咖啡思考起宋冉提出的问题。脸上认真的表情令宋冉都不敢用力呼吸，唯恐惊扰了他的思绪。
过了许久，喝了一口咖啡的康宁放下杯子对宋冉指了指靠立在桌上花瓶旁的录音笔，示意宋冉拿好递上前，清了一下喉咙说道：“我人生中最绝望的一刻是试图纠正商承俊错误的人生价值观不果，反险些被他气死。”说完对正一脸殷勤，探着半边身子把录音笔放在自己嘴前的宋冉眨眨眼。
这一刻宋冉知道自己被耍了，他的一腔热血被对面的家伙当做廉价的狗血。“康、宁！”眼泛凶光，宋冉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上面的花瓶左右摇晃。
“别生气，刚刚是开玩笑！嘿嘿嘿！”拍拍宋冉的肩膀康宁笑得一脸真诚。“银行存款为零又身无分文的时候我最绝望，真的。”
收回身子坐到椅子上，把录音笔放回上衣口袋宋冉面对康宁：“知道最令我绝望的事情是什么吗？是我今天竟然傻得找你出来，也许我更应该打电话找商承俊，他好歹会认真思考我提出的问题。这顿AA制！”起身宋冉就往门口走。
“别，别！我认真还不行吗，别AA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都是出门不揣钱。”康宁一把拉住宋冉死不松手。
“我看是你跟我出门兜里永远不揣钱。”宋冉冷笑着戳穿康宁。
嘿笑两声被点明事实的康宁丝毫不觉得羞愧，把宋冉摁回到椅子上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安静了一会儿才开口：“第一年在街上流浪的时候没经验吃不饱穿不暖。特别是在平安夜的晚上，别人全家一起吃大餐而我发着高烧还得硬挺着守在餐馆后门的垃圾箱边，又冷又饿。那时我就想要是自己就这么死了或许是件幸福的事情也说不定。”一口气喝净杯中的咖啡，从上衣口袋里翻出烟点上一根抽了两口，心绪平静下来康宁这才想起宋冉不喜欢烟味于是动手要把烟掐灭。
伸手拦住正要把烟熄掉的康宁，“没事，何况这里通风不错。”宋冉知道此刻这人需要借用烟草麻痹自己。康宁流浪街头的事宋冉有过耳闻，他想过流浪街头的日子定不好过，可现在听过康宁短短几语的描述宋冉发觉自己还是天真了。
康宁不是烟枪，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才会把烟拿出来抽，现在自己既然已经平静下来那这烟抽不抽都无所谓。把燃着的香烟捻灭丢进桌上的烟灰缸里，沾着番茄酱吃着薯条康宁继续说道：“后来有人拿钱供我去读医学院，当时我就想这人是不是有病，竟让一个小学没读完，中学没上过的人去念医科。但我又想也许这是个机会，摆脱平困的机会。大学三年级时我修够了学分并被允许换专业读硕，实习没结束拿到医生执照。体面的工作，丰厚的待遇，无限光明的前途，所有人都看好我，我也看好我自己，可随后而来的车祸让再一次让我变得一无所有。”看着自己无法再拿手术刀的右手康宁撇撇嘴。“躺在重症病房里手术与抢救成为家常便饭，有好几次清醒时我都想扯下自己脸上的氧气罩彻底解脱。可当时别说是抬起手，就是抬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想自杀那是天方夜谭。”
“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身上插满管子，那时我就在心中在想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生死都不能自己做主决定而更令人感到绝望的。现在载瞧瞧，人生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受了打击挺不住就想想哥的经历，保准励志！”扫荡掉一盘子薯条，康宁开始对沙拉发起猛攻。
盯着康宁瞧了好半天宋冉笑起来，回想自己那点要死要活的破事与人家一比简直无聊加幼稚，根本不值得一提。
见宋冉笑释然的一笑康宁皱起眉头：“瞧你这样好像没事要问了。”
“是啊，本来还有一个不过现在没必要了。”
“为什么？”
“因为这东西你没有。”
“什么？”
“自卑。”
放下手中的叉子康宁点点头：“这东西我果真没有，不羡慕不嫉妒不否定自身何来自卑，心态决定一切。”用手指比划出一个‘V’字康宁很得意。“不过倒是有个人可以告诉你何为‘自卑’。”
宋冉听了挑眉问：“你是说商承俊？”宋冉脱口而出商承俊的名字令康宁先是微愣接着失笑，为某人感到无奈。“也对，不说‘小白’，其实‘小黑’也怕哪天霍文霆另寻枝头蹲。不过我想说得不是他，而是无比悲催可怜的夜宵……不，是宵烨同志。”
“宵烨？别扯了，他会自卑。”摆摆手宋冉觉得康宁在开玩笑。
“你不信就当我没说，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决定没有。”
“你感觉行吗？”
“行，怎么不行。咱俩身材差不多，你也就腿比我短，大不了倒时裤腿玩起来不就得了。”康宁虽不会因他人的优越而产生自卑，可他却喜欢别人因自己的优秀而产生自卑。
“这顿AA！”把凉掉的咖啡推到一边宋冉很是平淡的说道。
身上真一毛钱都没有的康宁立刻怪叫起来：“不许AA！我没带钱！”
“没带钱不要紧，可以打欠条，相识一场我不收你利息。”扯过康宁还没来得及动的提拉米苏芝士饼宋冉心情愉悦的大口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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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康宁说宵烨自卑是不是胡言宋冉还没找到机会去研究，因为他现在整个人完全处于绝望之中，特别是当他站到体重秤上时更是绝望到想一头撞死在称上。
半个月、两个星期、十四天、336个小时，每日骑着自行车遛弯，每天每顿饭仅吃一个苹果充饥，可就是这样他才瘦了四斤！
四斤，照这样下去要想在月末完成减重二十斤根本不可能。如今宋冉连苹果都不敢吃每天只靠喝水度日，于是为了保存仅剩的体力他现在一般都躺着不动。
虽知康宁不着调，可人家到底是顶级名模对快速减肥应该有些方法，于是宋冉主动打电话过去。
因为打欠条的事情康宁最近对宋冉很不爽，好不容宋冉又有事求自己康宁是没少用他那恶毒的嘴巴刺激人，在成功逼使宋冉撕上次立下的毁欠条后康宁这才给出了一个减肥最快的方法——纵欲。
怕宋冉不相信，康宁特意叫来身边的蓝斯特为自己证明，他是真的在纵欲了一整周后瘦了10斤。
宋冉听了直接挂上电话，心道康宁没被做死还真是命大。
……
宵烨当时下飞机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询问宋冉的状况，获知对手没能得手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忍下心中的怒火宵烨没有立刻去找对手，而是便显出一副没事的样子，他知道自己对此事表现出的关心与激动越明显就只会令宋冉变得更危险。
但什么都不做也不行，那样太过常反而引人注意。于是过了三天宵烨才装作刚得知消息，愤怒的向对方大老板放下狠话。随后他又装作事务繁忙忍了两天，之后才去看望宋冉。两人见面的那一天气氛还算融洽，宋冉也请宵烨到家中吃饭。只是这顿饭下肚令宋冉反弹了二斤，使得前面的艰辛白白浪费。
因吃不饱肚子而精神不振的宋冉有气无力的拎着从街角药店买的减肥产回到家，刚上几阶楼梯就看见那害自己不浅的宵烨守坐在楼台阶上挡路。
装作没看拦路之人宋冉侧着身子挤了过去，越过宵烨后头也不回就往家走。
“宋冉……”被人明亮亮的无视宵烨很无奈，只得自行起身追上挡在宋冉面前。
用陌生的眼生上下扫了扫对面人，宋冉阴阳怪气问：“你谁啊，我不认识你。劳烦靠靠边我要回家。”
“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宵烨十分担心宋冉的健康。
一想起宵烨害自己反弹了二斤宋冉就冒火：“要你管。”一把把人推开宋冉噌噌上楼，眼瞧三步就到家门口不想却被人拉住险些后仰摔倒。“你到底要干嘛，有事快说！”
宵烨哀叹了一声，抓着宋冉的手没有松开：“今天……我生日……可我只想和你一起过……行吗……”
“你生日？”宋冉疑惑。
点点头，宵烨用满怀希望的眼神看着宋冉。
被宵烨看得慎得慌宋冉只能点点头，可正当他打开门准备让人进屋时却听到身后的宵烨不解问道：“宋冉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人不见瘦脸色却好似营养不良，我看你还是……”
“滚！”怒吼一声宋冉打断宵烨没有说完的话，‘砰’的一声甩上铁门把宵烨关在了外面。